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蛇人時,我正拽着兔耳小寡夫的圓尾巴要做壞事。
掐指一算,離反派被挫骨揚灰還有一個月!
爲了保命我只差跪地求饒。
可沒等我跪下,兔耳小寡夫弓起脊背捂着肚子求饒:
「先生我有寶寶了,真的不行。」
不是,你們星際玩這麼花,公兔子還有這功能?
-1-
我驚得捏了把手中的軟球,換來一聲痛哼:
「對不起,先生,我不該反抗。」
話音剛落,他朝我腰間皮帶伸手。
單身二十八年,我哪見過這陣仗,一個激靈提着褲子連連後退:
「你別過來!」
卻不承想兔耳美人竟朝我直直跪下。
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攔住。
他握住我腕部的手還在發抖:
「先生,我真的沒有逃跑,求求您不要打我。」
等等,逃跑,捱打?
我抬頭認真掃視過完全長在我審美點上的白髮紅眸美人,小心喊出個名:
「阮眠?」
阮眠點頭,又將帶着兩個血洞的兔耳朝我嘴邊湊了湊。
壞了,我好像真穿成星際爽文裏強娶男主阮眠的反派蛇人了。
原劇情裏男主阮眠,考上首都星大學第二年,心上人就在戰場失蹤,他被親生父親威脅嫁給做軍火生意的反派蛇人。
反派每天侮辱毆打阮眠,沒承想反被阮眠舉報工廠造假。
結果就是阮眠逃到荒星找心上人,反派被收押,最後還被龍王歸來的心上人被挫骨揚灰!
如今我穿成反派……不!我還想活!
我瞟了眼阮眠,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討好他。
就是他說有小崽……
書裏沒說還有這回事兒啊。
可還不等我想明白,阮眠佈滿血痕的手解開衣釦:
「寶寶們還很小,求求您。」
我頭皮發麻看向他的小腹,嚥了口口水,迅速替阮眠繫好釦子:
「不不不!我沒那意思。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不要孩子呢?」
阮眠驚恐地護住肚子:
「我想留下。」
我猛然回想起來,反派強娶就是因爲兔子獸人好生育。
難道阮眠是不想捱打纔要留下崽子?
可等他心上人回來看到這崽子,我怕是連骨灰都留不得了。
我深吸口氣,放輕聲音:
「崽子真不能留。」
阮眠沒有回答。
眼前白光閃過,被子上多出個巴掌大的凹痕。
而造成凹痕的白毛團子正小心蹦到我大腿上邊。
啊,兔兔……
我掐住掌心,拼命按捺住想揉捏的衝動。
白毛團子卻支起身體,兩隻粉白的爪墊努力扒拉住我食指。
我順着那微弱的力道慢慢朝前探出手。
卻不承想,白毛團子直直向後倒去。
他前爪合攏,牽引着我輕觸在更軟更長的腹部軟毛上。
「先生,寶寶們說想跟你見面。」
壞了,是美兔計!
-2-
回過神時,我已經中招。
崽子以後再想辦法處理,先穩住阮眠再說。
得到肯定回覆,白毛團子終於安心翻過身。
我還是沒忍住,指尖趁機在綿軟的背毛上刮過。
就這麼一下,白毛團子就渾身抖得厲害。
我猛地回想起,進入反派家第一天,他就被鎖住四肢摁在地上鞭打。
害怕和心疼同時席捲過。
我舉着手後退兩步:
「對不起,你早點休息。」
阮眠耳朵顫了顫,奮力朝前蹦了兩步後「噌」地跳起。
最後停在牀頭櫃上鐵籠。
阮眠伸爪撥開門上粗鐵鏈,乖巧將自己鎖好:
「先生晚安。」
反派就把他關在這?
