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奸臣想睡朕

朕的共感玉璽被偷了。
朕懷疑是將軍赫連識,他掌心有薄繭,遊走於背脊處時會有些疼。
朕也懷疑是相國蘇袖,他指尖冰涼的觸感,如同初融的春雪。
直到那日,鎮北王塗聞野手持玉璽來造反,逼着朕將龍袍脫乾淨,聲音剋制而隱忍:「臣不喜歡這個冰冷的疙瘩,想試試真的。」

-1-
朕一直有一個祕密。
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朕意外地與玉璽上的龍共感了。
龍的四肢對應朕的胳膊腿,而龍的尾巴竟對應着朕難以言喻的某個地方。
就在前幾日,朕的玉璽被偷了。
自此之後,朕總感覺有人在隔空操控着朕的身體。
夜裏也就罷了。
譬如此刻,朕身着繡着滄海龍騰圖案的錦袍,黑髮束着鑲寶金冠,孑然獨立間散發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那熟悉的感覺卻說來就來。
朕握緊手掌抵在鼻下想稍作緩解,豈料更猛烈的一輪又席捲而來。
「唔——啊!」
還是沒剋制住,宣泄出了聲音。
「陛下?」
前來覲見的將軍赫連識邁開步子上前探看。
他一身銀色輕甲,襯得勻稱矯健的身段隱現端倪。
朕的視線落於他試探着伸出又燦燦收回的手。
赫連識人高,手也長。
手背青筋凸起,五指修長,瞧着極其有力。
因常年握着兵器,手掌處有輕微的繭,看着有些粗糲。
像極了昨夜遊走於背脊處的那隻手,磨得朕生疼。
難道是赫連識偷了朕的玉璽?
赫家手握重兵權,怕是生了造反之心。
緩了緩,朕負手起身,走到赫連識面前。
視線落在鋒利的面孔上,帶着審視。
熟悉的觸感又來了。
餘光下瞟。
赫連識一手藏於袖袍,衣袖上的褶皺影影綽綽搖動。
距離太近,朕似乎感覺赫連識那有力的手指把玩的,就是朕。
腿間一軟,朕幾乎要跪倒下去。
赫連識順勢扶住朕的腰身,另一隻手水靈靈地捏上了朕的下頜。
「陛下很熱?」
豈止是熱,是很熱,非常熱。
粗糲的手指自下頜處劃過,覆了薄繭的指腹用了些力道,揉過脣瓣後停在了嘴角處。
腰間的手加了點力,朕被他勾得更近了些。

-2-
赫連識的掌心並無一物。
「陛下——」
外面突然傳來蘇公公的聲音。
「相府來人說,蘇大人高熱不退,來請皇上傳太醫去府上。」
蘇袖,生得貌如良玉,學冠雲煙。
就是病嬌體弱,臉色總是透着一股不尋常的蒼白,如同久未見陽光的花兒,脆弱而又惹人憐愛。
「備轎,朕也同去。」
蘇袖抱病告假,已有好幾日未來早朝,朕也有些擔心相國。
瞥了一眼赫連識,他捻動着手指,正放在鼻尖下輕嗅着。
「陛下,倒是很關心相國。」
赫連識輕扯了下嘴角,聲音亦冷了下來。
「是。」
朕承認道。
「小蘇竭慮國事以輔佐朕,朕自當眷顧憐惜。」
「小蘇?叫得真夠親熱。」
赫連識一張臉陰沉得可怕,眸底錯雜的情緒翻湧了上來。
「赫赫,朕與你一同長大,視你如手足般的親兄弟,一個稱呼你也要同小蘇爭嗎?」
朕到底是軟了軟口氣。
「視作親兄弟?!」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至極的事,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早知落得今日這般,吾寧願萬箭穿心死在戰場!」
赫連識憤怒地瞪我一眼,一拂袖甩在我的臉上,轉身就走。
這斯脾氣暴躁得很,稍不順他意就立刻暴走。
朕做皇子時,就沒少挨他欺負。
有次被他欺負狠了,朕淚珠子都浸了出來。
從那以後,他便將朕視作易碎品對待。
就像呲着牙的小狼犬。
真把你咬疼了,掉兩滴眼淚他又巴巴地湊過來給你舔傷口。

