嫂子懷孕後,非要住我才裝修好的新房。
我提醒她有甲醛,她卻撒潑大鬧,罵我是白眼狼!
我架不住嫂子哭鬧,只能讓她帶着侄子住進了新房。
後來,侄子癌症過世,嫂子卻反怪我用劣材裝修。
還將我殘忍殺害!
再睜眼,我回到了她要搬進新房的前一天。
-1-
「媽,溫暖新房她不着急住,正好讓我進去住段時間,等她什麼時候要搬進去,我搬走就是了。」
「咱們一大家子擠在現在這個小房子裏,我懷着兒子實在是不太方便,我們要是搬出去的話,您住得也能舒服些。」
房子是我攢錢買的。
媽向來對哥嫂一家偏心,再加上沈柔柔生了一個又懷了一個。
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可房子昨天才剛裝修完,裝修的師傅完工前特意強調,房子現在不能住人,至少要通風三個月到半年。
否則會對身體產生巨大傷害。
我不理解沈柔柔是怎麼想的,是個人都知道,剛裝修完的房子甲醛嚴重超標。
她還興奮得現在就要搬進去。
十分鐘後,我的臥室門響了。
「溫暖,媽說那房子你不着急住,讓你哥和我先過去住段時間,鑰匙和門鎖密碼給我。」
恍惚間,思緒回溯到了上一世沈柔柔來找我要鑰匙搬進新房的那天。
前世,我沒有痛快地交出鑰匙。
而是擔心地提醒,房子有甲醛不能入住,特別是她還是個孕婦。
結果沈柔柔非但不理解,甚至還曲解我的意思。
大放厥詞說她身體好着呢,死不了,讓我痛快拿鑰匙,少多管閒事。
我擰不過把鑰匙給她。
沈柔柔如願搬進新房沒多久,就開始精神渾噩,時常嘔吐,還以爲只是普通的孕反。
殊不知,她眼睛大片大片紅血絲的都預示着甲醛中毒的跡象。
而沒過多久她揹着我,把侄子也接了過去。
如果說大人能抵抗住甲醛帶來的傷害,孩子還那麼小身體各方面還ẗú⁺在發育階段很容易就會出事。
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這自殺式的操作,開口阻攔:
「孩子太小,抵抗力很低,容易出事,最好不要住進去。」
沈柔柔不信。
直接鬧到了我媽面前,對着我大放厥詞:「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你就是不捨得把房子給我們住。」
「你以後是要外嫁出去的,實話告訴你,這房子你帶不走,媽說了這房子將來是留給我兒子的。」
在對我媽極度失望的同時,我放棄了阻攔。
沈柔柔執意讓小侄子搬進新房的一週後,新房供暖,室內發散的熱度會導致甲醛加重,我提醒她白天不在家一定要開窗多通風。
她卻像故意跟我作對,不僅沒有開窗通風,甚至把中央空調調到 30 度的高溫取暖。
轉天小侄子喫晚飯時就暈倒在飯桌上,送去醫院被Ťṻ₉告知孩子癌細胞深度急速擴散,不幸離世。
沈柔柔瘋了似的,將我抵在醫院冰冷的牆面上。
恨紅了眼大罵:「你故意用劣質板材和過期的乳膠漆,是你害死我兒子,是你!!」
我心底一陣冰冷。
明明提醒了她那麼多次,卻還是釀成了這般不可逆的結局,而現在她還要把錯推到我身上。
我徹底失望,轉身走到樓梯口時,沈柔柔突然從後面衝上來。
一把將我推下樓,當場斷氣。
後來我看到,我媽不僅沒追究她的責任,還把我的房子賣了錢給沈柔柔,央求她再給宋家生個孫子。
我氣得渾身戰慄,眼睜睜地看着她瀟灑度日,卻什麼也做不了。
沒想到上天眷顧讓我重來一世。
這次,我要她們明白什麼叫自食惡果。
我二話不說拿出鑰匙,大大方方地送給她:
「嫂子你隨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2-
沈柔柔見我識相地把鑰匙和密碼給她,一臉得意地警告。
「密碼我會改的,你別想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過去。」
我躺在牀上,刷着手機隨意道:
「這老破小住久了,讓我搬新房我還不習慣呢。」
聽我這麼說,沈柔柔放心地拿了鑰匙,嘴角譏諷:
「你也就是這命,沒福氣住大房子,我看這老破小就挺適合你的,你就安心在這住着吧。」
說完,她滿意地拖着肚子扭腰離開。
我盯着那抹令人記憶猶新的背影,冷冷一笑。
