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高冷學神的沙雕鸚鵡

撿到一隻會說燒話的鸚鵡。
「好想親親老婆,渾身上下,從內到外……都要親。
「老婆不要再喂那隻死狗了,他喫得明白嗎?餵我啊!
「爲老婆癡,爲老婆狂,爲老婆哐哐撞大牆!
「嗚嗚好喜歡好喜歡姜雪魚,要是她真的是我老婆就好了。」
正暗罵他主人死變態的我瞬間愣住。
姜雪魚……不是我嗎?
下一秒室友衝進宿舍,興奮地揮舞着手機。
「小魚小魚,你看到表白牆沒有!
「咱們系那個高嶺之花,冰山學神的鸚鵡丟了,聽說找到了感謝金一萬塊呢!」

-1-
剛遇到這隻鸚鵡的時候。
它身邊已經圍了一圈人。
彼時它正高傲地端坐在樹枝上,小王子一樣不屑地睥睨衆人。
七色的尾巴長長垂下,隨風輕輕飄蕩。
有男生伸手要抓。
它冷哼一聲:「髒手拿開。」
男生:「……」
有女生伸手想摸。
它猛地伸頭就是一口:「是我老婆嘛你就摸?」
女生捂着手嚶嚶離開。
鸚鵡卻毫無愧疚悔改之意。
抖抖尾巴,繼續昂首挺胸。
忽地它像是看見了什麼。
一直眯起來裝高冷的眼睛咻地瞪大。
猛地張開翅膀,五彩斑斕地朝我飛了過來。
一邊嘴裏高興地大喊:「老婆——老婆——老婆!」
我正急着去上課。
沒有理會。
想着它估計認錯人了,一會兒就會自行離開。
結果這隻鸚鵡就這樣鍥而不捨地跟了我一路。
嘴裏的「老婆~」一聲比一聲高昂,一聲比一聲黏糊。
還變着調。
引得人起Ṭũ̂ₖ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無奈地停下,試圖和它講道理:「我不認識你啊,你找你主人去好不好?」
鸚鵡不聽,繼續「老婆~老婆~」。
我忽地想起來剛剛有人要摸它,它一臉厭惡的神情。
於是也假裝伸手要捉它。
結果鸚鵡不僅沒躲開。
還把腦袋使勁往我手裏送。
一邊享受地扭着脖子蹭蹭:「老婆貼貼~」
我要崩潰了。
這他麼誰家的鸚鵡啊。
咋給調成這樣了?
它主人是正經人嗎!

-2-
無奈之下。
只能先把鸚鵡帶回宿舍。
想着一會兒發個表白牆。

-3-
緊趕慢趕到教室的時候。
已經遲到了快二十分鐘。
我偷偷摸摸從後門進去。
結果發現後面四排幾乎都坐滿了人。
只有靠邊戴帽子的男生裏面有一個位置。
於是我又艱難地彎着腰挪到他旁邊,伸手輕輕拽他衣角:「同學,同學。」
男生手裏的筆一頓。
黑帽下冷白的臉微偏。
露出一張過分惹眼的清冷麪容。
狹長的眸漆黑平靜。
像是在無聲詢問。
我愣了一下。
下意識嚥了口口水。
怎麼看起來這麼兇。
不好惹的樣子。
要不換個位子……
「怎麼了?」
男生忽然開ťųₘ口。
聲音同樣冷冰冰的。
不管了!
我眼一閉,心一橫:「同學,我想坐你裏面那個位置,可以嗎?」
話音剛落。
就聽眼前人道。
「可以。」
他快速地側過身子。
「進來吧。」
我:「!」
我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就彎着腰要往裏鑽。
可能因爲太緊張,鑽的時候腳軟了一下。
身體猛地就要往後倒。
我:「!」
姜雪魚,這回你是真要死了。
即將要倒在人家男生懷裏的時候。
腰上忽然多出一隻手。
輕輕扶了我一把。
見我站穩,又很快移開。
我也順勢坐進位子。
扭頭跟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謝謝啊。」
旁邊的人沒有回頭。
只是壓低帽檐,淡淡「嗯」了一聲。
又繼續低頭寫字。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耳朵紅了一點。