-3-
暮色四合。
蘇袖一襲白衣,半束烏髮,斜倚於美人榻間。
「臣參見陛下……咳咳……」
清冷的嗓音,夾雜着幾分委屈之意。
他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脆弱地微顫,配上那溼漉漉的雙眸。
朕快走幾步,接住了他俯下身子行禮的動作。
蘇袖的身上,有股淡雅的書卷香氣。
動作拉扯間,他的白袍被推搡到一旁。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
蘇袖抓着我的手指,將將站穩,目光盈盈地看着我:「微臣微恙之軀,屢使陛下勞神,臣心愧疚難安。」
他指尖冰涼的觸感,如同初融的春雪。
邇來數夜,遺下連串潤漬的痕跡。
朕懷疑,玉璽在相國府上。
「愛卿寬心養病,朕盼與你再論朝政得失,同保江山永固。」
既已失去左膀,朕需妥帖安撫右臂。
蘇袖顫了顫睫毛,眼睛登時被一層淡淡的霧靄籠罩。
老相國溘逝那日,蘇袖一身白色喪服。
他微微躬身,雙手作揖,姿態卑謙。
「父親病逝,我爲長子,輔佐陛下。」
朝堂之上,他如松如柏,目光堅定țüₚ而誠摯,薄脣輕啓,治國之策侃侃而談。
不似這會像貓兒一般輕柔磨蹭在朕的懷裏,「陛下,臣總是感到孤單。」
朕當然知道他爲什麼感到孤單。
蘇袖蹭了一會兒說想讓朕留下陪他。
溼潤的睫毛半遮着眼眸,波光粼粼惹人憐惜。
朕終究是將拒絕的話咽回到肚子裏。
並肩躺下時,蘇袖毫不客氣地用修長的白腿壓住了我的半個身子。
許是還在發熱,他的身子燙得厲害。
月色下,蘇袖的臉如春日裏綻放的桃花,雙眸狹長而勾人。
朕喉結微滾。
美色誤國,不無道理。
朕挪動一小下,蘇袖便得寸進尺一大步。
「陛下,微臣自幼喪母。」
「陛下,微臣父親病逝。」
……
蘇袖就像是發現了朕的致命弱點,每到朕有反抗之意時,他便如唸經般重複。
他乾脆伸出長臂勾住朕的脖頸兒:
「微臣十六歲,便始伴君側。」
曖昧似乎順着這話融於空氣中,薄絲抽繭地擴散開來。
距離驟然被拉近,近到只要朕略微低頭,就可以觸碰到他的脣瓣。
朕強裝鎮定地移開臉,錯過了蘇袖脣角勾起的笑意。
方欲出言,朕就覺得某處傳來一道刺激。
又來?!
朕拼命攥緊了手,纔沒呼出聲來。
蘇袖目光一頓,落在朕遮住腹部的手上。
「陛下肚子不舒服?」
說話間,蘇袖的手已經向朕的腹部探去。
朕慌忙捉了他的手,一個翻身將他的動作按死在牀榻上。
好死不死,又襲來一陣猛烈。
朕當下身子一軟,整個人毫無支撐地壓在了蘇袖的身上。
蘇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隨之則是巨大的欣喜。
勾起的嘴角怎麼也落不下:
「夜還長呢,陛下勿急。」