天作孽,猶可違。
自作孽,不可活。
住吧,你不幫我吸甲醛,誰幫我。
-3-
第二天一早,我趕早班,不打算喫飯,想拿個雞蛋稍微墊巴一口。
剛要拿,被我媽一把搶走。
「這個是給你哥留的,你要喫自己去煮。」
宋家明又不用趕早班,爲什麼不能先給我喫。
我站在桌邊說:「媽,我趕早班來不及,哥睡醒了你再給他煮不行麼。」
沒想到她直接把雞蛋扒好,穿着拖鞋噠噠噠跑到臥室,把雞蛋塞進睡夢中的宋家明嘴裏。
宋家明被她吵醒,蒙着被子大罵:
「有病啊,我不喫,趕緊滾出去,別打擾我睡覺。」
雞蛋打翻,滾落在地,孤零零地轉了兩圈。
她竟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雞蛋吹吹,放進自己嘴裏,出來時還跟我無奈聳肩。
「你這麼大個人,不喫這個雞蛋還能餓死啊,自己上外邊對付一口吧。」
我忍着失望反駁:「我來不及買早餐,上班遲到是要扣錢的。」
本以爲我媽能理解,結果她不耐煩地大手一揮,蠻不講理地講:
「宋溫暖,你別跟我這錢錢錢的,你以爲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啊,我將來還不是得指着你哥給我養老,我還能指望上你一個外嫁女啊。」
從難過失望到無奈,我在這個家永遠被邊緣化。
我哥要的,我不能搶。
我哥不要的,我不能撿。
哪怕是現在全家都要靠着我養活,她也不肯把對宋家明的一半愛意放在我身上。
只把我當成供給這個家的血包,理所當然地肆意抽取。
儘管如此,我依舊是她口中指望不上的外嫁女。
好,既然如此,這個家愛誰管誰管吧。
我不管了。
從今天開始,我也要在家躺平。
-4-
我申請了一個月調休。
晚上喫完飯遛彎的時候,碰見有人吵起來了。
廣場舞的歌戛然而止,所有老頭老太太都在圍觀,我正好路過也湊了上去。
「我家這是純種血統的馬爾濟斯,國外郵寄來的,我養了這麼久喂的都是最貴的糧,要你兩萬已經算便宜你了。」
一道熟悉尖銳的嗓音響徹小廣場:「是它自己不長眼,往我腳底下鑽,死了活該。」
「還想跟我要錢,我還嫌它耽誤我腳落地了呢。」
我定睛一看,扯着嗓子喊得那個不是我媽麼。
她還踢了一腳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狗,態度惡劣:
「什麼純種不純種的,就這小死狗,在農村一抓一大把,別說兩萬,一百塊它都不值,別想訛我。」
她手叉腰站在中間,好像覺得被人圍觀是什麼很光榮的事,得意地揚着下巴。
對方聽她這般無賴發言,盛怒大喊:「我要報警!」
「報警就報警,我還怕你啊,一條狗命而已,就算警察來了能把我怎麼着。」
她一腳踢飛地上的小狗,牛哄哄地蹺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
除了衆人紛紛議論的聲音,還有狗主人握緊雙拳,憤怒的模樣。
但她不知道,這狗主人正是我哥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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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主人打了電話,沒多久警察就到了。
經過簡單的問話,這件事是誰的責任一目瞭然。
按照狗主人的說法,我媽必須賠償對方兩萬元,否則將被警察帶走。
終於,她發現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開始慌了。
向狗主人哀求之際,她突然瞥到人羣中的我,氣呼呼地走過來。
揪着我的胳膊罵道:「你裝什麼瞎,看見我受欺負也不知道站出來幫忙,白養你這麼多年了,我就是養條狗也比你能扛事。」
她壓着聲音跟我說:「你趕緊把錢賠給她,我這麼大歲數了,可不想進警局。」
隨後又趾高氣揚地跟狗主人說:「不就是兩萬麼,你真以爲我給不起是不是,現在就給你,拿了錢趕緊滾,別再來礙眼。」
說完,她將我推了出去。
