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紙是金主裸照的手機被沒收後

錄旅行綜藝,手機被沒收了。
我急得用備用機給裴淵發消息:「完蛋了老公,手機壁紙是你裸照!」
裴淵:「陳和茵,你只是我養的金絲雀,別癡心妄想。」
過了兩秒……
「等等,你說什麼?」

-1-
裴淵接連發了好幾條。
「一個月不見你他媽的就給我這麼大個驚喜」
「露臉了嗎?認得出是我嗎?」
【語音 60”】
【語音 60”】
「你去找節目組把手機要回來,現在馬上」
「不行,你去偷,不能讓人發現」
「算了我去偷,他媽的老子這輩子沒這麼丟過臉」
「在哪錄?地址發來」
「人呢?說話」
我蹲在黑漆漆的帳篷後面,緊緊盯着屏幕。
地址發出去幾十秒,信號一直轉圈圈。
就連裴淵的消息也收不到。
我急得直冒煙。
掛在營地的大喇叭忽然響起。
「通知,陳和茵私自帶手機,違反上島禁令第一條。」
「懲罰第三組全員,負責明天的早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吉利服的導演從草叢裏跳出來。
他邪笑道:「我就知道有人不老實,抓到你了,茵姐!這是任務卡,明早五點,海灘集合。」
我接過任務卡。
攝像機懟了過來,把我的偷偷摸摸和臉上的強顏歡笑放大十倍。
就在這時,一個視頻電話突兀地響起。
我連忙接了起來。
裴淵的聲音處於暴怒的邊緣。
「喂?你到底去哪旅行,連手機都要收?你這節目正規嗎?」
「怎麼不說話,現在知道怕了,設壁紙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導演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半夜十二點,我還偷偷聯繫的人,能是誰?

-2-
攝像機上的打光燈亮如白晝。
像是審訊犯人似的,想從我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導演在旁邊催促:「茵姐,這是節目規定,全國人民都看着呢。」
Ṫū́⁴我雖然演技地板。
但必須保住飯碗。
我挺直了腰,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對着電話那頭道:「狗狗可能想我才亂拉亂尿的,裴叔,你把牀洗一下,記得帶他去散步。」
裴淵的聲音靜寂了兩秒。
旋即,又驚又怒:「陳和茵你把老子當保姆?你分不清誰是老闆了?」
我的心臟不住顫抖。
鎮靜地結束這個話題:「好了不說了,我七天後回去,先掛了。」
沒等他回答,我啪地掛斷視頻。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掛裴淵的電話。
滋味真是銷魂。
導演帶着我的手機坐船離開了。
我回到露營地,兩個隊友的目光要把我喫掉。
穿着卡其衝鋒衣的喬羽是選秀出身的愛豆。
他試探地求證:「茵姐,你是說明天早上 5 點,我們組不做妝發也沒早飯喫,還得戴着探照燈去打漁?」
我朝他一笑,「嗯。」
新晉小花黎沐披着毯子,面色不虞,「我們上島之前不是一起交的手機嗎?你怎麼會被抓到?」
我也朝她一笑:țű̂⁾「我還有個備用機。」
黎沐譏諷道:「遊戲規則說得明明白白不讓帶手機,你不是故意的吧?」

-3-
天地良心。
我以裴淵的存款擔保,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工作是備用機,生活用一個手機。
爲了討好老闆,我主打的就是戀愛腦人設。
他送的包裝紙都疊成千紙鶴掛起來。
雖然不是我疊的。
壁紙設成他的照片,只是基礎中的基礎。
至於爲什麼是裸照。
別的不說,裴淵的身材那是一頂一的成熟性感,不輸專業男模。
腹肌線條流暢,緊窄的臀線和有勁的大腿,讓人心曠神怡。
至於那張臭的欠他八百萬的臉。
別管,你的頭我自有安排。
但黎沐顯然不會相信。
她本來就因爲不讓回酒店怨氣沖天。
現在攝像關了,臉上的厭惡更是肆無忌憚。
「也不知道你這種資源咖來海島節目幹嘛,淨給人添麻煩,要去你自己去。」