-4-
朕連夜逃回了宮裏。
蘇袖兩袖清風,偷玉璽的定是另有其人。
蘇公公連滾帶爬地跪在朕的面前。
「陛下!不好了!」
朕撐着額頭,已經略顯疲態。
「何事如此慌張?」
「有傳言稱,玉璽與陛下共感一體……」
蘇公公看了看朕的反應。
「若得玉璽者便可將陛下玩弄於股掌,玉璽碎……陛下……陛下便會……」
便會粉身碎骨,同玉璽一樣。
朕揉了揉眉心,揮手示意他退下。
「陛下……」
蘇公公猶豫道。
「攝政王府剛剛派人來請您過去……」
攝政王塗聞野,權傾朝野,殺伐果斷。
朕也不過是他扶持的傀儡皇帝而已。
想必塗聞野是聽到了傳聞,要問朕玉璽之事。
坐在去往攝政王府的轎輦之上,朕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後背發涼。
塗聞野這個人,冷漠得就像來自地獄的修羅,渾身都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突然間,馬蹄急踏,發出一陣嘶鳴聲。
緊接着,外面兵器碰撞的聲音混亂起來。
「保護皇上!」
聲音剛落,一個身影靈活地鑽進了轎子裏來。
天旋地轉間,朕已經被他挾持壓在了身下。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朕卻仍能感覺到有灼灼的目光在注視着朕。
黑仄的角落裏,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溫熱並帶着濃郁酒味的呼吸噴灑在朕的頸間。
他的胸口不規則地起伏着,吸氣時很深,呼氣時又帶着抖。
將朕的身體抵在了轎榻上,朕試圖掙扎脫離,卻被他抓着手腕,舉到頭頂徹底按住。
他的指腹貼在朕的脣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着,聲音低沉醇厚。
「陛下還是省些氣力吧,無論再如何掙扎,也逃不脫本王的手心。」
低級!惡臭!無趣!
朕被逼急,又別無他法。
掙扎着在塗聞野的脣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喫痛,喉嚨裏發出一聲詭異的呢喃。
「王爺,皆已處置妥當。」
轎子外傳來一聲通報。
塗聞野不爲所動,絲毫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陛下身邊這些蠢材,竟是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朕心道:這些蠢材還是你精挑細選送到朕身邊的。
「塗聞野,你究竟所爲何意?」
他低低笑了起來,稍一使勁,將朕叩入懷裏,俯身在朕的耳邊。
「陛下身邊,盡爲此等無用庸才,玉璽遭竊,實非陛下的過錯。」
朕心頭突地一跳,湧起不詳的預感。
塗聞野,他怎麼會知道玉璽被偷了呢?

-5-
朕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是塗聞野偷了玉璽。
他若想做皇帝,可以直接薅着朕的脖領子扔下龍椅。
又比如今日這般,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朕身邊的護衛揍到滿地打滾,哎呦叫個不停。
朕墊着腳,提着龍袍從他們腿上跨過去的時候,真真是覺得沒臉極了。
玉璽至今下落不明,赫連識又與朕生了嫌隙,蘇袖……
蘇袖先暫且不提。
如今朕的落魄程度已然成了塗聞野手中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和從前基本沒差哎。
攝政王府佈置得頗爲風雅,廊院亭橋,清雅素靜。
倒叫人很難想象這裏的主人是那位暴虐無道的攝政王。
「聽聞陛下昨夜留宿在了相府?」
進了內室,塗聞野裝也不裝了。
冷沉的音調像沾滿罌粟的長鉤,欺身逼近時,便連眼神也變得格外危險。
猩紅的眸子閃爍着嗜血的光芒,破爛的脣角滲出絲絲血跡。
像一頭狼崽子盯上了自己的獵物。
塗聞野向來不喜朕結交朋黨。
「離他們遠一些。」
他抬頭,臉頰還帶着紅暈,眼神卻清明瞭幾分。
「不然,本王不保證會對陛下做出什麼混賬事。ṱų²」
他們?
這京城到底還有誰啊?
朕使勁推了推塗聞野,「小蘇病了,朕不過是陪他躺了一會。」
塗聞野吸了口氣,臉色冷得像結了冰。
「小蘇……
「你們躺的還是一張牀?!」

-6-
塗聞野讓朕滾。
還罵朕是到處宣淫的昏君。
天地良心!
朕連後宮都未曾設立過。
秉着空着也是浪費,赫連識跟朕要了儲秀宮用來練武。
一鞭套一鞭,一鞭連一鞭,長鞭在他手上像是呼呼而轉的車輪,又像是堅硬兇狠的鋼棍。
如蟲如龍,看的朕眼花繚亂。
翊坤宮被蘇繡佔用做了藏書閣。
身着月白長衫,手握書卷,細碎的陽光灑在蘇繡的臉上。
更襯得他儒雅與沉靜。
朕看累了,耍鞭子總會到他這來養養眼。
景仁宮至今無人敢提,也無人敢議。
修建裝潢都是塗聞野操持置辦。
朕無事時,便會將塗聞野府內的女眷在腦海裏篩選一遍。
他如此大費周章,左不過是因爲想安排自己府裏的女眷來做朕的皇后,以此來監視掌控朕。
朕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
書房裏,塗聞野、赫連識、蘇袖依次挨着朕落座。
「玉璽失竊了。」
朕攤牌了。