我倒吸一口涼氣上前兩步,餘光卻瞟見被單上遺留的血跡。
……天崩開局。
我一把扯壞鐵門掀開被子,捧着白毛團子放在牀中央:
「就在這。」
可阮眠只僵着四爪停在原地。
我在心底怒罵原身一萬遍,若無其事起身:
「我還要加班,你先休息。」
說完不等阮眠反應,我拽過鐵籠逃出臥室。
-3-
可到樓下客廳我才發現鐵籠已然扭曲變形。
我低頭看向不知何時被黑鱗覆蓋的雙手。
毫不費力,鐵籠就得到如此下場,那曾經的阮眠會有多痛。
我呼吸一窒,鱗片驀地炸開。
身後卻傳來驚呼:
「少爺,您精神力暴動了嗎?我馬上通知醫生。」
對,醫生,反派爲了控制阮眠,銷燬了家裏全部治療艙。
我撫平鱗片聲音發澀:
「我沒事,先讓醫生過來檢查阮眠的傷。」
十分鐘後,我帶着醫生敲響房門:
「睡了嗎?」
房門打開,露出半截兔耳,上面血洞乾涸。
「先生?」
我心中泛酸讓出半個身位:
「別怕,我叫了醫生過來,幫你——」
話沒說完,門後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響動。
我顧不得許多推開門,卻發現阮眠正坐在主臥陽臺欄杆上。
只要輕輕向後一倒,就會變成兔泥。
我屏住呼吸抬手擋住醫生,退後兩步:
「先下來好嗎?」
阮眠弓起背,捂住小腹看向我:
「先生,你不想要寶寶們了嗎?」
我用力點頭:
「要,是你的我就要,你別怕,醫生只是治療傷口。」
阮眠盯了片刻終於晃晃悠悠朝我走來。
在距離不足一米時,我衝上前握緊他手腕往回拽。
阮眠下意識朝後縮了縮,渾身抖得厲害: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任性。」
我低頭看着掌心的血跡,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只能放輕聲音哄他:
「沒有怪你的意思,咱們先處理傷口好嗎?」
可阮眠瞟了醫生一眼搖頭拒絕:
「藥,會傷到寶寶們的。」
極端恐懼下,阮眠已經認定崽子是保命底牌,無論怎麼解釋都不會改變。
我嘆口氣主動隔開醫生:
「只用特製外傷藥,絕對不會傷到崽子,相信我一次。」
阮眠怯怯看了我半晌,勉強點頭。
他傷得最重的是後背,新舊鞭痕疊加,多處化膿。
爛肉被挑開,塗抹藥膏。
可全程他咬住枕頭一聲沒吭,直至變回兔形昏死過去。
剩下只需防住半夜發熱。
我坐在沙發上陪護,不承想還是出了岔子。
阮眠死死閉着雙眼,身體卻不斷扭動。
猶豫間,他已經脊背朝下,四條腿用力向天蹬動。
白毛覆血。
我急得撈起兔子檢查。
卻換來全力一踹,正中下巴。
「呃……」我悶哼一聲,抬手輕柔他耳根軟毛。
一下又一下,總算哄得阮眠在掌心攤成兔餅。
我鬆口氣要把他放回牀上。
可掌中兔又扭了扭。
不敢動,完全不敢動,只能這樣捧着睡一晚。
-4-
醒來時,阮眠已經換上乾淨衣服站在旁邊。
我正要問怎麼樣了,卻牽動起下巴瘀青痛呼出聲。
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對不起。」
我扯出笑來:
「不關你的事兒,我昨晚上廁所自己撞牆了。」
說完,我徑直離開。
再擱這待下去我怕阮眠承受不住壓力。
況且補償我已經拿到了。
我看了眼掌心那撮沾血的軟毛。
只是有一點我很擔心,阮眠的狀態太差,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高度神經緊繃。
到底該怎麼樣才能讓他放心,讓我免除悲慘結局。
-5-
上完藥我總算想出個初步計劃。
先離婚再說。
和阮眠離了婚,心上人就算回來,也不至於要置我於死地。
我撥通律師電話:
「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除了兩億現金,我名下公司分紅每年給他 10%……」
電子版協議很快上傳到我光腦。
我仔細看過後找到阮眠。
「先生,寶寶不能沒有父親,是我讓您受傷了,還是有其他沒做好的地方。」他雙眸含淚直搖頭。
我抹了把臉安撫道:「不不不,你很好。」
兔兔也很可愛,但是我還想活。
「是我不該說這話,對不起。」
都是原身的錯,居然敢讓小兔寶男主揣崽!
我小心瞟了眼阮眠平坦的小腹。
冷不丁想起原書重要設定。
反派他……不行啊!!
那怎麼揣崽?
我愣在原地,難道是我穿過來影響劇情了?
可我褲子都沒脫!!
我頭疼地看了阮眠一圈,視線最終停在他兔耳上。
怎麼就忘了,兔子這種生物,是很容易假孕的。
如果是假孕,那我只要幫他恢復後再離婚,就能保住性命了!
可我還沒找出如何解決假孕的方式,就先等來了阮眠的道歉「大禮」。
一鍋咕嚕嚕冒泡的紫紅黏液。
-6-
我害怕地朝後挪了挪:
「這都是什麼?」
他認真數起來:
「大補的天然食材。
「還放了管家說您最喜歡的麻婆豆腐味營養液。」
……確定不是謀殺?