-4-
入圈七年,我早對這種諷刺得心應手,也不惱火。
我笑着道:「沒辦法,業務太多不記事。」
黎沐不屑地撇嘴,「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長了張討巧的臉,等裴淵玩膩了你什麼都不是。」
喬羽無比真誠,「茵姐,我們也保持下距離吧,ẗű̂⁻我走親民路線的,還不想被罵。」
二人轉身進帳篷,把我整的像什麼瘟神。
其實他們說的也對。
圈子裏的大多都知道我背後的金主是裴淵。
託他的福,我高中沒畢業,就能和影后於雨彤搭戲。
之後更是頻頻參演名導電影。
出道七年,資源沒斷過。
罵聲也沒斷過。
早期的採訪視頻更是被拿出來凌遲無數遍。
【我想當影后。】
一句十五歲的話成了迴旋鏢,「影后」成了我的黑稱,我的演技成了重點被詬病的對象。
其實我也不走演技派的路線,光是這張臉和裴淵給的流量,混混綜藝,拍點小甜劇已經待遇很好了。
但我偏偏接了這檔一看就是來喫苦的綜藝。
因爲裴淵的白月光上個月回國了。
影后於雨彤拿完海外大滿貫回來了。
他巴不得把手頭的資源都給於雨彤送去,哪有空管我這個金絲雀?
我本想偷偷賺點錢。
結果誰知第一天就發生這事。
化妝時導演來收手機,經紀人想也沒想就把桌子上的交了。
等我發現兜裏這臺纔是備用機時,我整個人都傻了。
畢竟那臺保存着裴淵聯繫方式的生活機。
壁紙正是他老人家的全裸側腰。
好像是有天晚上,裴淵忽然接到業務上的電話,也沒來得及穿浴袍。
站在牀邊就用流暢的英文開始吵架。
把我吵醒了。
我大發雷霆,對着他那細韌的公狗腰拍了好幾十張。
鏡頭緩緩上移,裴淵那雙丹鳳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他默許我偷拍他。
更默許我坐在他腰上,他一邊打電話,一邊讓我舉着手機,測試鏡頭防震。
拍完後掐着我的腳踝低語:「想發給誰炫耀?嗯?」
「茵茵,金絲雀就該乖乖待在籠子裏,不要做得太過分,懂了嗎?」
我哭着嗓子求饒。
從那之後,我只敢放在相冊裏自己看。
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些照片會有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的危機……

-5-
一晚上我都沒睡着。
夢到裴淵的人魚線上了熱搜。
他那個公司官號的評論區全是:
【裴總看看腰。】
【現在日子也是好起來了,身價過億的總裁的翹臀想看就看。】
【裴總別說話轉過去,砰砰砰砰。】
我給每條都點了贊。
裴淵幽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陳和茵,你找死是不是?」
然後我就被那駭人的語氣凍醒了。
5 點,睡也沒睡好,眼睛腫得像蚌殼。
我戴上墨鏡,剛出帳篷,就聽見黎沐的一聲冷笑。
喬羽擔憂地道:「姐,天還黑着呢,你看得見?」
我泰然自若,「我有我的節奏。」
三隻漁船帶我們出海,保證不能互相幫忙。
喬羽二話不說,護目鏡一戴就跳下海了。
黎沐也是撩起袖子,在鏡頭前,穿着靴子在淺水灘摸索。
我坐在船頭貼暖寶寶。
海風又鹹又腥,吹得我頭疼,我是堅決不想下海的。
直到,耳麥裏響起導演的話。
【海產品價值最高的人,可以獲得 1 個小時手機使用權。】
我騰地站起身,問船伕:「大哥,這漁網可以用嗎?」

-6-
三十分鐘後,導演宣佈集合。
把鏡頭對準了我們三個的鐵桶。
黎沐桶裏盛着幾隻鵝卵石大小的螃蟹。
她矜持地道:「拿去和島民換點米麪,早餐應該還是夠的。」
喬羽的桶裏則豐盛多了,幾條黑色的大魚在水裏嘩啦翻騰。
他捋了把浸溼的頭髮,燦爛笑道:「現在時間好,剛退潮,一會兒給大家做清蒸魚。」
然後,攝像把鏡頭移到我的桶前。
空空如也。
喬羽拍拍我的肩,「沒事的茵姐,咱們組還有昨天的壓縮餅乾,我和黎沐的都留給你。」
黎沐陰陽怪氣,「我看她還有空貼暖寶寶,不會是不想下水,坐等別人的成果吧?」
我用食指抵了抵鏡腿。
一腳把漁網勾過來。
對着鏡頭甜甜笑道:「不好意思啊導演,壓縮餅乾太乾了,我不喜歡喫呢。」
攝像追光過去,大家登時愣在原地。
幾隻碩大的母蟹還冒着白沫。
肥碩的海魚蹦跳着,網兜裏,還有着幾個龜爪一樣的東西。
我撩了撩耳邊的垂髮,「這個是龜足,我家鄉那邊的特產,想請大家也嚐嚐。」
喬羽毫不掩飾地發出驚歎,「和茵姐,你深藏不露啊!」
黎沐問導演:「不可能,這真是她自己撈的?怎麼可能一會兒撈這麼多?」
導演剛纔已經和攝像驚訝過一輪了。
導演篤定地道:「真的,可以看回放。」
導演是個新來的年輕人,姓安。
回島時,我湊到安導身邊。
「安導,能現在把手機給我嗎?我挺想我家狗的。」
他埋頭看素材,故意賣關子。
「別急,一會兒還有個押注環節,其他幾個組要猜你們剛纔打撈上來的海產總價,猜完了纔會把手機給你。」
「而且你的手機,昨晚就給岸上的總導演了,不在我這。」
「真沒看出來啊,和茵,你居然會用漁網,平時在哪練習?」
我淡淡地道:「峽谷。」
安導抬頭看我一眼。
忽然,他按住耳麥,凝神聽着。
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咱們沒訂龍蝦,第一天早上就喫龍蝦,那還挑戰什麼?」
「嘉賓朋友也不行,規則不接受嘉賓朋友饋贈。」
「什麼,裴總?直升機一會兒就到?」