-7-
與其做個戰戰兢兢的傀儡皇帝,不如求個痛快。
三人面面相俱,卻沒有朕預想中喫驚慌亂。
就連平日裏大大咧咧的赫連識也只是微微漲紅了臉,不停地搓着手指:
「陛下,懷疑是我們三人盜取的?」
若不是朕上次看清他的掌心空無一物,赫連識的反應到真像有鬼。
「朕沒這麼想。」
赫連識與蘇繡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想必諸位也聽到了關於玉璽的傳言。」
朕的話音剛落。
剛鬆了口氣的二人又坐直了身體,神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倒是塗聞野,吹了吹茶杯,掛着平日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嘴臉,開口問道:
「陛下是覺得,有人聽信了傳言,偷走了玉璽,想以此來逼宮造反?」
「愛卿所言正是朕所擔憂的。」
「啊——」
蘇袖和赫連識又同時鬆了氣,神色也放鬆起來。
「不過……」
朕緩了緩。
「那個傳言是真的,朕的確與玉璽有共感之處。」
三個人的腦袋瓜齊刷刷看向朕。
「陛下真的有感覺?」
蘇繡問。
朕點了點頭,又補充道:
「最近的感覺愈發強烈。」
赫連識、蘇繡動作一致看向塗聞野。
塗聞野只是用拇指輕蹭着茶杯的邊緣,勾着的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三人出宮時,蘇公公來書房回話。
「陛下,三位大人回去時爭論不休,奴才聽着似乎是三位大人愛慕着同一個人,要說這三位大人儀表堂堂,正值風華年紀又都尚未娶親,不知是哪家的貴人如此的有福氣啊……」
「朕知道了,退下吧。」
這一晚,那熟悉的令朕難以忍受的觸感又來了。
而且這次,格外地兇狠。

-8-
第二日,朕扶着腰上的早朝。
第三日,朕腿根痠軟到下不了牀。
第四日,朕罷工了。
聯合太醫院頒佈了一道聖旨。
【朕龍體欠佳,朝政諸般事由皆由攝政王打理。】

-9-
朕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做了好幾晚的夢,都夢到了從前。
父皇纏綿於病榻時,額娘因位份卑微,連御前侍奉的資格都沒有。
終日憂心忡忡,竟比父皇還提前去了。
前朝爲爭太子風雲湧動,後宮裏朕連一口安葬額孃的好棺材都尋不到。
父皇突然暴斃,宮裏發生政變,塗聞野找到朕。
「想不想做皇帝?」
朕指了指額孃的棺材:「做皇帝能讓額娘入皇陵嗎?」
「如果你想,把你爹挖出來重埋都行。」
塗聞野,真夠野的。
朕這個最不起眼的皇子被推上了皇位。
不明來路卻狂得沒邊的塗聞野自封爲攝政王。
朕私下問過他:「爲何是朕?」
「本王與陛下有過一面之緣。」
我們對彼此的身份都適應得挺快。
朕想也許是塗聞野記錯了人。
又或者【一面之緣】不過是他隨意找的藉口。
畢竟宮變與奪位相比,麻煩事少點。
朕戰戰兢兢做着窩囊皇帝。
天不亮就要被赫連識拉去練功,美名其曰康身健體。
伏案上除了批不完的奏摺,還有蘇繡蒐羅來的人文史書。
有幾本野史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玉璽被竊,朕纔看清身邊這些奸臣的嘴臉。
掌心的薄繭,指尖的微涼,塗聞野用拇指輕蹭着茶杯的手法,居然和朕身上的感受一模一樣。
朕如夢初醒。
玉璽並非固定在某個人的手中。
而是赫連識、蘇袖、塗聞野輪流利用玉璽與朕的共感,將朕玩弄於掌心。
朕稱病這幾日,玉璽似乎感應到朕不再是掌權之主,自動脫離了與朕的共感。
朕有了主意。
隔空操控算什麼君子所爲,朕要以玉璽之感還至奸臣本身。