我無奈扯了扯嘴角,她就連用上我的時候,也一句好話都沒有。
回想過往種種,也皆讓我失望透頂。
冷靜下ŧū́³來,我跟警察說:「我沒錢,請警察同志依法辦理吧。」
一聽這話,她立馬激動地跳過來拍我的頭。
「你瘋了你,你要你親媽進警局啊,你個小畜生!」
我朝她怒喊:「因爲你耽誤我上班遲到,考勤不達標,被公司裁員了,沒錢!」
她雖然不信,可卻着急眼下之事。
生怕被警察帶走,只能趕緊打電話聯繫了我哥。
邊打邊在電話裏數落我的不是。
宋家明過來,看見自己老闆嚇得腿都軟了。
扭頭指着我媽,面容扭曲:「你怎麼不長眼啊,天天給我找麻煩,這是我老闆,那是賽級狗,別廢話了,趕緊賠錢。」
風向猛地轉變,我媽臉色煞白,直接僵在原地。
在宋家明猛烈的催促聲中,回家取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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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柔今天來喫飯,短短半月不見,她臉色差得像被人吸過血一樣。
菜剛上桌,她就跑到衛生間裏一陣乾嘔。
我媽一把奪過我手上的筷子,踢了我一下:「就知道喫,去看看你嫂子。」
不用看也知道怎麼回事。
但真正看到她後脖頸大片的紅點和嘔出的黃水時,才發現她中毒的情況比前世的嚴重許多。
前世,我不放心沈柔柔懷孕住進去,經常中午趕過去幫她開窗通風。
她不僅不給我好臉色,還怪我是私闖民宅,後來索性就把門鎖換了。
這一世,沒了我幫她通風,吸入的甲醛變得濃重,自然中毒的情況就更爲嚴重和迅速。
短短半月,她整個人就渾渾噩噩。
「柔柔啊,新家待得不舒服就回來住吧,總是乾嘔也不行啊。」
沈柔柔看了我一眼,想從我臉上找出跟我媽串供過的痕跡。
不悅地開口:「你聽誰說我不舒服的,我舒服得很,這就是懷孕時期的正常反應,你出去問問哪個孕婦不吐啊。」
我媽只是心疼地說:「爲了照顧你,家明天天兩頭跑,照顧你他也辛苦的。」
我縱有再多失落難過,如今也全都變成了一聲聲冷笑。
對於我媽而言,我是這個家的提款機,血包。
沈柔柔是這個家的生孩子機器。
只有我哥,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
早上少喫個雞蛋她心疼,照顧孕婦她心疼,從小到大的縱容和嬌慣,硬生生把兒子養成了個沒本事、沒能力的廢物。
而且拜他所賜,我哥失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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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插嘴,故意提起:「我哥不是失業了嗎,這下不用兩頭跑了,正好讓他安心在家照顧嫂子不也挺好的麼。」
沈柔柔一聽這話,立馬激動了。
筷子一撂,質問宋家明:「你失業了?」
「我還懷着孕呢,要喫好一點就不說了,各種產檢也都得花錢,你現在失業了,誰養我啊,要你有什麼用!」
宋家明被懟得沒話說。
我媽心疼兒子被罵,趕緊說:「柔柔,你作爲女人要心疼自己的男人,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家明也不容易的,天天在外面辛苦工作不都ţű̂ⁿ是爲了你嗎?現在不過是臨時沒了工作,過段時間再找不就得了。」
沈柔柔反駁她:「工作那麼好找的?讓他送外賣你說怕他太累,讓他進廠打螺絲你說心疼他幹體力活,這也不願那也不行,他一個高中畢業的,誰願意用他啊。」
沈柔柔越說越生氣,拿起筷子狠狠敲在我哥頭上。
沈柔柔算是低嫁來的,有孃家底氣在,我媽不敢跟她硬碰硬。
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拍着心口大嚎:「都怪我啊,是我讓兒子失業了,兒媳婦你別生家明的氣,我有罪,讓我一頭撞死吧。」