-4-
一節課如坐鍼氈。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
男生手裏的筆仍然沒停。
眸色專注,長睫微垂。
我也不好意思打擾。
手在半空中糾結了半天,還是沒敢拍上他的肩膀。
直接轉身從後面桌子翻了出去。
完全忽略了身邊人醞釀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偏頭想要和我說話的動作。

-5-
室友還沒回來。
宿舍只有那隻鑽進我敞開的衣櫃,使勁蹭來蹭去的鸚鵡。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它鼻子罵道:「快滾出來!」
鸚鵡聽到我聲音,猛地抬起頭。
腦袋上還頂着我的一條粉色蕾絲內衣。
綠豆大小的眼睛正亮亮地看着我。
「老婆?」
我的臉瞬間發燙。
一把奪過它頭上的衣服。
把它趕出來。
大爺的。
沒看出來這小鸚鵡怎麼還是個變態?
它主人絕對絕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等歸還鸚鵡的時候,必須朝他翻幾個白眼,然後偷拍張照片曝光他!
讓大家注意注意!
整理衣櫃時。
那隻鸚鵡在宿舍飛了一圈,穩穩落在我肩膀上。
「老婆!」
見我不理它。
它把嘴巴湊到我耳邊:「老婆!」
見我還是不理它。
它委屈地哼唧了一聲。
眼珠子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麼。
張嘴道:
「好想親親老婆,渾身上下,從內到外……都要親。」
我:「!」
「小畜生你在說什麼!」
我一把攥住它的鳥脖子:「你跟誰學țūⁱ的!是不是你主人!」
鸚鵡絲毫沒有反抗,見我終於理它。
高興地撲騰撲騰翅膀。
趁熱打鐵又道:
「老婆不要再喂那隻死狗了,他喫得明白嗎?餵我啊!
「爲老婆癡,爲老婆狂,爲老婆哐哐撞大牆!
「嗚嗚好喜歡好喜歡姜雪魚,要是她真的是我老婆就好了。」
我:「!」
等等。
姜雪魚?
這他麼不是我嗎?
愣怔間。
宿舍門被人一腳踹開。
室友大吉衝進來,興奮地揮舞着手機。
「小魚小魚,你看到表白牆沒有!
「咱們系那個高嶺之花,冰山學神的鸚鵡丟了,聽說找到了懸賞一萬塊呢!」
我愣住。
「誰?誰的鸚鵡?」
大吉猛地把手機湊到我眼前:「江之鶴啊!咱們系最帥的那個,學習也特別好,就是人也太高冷了,每天獨來獨往,他室友還吐槽他是不是個啞巴,就沒聽見他說過一句話。」
手機裏是一張照片。
偷拍的角度。
樹蔭下,男生身高腿長地站在路邊。
偏頭眸色淡淡地看過來。
我:「!」
怎麼這麼眼熟?
這……這不是今天上課坐我旁邊的那個人嗎?
大吉繼續絮絮叨叨:「他室友懂個屁,他們才啞巴,他們全家都啞巴,就是嫉妒我們學神,幸好他搬出去住了,不然不知道得被那羣陰暗的傢伙蛐蛐多久。」
說罷她捧着手機原地轉了個圈:「這張臉不論多冷漠的女人看了也得笑出聲啊!咱們系也就他的臉最權威了。
「就是可惜,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聽說他從沒跟我們系的同學說過一句話,人特別冷漠,之前還有人想坐他旁邊,他直接拿書包把那個位子給佔了。」
「什麼?」
我想起今天江之鶴毫不猶豫給我讓出座位的樣子。
心裏覺得奇怪。
明明人家那麼樂於助人。
雖然臉冷了點。
正低頭思考,一個沒注意手鬆了。
被我握住命運脖頸的鸚鵡重獲自由。
趁機張開翅膀飛起來,一邊繼續大叫:「老婆——老婆——老婆!」
我:「!」
該死,差點忘了這個顯眼包!
等等。
剛剛大吉說這是誰的鸚鵡!
剛扭頭,就見大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對着手機另一張照片比對了半天,才興奮大喊:「小魚!咱們發財了!」