-10-
朕第一個找的人是蘇袖。
蘇袖體弱,朕親自送來上等的——
——鹿茸、鱉甲、牡蠣、黃精。
朕聽聞體虛之人最宜泡湯泉浴,特命人在翊坤宮修建了湯泉宮。
氤氳的溫泉池中,水汽嫋嫋升起。
喝了朕御賜大補湯的蘇袖,耳尖微微發紅,薄薄的嘴脣隨着吐出的氣息而一張一合。
熱氣將他身上的那件薄料子打溼,貼在肌膚上,襯得人玲瓏有致。
朕將他的手指尖包裹在手心裏。
「小蘇的手,總是冰涼。」
朕捉着他的手按在腰間,貼到他耳邊輕聲道:
「冰涼的指尖劃過朕的哪一處,朕都替你記着呢。」
蘇袖的身體一僵,而後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剛想開口,就被朕堵住了脣,帶着一絲懲罰的意味漸漸深入。
光滑的背脊,盛滿泉水的腰窩,繼續向下。
「朕記得是這裏?」
「不對?」
「那是這裏?」
蘇袖的眼裏霧濛濛水潤潤的,臉上泛起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
清純夾雜着嫵媚,惹人憐愛的樣子讓朕情難自禁地低頭含住他的脣瓣,繼而溫柔地繞住他水潤的舌尖。
他輕顫着承受着朕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溼。
「夜還長呢,好好陪朕。」

-11-
第二天晚上,朕準備繼續擺架翊坤宮懲罰蘇袖的時候。
赫連識陰沉着臉來找朕。
「臣有罪!玉璽是臣偷的!請陛下責罰!」
他說着話,三兩下就將外衣上衫脫了個乾淨。
隻身下穿着條中褲,衣服被他隨手搭在了屏風上,露出結實強勁的上身。
寬肩窄腰,一身姣好的腱子肉。
撲通一聲跪在朕的面前,手掌撐在腿上,一副慷慨就義的英勇。
看得朕火氣蹭的一下就燃了起來。
「朕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蘇公公低着頭呈上來一條長鞭,又退了出去。
朕待他,待赫家何曾虧待過?
他卻非要背刺朕,做奸臣。
折起來的麻繩鞭子多了幾分硬,沿着脊背,從赫連識的後頸一直磨到了尾椎最敏感的位置。
朕要將所受的屈辱通通還給他們。
「朕從未想過你會背叛朕!」
「朕拿你當兄弟,你拿朕當什麼?!」
朕揚起了鞭子,卻抽了個空。
赫連識單手捏住朕的手腕,沉冷低磁的聲音一字一頓響起。
「心上人。」
「臣拿陛下當心上人。」
他說得很慢,咬字清晰,尾音拖得有點長,像是被拒絕。
反應過來的時候,朕已經被赫連識丟在了龍牀上。
「赫連識!」
「嗯,臣在聽。」
朕意識到赫連識要來真的,心裏慌張的同時又隱隱帶着期待。
「朕要治你死罪!」
朕抬腿朝他踹過去,卻被他一手握住,朝着懷裏用力一扯。
他俯下身子,整個人壓在朕的身上,手掌毫不客氣地探入。
沿着脊背,一直向下。
酥酥麻麻又帶點疼。
「陛下可要一碗水端平,如何治罪相國的便如何治罪微臣。」
赫連識頭也不抬,直接堵住了朕的嘴。
他吻得很霸道,很兇。
溫熱的手掌托住朕,往身上一嵌。
嗚咽聲慢慢染上哭聲,朕氣急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身上的人悶哼了一聲,接着又一次挺進。
燭火搖曳,兩個人影隨着珠簾一起,晃動個不停。
在朕快要失去意識前,赫連識忽然像觸動什麼了一般,停住動作,四周的泉水還在肆意湧動,他的肌膚漸漸變粉,又漸漸渡上更冶豔的紅。
他用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龍袍包裹住溼漉漉的我,咬了咬我的耳朵,蠱惑地笑:
「陛下,這只是開始。」
天殺的赫連識,朕要封他做撫遠大將軍。
無召不得回京!