-7-
押注環節被取消了。
安導從落地就在和耳麥那邊激烈溝通。
「他來幹什麼?之前沒有這個流程,現在都八點了,腳本都要臨時改。」
「預算肯定不夠……贊助商那邊的要求?那也不能這樣亂來啊!」
「陳和茵?在啊,就在我旁邊。」
安導詫異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抓住機會,連忙誠摯地道:「安導,你是不是不想讓他來?我可以去勸他。」
安導更詫異了。
「不啊。」
「那可是文心娛樂的總裁,別的節目都請不到的,來了自帶流量。不要白不要。」
我:「……」
無論如何,裴淵絕對不能來。
他來了,也不用節目組刁難我。
就我昨晚不知死活的表現,他是真能把我腿打斷的。
我心一橫,壓低聲音道:「安導,我告訴你一個祕密,其實裴總和於雨彤有婚約。」
「如果於雨彤知道裴總爲了我上節目,肯定會不高興,你也不希望咱們節目被打壓吧?」
我用了十足的威脅語氣。
那可是影后於雨彤,哪怕是導演也得罪不起的。
要是節目組主動退步,我開船去拿手機,裴淵就沒辦法追責我。
不僅避免了一場公關危機,還穩住了我的衣食父母。
簡直是一石二鳥。
安導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愧是文心的藝人,想的就是周到,你和裴總想一塊去了。」
「你放心,裴總說,他把於小姐也帶來了。」
我:「?」
安導臉上迸發出瘋狂的興奮。
按着耳麥大喊:「快點把腳本趕出來,這可是天降流量,抓住了咱們就飛昇了!」
安導風也似的跑回車上改腳本了。
我站在海灘上,輕輕閉上眼。
鹹鹹的海風讓我有些恍惚。
陳和茵,七年金絲雀生涯,死於好色。

-8-
直升機的轟鳴聲吸引來了全島的嘉賓。
安導用他那個宣佈懲罰的大喇叭喊道:
「讓我們歡迎空降嘉賓,於雨彤,裴淵!」
螺旋槳帶起沙塵,襯得直升機上走下來俊男靚女身形更加高挑。
於雨彤的體態和比例自是不用說,雖然只有 165,但是出了名的氣場兩米八。
她戴了一頂度假風的草帽,左手按着絲帶飛揚的帽子,右手被裴淵牽住。
裴淵身着黑色風衣,戴着碩大的墨鏡,一米八的腿在衣襬間修長筆直。
二人一來就站在人羣中間。
安導宣佈規則:「那請雨彤和裴淵各選一個戰隊加入,完成今天的任務吧。我先說一下,現在第一的隊伍是陳和茵的第三組,現在是最有優勢的一組。」
喬羽招手大喊:「對啊,茵姐可厲害了,快來加入我們隊伍!」
於雨彤和裴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前者微笑淡漠,後者冰冷的像一把刀。
於雨彤道:「我這個人比較愛挑戰,加入方老師的隊伍。」
話筒遞給裴淵時,她不鹹不淡地道:「阿淵,沒想到這種天氣,還能遇到你的病友。「
喬羽問我:「什麼病友?」
我抵了抵墨鏡沒說話。
裴淵卻取下墨鏡,夾在領口。
他聲音冷淡,鳳眼投來銳利的視線,「那我支持一下本公司的藝人好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種腿軟的錯覺。
果不其然,剛分完組,裴淵就摘了麥把我拉到樹林裏。
方纔矜貴自持的鳳眼翻騰着殺氣,「陳和茵,你敢掛我電話?」
我欲哭無淚地顫聲:「冤枉啊老公,我偷偷給你發信息被導演抓住了,就在那。」
我指指帳篷後面的雜草堆。
還給裴淵看我被小蟲子咬了幾個紅包的小腿。
「你看,現在還痛呢。」
裴淵垂眸掃了一眼,眉間的怒火消了些,「嬌氣。手機現在在哪?」
「說是交到郭導那了。」
裴淵手撐在我身後的樹幹上,深吸一口氣。
我才反應過來,如果說安導和裴淵不熟。
那郭導,不僅和裴家合作過好幾次,還認識裴淵的父母。
如果郭導在一個女藝人的手機裏發現裴淵的裸照。
哇塞。

-9-
裴淵好像失去所有力氣,「陳和茵,你真他媽是我祖宗。你就說露沒露臉?」
一股熱意湧上臉頰。
裴淵無語地道:「你臉紅什麼?」
我左右環顧了一下,確保沒人,才偷偷踮腳在他耳邊低語。
「老公,你腰上的刺青,比你的臉有辨識度多了。」
不知是不是海島的鹹香聞多了,再聞到裴淵身上的檀香,格外令人着迷。
我偷偷把鼻子湊到他脖頸間多吸了兩口。
正陶醉呢,猛地對上他兇狠的目光。
我悚然打了個激靈。
裴淵氣笑了似的,「聞什麼呢?把老子臉都丟乾淨了,你現在倒是爽了,嗯?」
我連忙委屈地抱着他的胳膊,「那怎麼辦啊老公,你想想辦法。」
他從兜裏拿出他的手機,「給小昭打電話,讓她送來,現在。」
我打開撥號鍵。
手指停在半空。
頭頂的視線幾乎凝成實質。
裴淵的手指輕輕掐住我的下巴。
「陳和茵,你不會不記得自己助理的電話號碼吧?」