說這就要往牆上撞。
見狀,沈柔柔和宋家明一個比一個冷漠,都清楚這是她的慣用伎倆。
我趕緊跑過去,扶她起來。
跟沈柔柔說:「嫂子你千萬別我媽的氣,雖然現在我哥和我都沒了工作,但咱家又不是揭不開鍋了,怎麼說也能讓你順利把肚子裏的寶寶生出來。」
我勸我媽:「媽,實在不行,你就把嫂子當初帶過來的嫁妝拿出來救救急嘛。」
「嫂子挺着大肚子不容易,咱老宋家總不能虧待人家啊。」
話落,我媽露出幾分狠色,冷不丁地把手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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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宋家明。
他一拍大腿,連忙附和:「是啊,柔柔的彩禮都交給你保管了,你趕緊把錢拿出來,別讓柔柔懷着身孕還受委屈。」
這會兒,倒是顯着他了。
反觀我媽臉色一僵,眼神閃躲地趴在地上。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把錢拿出來。
宋家明乾脆也撂了筷子,嘴裏不停抱怨:「天天喫饅頭鹹菜,狗都不喫的玩意你給我們喫!」
「趕緊去拿錢啊,我要帶柔柔去喫頓好的,你看看都給柔柔餓瘦了,小臉焦黃都沒血色了。」
平常日子沈柔柔跟她鬧,她總是推到我這裏。
讓我痛快拿錢,息事寧人。
她一句家和萬事興,我就哐哐給沈柔柔轉賬。
轉完賬,沈柔柔感謝我媽,她倆又婆媳相親相愛一家人了。
只有我是個冤大頭。
她推我:「你先給你嫂子轉點兒,讓他們倆出去喫點好的,這幾天的飯菜確實不合你哥胃口,都怪我。」
我差點兒氣笑了。
難道我就不用喫點好的?
住我的房,花我的錢,我喫饅頭鹹菜,還得給他們錢在外面喫山珍海味。
前世我自甘下賤,死了活該。
這一世,該輪到他們了。
沈柔柔手機都拿出來了,就等着我拿錢。
「嫂子,真不是我不給你轉。」
我拉着沈柔柔解釋:「上週,媽耽誤我上早班,被記了考勤,再加上今年單位效益不好,綜合考評後我被裁員了。」
我唉聲嘆氣道:「手裏這點兒錢剛夠這個月房貸,下個月的房貸,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聽見我被裁員,沈柔柔跟見了瘟神一樣躲開我。
「你別以爲我住新房就會幫你還貸,這事你自己想辦法,我可不幫你。」
扭頭跟我哥說:「趕緊讓你媽把我嫁妝拿出來,真到了用錢的時候,你們這一家子廢物,一個也指望不上,還得靠我自己。」
宋家明點點頭,催促媽去拿錢。
沒想到,人直接暈了過去。
-9-
裝的。
宋家明和沈柔柔根本沒管她昏迷是真是假,兩人像是研究好了,直接跑進我媽的臥室拿錢。
直到看到賬面上只剩 50.23 的餘額時,倆人徹底繃不住了。
出來直接進廚房,接了盆涼水潑在她婆婆臉上。
沈柔柔情緒激動得不行,指着她大吼:
「別裝死,錢呢!」
錢早就沒了。
除了這些年我幫我媽平的賬之外。
連沈柔柔帶過來的嫁妝都被她打麻將輸光了,僅剩的三金也被她賣了賠了上次的狗錢。
沈柔柔氣得捂着肚子,狠狠踢在她身上。
「你還我嫁妝,你個老不死的!」
「就這樣還想讓我給你養老,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死路上也別賴在我們家。」
這件事我媽不佔理,宋家明看着沈柔柔發火也不敢攔。
盛怒之下,沈柔柔對着媽又踢又踹不斷大罵,鍋碗瓢盆砸的叮噹響,像一場混亂的音樂劇。
我冷眼瞧着。
沒有我,這個家早就是這樣了不是嗎。
如果不是我一次次拿錢出來,他們哪來的父慈子孝,婆媳和睦的美好景象。
踢累了,宋家明才帶着沈柔柔離開。
等人走了,她狼狽地摔了兩次纔好不容易站起來。
瞪着我又是怒罵:「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是不是故意讓你哥和你嫂子發現錢沒了的?現在好了,他們領着孩子走了,我以後見不着我大孫子可怎麼活啊。」