-12-
自朕稱病後,玉璽似乎自動脫離了與朕的共感。
朕悟出了規律,掌權之主纔會擁有與玉璽通感的機會。
塗聞野很快也感受到了玉璽共感的變化,他闖入內閣,逼着朕將龍袍脫乾淨。
他琥珀色的眸子裏染着迷離的水光,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啞,像是已然壓抑到了極致。
「臣不喜歡這個冰冷的疙瘩。」
「臣想試試真的。」
這是自己玩過火了來找朕擦屁股?
朕揉了揉痠軟的大腿根,又在心裏罵了一百遍天殺的赫連識。
寢殿內雲頂檀木樑上,每一根上面都趴了一個暗衛。
就這樣目睹了塗聞野強勢圈住朕的手臂,霸道地含住了朕的脣。
朕抬腿伸手全都沒用,只能在他的背上不斷地亂撓,脣舌被他又喫又吮,纏得連話都說不出Ţû₌來。
隱隱約約中,朕甚至聽到暗衛小聲議論:
「老大,這個情況我們管不管?」
「陛下看起來有危險嗎?」
「陛下看起來一臉享受……」
……
朕哪裏有享受了!
爲了證明朕沒有在享受,朕還是命暗衛將塗聞野抓了起來。
這些暗衛本是用來防赫連識的,沒想到歪打正着控制住了孤身前來調戲朕的塗聞野Ŧû₍。
爲了防止玉璽共感再回到朕的身上,朕派人看住塗聞野,繼續審閱奏摺。
朕安心地過上了睡睡蘇袖,被赫連識睡睡的日子。

-13-
可還沒過幾日,邊關蠻夷來犯。
赫連識剛提上褲子就奔赴去了疆場。
「邊關來報!我軍傷亡慘重,敵軍有破城之勢,邊關岌岌可危……」
「邊關來報!戰事不利!我軍潰敗!將軍仍在竭力抗軍……」
士兵的傷亡情況一天更甚一天。
大昌地勢複雜,邊關區高山連綿,這也是數年來蠻夷賊屢屢偷襲卻撈不到任何好處的原因。
可這次的蠻夷賊,十分熟悉大昌的地形,進攻路線精準踩在了我軍設防薄弱的地勢。
赫連識被擡回的那日,肚子和手上都是血。
銀灰色的盔甲被血染成暗紅,血液像蜿蜒的蛇,纏繞着手臂,沾染着手腕的紅綁帶,再順勢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朕扶着赫連識的頭靠在胸前,又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冷得像冰,臉色如紙,沾着鮮血的嘴脣輕輕張開。
「不疼。」
「沒有陛下抓得疼。」
他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而後微微擰眉,吐了一大口黑血。
赫連識慢慢張開五指,給朕看手掌內側的一塊破布料。
「陛下可覺得眼熟?」
朕看了一會,只覺得嗓子眼像被什麼東西給堵得嚴嚴實實,沒處透氣。
這布料上的圖騰朕在塗聞野的袖口邊見過許多次。
朕當時覺得塗聞野一個大男人袖口繡花樣,燒包得很。
塗聞野並非來路不明,而是來路不正啊。
「陛下可曾記得,多年前蠻夷曾向大昌送過一名質子,護衛隊伍卻在半途遭劫,那名質子也在衆目睽睽之下跌落懸崖,生死不明。」
赫連識的聲音虛弱極了,可是仍堅持說着當年的情形。
負責搜尋質子屍身的正是赫家軍。
他們只找到了一堆碎骨肉呈交御前。
懸崖底是人跡罕至的樹林,常有野獸出沒,質子恐怕已遭了分食。
「赫家呈交的,不是那名質子,而是狼的骨頭。」
赫連識暗了暗眼眸,眼底染上自嘲。
「逃掉的質子就是塗聞野。」
「陛下,赫家欺君罔上,罪該當斬!臣只求陛下讓臣死在戰場,爲赫家贖罪!」
朕用指腹輕輕蹭着赫連識眼角的晶瑩。
該贖罪的人是朕纔對。
當年救塗聞野的人就是朕。

-14-
塗聞野說與朕有過一面之緣。
並非朕記憶不好忘了個乾淨,是朕見到他時他摔得面目全非。
整張臉被樹枝劃得血跡斑斑,像條死狗一般匍匐在香山寺的後山上。
那時,額娘奉旨爲國祈福,帶髮修行在香山寺。
朕只有在生辰時才能來香山寺見額娘一面,就有了與塗聞野的一面之緣。
朕喂塗聞野喫餅子的時候,他猩紅的眸子裏閃爍着嗜血的鋒芒,活脫脫像個狼崽子。
像極了那晚他醉酒盯着朕當作獵物的目光。