可一抬眸又對上他無的辜雙眼。
我只能搪塞道:「我真的沒事,用不着這麼補。」
阮眠怯怯瞄了我兩眼,端起碗朝自己嘴邊送去。
這又是幹嘛!毒死自己然後嫁禍給我?
嚇得我立刻抬手,兔嘴奪碗。
「別喝。」
阮眠抖了抖耳朵,委屈巴巴道:
「天然食材好貴的,而且……有崽崽得下奶纔行。」
我知道,星際時代輻射橫行,天然動植物幾乎喪失生存力。
但是,他說下什麼???
我沒忍住目光下移三分,又頂着太陽穴鼓起的青筋迅速扭頭:
「……有奶粉。
「你別浪費食材,回去休息。」
或許是我語氣生硬,阮眠怕得立刻躲進臥室。
之後一連三天,我連根兔子毛都看不見。
可放在臥室門口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剩得多。
糾結再三,我還是敲響臥室門:
「能聊聊嗎?」
好半天都沒人回應。
我皺眉拿過鑰匙開鎖,衣服褲子散了滿地。
兔子卻不見蹤影。
我快速掃視過周圍,最後在各色布料壘砌的窩裏找到兔子。
分明是爲了安全感專門築的巢。
阮眠卻縮在裏頭,周圍鋪滿自虐般咬下的軟毛,三瓣嘴呢喃着:
「我聽話,別打我。」
恐慌感瞬間充斥着整個腦海。
我收起團團軟毛,試着按揉他耳跟毛安撫,他卻抖得更厲害。
實在沒辦法,我匆忙聯繫醫生。
「兔形獸人進入假孕期,遭受高度刺激,容易精神崩盤,必須順毛擼,讓他保持身心愉悅。」
我盯着他皮毛下隱約可見的肋骨,下定決心搖了搖兔子:
「阮眠,醒醒。」
他睜開眼,哆嗦着蹭我的手。
我眸色一沉,搶在他道歉前開口:
「你聽我說,之前都是我的問題,對不起,但是從現在開始只要你開心,做什麼都行,好嗎?」
-7-
「我能繼續做實驗嗎?」阮眠愣是熬到半夜纔回答。
「實驗?」
「嗯,我從荒星考進首都星大學的武器工程學院之後,和我的導師一起,研究出了可以灌注精神力,提升獸人殺傷力的武器——S808 雛形。」
難怪反派要軟禁他,誓要他前程盡毀!
我放低眉眼,拿起碎片,將巢穴築牢:
「齊氏旗下正好有空置的實驗室,等我清理出來你就可以繼續研究。
「除了新光腦,我再讓助理給你購置一套最新款儀器和防護服。」
我看過那武器雛形,核心是轉換精神力的稀有礦,攜帶大量輻射。
送阮眠進實驗室前,我再三叮囑:
「一切以你的安全爲先。」
他乖巧地點頭:
「先生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寶寶。」
我嘆了口氣,捧起小兔臉,認真盯着他的雙眼:
「不,你最重要。」
阮眠愕然,片刻後,眼底似有微光劃過:
「我記住了。」
興許是距離降低了危機感,阮眠居然在一週後主動申請與我通訊。
光幕上的他難得笑彎眉眼:
「先生,不出意外的話,三期測驗結束就可以申請專利。」
可意外總是超越時間入侵。
當晚,我收到助理消息。Ţṻ⁵
【老闆,阮家大少在聯合賽上被精神力反噬,感染了輻射病。
【造成這個結果的是……夫人制造的 S808。】
什麼情況?三期測驗!
不對,輻射病,那最先接觸稀有礦的阮眠!
我「噌」地起身往外走:
「攔住信息,別讓阮眠看到。
「讓齊氏旗下檢測機構和醫生介入。」
我壓着最高限速到達實驗室。
阮眠面容沉靜,似乎沒受影響。
可下一秒,陰影處突然走出個陌生背影,抬手重重落在兔子臉上。
「啪——」
巴掌聲響徹實驗室。
-8-
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兔子?
我精神力再度失控,黑鱗覆蓋住手臂外側,瞳仁豎起。
下一秒,我拽過他後衣領一把甩開。
重物墜地的瞬間,我將阮眠擋在身後。
「你是誰?」
陌生人重重咳了幾下,艱難起身:
「齊總,你忘了?我是阮眠他爸啊。」
縱容兒子欺負同父異母弟弟,還賣子求榮的人渣?