-10-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求饒道:「啊啊啊老公我錯了原諒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
「剛纔安導說,出海打漁的環節我贏了,所以有一個小時使用手機的機會。一會兒就發下來了!你別急!」
裴淵狐疑地問:「打漁你贏了?怎麼贏的?」
呃,這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我賴在他身上胡扯:「我控船很厲害,你知道的,我孫策開團一控三。」
裴淵冷着臉,抬起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一會兒拿了手機,你跟我下島。」
我:「啊?」
他用手指勾掉我的墨鏡。
我那蚌殼似的眼泡暴露在他面前。
他掐了掐我的臉,「眼睛這麼腫,醜死了。昨晚你睡的帳篷吧,就你那認牀的壞毛病,能睡得着?」
Ṱű̂ₛ「才一天,你這又是眼睛又是腿,說出去還以爲我虐待你。你不會以爲我真是來參加節目的吧?」
我小聲問:「那你來幹嘛的?」
裴淵忽然靠近一步,高大的陰影把我籠罩在樹幹和他的臂彎之間。
他彎下身子,那股淡淡的檀香把我包裹在內,在我耳邊低沉地道——
「當然是捉你回去,陳小姐。」

-11-
按照流程,安導把烹飪好的海鮮端上來,自助式早餐。
和裴淵帶來的澳龍帝王蟹比,我的那盤魚蟹貝真入不了眼。
但裴淵盤子裏只盛了幾個龜足回來了。
他在我身邊坐下,問:「這個怎麼喫ṱŭₜ?」
我想提醒他這是喬羽的位置。
但動作比腦子快,手指捏住龜足頂端,剝出一塊嫩肉,放到他嘴邊。
裴淵從善如流地喫了。
我猛然意識到現場還有鏡頭。
連忙裝模作樣地自己也喫了一個,對着鏡頭比大拇指,「這廚師做的還真不錯。」
喬羽那邊直接把盛龜足的盤子分發了一圈。
「這是茵姐親手撈的,你們嚐嚐,她超級厲害!」
一位前輩呵呵笑:「沒看出來和茵還會這個,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靦腆地笑笑。
轉手給喬羽拿了個臉大的螃蟹,「喬羽,你快喫,別餓着了。」
喬羽坐到我右邊開始啃蟹。
安導適時宣佈:「作爲捕撈海產品第一的獎勵,可以允許和茵使用一個小時的手機。」
我用盡七年的演技才掩飾住臉上的激動。
鄭重地接過手機,正要鬆一口氣。
安導繼續道:「我提示一下,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買的,可以找和茵幫你們訂,但是記住,只有一個小時。」
我:「?」

-12-
沒等導演話落,喬羽立刻湊到我面前,「和茵姐,買個剃鬚刀吧!」
旁邊一組的嘉賓也湊過來,「水!買礦泉水啊!」
「還有暖寶寶,涼拖鞋!」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喬羽在我右耳大聲報菜名。
「剃鬚刀、礦泉水、暖寶寶,姐你記住了沒,用備忘錄記一下吧!」
左邊坐着看似冷淡實則目光死死盯着我手機屏幕的裴淵。
終於,裴淵道:「導演,我記得雨彤帶了些生活物資,先拿出來給大家選吧。」
我頓時鬆了口氣。
衆人紛紛看着新抬上來的包裹。
那是於雨彤的代言,她走到中間給大家介紹。
我飛速解開鎖屏。
緊窄的臀線,還有人魚線上一串刺青映入眼簾。
左邊傳來幾聲輕咳。
我不自覺偷偷瞄一眼裴淵。
他也正在瞟我,見我愣神還挑了挑眉,像是在說:發什麼呆,快點。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長按屏幕。
那邊安導還在走流程:「由於這是星推薦官雨彤帶來的物資,雨彤,你來決定每組的獎勵吧。」
於雨彤好像說了幾句。
我沒在意,立刻滑出鎖屏方案。
本想速戰速決,結果保存的方案一個比一個見不得人。
什麼吻痕睡顏、玫瑰花牀、美甲鎖骨照、十指相扣……
我手指顫抖着找不出哪個可以當壁紙。
耳邊的聲音突然湊近了:「茵姐!喊你呢!」
我手一抖。
啪的把手機扣在桌面。
抬起頭來,發現視線都落在我身上。
於雨彤朝我微笑,「和茵,看什麼呢這麼專心?你們組是第一,這臺迷你淨水機送給你們。」
我連忙起身走到中間去接。
喬羽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那我來選採購的物資吧,剛纔說涼拖鞋、礦泉水,還有什——臥槽。」
我轉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喬羽凝住的視線吸引了一二組的注意。
於雨彤也往他那邊看去,問的卻是我,「怎麼了?你手機裏有什麼?」
我。
我想死。