-15-
朕將一把利劍橫在塗聞野頸間的時候,他眼皮也未抬一下,繼續伏案閱奏摺。
「你是樓蘭的王子。」
「陛下發現的晚了些。」
朕手腕稍稍用了力,刀刃便見了血絲。
塗聞野「嘶」了一聲,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
「微臣傾慕陛下多年,ťū⁾竟換來陛下刀劍相向。」
「傾慕?明明是你利用朕!盜取地形圖!朕當年就不該救你!」
朕每每想到赫連識連眼睫都掛着血珠,心臟就猶如被人抓握住一般。
「陛下終於記起了?」
塗聞野眉頭微蹙,瞬間又舒展,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
「塗聞野,你是不是以爲朕奈何不了你?」
邊關告急,塗聞野這個樓蘭王子將會是朕對峙時最好的人質。
塗聞野自然也會想到這一點,他篤定朕不會拿他怎麼樣。
所以他得意地朝着劍刃的方向湊了湊。
「陛下,動手啊。」
他挑釁着,嘴角帶着幾分自得與戲虐。
塗聞野還在叫囂着,朕的手徑直摸向了懷裏的玉璽。
下一秒。
塗聞野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很快,又停在虛空中。
意識到發生什麼後,他撲過來想制止朕接下來的動作。
朕卻比他更快,狠狠朝着龍的尾巴捏了下去。
塗聞野腿肚子一軟,徑直跪倒在地。
他額頭冒汗,呼吸很重,手緊緊攥成拳頭,因太過於用力而微微發抖。
朕朝他身邊擠了擠,他身子一顫。
睜眼望向朕的眼睛,殷紅一片,染了幾分癲狂。
「限你三日,讓樓蘭退兵,否則……」
塗聞野的喉結再度滑動了下,像是帶着某種期待。
「否則什麼?」
朕對着玉璽上的龍頭比劃了幾下。
「否則朕就揪掉你的頭!」
塗聞野臉上劃過微不可察的失落,垂眸淡道:
「陛下可知,昌國的地形圖是誰奉與樓蘭的?」
「你真的以爲,靠幾個餅子就能救活我?」
塗聞野直起身,憚了憚衣襬,語氣多了兩分輕佻。
「是你的額娘,溫嵐將軍。」
「溫嵐將軍?!」
朕只覺得腦袋木得發脹,手臂也帶上了輕微的顫抖。
聞塗野逼近朕的身側,語氣有些欠。
「怎麼?赫將軍沒跟陛下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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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識沒有跟朕說他拼死扯下的那塊衣料子,是朕那做了樓蘭將軍的額娘身上的。
在赫家成爲大昌軍事主力前,溫家的驍勇世人皆有目共睹。
功高蓋主,父皇不是仁慈的君主。
他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處死了外祖父和舅舅們。
那時,額娘已經誕下了我。
額娘傷心欲絕,請旨去了香山寺爲國祈福。
朕猜,額娘也發現了塗聞野,她將他藏在了香山寺裏。
塗聞野養好了身體,爲了報答額孃的救命之恩。
才答應扶持朕坐上皇位,又將假死的額娘運去了樓蘭。
那時朕總也想不通。
額娘該恨死了父皇,爲何還會憂心父皇身體,不到三十便就去了呢。
再見額娘時,她端坐於戰馬之上。
在她的身後,【溫家軍】的戰旗迎風招展。
「赫家功高蓋主,手握重兵之權,實乃大忌。」
額娘恨透了當年父皇的無端猜忌,可如今輪到她自己的兒子做皇帝,她卻有了同父皇一樣的擔憂。
削弱赫家兵力,重振溫家軍旗。
這纔是她此次帶兵攻打昌國的目的。
「額娘,赫家從無叛變之意。」
「心慈手軟,如何成就大業!我溫家怎麼會有你女人心腸的男兒!」
朕看着城牆下兩方對峙的兵馬,緩了口氣道:
「額娘留下赫連識一條命,一路攻來都城卻未殺百姓一人。」
蘇袖捧着一摞卷宗適時地ŧū₌站到了朕身邊。
「朕便知曉,朕的心慈手軟是隨了額娘了。」
朕拿起一摞卷宗,繼續喊道:
「當年溫家叛國通敵一事,朕已命蘇相暗中調查多年。溫家軍蒙冤數年, 溫家主帥含冤而死,證據朕已命蘇相抄錄於這些卷宗之上!」
城牆下喧聲一片,而那些當年着手辦冤案的老臣更是臉色慘白。
「聖祖在世時, 已將溫家軍劃爲叛賊一黨,陛下今日的意思, 是先皇錯了?」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顫顫巍巍站了出來。
「是。」
「父皇他錯了。」
錯了便是錯了。
縱然他是天子,縱然他已經逝去。
史書會重新改țũ̂ₙ寫,後人有得知真相的權利。
「還有你們。」
朕逐個打量着幾個已經亂了陣腳的老臣。
「審判雖遲,但一定不會缺席。」
「法律不該因弱小而放縱, 也不會因年老而寬恕。」
額娘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赫家功高蓋主,蘇家干涉朝政,更別提塗聞野這個異族王子,若有一日他們聯手掀翻昌國,你可有應對之策?我真想知道,做皇帝的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
她笑夠了,又冷着臉來數落朕。
朕都做了什麼?
朕做得還是挺多的。
當額孃親眼目睹了翊坤宮裏的蘇貴妃、儲秀宮裏的赫貴人, 她才真的信了朕的話。
「剩下個塗聞野,你有何打算?」
朕咬了咬牙,揣着玉璽又來了景仁宮。