-6-
我抱着腦袋緩緩坐下來。
匪夷所思。
不敢置信。
這隻變態鸚鵡的變態主人,真的是江之鶴?
我想起他那雙清冷淡漠的眉眼。
開玩笑吧。
人家整個一乖巧禮貌三好學生啊。
怎麼可能整這些?
還有那隻鸚鵡嘴裏的「老婆」和其他燒話。
不知道是主人在它面前說了多久,才被聰明的鸚鵡給學過去的。
還有那句「嗚嗚好喜歡好喜歡姜雪魚,要是她真的是我老婆就好了」。
一想起來臉就發燙。
難不成……江之鶴暗戀我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
是不是我誤會了,只是和別人重名了?
畢竟我們倆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啊。
不過這鸚鵡丟了,不知道江之鶴得有多着急。
當務之急還是先還給他吧。
一切到時候見面再問清楚。

-7-
江之鶴是班長。
之前收班費的時候加過微信。
我猶豫半天,才終於發過去一句:【在嗎?】
對面幾乎秒回:【在的。】
我心跳得更快了。
【那個,是我撿到了你的鸚鵡。】
這句話發過去後。
對面死一般的寂靜。
【正在輸入中……】半天。
才發過來一句:【那個……它話是不是有點多?】
我:【嗯。】
對面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半天,才顫巍巍發來一句:【那它……有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
我:【說了(微笑.jpg)。】
這回對面秒回。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教它的。】
我:【沒事,鸚鵡還要嗎?】
【要的要的。】
【那一會兒有時間嗎?】
【有的有的。】
約好一會兒咖啡店見後。
我這才後知後覺。
回看剛纔的對話。
這高冷學神,也不是很高冷啊,莫名有點可愛是怎麼一回事?

-8-
拎着被我五花大綁的鸚鵡到咖啡店時。
江之鶴已經到了。
不過不是早上那個打扮了。
似乎是換了一身衣服。
遮住長睫的碎髮被抓到腦後,露出白皙鋒銳的額頭。
眉眼也襯得更加精緻。
他本來就顫顫巍巍坐在凳子上,見我來時,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我:「……」
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對,不是高冷學神嗎,他抖什麼?
這符合人設嗎?
胡思亂想間。
江之鶴忽地一低頭,顫聲道:「對不起。」
我愣住:「啊,不用不用,沒事……」
話音剛落。
只見江之鶴垂眸咬着脣,看着眼淚都要落下來的樣子。
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但我現在要更殘忍一些了。
我把耳機遞給他一隻。
江之鶴疑惑地看過來。
微顫的睫毛上還掛着晶瑩的水珠。
「你聽這個。」
我打開手機錄音。
裏面登時播放出白天錄下來的鸚鵡說的燒話。
包括那句「嗚嗚好喜歡好喜歡姜雪魚,要是她真的是我老婆就好了」。
越聽,江之鶴的臉越紅。
到最後他已經忍不了地摘下耳機。
又低頭跟我道歉。
我沒有回應。
而是撐着下巴,微笑着看他:「江之鶴,你……喜歡我啊?」

-9-
話音剛落。
面前的人身體猛地一顫。
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大禍臨頭的祕密一般。
渾身上下寫滿幾個大字:「天塌了。」
我笑意更深,歪過頭:「是不是啊?」
江之鶴身體緊繃了半天。
最後還是泄了氣。
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隨着這個「嗯」字出來的。
還有他的眼淚。
無聲無息地滴落在桌面。
發出「啪嗒」一聲。
我:「!」
怎麼弄得像是我在欺負人一樣!
我趕忙起身安慰他:「欸你哭什麼?怎麼了?承認喜歡我很丟人嗎?」
江之鶴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沒有。」
還好現在這個時間咖啡店人不是很多。
沒人看熱鬧。
不然是不是明天學校論壇得爆出一條【驚!不是高冷學神嗎?怎麼被女生欺負哭了】的新聞。
幫他擦完眼淚。
我又問他:「你喜歡我,爲什麼不直接追我,而是偷偷說給自己的鸚鵡聽啊?」
還把鸚鵡給帶壞了。
江之鶴垂眸,小聲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我震驚:「我怎麼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江之鶴猛地抬頭:「可是,可是你還在朋友圈發,發……」
「發什麼?」
我把朋友圈翻出來,懟到他眼前:「哪條說我有男朋友了?」
江之鶴伸手指過去:「這條……」
我拿回來一看。
【每月一次和男朋友約會啦。】
配圖是一籃子趙一鳴的零食。
真給我氣笑了。
「你不知道這個梗嗎?
「我男朋友是趙一鳴啊。」
江之鶴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嗯,知道了,你男朋友名字還挺好聽的。」
我:「???」
好吧。
可以理解。
畢竟我們班長大人每天埋頭苦學,0G 的網速。
我輕嘆一口氣。
耐心和他解釋了一番。
江之鶴才抬頭,眼睛亮亮的:「那……你沒有……」
我點頭:「沒有啊。」
「那……那我可以追你……」
我點頭:「可以啊。」
江之鶴像是不敢置信般瞪大眼睛:「可是……可是你不覺得我噁心嗎?」
「什麼?」
「我對鸚鵡說的那些話……」
「沒有啊。」我誠實道,「其實我是顏控,帥的人這樣子叫暗戀,不好看的那才叫騷擾。」