「我不管你是賣什麼,你就是把你這些器官掏空,也得想辦法把這彩禮錢給我補上!」
我冷笑一聲:「我這個外嫁女你可指望不上,要賣,賣自己的吧。」
至於那倆人。
新房很快就到了供暖的時候。
這次,我不會再像前世那樣勸她,幫她打開門窗多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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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明沒了工作成天在家打遊戲,沈柔柔也把孩子也接到了新房住。
倆人沒有經濟來源,除了肚子裏沒出生的,還有個上小學的孩子,需要錢的地方很多,生活很快就拮据起來。
沒幾天就收到了宋家明的微信。
「去超市給我買十斤牛肉,二十斤生蠔和大蝦,再買五箱車釐子,要四勾的,你嫂子想喫罐頭,再帶一箱過來。」
「天冷,我不下去接你,到了打電話,我幫你按電梯。」
拿我當自助超市了。
還聲控的。
我反手刪除對話框,繼續開始線上會議。
他寧願覥着臉張嘴要,也不願出門去找個賺錢的活。
以前有人心疼他,不讓他幹這個不讓他幹那個。
他張個大嘴說外賣他也能送,是媽不讓他幹,螺絲他也能擰,是媽不讓他去。
現在沒人不讓,他依舊不願意上班。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懶狗一條,就想着躺平啃我。
我轉頭買了牛肉、生蠔,還有車釐子。
我媽邊喫邊不給我好臉色:「買這麼多東西還說沒錢,你一個賠錢貨喫這麼好乾嘛。」
她自己喫飽後,沒等我喫,就把剩下全部打包好讓我給宋家明和沈柔柔送去。
「我還沒喫,他們要喫自己買。」
我一把搶過來,把菜重新倒進了盤子裏。
她剛要打我,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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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家明回來了。」
她激動地跑去開門。
宋家明一臉怒意地進來,質問我爲什麼不回他消息。
歪頭看見桌子上的東西時,他頓時發飆。
指着我媽譏諷:「好啊,一個個嘴上說着沒錢,還在家大魚大肉的,你是不是想餓死自己的親兒子啊!」
「你寧願宋溫暖喫這麼好,都不願意來幫幫我,你別忘了柔柔肚子還懷着我們宋家的後代!」
宋家明咄咄逼人,跟機關槍一樣釋放委屈。
媽開口想解釋,宋家明也根本不給她機會。
指着她威脅:「你今天要是不把柔柔的嫁妝錢拿出來,我就把這房子賣了,以後你們倆人愛住哪住哪。」
我擦了擦手,忍不住冷笑。
說得就好像他不賣房子,就是對我們天大的照顧一樣。
「就……就就是,你快點兒……嗯…什麼來着。」
我越過宋家明看過去,沈柔柔的狀態正在急速下降。
不止臉色差,就連後脖頸瘙癢的紅點也開始往臉上蔓延了。
她手不停地撓着臉,摳破了也不停手,記憶力也明顯不行,說話不利索,情緒也控制不住。
她衝進來,又扔又砸。
「啊啊啊……你……趕緊把錢拿……來。」
沈柔柔明顯的變化,讓我媽一驚。
連忙看向她的肚子,關切詢問:「柔柔啊,你沒事吧,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能有什麼事,孕婦都這樣,記憶力不好。你有這閒工夫問這些廢話,不如趕緊把錢給我。」」
「柔柔上個月的產檢都還沒做呢!」
一聽宋家明說產檢沒做,我媽擔心得不行,生怕沈柔柔肚子裏的孩子有問題。
咬着牙,把自己僅存的那點兒家底兒拿給了他。
並叮囑宋家明,快點兒帶沈柔柔去醫院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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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明窮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見錢,哪能那麼聽話地去醫院檢查。