-17-
卻不想他們三個都在。
赫連識緊貼着朕的背脊,手自後面掐上朕的腰身:「憑什麼蘇袖能當貴妃,臣卻只做個個小小的貴人?」
蘇袖用白綢蒙了眼睛, 嘴角勾着一抹羞澀卻堅定的笑:「臣要做陛下最寵愛的貴妃。」
塗聞野抓着朕的手,帶着朕去解他的錦袍。
「樓蘭王子, 可不做妾室。」
美色當前, 朕的抵抗潰不成軍。
拉扯間, 朕的玉璽從袖子裏掉落下來。
塗聞野眼疾手快握住了玉璽下面的龍尾巴。
「嘶!」
朕倒吸一口氣,身子一軟跌入了另一處溫暖。
三個人同時興奮了起來。
「陛下!」
「又來感覺了?!」
奸臣番外篇

-1-
赫連識行軍打仗時聽說了一件傳聞。
玉璽會與自己的主人共感, 得玉璽者得天下。
他對天下沒什麼興趣,但是他對玉璽的主人很感興趣。
陛下信任他, 所以偷玉璽這事輕而易舉。
赫連識玩了兩天, 並沒發現陛下有任何異樣。
卻被蘇袖發現了這個祕密, 對方嘲諷道:
「與陛下心意相通者才能讓玉璽有感知。」
赫連識覺得蘇袖在胡扯,又礙於面子就讓蘇袖拿回去試兩天。
卻不想幾天的功夫, 陛下就對蘇袖的稱呼都改了。
赫連識十分不服氣,明明是他認識陛下在先,也是他對陛下動心在先。
țŭ̀₌蘇袖對着玉璽細細研究了起來,還沒試探出陛下的心意呢, 就被塗聞野喊了去。
蘇袖問他如何知道玉璽在自己的手上。
塗聞野答:「你們兩個蠢貨的心思, 本王難道看不出來?」
蘇袖不服氣, 可他只敢在心裏罵塗聞野。
那你也是蠢貨, 對陛下的心思誰看不出來。
三個人被叫去問話的時候, 赫連識與蘇袖滿腦子都是:
【早知道不給他了。】
【早知道再用點力了。】
只有塗聞野心如小鹿亂撞。
他用指腹緩緩蹭着茶杯, 滿腦子都是:
【這樣蹭的時候,陛下會是什麼感覺呢?】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爭吵不停。
「陛下與我心意相同!」
「下一個該我!」
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個被他們穩穩護在懷裏的乖乖兔,實則是個腹黑。
對方已經開始謀劃如何將他們喫幹抹淨了。

-2-
三個人慢條斯理地將小皇帝重新壓回被褥間。
小皇帝累壞了,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額頭上沾着一層細密的汗珠,絕美的臉上還帶着淚痕。
睡得正酣, 嘴脣微微張着,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三個人撐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全文完)
作者署名:禹 kiki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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