-10-
第二天早上剛睜眼。
我就迫不及待拿起手機。
果然。
江之鶴已經給我發來一串消息。
【早上好,給你買了早餐,在樓下。】
我忙下牀洗好臉,匆匆化了個妝,捲了個頭發,穿了新買的裙子。
一邊撩着頭髮一邊害羞地走出宿舍大門。
想象着一個大帥哥拎着早餐站在樓下等我,周圍人羨慕道「哇哪個女孩子這麼幸運」的場景。
都快爽死了。
結果剛走出去,發現外面根本沒人。
我疑惑地沿着宿舍樓找了一圈。
還真沒人。
卻被宿管喊住:「欸,姜雪魚,有人在門房給你留了東西。」
進去一看。
發現是滿滿一大袋各式各樣的早餐。
牛肉麪、餛飩、煎餃、各種口味的包子……
我:「……」
宿管又拎出來一袋:「忘了還有這個。」
好傢伙。
這一袋是各式各樣的酸奶豆漿。
我都懷疑江之鶴一個人怎麼把這些東西提來的。
手機又響了一下。
【不知道你喜歡喫什麼,就都買了一點。】
我:「?」
大哥。
不知道不會問嗎?
沒長嘴嗎?
想這麼跟他說,又怕他那敏感至極的腦袋多想,一個人又偷偷哭。
於是只能用溫和的語氣道:【謝謝你啦,但是買得太多我和室友喫不下會浪費的,下次只要買幾個肉包和豆漿就好啦。】
江之鶴:【好。】
似乎猶豫了一下。
發來一個小貓轉圈圈的表情包。
還挺可愛的。
等等。
好像忘了什麼。
【你怎麼不在樓下啊,是嫌我動作太慢等不及了嗎?】
江之鶴:【沒有!
【昨晚通宵幫教授寫論文,寫完的時候發現已經快八點了,來不及換衣服洗頭見你……】
原來是這樣。
我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沒事的,就算你一週不換衣服還是很帥。】
江之鶴似乎是害羞了。
半天才發來一個【嗯】。

-11-
自從開始追我後。
江之鶴幾乎包攬了我的一日三餐。
不是給我訂外賣奶茶就是去店裏喫。
我有些不好意思,逗他:「要是最後我不答應做你女朋友,你豈不是虧了?」
江之鶴正低頭給我剝最後一隻蝦。
剝完後他把一碟一口未動的蝦推過來,若無其事道:「沒關係,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說罷他站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這個廁所上得有點久。
久到我以爲他是不是要逃單。
但突然又想起來他送我的那麼多大金鍊子和手鐲。
嗯……
好像確實不差這個錢啊。
我有些擔心地起身想去找一下。
結果剛走兩步。
就見一個人正蹲在消防箱下面嗚嗚哭。
一邊哭一邊像是和誰打電話:「嗚嗚嗚嗚嗚,她說不想當我女朋友。」
揚聲器開得很大,我聽到對面那人說:「不喜歡你還收了你那麼多東西,渣女!別爲這種渣女傷心了!」
江之鶴一邊哭一邊反駁:「你懂什麼?她願意要那是我的榮幸,但是……我送她的項鍊鐲子她一個都沒收,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接受我啊嗚嗚嗚。」
哭了半天他又堅強地擦擦眼淚要站起來:「沒關係,我對她再好一點,還是有希望的。」
結果忘了上面是消防栓。
「咚」地一下撞了上去。
我:「……」