來的可真是時候。
我上前兩步將他摁倒在地:
「我管你是誰,傷害阮眠就是不行。」
阮父激動喊道:
「是這個雜種故意做的瑕疵品陷害我兒子!」
還不等我反應,身後傳來一股微弱力量。
阮眠小心探出頭反駁:
「我跟您說過的,新型武器還在三期實踐,有不穩定的情況。」
聽到這,我算是明白了,爲了出風頭搶走試驗品,結果被反噬。
我嗤笑一聲卡住他脖子往外走:
「人我會出錢治,但你最好別來打擾阮眠,否則……」
話沒說完,阮父瞪着我身後的阮眠:「小兔崽子,你給我等着!」
我拍了拍仍攥着衣襬的手:
「別怕,一切有我。」
阮眠死死低着頭:
「是我大意,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我搖搖頭:「沒事,我先送你去檢測輻射。」
輻射檢測不能攜帶任何金屬物品,阮眠將光腦摘下交給我。
檢測室大門關上,我的心也跟着下墜。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中光腦驀地亮起。
【您訂閱的荒星戰況已有更新。】
荒星?阮眠的心上人就在那裏。
我攥緊光腦。
原來他從沒想過留下。
-9-
醫院檢測先出來了,阮眠沒被輻射影響。
我鬆口氣,要趕往公司。
卻被他握住手腕:
「我想跟你一起去。」
我糾結片刻,還是同意了。
讓阮眠一個人焦慮,還不如待在我身邊。
可剛到辦公室,還來不及溯源問題關鍵,阮家先發難了。
星網認證爲阮父的實名賬號發佈信息:
【很抱歉佔用星網資源,但我的確走投無路。
【阮眠從回到首都星起就開始剽竊阮家數據,這次更是故意製造瑕疵品,陷害他哥哥得輻射病。
【希望大家引以爲戒,抵制阮眠,抵制他的一切作品。】
附帶阮眠進入阮家實驗室的視頻,以及實驗記錄。
最後畫面定格在實驗室器材的齊氏商標上——那正是我爲阮眠採購的最新款儀器。
一邊是世代研究武器工程的阮家,一邊是從荒星迴來就「着急」傍大款的阮眠。
星網風向一面倒。
【怎麼會有這麼忘恩負義的兔子啊?】
【死兔子竟然還幫蛇人制造精神力武器,是要毀滅全首都星嗎?】
【聽說他是荒星來的,那肯定是要毀了首都星,然後回荒星啊!】
我低頭看向阮眠。
他徹底蜷成一團,抬不起頭。
我深吸口氣,強忍住擁抱的衝動,輕輕拍了拍阮眠肩膀:
「我不相信他們,我只信你。」
攥住衣襬的手驟然加大力度。
我咬住舌尖,脫下西裝,搭在阮眠身上:
「怕就閉眼休息。」
好在當初爲了哄阮眠,我有意收集他過去的物品,纔沒錯過關鍵證據。
摁開他在荒星使用的舊光腦。
我抬起手,對準一年前阮眠剛被找回阮家的那天實驗記錄拍照,而後公佈於星網。
【真正剽竊數據的人滾遠點。
【至於這次事故,齊氏已經開始溯源,會在 24 小時內給出答覆。】
關閉星網,阮眠仍然臉色慘白。
我心裏一陣發酸,蹲在他面前:
「先去休息室睡一會兒。
「我保證,睡醒了就沒事,好嗎?」
阮眠神情恍惚地點點頭,亦步亦趨跟我走進休息室。
哄睡兔子我回到辦公室,屈指輕釦桌面,助理應聲而入。
「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他點點頭:「老闆,是稀有礦的問題,那把 S808 上的稀有礦精度太低,導致事故發生。」
可齊氏一直採購的都是最高品質稀有礦。
我沉下眉眼:「你立刻帶人去查工廠內採購記錄和淬鍊記錄。」
臨近傍晚,助理押着一廠廠長回來覆命。
我氣笑了,將手中漏洞百出的賬本扔到廠長腳邊。
「荒星採礦工還差不少。」
靜默片刻,他終於軟了膝蓋:「老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貪便宜買次等礦……」
我不耐煩地拍拍桌。
他哽了哽,哀求道:
「可是老闆,送給夫人的礦石我沒敢替換的,都是品相、純度最好的那批。」
這意味着只需簡單淬鍊就能祛除輻射使用。
難以言表的怪異感升起。
我下意識朝休息室看去。
卻對上阮眠泛紅的雙眼。
-10-
助理識趣地帶着廠長離開。
只剩我和阮眠。