首當其衝,兩人就去日料店喫飯了。
我刷着朋友圈,看見宋家明發的。
「今天帶老婆寶貝喫日料,看電影啦~」
沈柔柔像是餓瘋了,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生魚片使勁往嘴裏炫。
生牛肉攪和着無菌生雞蛋,被她三兩口進肚。
我皺着眉看完,她是一點都不顧及肚子裏的孩子啊。
可這朋友圈炫了不到兩小時,警局的人打電話來了。
說沈柔柔神志不清,非要擼人家手鐲,爭執間鐲子磕到牆上碎了,對方拿出當初的交易記錄,讓她索賠八萬。
經過一系列的拉扯,最終定責沈柔柔全責,賠償對方六萬。
我媽當時直接癱在了地上。
六萬,對於現在這個岌岌可危的家庭來說,猶如泰山壓頂,讓人喘不過氣。
宋家明擺事實,講起了道理:
「媽,是你把柔柔彩禮錢花光,今天這個錢就應該你拿,難不成你想讓柔柔在牢裏生孩子?」
孕婦不用坐牢,但我沒提醒她們。
沈柔柔挺着肚子威脅:「我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這也你是欠……欠我的,你得負責,否則我現在就……嗯……打了這個孩子。」
一提孫子就像掐住了她的命脈,兒子和孫子在她眼裏就像塔尖頂上的星星,怠慢一點都不行。
於是在沈柔柔的威脅下,我媽硬是把房子賤賣了替沈柔柔還債。
她回鄉那天,是我去送的。
一路上她都沒說話,直到進站時她抹了抹眼淚。
我以爲她是後悔了,想跟我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
可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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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在這照顧好你哥和你嫂子,你哥不像你他喫不了苦,我回老家後你一定要多他們。」
喫什麼苦。
賣房子的錢,賠完對方後,剩下的不是都給宋家明瞭麼。
我終於沒忍住問她:「你就沒想過我也會累麼?」
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緒,我也需要被鼓勵、被安慰。
可我迷失方向,失落難過的時候,她都陪在宋家明的身邊。
我媽提了提揹包,眼神有些閃躲。
最後也沒有給我個回應。
我轉身離開。
出汽車站時,手機響了,宋家明打給我。
接通就聽見他蠻橫警告的聲音:「宋溫暖,你自己找地方住,別來我家ṱů⁽打擾我們,柔柔懷孕不想看見你。」
電話那頭響起小侄子的聲音:「姑姑要是死了,這個房子是不是就咱們的了?」
沈柔柔笑得大聲,跟他說:「兒子你記住,不管她是死是活,這房子就是你的。」
宋家明匆忙掛斷電話。
我迎着冷風,呼出一團白氣。
我想。
他們應該也住不了多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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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說自己被裁員還不起房貸的事情一直被沈柔柔記在心裏。
她雖然住着新房,但也怕哪天我還不起房貸把房子賣了。
於是她旁敲側擊地問我,最近有沒有上班。
「我跟你哥也是關心你啊,你說你這個歲數了也沒個男朋友,以後生活可怎麼辦啊。」
我說:「不怎麼辦,能活活,不能活了也沒辦法啊。」
「哎喲,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大,沒工作還要想方設法地還房貸,咱們好歹是一家人,有好事自然是先想着你的。」
有好事想着我?