-12-
我悄悄退了回去。
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喫飯。
其實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
我也漸漸喜歡上他了。
打算哪天直接也和他表白。
看他今天哭得那麼傷心,還是覺得於心不忍,要不然就這週五吧。

-13-
結果週五的時候。
我那個中法混血的表弟從國外回來了。
還開了輛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徑直停在學校大門口。
表弟姜時獻一頭棕色捲毛,穿着身黑色的皮衣,闊腿褲,脖子上還戴了個大金鍊子。
正懶散地靠在車門上:「喲,這位美麗的小姐,願意賞臉陪我去喝一杯嗎?」
我嫌丟人,伸手拉他:「快走,誰讓你來學校找我的。」
姜時獻毫不顧忌外人眼光地和我來了個貼面禮。
又伸手抱住我的胳膊蹭蹭:「姐,想死你了。」
我笑着推他:「怎麼一頭狗毛?跟泰迪似的。」
姜時獻毫不在意:「我要餓死了,快陪我喫點東西。」
我的手頓了一下:「我今天有約了。」
姜時獻瞬間炸了毛:「誰啊?不行,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必須陪我去!」
「你未來表姐夫。」
說罷我低頭看了眼手機。
發現給江之鶴髮的消息【今天校門口見,一起喫飯,有話要和你說哦】他還沒回。
擰着眉抬頭時。
忽然發現一邊樹下站了個人。
黑帽下面容陰鬱,正直勾勾盯着我和表弟。
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看了多久。
表弟也發現了。
嚇了一跳:「我靠,誰啊?怎麼跟鬼似的。」
我:「……」
完了。
果不其然,剛要出聲喊他。
江之鶴轉身就走。
而且越走越快,甚至還跑起來了。
我:「……」
我推開姜時獻:「你自己喫去吧,我要哄你未來表姐夫去了。」
姜時獻:「?」

-14-
追過去的時候。
江之鶴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喘着氣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
卻不接。
倒是回了消息。
兩個冰冷的大字【不要】。
我:「?」
他這是看見我和表弟親密的樣子,喫醋了?
但也得聽我解釋吧。
電話也不接,發消息發現被拉黑了。
我:「?」
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打算再追了?
我也有點生氣。
也不問問清楚就隨意猜測。
什麼人啊。
愛追不Ŧŭ̀⁻追。
管他呢。
於是直接轉身回了宿舍。
回去後越想越氣。
氣得我一晚上沒睡着。
頂着個大黑眼圈來上課。
剛進教室坐下,就聽到外面一片喧譁。
我困得要死,趴下來準備補覺。
就被興奮的室友拽起來:「小魚!你猜我剛看見誰了?」
「誰啊。」
我有氣無力。
「江之鶴!」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一下:「哦。」
「你知道他今天穿的什麼嗎?」Ŧú₇
「什麼?」
其實我一點都不好奇。
愛穿什麼穿什麼,關我什麼事。
那就算裸奔我也管不着了。
結果事實比裸奔還要讓我大跌眼鏡。
因爲江之鶴——
他穿了一身皮衣,下身闊腿褲,脖子上還戴了個大金鍊子。
不僅如此。
他還把一頭黑色微分碎蓋燙成了棕色捲毛。
平時穿得乾淨低調的一個人。
突然來這麼一下。
配上那張清俊的臉,竟顯得不是那麼違和。
反而讓人覺得帥得別具一格。
比我表弟穿得好看。
我點頭肯定道。
等等。
我表弟?
我說怎麼那麼眼熟?
他爹的江之鶴這小子和我表弟昨天穿得一模一樣!
頭髮也弄得一模一樣!
我瞬間就懂了。
他大爺的這小子以爲我喜歡我表弟那一掛。
故意弄成這樣的呢!
果然。
頂着衆人震驚欽佩的目光。
江之鶴冷着臉一步步朝我走來。
然後非常順其自然地在我旁邊坐下。
伸手遞過來一個塑料袋:「早飯。」
我:「?」
我沒理他。
江之鶴又把早飯往我這裏推推:「早飯。」
我還是沒理他。
江之鶴的手僵了一下。