他小心走到我身邊,直直望進我雙眸:
「是我淬鍊出了問題,你公佈出去吧。」
犧牲阮眠,藏起齊氏紕漏,似乎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張了張嘴,嗓子卻乾澀到發不出半個音節。
阮眠乖乖蹲下,將頭靠在我膝蓋邊蹭了蹭,嗓音如蜜:
「沒關係的。」
前程盡毀、鉅額追償,幾乎賠上整個人生,怎麼會沒關係。
我皺眉,沉浸在腦海中演示各種結果和解決方式。
果然還是捨不得。
錢可以再賺,公司聲譽可以扭轉。
可阮眠只有一個。
我收回思緒:
「是齊氏採購出現重大問題。
「跟你——」
「嘀嘀!嘀嘀!嘀嘀!您有一條新的消息。」
我的光腦一般靜音,只有觸發「阮眠」「齊氏」這兩個特殊詞時纔會提示。
不安感促使我快速點開信息。
【經檢測,您的伴侶阮眠,輕度貧血,營養不良,但檢測無輻射病症狀……
【無假孕反應。】
我只覺渾身血液都凝滯了,呆呆低頭看向阮眠。
他察覺到目光,緩緩抬頭:「先生,怎麼了?」
我很想問他,假孕是裝出來騙我的嗎?淬鍊失誤也是故意的嗎?
可就算是,他又有什麼錯,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
我輕勾脣角:「沒事,賣保險的。」
「這件事就按齊氏紕漏來,你先回去休息。」
阮眠有一瞬愕然。
我想,這應該是頭一次見到他真實的表情。
他站起身,低低應聲:
「謝謝你,齊燁。」
我瞥過他堅定背影,小心將蹭到西褲上的白毛刮下藏起。
……
消息一經公佈,齊氏被推上風口浪尖。
好在及時啓動 S 級應急預案,靠着不計回報的砸錢和追回同批次所有武器勉強維持。
可惜這平靜就維持了小半月。
阮父以齊氏作爲星際軍部最大供貨商爲由,要求對齊氏徹查。
直覺告訴我,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可內部排查了一輪又一輪,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我急得焦頭爛額。
不承想光腦突然爆鳴。
光幕中阮眠笑容清淺:
「先生可以跟我去個地方嗎?」
-11-
帶上二十個保鏢,阮眠主動要求去一個根本沒在書中出現過的廠子。
我疑惑地看着正常運行的機械。
不承想掌心滑進一抹溫軟。
低頭看去,阮眠居然跟我十指緊扣:
「這是爲齊氏組裝低階能源槍的外包廠。在不續約的情況下,貨品已經交付齊氏,應該停工了纔對。」
可放眼望去,機械還在運轉。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最壞的情況。
我沒忍住回握住阮眠的手:
「你怎麼知道?」
阮眠沒回答,牽着我走到經理面前,輕聲說:
「你老婆孩子被關在東海路 188 號,由阮家保鏢看着。」
我睜大雙眼看向阮眠,強忍住追問的衝動收回目光:
「我可以就派人救下她們,前提是你給的東西足夠有價值。」
經理鬆了口:
「阮董讓我做的東西都在三號倉庫的地下室。」
那是一千支搭載輻射引爆裝備的能源槍。
只要扣下扳機就自動引爆,輻射在千人隊伍中擴散,會有什麼後果再簡單不過。
而這批能源槍是根據合同爲齊氏組裝……
我深吸口氣牽着他往外走:「謝謝你。」
手卻被握得更緊,阮眠終於捨得回答:
「阮家有我放的攝像頭。」
可我只是不明白,阮眠不是該盼着我出事嗎?爲什麼提醒我?
我不敢問,更沒資格問。
好在經此一役,軍部徹查安全通過,我也抓住機會將阮家徹底封殺。
可我忘了一件事,人在窮途末路時,什麼都做得出來——
阮家大少沒扛住輻射病。
-12-
得到消息時我剛拿着新一輪訂購合同走出星際軍部。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間,我還來不及反應,助理就將自己的光腦遞到我眼前。
屏幕上是專門找來盯梢阮家的人。
他面色難看:「老闆,那個老東西真是個兔子啊,TMD 半夜挖洞跑了!」
一無所有的人能去哪兒?