-13-
就在衆人的好奇心都被手機屏幕吸引過去時。
裴淵拿過我的手機,鎮靜無比,「手機信號不好,剛纔說要什麼物資,我來記。」
我鬆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喬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撲了過去!
裴淵幾乎是反射性地側身躲過。
那張素來冷淡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痕。
只聽喬羽一聲決絕的喊聲。
「裴總,還是我來吧!」
他再次探出手時,左手卑鄙地扯住裴淵的風衣下襬!
這回裴淵臉上的矜貴也維持不住了。
砰的一聲!
兩個一米八的男人雙雙倒地!
我的手機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摔到我和於雨彤的面前。
離於雨彤更近。
還好是屏幕朝下。
我正要去撿,於雨彤卻放下手中代言的物資。
手上一沉,我連忙抱住淨水器。
這可是贊助商啊!她就這樣扔嗎!
可於雨彤已經彎下腰,手已經摸到我的手機了!
完蛋。
讓於雨彤看見還得了?
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反手把贊助商的物資拋進木箱裏。
0.01 秒的思考後,本能地復刻了喬羽的動作——
我腳腕一扭,尖叫着從後面撲倒於雨彤。
但於雨彤顯然有備而來。
竟然預判般,伸手穩穩地攙住我!
「小心腳下。」說着,她含笑地把手機遞過來,屏幕朝上,「給,你的——」
「彤姐,你也小心腳下!」
我一記掃堂腿!
撲通一聲。
於雨彤和我雙雙倒地!
我連忙去搶手機。
於雨彤反而閃開我的手,嘴角帶笑地看着我。
「和茵,別激動,我已經看到了。」

-14-
我整個人呆在原地。
耳麥裏的導演紛紛在問怎麼了。
但於雨彤的眼睛微抬,重新看向手機屏幕。
淦!
她根本沒看!她在嚇唬我!
但現在她看了!
她嘴角微微揚起,若有所指地瞟向那邊剛剛站起來的裴淵。
淦淦淦!
她不僅看了,她還認出來了!
「雨彤姐,真是不好意思!」
我一把奪過手機,只聽於雨彤輕輕「啊」了一聲。
嘉賓們紛紛圍過來,「怎麼了雨彤?」
喬羽和裴淵離得最近。
喬羽連忙扶起我,「茵姐,你沒事吧。」
而裴淵慢一步,朝於雨彤走去。
於雨彤只是手背被我刮出一道紅痕而已。
他握住她的手,低聲問:「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
剎那間,方纔幾欲蹦出胸腔的心臟瞬間平息了。
虧我還怕他的照片被看見。
這麼多人,這麼多攝像頭,不顧形象地把於雨彤撲倒。
——於雨彤看見怎麼了?她看見,我不是應該高興嗎?
我後知後覺。
那個千鈞一髮的瞬間,我竟然還在爲裴淵的體面着想。
我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是替身,於雨彤纔是那個白月光。

-15-
一場混亂其實也就兩分鐘不到。
我沒心思想手機的事,遊戲環節坐在位置上划水。
喬羽把我摔落的墨鏡還給我。
他捂着麥低聲和我說:「茵姐,我本來想幫你擋一下的,沒想到被裴淵拿走了!」
唉,他也是好心。
我搖搖頭,朝他無所謂地笑笑,「沒事,我不介意。」
連照片本人都不在意。
我操心個什麼勁。
這時,裴淵忽然離場,從我背後走過。
摘麥的手指擦過我的後頸。
這是我們的暗號。
在招商會的酒局上,在頒獎典禮的後臺,在公司的會議室。
每次觸碰都會讓我的心不自覺狂跳。
偏偏這次心如止水,動也不想動。
喬羽還在和我大聲吐槽「改革春風吹滿地也能算歌啊太離譜了」。
手機一陣震動。
我瞥了一眼,是裴淵。
我不動聲色地掛斷電話。
過了會兒,耳麥裏響起安導的聲音:「和茵你到後面來一下,裴總有事找你。」
我這才站起身慢慢往樹林走去。
裴淵沒過多廢話,拿走我的手機,頭也不抬,「密碼。」
「你生日。」ƭūₗ
鎖屏解開了。
壁紙是我剛換好的灰濛濛的大海。
裴淵滿意地點點頭,把我的手機放進他口袋裏,
「防止你再犯蠢,給我保管。剛你和於雨彤怎麼回事?」
我說:「樹枝絆倒了。」
裴淵顯然不信,「怎麼,你和那個喬羽商量好的,專挑人絆?」
「我沒有。」
「陳和茵,要是這些照片被別人看見,你就別想在娛樂圈待了。」
我聲音淡淡,「於雨彤已經看見了,而且,她認出來你了。」

-16-
裴淵的手指猛地用力,壓住我的下脣。
那股揮之不去的羞愧讓我口不擇言。
我偏偏諷刺他,「怎麼?怕她喫醋?怕她喫醋還帶她來,你就這麼喜歡她?」
裴淵的雙眸變得極其危險幽深,「寶貝,你膽子變大了。」
說着,他的手往我的衣服下襬探去,
我連忙抓住他,語氣裏帶了哭腔,「外面還有人!裴淵你這個混賬!」
他咬住我的脣,「今天不讓你這張嘴說不出話,我裴淵的名字倒着寫。」
我推開他想要逃,腰上被掐了下,頓時軟倒在他懷裏。
後面的遊戲環節也沒錄,他抱起我,直接從島的背面坐直升機離開。
我不停地掙扎,他在我耳邊道:「從這裏掉下去,我可不保證你能活。」
下面是洶湧的海面。
我登時乖乖地縮在他的懷裏。
直升機停在碼頭,裴淵不由分說地把我抱上他的商務車。
關上門的剎那,裴淵的眼神迸出兇狠的怒意。
「陳和茵,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幹嘛?我在開會。」
「十幾個人等着我,我等着你的破 2G 網,等來你掛我的電話!」
他的手握着我的腰,讓我坐在他的身上,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老子連軸轉一個月連覺都睡不好,早上還要怕你喫不慣給你送海鮮,你呢?你和別的男的湊那麼近就算了,現在有膽子衝我發脾氣?」
「你說我養你七年算什麼?你連頭髮絲都是我親手養的,現在翅膀硬了會咬我了?你說我是不是犯賤找罪受?嗯?」
每說一句,他掐我腰的動作就更兇狠。
我勉強找回一絲神智,「等等,晚上我還要回去……」
剩下的話被溼熱的雙脣重新封住。
裴淵低啞的嗓音迴盪在耳邊:「今晚,你哪兒都別想去。」