-15-
上課時。
江之鶴不停地給我遞紙條。
都是道歉的話。
我看都不看,只顧着聽課記筆記。
江之鶴似乎很失落。
把字條一張張拿回來收好。
開始認真聽課。
直到下課。
周圍人走光了,整個教室只剩下我們兩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
輕聲喊我:「小魚……」
語氣很委屈,帶着哭腔。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權當沒聽見。
猛地起身。
袖子卻被人拽住:「對不起小魚,你聽我解釋。」ŧū́⁼
我冷漠地把衣袖扯回來,就往門外走。
結果還沒出教室。
就被人攔腰抱住。
頸窩裏埋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對不起,小魚。」
一滴淚落在我的皮膚上。
燙得我一顫。
江之鶴渾身都在發抖,面容也再難維持之前的從容冷靜。
他把我翻了個面,摁在牆上。
「求你了,別走。」
江之鶴哀求般把腦袋抵在我肩膀處,聲音卑微破碎。
「我……我不是真的想拉黑你,只是……我怕不拉黑的話,你會說出『不要再追我了』『我根本不喜歡你』這類話,我……我太害怕了……」
原來如此。
他看到我和表弟那麼親密,以爲找他說的話是拒絕的。
我嘆了口氣,伸手摸摸他腦袋:「你昨天看到的,是我表弟,不是我男朋友。」
江之鶴抖動的身體停了下來:「那……那他還親你。」
我給了他個腦瓜嘣:「他剛從法國回來,那是貼面禮。」
江之鶴抬頭,眼淚掛在泛紅的眼尾處,要掉不掉的樣子:「真的嗎?」
「真的。」
我安慰地摸摸他腦袋。
江之鶴很溫順地在我手心蹭蹭,像只享受主人撫摸的小狗:「那就好。」
突然我想起什麼。
「等等,你以爲我表弟是我男朋友,那……你怎麼今早還是來給我送早飯了?」
江之鶴剋制地親了親我的指腹。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我胸口生出莫名的癢意。
「因爲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根本捨不得你,現在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願意默默跟在你身後,只要你不要不理我。」
嘖嘖。
聽着就讓人心疼。
我捧着他的臉,在他嘴角吻了吻:「那我們在一起吧,我也喜歡你。」
江之鶴愣住。
不敢置信地和我對視。
睫毛蝶翼般飛快地顫動。
不多時,又落下幾滴淚:「真……真的嗎?」
「真的啊。」
江之鶴像是傻眼一般怔在原地,啪嗒啪嗒掉眼淚。
「別哭了。」
我伸手抱住他。
「笑一笑不好嗎?」
江之鶴聽話地扯起嘴角。
「那……那我可以喊你『老婆』嗎?」
我有些猶豫:「這……有點早。」
又是一串淚落在我肩膀上。
我:「……」
「欸好吧好吧,你喊。」
「老婆……」
江之鶴更緊地抱住我。

-16-
從那以後。
江之鶴像是釋放了什麼Ŧü⁻天性一般。
幹什麼都得喊我「老婆」。
上次和室友在路上遇到他。
他眼睛一亮:「老……」
我忙上去一巴掌捂住他嘴:「江之鶴!」
江之鶴眨巴眨巴眼睛。
很無辜的樣子。
於是我和他商量。
「在外面不許喊。」
不止如此。
他無時無刻不想親親。
圖書館學着習呢。
他抱着我腦袋就要啃上來。
我:「!」
和周圍一臉憤怒的同學眼神道歉後。
我抬手給了江之鶴一巴掌。
江之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剛要安撫他道歉。
就見他的眸色從震驚,到恍然,再到驚喜,最後亮得像車前大燈。
我:「……」
他爹的。
給他打爽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纏上來:「老婆再打一下,再打一下嘛。」
我:「……」