我揉了揉太陽穴,咬牙切齒道:
「立刻回家。」
說完,我點開光腦要報警,卻被突然發起通訊申請的管家打斷:
可聯通後根本沒有管家蹤影,只剩阮眠的哭聲:
「先生,您能回來嗎?」
心頭猛猛一跳,來不及回答,通訊被強勢截斷。
我皺眉瘋狂回撥。
果然毫無反應,只能拼命往回趕。
可推開門的瞬間,卻迎面對上阮父,他咧嘴一笑,手中能源槍抵在阮眠太陽穴。
我瞳孔驟縮,舉起雙手:
「別衝動,你想要什麼可以再談。」
阮父搖搖頭:
「呵呵,那你們……去死。」
我強忍住心悸答道:「好。」
說完我自己都晃了神。
可還是在對上阮眠視線的瞬間,聽到心跳給出的答案。
只是時機不對。
我深吸口氣瞟了眼玻璃窗上的散漫紅光,緩慢走近:
「我來換阮眠。」
阮父神色越發緊張,箍住阮眠脖頸的手用力收緊。
「別過來。」
我長出口氣慢慢小步退後。
阮父手鬆了鬆。
就是現在,破空聲響起,他大腿上多出個血洞。
我趁機踹開能源槍,搶過阮眠躲到一旁。
「眠眠,別怕。」
懷中人抬手,指尖蹭過我眼尾不知何時冒出的黑鱗,顫抖着聲音說:
「你真的回來了。」
我愣怔一瞬,點頭。
阮眠垂眸環抱住我腰。
溫軟觸感蹭過的脊骨都在發麻。
可我來不及感受,耳邊傳來聲嘶力竭喊聲:
「他裝的!阮眠在騙你!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但現在荒星又——」
我眼疾手快,扯下沙發套塞他嘴裏。
在心中無聲回答。
【我知道。
【只是我甘願。】
我拍拍手起身:
「眠眠你放心,我絕對相信你。」
卻看到他直直墜地。
-13-
阮眠一直在流血,淺色長褲被浸得通紅。
我強忍住憤怒,抱着阮眠進了急救懸浮車:
「別睡,眠眠,看着我。」
阮眠只是閉着眼不停呢喃:
「肚子痛,好痛……先生。」
明明不是肚子痛。
阮眠是小騙子。
我小心收緊雙臂:
「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鬆開止不住發抖的手,讓醫護帶走阮眠。
紅燈亮了三小時終於黯淡,阮眠轉入一級病房。
他醒着。
不等他說話,我搶先開口:
「寶寶沒了。
「對不起。」
阮眠長睫輕顫,哆嗦着脣縮回被子: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
我轉身走出病房:
「你好好休息ƭú³。」
房門開合,我走進吸菸區。
明明滅滅的猩紅光點,就像阮眠的一體兩面,就像我莫名生出的期盼。
真是好日子過多了。
怎麼就忘了,男主從來不屬於反派,男主有自己的心上人。
我自嘲一笑,踩滅菸頭,翻出兜裏毛團。
背地裏扎的許多下,已經讓它有了兔子雛形。
我將兔毛氈捧到脣角。
-14-
天色漸亮時,我走進病房。
阮眠毫不設防地躺在治療艙內。
我走近兩步,輕踹下垃圾桶,藏在紙堆下未開刃的蝴蝶刀乾淨雪亮。
都說兔子是極能忍痛的生物。
阮眠卻在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喊了痛。
爲了打斷阮父說出真相,爲了維持假象,爲了逃離首都星做出抉擇。
我笑了笑,彎腰將蝴蝶刀重新蓋好,走向治療艙。
綠燈亮起,治療結束,我看着甦醒的阮眠低聲詢問:
「要回家嗎?」
阮眠搖搖頭:
「我想去實驗室。」
或許是怕拒絕,他主動墊腳蹭了蹭我臉側又說了遍:
「齊燁,我想去實驗室。」
是了,處理完拖後腿的阮家,確定反派不會動手。
該準備離開了。
我掐住掌心:
「好。」
我盯着他看了許久,後退兩步,笑着把實驗室通行令遞給他。
-15-
此後半月,我都住在公司。
不再跟阮眠見面,怕真自己動搖。
可喜歡這種情緒,越是壓抑越是瘋漲,我還是沒忍住,打開備用光腦。
它和阮眠的老光腦聯通,是我不光彩的,僅在他離開前使用的保護手段。
地圖上的小紅點雖然在實驗室,但助理傳來的消息是阮眠在偷偷蒐羅各色藥品,都是荒星戰場必備。
我苦笑着收回目光,提筆在日曆上圈出「8」。
是劇情中阮眠心上人重傷甦醒的第一天,距現在不足十天。
筆尖穿透紙張。
我想過直接告訴阮眠,他的心上人在哪兒。
可那把蝴蝶刀告訴我,阮眠從未信任我。
我丟開筆,看來只能找機會把消息送到他手上。
正頭痛時,助理敲門三下。
「老闆,阮家申請上訴了。」
我微眯了眯眼,好工具來了。
「追責的事情緩一緩,找個人把他撈出來。
「再當面跟他提一提我佔有慾很強。」
助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頭離開。
的確,誰會放過中傷自己夫人的垃圾?