自從拿了房款,兩人天天在家胡喫海塞,早就把我拋在了腦後。
沈柔柔這話,反而讓我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老家有個表親,年紀不大,今年才四十,蠻有錢的。一直想找個學歷高的女孩子,我覺得跟你正合適。」
「而且,人家說了,彩禮給三十萬哦。」
「你這房子貸款是不是還有三十萬啊,正好能把貸款還上,以後就不用你吭哧吭哧還十幾年了,多好。」
我正出差,沒心思在這跟她瞎扯。
「要嫁你嫁吧。」
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可沒過幾天,我又接到了宋家明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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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明不知道是喫錯什麼藥了。
電話裏跟我說,他們住在新房裏多少有點內疚,想要給我房租錢。
我猜是沈柔柔教他說的。
就他那豬腦子哪會想到用這種話騙我。
可一進餐廳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宋家明不是一個人來的。
旁邊還坐着一個陌生男子,兩人談笑間還往杯子裏放了些什麼東西。
見狀,我出去又重新進來,手裏多了杯熱咖啡。
我走過去,不小心崴了腳,熱咖從杯中溢出,剛好潑在了宋家明身上。
他燙得滋哇亂叫,朝我大吼:
「宋溫暖,你肌無力啊,走路也能崴腳,真特麼服了。」
「不好意思哥,沒拿穩。」
宋家明罵罵咧咧地去洗手間。
桌上就只剩下我和對面這個陌生男子,他笑起來目露兇光。
「宋小姐,喝水。」
推過來的那杯正好加了料的那杯。
我笑笑接過,拿吸管時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勺子,剛要去撿。
對方開口:「我撿,過來口渴了吧,先喝點水。」
他低頭彎腰之際,我迅速將桌上的玻璃杯調換了個位置,等他抬頭時,見我已經喝了大半杯水。
眼底頓時流轉着貪婪之色。
宋家明回來氣得大口大口喝水。
隨後,陌生男子給了他一個眼神,倆人對視滿意地笑了。
陌生男子說有事先走,讓宋家明待會兒別忘了把人給他送去。
當着我面密謀,他倆是真沒把我當人啊。
陌生男子走後沒多久,宋家明一邊喝酒一邊又勸了我十幾分鍾,讓我趕緊找個人嫁了。
「你不嫁人,那房貸怎麼辦,你還想讓我們幫你還啊!」
我隨口一說:「那就賣了唄。」
他紅着臉激動,「房子賣了,我們住哪?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吧……」
他後反勁兒,可能發現自己說這話有點不妥。
給了我一個地址說:
「你嫂子在這買了點東西,你去這個地方幫她取一下。」
說完,他又去了洗手間。
我在餐廳坐了二十分鐘,都沒等到他出來。
起身剛要走,餐廳洗手間裏突然衝出來個暴怒的老頭。
渾身顫抖着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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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猥褻我,快幫我報警!」
所有人齊齊朝那個方向望去,老頭激動得渾身顫抖,掩不住屈辱。
有人在洗手間門口看見,宋家明正對着水管瞎蹭,面色潮紅,一副不能自已的模樣。
有好心人幫老頭報了警,沒幾分鐘就近的民警就趕到了。
宋家明被帶走時,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手還在不停地套弄着身下的玩意。
在衆人噁心唾棄的目光下,狼狽退場。
這件事鬧得挺大的,有人直接把他不能自已的模樣,關鍵部位打碼傳到了網絡上。
一時間流言四起,連我媽在鄉下都被人指指點點。
曾經她引以爲豪的兒子,現在成了衆人嘴裏唾棄的混蛋和畜生。
視頻她也看到了。
只能在電話裏跟我一個勁兒地哭訴。
有人說:「連老頭都不放過,這男的真是畜生。」
「你們看他那樣,一看就磕了,建議好好查查。」
「你們沒看麼,餐廳放出的最新視頻,是他給人下藥反被自己喝了。」
「光天化日的,這事兒他也幹得出來,真心疼大爺。」
警察將宋家明帶回警局,查到了他故意下藥的視頻,並且順藤摸瓜查出那天在餐廳跟他一起的男人。
以前有過販賣人口的犯罪記錄,連帶着一併歸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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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明因故意傷害罪未遂,被判有期兩年。
我去看他時,他竟沒有一絲悔過。