-17-
可惡的是。
這小子每天滿腦子親親抱抱,成績卻是一點都沒下降。
最後還保研到了華清。
我沒有考研,選擇了工作。
兩人在城市邊緣租了個房子,住在了一起。
我每天都很忙。
江之鶴腦袋太好,實驗論文遊刃有餘,總是不停地往家跑。
還時不時給自己放個假往家跑。
又一次出門前。
江之鶴拉住我:「老婆,如果你去上班的話,我今天應該乾點什麼呢?」
我揉揉他腦袋:「我也不知道,一般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都幹些什麼啊?」
江之鶴:「等你回來。」
把我聽得心都化了。
抱着他腦袋又親了好幾口:「好吧,我今天早點下ẗű₇班陪你。」
但狗幣公司事太多。
回家我也得抱着電腦不停工作。
江之鶴就會「老婆老婆」地纏上來要親親。
我敷衍地親了他兩口,把他腦袋推開,繼續目不斜視地盯着電腦。
在我看不見的背後。
江之鶴歪着腦袋靜靜思索了片刻,忽然起身拿起刀,開始削水果。
削着削着,忽然「啊」一聲。
「怎麼了?」
我扭頭看過去。
就見江之鶴的手在滴血。
白皙修長的指節上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傷口。
江之鶴皺起眉看我:「老婆,有點疼。」
我驚得忙坐起身,帶他去沖洗。
給他包紮。
一邊抱着他腦袋安慰:「沒事沒事,我不看電腦了,陪着你好不好?」
江之鶴把腦袋埋在我頸肩,無聲地點點頭。
我沒看見,他一邊說着「好痛」一邊悄悄勾起的嘴角。

-18-
最近江之鶴有點奇怪。
不僅不願意和我接觸,連親親都少了。
我一碰他。
他就像是被輕薄的良家少女,紅着耳尖躲開很遠。
我:「?」
什麼意思?
沒愛了是嗎?
問他,他就避開我的視線,說沒什麼。
終於有一天。
我摟着他脖子想要親親的時候。
他偏頭又要躲開。
我直接抬腿一個壁咚禁錮住他:「說說吧,最近怎麼了?」
江之鶴垂着眸,無辜又可憐的樣子。
要不是最近他奇怪的舉動。
我還真就信了呢。
「不說?」
我有點失望。
但還是想着挽回一下。
「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江之鶴瞪大眼睛,猛地搖頭。
「那就是討厭我了?」
還是搖頭。
猜不出來。
算了。
我莫名感覺胸口悶悶的。
以前那個黏人小狗哪裏去了呢?
最終還是敵不過時間嗎?
是啊。
算算時間。
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了。
他是不是已經厭煩了?
我有些失落地站直身體:「好吧,那我們先各自冷靜一段時間,我先去隔壁房間睡……」
話音未落。
就見眼前高大的男人眸色越來越暗,最終化成幾滴淚水滾落。
他伸手拉住我:「不是,老婆……」
他邊擦眼淚邊抽抽搭搭:「我就是……最近,有點忍不下去。」
我皺起眉:「忍不下去什麼?」
他偏過臉,小聲道:「太想和你……但,你之前說結婚後纔可以。
「但,每次抱着你親,就很想……我怕自己忍不住,所以就只能……」
「這樣啊。」
我沒忍住笑出聲。
「這麼聽話嗎?」
江之鶴點頭:「老婆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都會嚴格遵守。」
「好吧。」
我思索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江之鶴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
我笑着點頭。
於是江之鶴就小心翼翼試探着湊上來親我。
「老婆……」
見我沒有一點反抗的樣子。
他膽子大了起來。
越親越往下……
「老婆……好想親親老婆, 渾身上下, 從內到外……都要親。」
我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揪住他頭髮,把他腦袋從我胸口扯開:「這麼久都快忘了, 那隻鸚鵡不是你養的嗎?怎麼還給你之後就沒看見過它?」
江之鶴眸底洶湧着難掩的欲色, 他一點一點吻上我的胳膊:「不知道啊老婆,可能太嚮往自由,自己飛走了吧。」
還沒理解他到底什麼意思, 我就被吻住,再也思考不下去了。
很久之後, 我路過一家寵物店。
在裏面發現了那隻鸚鵡,看見我時還會眼睛亮亮地喊「老婆」。
我驚訝:「原來被老闆你收養了啊。」
老闆卻一副奇怪的樣子:「沒有啊,這隻鸚鵡一直是我的,從小養到大的。
「就是因爲太聰明, 很討人喜歡, 會有小姐姐借走養一段時間。」
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的樣子:「啊對, 還借給過一個帥哥,就是不知道教了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回來後一直喊『老婆老婆』還有什麼很變態的話。
「還回來的時候還說謝謝我, 幫他追到了喜歡的人。」
老闆說完又撓撓頭:「真是個奇怪的人。」