可這次,我必須要做。
-16-
阮父掏了棺材本,營銷「阮眠花錢找僱傭兵幫其救心上人」的消息。
還有轉賬截圖有視頻語音的。
太真實了,以至於我的星網號瞬間被各色綠帽、牛頭人文學擠爆了。
我沒出面做任何回應,只是花錢讓星網屏蔽掉阮眠賬號不能搜索。
阮父終於沉不住氣,向我發起通訊:
「齊燁!你是不是男人?阮眠那個小雜種花你的錢找別的男人,給你戴綠帽子!」
我挑了挑眉:
「你管我?
「我樂意。」
在他氣得抽搐後,我掛斷通訊靜靜等待。
果然,光腦彈出通訊申請。
我沉默兩秒,點擊接通。
阮眠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聲音低弱:
「他們說的心上人,叫米覓,他跟我相依爲命長大,但不是情侶關係。
「先生,我馬上去星網澄清——」
可我預計阮眠的反應是模糊、搪塞,或者趁機推鍋給阮家。
無論哪種說辭,都能讓我順勢提出幫他尋找消息救人。
唯獨我沒想過,他會說真話。
耳邊是心臟急速搏動的聲音。
好沒出息啊,齊燁。
我輕聲問他:
「我相信你。
「所以,需要我幫你找人嗎?」
阮眠猛地抬頭,又快速別過臉:
「他沒死!
「齊燁,拜託你幫我找到他。」
-17-
明明就是在等這句話,可我藏在辦公桌下的拳頭還是捏緊到骨節泛白。
我笑着點頭:
「好,你放心,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通訊掛斷,我丟開光腦,心中酸澀到幾乎睜不開眼。
甚至惡毒地想,要是他的心上人不存在就好了。
可惜,我只是催化兩人關係的人渣反派。
我自嘲一笑,向後倒去。
可難過兩秒,光腦突然尖銳爆鳴。
嚇得我噌地起身檢查,卻發現只是消息再度爆炸。
只因阮眠的賬號正掛在星網首頁,言簡意賅的解釋:
【齊燁很好。我從沒喜歡過米覓。】
那你喜歡誰?我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幻想。
可下一瞬幻想破滅,助理發來最新消息:
【夫人訂閱了去荒星的所有星艦航行動態。】
只等我的確切消息嗎?
可我並沒有立刻將劇情中心上人養傷的地點告訴阮眠。
阮眠現在過去,星際躍遷、星盜和中途可能遇見的小規模衝突都是對他的威脅。
我收回目光,看向光腦中各類星艦簡介。
最安全、躍遷副作用最小的型號是 QZ639,一週後於首都星出發。
我買下了擁有這艘星艦的母公司,在保留一個專屬座位的情況下,免費供軍方使用。
剩下的只等打通關係,走最安全的航線。
我揉了揉眉心,正要關閉光腦,管家突然發來通訊:
「少爺,夫人的交配期到了。」
可上一輪交配期纔過去不到一個月。
我咬住舌尖:「通知醫——」
話還沒說完,熟悉的聲音傳來:
「齊燁,我想見你。」
-18-
聽說名字是最短的咒語。
我應該是中咒了,否則怎麼會拼命往家趕。
別墅已經清場。
我摘下身上尖銳金屬物品上樓。
敲門聲只響了一下,渾身潮意的阮眠就撲到我懷中。
我下意識護住他,卻被環在脖頸處的雙手燙到心跳加速。
「還好嗎?」
阮眠難耐地收攏手臂,湊在我耳邊哼哼:
「難受Ṭůₒ。」
我深吸口氣解開他雙手:
「阮眠,你看清楚,我是齊燁。」
阮眠頭一歪眯眼看着我許久,篤定道:
「你纔不是齊燁。」
他又嘟囔了句:「齊燁不會這麼好。」