激動得想要殺了我似的大喊:「宋溫暖,你特麼給老子做局,讓老子被這麼多人恥笑,我要殺了你!」
「我一世的清白就毀在你手裏,是你!我要殺了你!」
他不知道從哪弄到的管制刀具,狠狠紮在玻璃上。
現在好了,管制刀具沒收。
並按情況加重刑期。
我最後跟他說:「自作孽不可活,這是報應,就得你來還。」
宋家明徹底瘋了,揮舞着拳頭被警察押走了。
與此同時,小侄子暈倒在學校食堂,被送醫院急救了。
沈柔柔不停拉着醫生詢問:「我兒子沒事吧,他怎麼樣了,嚴重麼,你們一定要救救他,他才十歲啊。」
「這位家屬你先別激動,這是醫院,我們肯定會盡全力救治的。」
沈柔柔靠着牆,抱着腦袋失神,嘴裏叨咕着: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醫生一眼就看出她的不正常,除了臉色和精神,臉上紅腫潰爛的皮膚應該是中毒了。
「你先別急, 孩子手術大概要幾個小時,我看你臉色不太對,建議你去掛號檢查一下。」
「我沒病, 我就是懷孕了,都是孕反應,你們醫院別想騙我花錢。」
沈Ṭùₛ柔柔一把拽住醫生, 突然暴躁起來:
「你們要是不把我兒子救活,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給他陪葬,聽到沒有!」
等我到醫院時,看到沈柔柔瘋了似的打在醫生身上, 披頭散髮完全沒了曾經精緻的小孕婦的模樣。
前世, 因爲我經常關注新房情況。
除了小侄子不幸離世,沈柔柔雖然有些甲醛中毒症狀可後續慢慢治療已經痊癒了。
而現在的她,從頭到腳,身體潰爛已經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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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 醫生遺憾宣佈。
「搶救無ťûₚ效, 請節哀。」
醫生詢問了孩子生前情況,我如實相告。
經診斷結果。
是因爲孩子在日常生活中吸入大量甲醛, 導致體內癌細胞迅速擴散從而形成死亡。
沈柔柔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猛地起身朝我衝過來, 猩紅着眼睛大喊:
「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我推開她怒吼:「跟我有什麼關係!」
好像不管我提醒,還是不提醒, 她總是要把這件事算在我的頭上。
沈柔柔根本不聽我說的,瘋狂大喊:「那房子是你的, 該死的,明明應該是你!」
「是你用故意劣質板材和過期的乳膠漆,那些添加了化學的東西才導致我兒子變成現在這樣的,我要殺了你給我兒子陪葬。」
可惜我不是前世,完全不設防地被她推下樓梯。
我抬手一巴掌扇在沈柔柔臉上。
「我早提醒過你, 房子有甲醛不能入住!」
沈柔柔捂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什麼時候跟我說的。」
我又給了她一巴掌:「我說了,孩子抵抗力差, 是你執意要帶他住進去的。」
「你沒說,你根本沒說這些話!」
我繼續扇了她一巴掌:「我說房子白天門窗打開要多通風,你非是不聽。」
「但凡你能聽進去一句,也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明明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兒子!」
說完, 我沒攔住。
沈柔柔一頭撞在醫院冰冷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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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柔醒過來時,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 胚胎畸形發育,已經不行了。
沈柔柔經過檢查, 支氣管炎,肺水腫,眼部嚴重的結膜炎和各種潛在病症,導致她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每天只能在醫院裏插着管子,做各項檢查。
自從孩子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她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太好。
時而萎靡, 時而暴躁。
最後經醫院和家屬溝通後,她被送去了南城的三院。
精神病院。
而我,正式開始了我曾經失而復得的美好生活。
再也不會有人牽制住我的ṱŭ̀⁸腳步。
阻止我前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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