-17-
本來五點起早趕海都讓我累得夠嗆。
我最終缺氧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小腿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睜開眼,我的腿橫在裴淵的膝蓋上,他在給我上藥。
裴淵濃密的烏睫垂着,專注又溫柔。
我動了下,他眼都沒抬,抓住我的腳踝,「別動。」
裴淵這副模樣讓我鼻尖一酸。
「裴淵,在你心裏,於雨彤就高風亮節,我就是瑕疵必報的小人,對嗎?」
裴淵的手躲了下,抬眼看我,「睚眥。」
我:「什麼鴨子?」
那僵硬的脣角終於勾起。
裴淵說:「睚眥必報。」
我惱羞成怒地踢他,「我愛怎麼報怎麼報!你管我呢!」
裴淵一把握住我的腳踝,淡聲道:「她是我表姐。」
我微微愣住。
「我還以爲是我給你給的不夠好,現在看來,是你喫她的醋,賭氣接的這個綜藝?」
我低下頭,「我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的?」
「我現在的身份不合適。」
裴淵手上的力度緊了緊,登時箍出一圈粉紅。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
裴淵掌心的溫度順着腿腹熨帖到心裏。
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抬腳踩住他胸口。
裴淵沒反抗,直接仰倒在牀上。
剛洗過的碎髮散在額前,那雙鳳眼裏不再是生人勿近的銳利。
而是一絲懵然的迷茫。
我順勢壓上去,輕咬他的喉結。
「裴總,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裴淵道:「如果我說不呢?」
我在他的脖子上吸出一個紅痕,慢慢開口。
「身份是自己給的。」

-18-
第二天一早,我被鬧鐘吵醒。
眼還沒睜,熟練地撈過手機,點進第一個聊天框。
「裴總早安,結婚嗎。」
「剛睡醒意識模糊,很容易被拿下。」
兩條語音發完我就又睡了。
待了片刻,被一陣大力翻過身,淡雅的檀香包裹住我。
喑啞性感的嗓音猶如在夢裏。
「陳和茵,你每天就這樣敷衍我的?」
敷衍?
我反應了兩秒,猛地睜開眼。
裴淵脣角挑起譏諷的弧度,居高臨下地俯視我,點開語音條。
咕噥的網戀音迴盪在房間。
我尷尬地笑:「裴總不喜歡?」
裴淵的手從睡裙下往上摩挲,「喊我什麼?」
我躲開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裴淵正在打領結,垂下脖頸,不容違抗地道:「幫我。」
我伸手拉住絲綢質地的領結,手心發燙。
裴淵嗓音誘惑低沉,「陳和茵,你知道什麼身份的人,會給丈夫打領帶麼?」
我的臉爆紅,哆哆嗦嗦地打完領帶。
目光瞥到他凸起的喉結。
一抹緋紅殘留在蒼白的膚色上。
裴淵在我耳邊道:「怎麼,還要我繼續教?」
我愣了下,玩味地勾住他的脖子。
「七年過去了,裴老師現在想怎麼教?」
裴淵短促地喘了一口氣。
「陳、和、茵。」
完蛋。
他用剛打好的領帶綁住我的手腕。
「當年你躲在桌子後面偷拍時,我就該把你綁住……」他咬住我顫抖的ƭúⁱ指尖:「慢慢教。」

-19-
本來定好的早上返島,一直到下午。
我閉着眼坐在返島的保姆車上,化妝師正在給我化妝。
小昭忽然嬌羞地尖叫一聲。
我睜開一隻眼,「怎麼了?」
小昭連忙道:「茵姐,裴總剛纔讓我把手機號在你的備用機也錄一次,我看你在睡覺就沒喊你。然後就看見這個壁紙……我不是故意的!」
我掃了眼她手機屏幕上,那截帶着刺青的側腰。
生活機在我的包裏,這是我的備用機。
我留的後手。
我道:「換了吧。」
小昭怔愣,「啊?」
我重新閉眼,「用完了。」
昨天,裴淵猜測,我是因爲喫醋賭氣接的綜藝。
不全對。
我早就知道他和於雨彤是表姐弟,在他的微信聊天記錄裏。
但他沒告訴過任何人,也從來不壓那些關於他倆的緋聞。
而且,找的金絲雀和於雨彤相像。
因爲他想贏過於雨彤。
而我想留在娛樂圈。
我要讓他選擇我。
於是,我故意把手機放在經濟人手邊,故意晚上纔給裴淵發消息,故意讓喬羽看見。
我要給他量身定做一個籠子。
而這個籠子,我從七年前就開始籌備了。