-19-
來家裏修空調的師傅走之前。
忽然悄悄遞過來一個東西。
是一個小巧的攝像頭。
「藏在空調扇葉裏的。」
他說。
「你……」
師傅欲言又止。
「感覺不止這一個,你還是小心點吧。」
果然。
我又在盆栽後面、浴室天花板、沙發縫隙、臥室角落發現了好幾個。
每一個都有編號。
貼了白紙寫的。
我認得出上面的字跡。
全都來源於江之鶴。
也不知道什麼感覺。
只是抱着腿坐在沙發上, 對着那堆攝像頭看了很久。
直到江之鶴回家。
推開門大喊:「老婆我回來啦!」
他看我坐在沙發上, 馬上湊過來:「老婆要親親。」
我不動聲色推開他。
江之鶴愣了一下。
抬眼時看見了桌子上放的一堆攝像頭。
身體猛地一顫。
他有些慌張地看向我:「老婆, 你,你聽我解釋。」

-20-
江之鶴給我講了個故事。
他小時候的故事。

-21-
小江之鶴剛上小學的時候。
很愛他的爸爸去世了。
媽媽天天都在哭。
江之鶴小小的身體抱着媽媽安慰:「沒關係的, 媽媽, 我會一直陪着你。」
媽媽推開他,很神經質地笑出聲:「蠢貨, 沒有誰會一直陪着誰的。」
第二天。
媽媽就在臥室裏自殺了。
江之鶴推開門的時候, 剛要給媽媽看自己做的聖誕節賀卡。
映入眼簾的, 卻是一地早已泛黑的血。
從那以後。
江之鶴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
身邊的朋友也因受不了他變態般的掌控欲和佔有慾而漸漸離開。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中午和誰喫飯用得着你管嗎?」
「那是我表弟而已,你那麼大反應做什麼?又不是不和你做朋友了。」
「幹嘛老是纏着我?你這樣很可怕知不知道?」
「你沒別的朋友了嗎?幹嘛老跟着我?」
漸漸地。
江之鶴變得獨來獨往。
直到他在花園遇到了一個小女孩。
不僅每天主動來找他說話,還給他塞好喫的。
江之鶴看看手裏的喫的, 愣愣地抬頭:「爲什麼?你不怕我嗎?」
小女孩歪頭:「爲什麼會怕你?我們不是朋友嗎?」
江之鶴低頭無意識捏住衣角:「他們都說我很奇怪,總是纏着他們, 像牛皮糖一樣擺脫不掉,讓人很煩。」
小女孩就朝他笑:「那你纏着我吧,我不怕。」
從那以後。
果然不論江之鶴怎麼過多地佔用小女孩的時間, 她都不會抱怨。
還跟他說:「會一輩子陪着他。」
「一輩子嗎?」
江之鶴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裏。
媽媽。
會有人一輩子陪着我的。
你是錯的。
然而後來小女孩搬了家。
江之鶴一個人坐在夕陽裏的鞦韆上等了很久。
一直到深夜。
都沒有人來。
第二天他早早醒來,在原地繼續等。
這次從清晨等到深夜月亮爬上來。
都沒有人來找他。
江之鶴低頭。
媽媽, 對不起,我還是錯了。

-22-
「所以那個小女孩是我吧?」
江之鶴點頭。
「開學我就認出來了。」
江之鶴低下頭:「對不起,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說着說着他顫抖地握住我的手:「我……我不會再纏着你要親親, 你不要嫌我煩,你不要……不要離開我。
「求你了。」
他哀求着。
像是沙漠裏苦苦尋找水源的旅者。
瘋了一般追尋即將消失不見的海市蜃樓。
可是。
他不是旅者。
我也不是海市蜃樓。
所以我抱住他,很緊很緊。
「不是你的錯。
「沒關係。」

-23-
我讓江之鶴把家裏所有的攝像頭找出來。
江之鶴低頭:「我只是在實驗室太累的時候想看看你。」
「我知道。」
我摸摸他腦袋。
從身後掏出幾個盒子。
「不要用那種針孔的,感覺很不正經, 用這種大的,能插電,不用經常換。」
江之鶴猛地抬起頭。
「老婆……」
我抱住他。
「沒事啦。
「我會一輩子陪着你的。」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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