-20-
裴淵是我十八歲時,來縣城支扶的代課老師。
俊秀的容貌讓他像顆掉進塵埃的鑽石。
我注意到的是他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鬆弛感。
學生們堵在辦公室對着他的側臉犯花癡。
我去辦公室交退學申請。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找班主任。」
我放下心來。
因爲我就是趁班主任不在纔去的。
我爸辦葬禮,房子下個月就要查封,等他們批我爸骨灰都涼了。
我一連兩天沒去學校。
父母電話打不通,回去那天,被班主任堵在門口扇了好幾個巴掌。
班主任說我連月考都不參加還想幹嘛,讓我拿着各科試卷去和老師們道歉。
有的老師嘆氣,有的老師擺手,看都不看我一眼。
找到裴淵時,他看着我空白的政治試卷。
慫恿我去當間諜。
那天晚上我爸下葬。
我靠着這個奇葩的笑話,忍住了和我爸搶棺材睡的念頭。
退學申請要找我父母簽字。
我爸走了,我媽不會寫字。
我去學校門口的糖水鋪買了一碗芒果冰,想讓老闆給我籤。
結果遇到了裴淵。

-21-
我戰戰兢兢地埋頭喫冰,冰沙化成熱湯了,他還沒走。
他正低着頭在小桌板上寫什麼。
我偷偷拿出手機放大看。
鏡頭裏,襯衫下的背脊微微隆起,小臂白皙又有勁。
我嚥了口唾沫,不自覺地拍了一張。
咔嚓。
清晰的快門聲讓他回過頭來。
我:「……」
裴淵朝我勾手指,「來。」
我乖乖端着ťû₃冰坐到他旁邊。
他問:「張老師說你把退學申請交給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連忙拿出來,褶皺的紙攤平,「因爲在這兒呢。」
裴淵垂下那雙眸子。
他突然問我,難道我沒有什麼夢想嗎?
廢話,我爸出海去世,我媽被追債人逼瘋,我還能有什麼夢想?
我知道,如果這樣回答,我一輩子就完了。
我瞥到牆上的影星海報。
於是我把塑料勺子含在嘴裏,低低地說:「我想當影后。」
我知道老師們最愛聽這些不着邊際的瞎話。
果不其然,裴淵動容了。

-22-
那個夏夜改變了我的一生。
老街的糖水鋪,焦糖色的木招牌,芒果香混着碎冰碴子。
港星海報在電陶爐的紅光裏朝我微笑。
對面年輕的代課老師,穿着那件簡單又幹練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上。
「可以,書讀完。」
我望着他的側臉。
整條糖水鋪街的斑斕倒映在我的眼睛裏。
我曾無數次在 KTV 後門的巷子裏望着這一條五光十色的縫隙發呆。
我沒想到,爬出垃圾堆,只是需要撒一個謊那麼簡單。
不過我沒有參加高考。
高二的夏末,裴淵找到我,他說,他支扶結束了,問我要不要跟他走。
我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我坐進他的車,離開灰撲撲的縣城,離開這條斑斕的糖水鋪老街。
車子駛上盤山公路,過安檢口,開進連棟別墅。
我整個人像飛在雲端。
可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無限蔓延,束縛住我的心臟。
我故作輕鬆地道:「裴老師,我不當間諜。」
裴淵頭也不抬,「以後別喊我老師了。」
「別人怎麼喊我你就怎麼喊。」
「你在那種地方工作,還不會看人眼色?」
那個瞬間,我好像被一巴掌扇醒了。
臉頰火辣辣的,無地自容的窘迫讓我喘不過氣。
他知道我在 KTV 打工的事。
他知道我膚淺又短視,所以,他從不要求我進步。
他不是相信我的謊言,而是無論真假,對他而言都無關緊要。
我和那些女人有着共同的代號。
「金絲雀」。
從潮溼的夢裏醒來,不過是墜入另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
我聽見自己喊他:好的,裴總。

-23-
在他身邊的七年裏,我知道他想要什麼。
他想當德高望重的師長,想當濟貧圓夢的慈善家,想當名利場的弄權人。
但他內心深處,最渴望超越優秀的表姐,想被家族認同。
前三個滿足了。
最後一個,他只能在牀上尋求自我安慰。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只覺得很可笑。
那個救世主一般的男人,其實就是個卑劣又陰暗的懦夫。
這樣的裴淵,和滿口謊言的我。
果真是天生一對。
一旦生出這樣的念頭,我怎麼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慾望。
我要給裴淵造一個籠子。
我要鎖住他,我要讓他除了我,別無選擇。

-24-
回到海島,每天早上定時打卡。
「早,很外向,醒來就想鑽裴總被窩。」
「一覺醒來沒有你的消息,白睡。」
「反正你也沒對象,叫我聲老婆怎麼了?」
綜藝錄到最後一天,裴淵又空降了。
說是幫贊助商來送收官禮。
然後揹着衆人,在帳篷裏握着我的腳踝,動作兇狠。
「寶貝,下次別在網上發那種圖了,來我辦公室穿給我看,嗯?」
……

-25-
還好最後一天晚上只用坐着。
是收官節目必備的篝火煽情環節。
導演問我們怎麼走出低谷。
到我的時候,我慢慢開口。
「網上的那個視頻,是我爸去世那年拍的,那年我遇到一個人。」
「他和我說我應該有自己的夢想,教會我很多東西,我很感謝他。」
「我覺得,生命裏總會出現一些人,讓你明白生命的意義在於相互照亮。」
節目錄制完畢後,喬羽依依不捨地和我道別,還邀請我去看他的演唱會。
他離開後,於雨彤朝我走來。
她沒有客氣,開門見山,「方老師要退圈了,今年年底會籌劃一部電影,衝着拿獎去的。」
「她想找一個南方沿海本地姑娘,最好有過實際海上捕撈經驗,這也是她來節目的理由。」
「本來這個角色是我的,但我年底檔期調不開,她說你資質不錯,可以讓你去試試。」
我早有預料地笑道:「謝謝彤姐,我會和方導聯繫。」
本來,我也是衝這個來的。

-26-
於雨彤的視線在我身上逗留片刻,忽然道:「你是個聰明人,以後我們可以多合作,裴淵給你的,不一定適合你。」
說罷,於雨彤坐她自己的船離開了。
再回到沙灘上時,裴淵站在海邊,像是等待已久。
我走到他身邊,高興地把於雨彤找我演戲的事告訴他。
裴淵久久沒回過神,然後僵硬地道:「陳和茵,我記得,當年我沒說過那種話。」
我輕輕笑了下,「是,你的原話是勸我去當間諜,是我擅自聽出了這個意思。」
裴淵低下頭把我的手握緊。
「陳和茵,我是那個照亮你的人嗎?」
不是。
你把我推向另一個深淵。
我一輩子都會恨你。
我握住他的手,「是,裴淵,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裴淵靜靜地凝視我的眼睛,浪聲陣陣。
他伸出手,把我攬進了懷裏。
那股清淡的檀香把我整個人裹在其中。
「茵茵,我好像有些看不透你了。」
我如願以償地回抱住他,在他耳邊道:「沒關係,老公,我會陪你一輩子,這就夠了。」
我知道我贏了。
裴淵,我從來都不想做金絲雀,我想做困住你的籠。
我也不想你做籠子裏的鳥。
籠子裏的鳥,開了籠,還會飛出來。
我要碾碎你的脊骨,把你縫在綢緞上,把你印到我的身體裏。
我要給你自由,再讓你自己走向我。

-27-
年底於雨彤訂婚,裴淵喝的爛醉如泥,回來埋在我懷裏失聲痛哭。
我連禮服都來不及脫,從客廳哄到牀上, 從牀上哄到陽臺。
他悲憤又固執地問:「我到底哪點不如她?我從小就聽爸媽的話, 他們讓我去縣城當老師我就當了, 他們讓我回來我也回來了!我爲公司做了那麼多,憑什麼他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抱着他,腰椎骨都被撞酸了, 根本沒法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話。
之後, 裴淵又把我抱到浴室,把我的頭髮絲從頭擦到尾。
我慢慢地道:「老公,我們生個孩子吧。」
裴淵的眼眸中又淌出那絲迷茫。
我坐在他的腿上, 在他耳邊低吟,「你想想, 你爸媽還沒有孫子呀,我們抓緊練新號,爭取彎道超車。」
裴淵好像真的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一連幾天沒回家。
剛好我在家看劇本, 第五天, 我帶着煲好的鴿子湯去他們公司。
領路的行政對我頗爲不屑。
直到推開門, 正在打視頻電話的裴淵愣住了。
行政忙道:「裴總,是她非要找來的, 我這就幫她趕出去。」
裴淵朝他說了一個字:「滾。」
門被帶上了。
裴淵掛斷電話, 但是看向我的眼神有些侷促。
我小心翼翼地把湯擺出來,「老公, 你要嚐嚐嗎?」
裴淵沒有回答我, 而是抓住我的手, 從他的腰往上摸。
我立刻會意地解他的扣子。
裴淵臉一紅,連忙擋住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看。」
我低頭,看見他腰側凹凸不平的細長痂殼。
「你把刺青洗了?爲什麼?」
裴淵摟住我, 輕聲道:「這個刺青, 是爲了激勵自己刺的, 這些年來我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中。」
「但是你的話點醒了我, 我不需要和她比,我會有自己的家庭,我們會有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我這幾天也考慮了很久, 我想給你一個承諾——茵茵,嫁給我吧。」
裴淵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枚戒指, 輕輕地,套在我的左手中指上。
我的心微微顫動。
我輕輕摩挲那枚璀璨的鑽戒。
輕聲道:「老公,你等等我吧。」
裴淵的手狠狠一顫, 猛地握住我的肩,「什麼?你不願意?」
我慢慢地解釋:「方導的電影明年開拍, 我不想我們的婚禮那麼倉促……不然,我們可以先領證?」
裴淵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忙道:「現在已經下班了!」
裴淵憤憤地停下腳步, 臉上陰晴不定, 最後重新落在我身上。
裴淵忽然問我:「陳和茵,你愛我嗎?」
我朝他粲然一笑,勾住他的脖子。
「老公,我永遠愛你啊。」
裴淵僵硬的身子放鬆下來, 把我抱在懷裏,像抱住餘生的希望那樣。
「我也是,老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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