我心頭猛地一跳,難言的欣喜蔓延開來:
「眠眠,我也叫齊燁,但不是之前那個齊燁,你聽到了嗎?」
阮眠沒回答,只歪着頭半睜着朦朧雙眼盯着我。
我呼吸急促,卻絲毫不敢動。
驀地,領口被用力扯下。
脣舌交融的剎那,我確定這世上沒有任何比阮眠甜的存在了。
我下意識回抱他,想要繼續。
卻被抵在胸前的雙手喊停。
我自嘲一笑抱起阮眠放在牀上,準備下樓去拿緩解藥劑。
可剛轉身,就被拽住衣襬:
「別走。」
心裏那點不甘瞬間氣焰囂張。
我放任自己單膝跪在牀邊,扣住他的手:
「阮眠,我喜歡你。」
他掙扎着眨了兩下眼:
「要。」
我愣了愣,抬手撥開他汗溼的額髮:
「好,我去拿。」
幸運的是別墅備有針對兔子獸人研製的緩解劑。
阮眠很快安分睡去。
我借稀薄月光最後描摹一遍他輪廓,關門離開。
-19-
交配期結束,與此同時,一份拍賣會清單擺上我的辦公桌。
我摁下阮眠的光腦號:
「雲巔拍賣所新到了一批稀有金屬,你想去看看嗎?就明天。」
阮眠毫不猶豫答道:
「好!」
我應聲好走進書房,打開光腦中最新消息。
【齊總,收到阮先生使用舊光腦認證 ID 的訂票信息,是否截取?】
【不用。】
我拿出備用光腦,展開的地圖上道道紅線記錄着阮眠蹤跡。
終於它的使命到頭了。
我拎起消防錘就要砸下,地圖上紅點卻忽然瞬移。
這意味着,阮眠現在的位置在齊氏大樓!
系統老舊故障?
我來不及想明白,助理星網通訊撥通:
「齊總,夫人上電梯了,說有事跟您商量!」
我猛地關掉光腦塞進櫃子,急忙起身理了理西裝褶皺。
可剛打開門,阮眠就將自己塞我懷裏。
我猶豫片刻,虛虛回抱着他:
「什麼事這麼着急?」
他頭頂兔耳抖了抖,雙眼亮晶晶地抬頭:
「S806 專利申請下來了!」
我不自覺勾脣:
「眠眠好厲害,是新生代星際武器研發的領軍人物……」
可誇讚的話沒能說完。
阮眠笑着貼在我胸膛詢問:
「可以安心等拍賣會啦。」
-20-
我的心沉入海底,慢慢放開手,應了聲好。
阮眠湊近兩步牽起我的手:
「你忙完了嗎?」
我身體一僵,不着痕跡帶着阮眠往外走:
「剛結束,現在回家。」
阮眠乖乖點頭,跟緊我下樓。
之後的一切出奇順利。
我躲進書房,再次拿出助理送來的備用光腦,準備動手。
「咚咚咚——」
我心頭一跳ƭűₕ,藏起光腦打開房門。
空無一人。
我下意識低頭。
白團子正支起前爪扒拉我的褲腿。
我心軟成一片,單膝跪下攤開雙手:
「怎麼變回獸形了?」
阮眠蹦進我掌心:
「十點了。」
我悟了,穩穩揣着兔子走進臥室:
「沒事你放心睡,我住次臥。」
說完我就要放下兔子,卻不承想阮眠突然用力跺了跺後腿。
這是要幹什麼?
我疑惑看向阮眠。
白團子卻懶得賞我個眼神,徑直順着手臂一路向上,直至肩窩才停下。
我不由得呼吸加速,全身發燙,就連鱗片都忍不住往外冒。
可這還不夠。
阮眠給了我致命一擊:
「齊燁,我想看你的獸形。」
我不明白,又醜又冷血的爬行生物有什麼好看的。
但這是阮眠的要求。
我把阮眠捧回牀上:
「很嚇人,還醜。」
他蹭了蹭我掌心。
我嘆口氣,變回獸形,遠遠盤在牀角。
卻不承想白團子自投羅網般跳進盤繞圈的中央,極放鬆地攤成一塊兔餅。
爲了讓我徹底放下戒心這麼拼嗎。
我不由得自嘲。
阮眠卻抬爪撥弄下黑鱗:
「好看的,太晚了,一起休息吧。
「明天還有拍賣會。」
這是最後能跟他親近的機會,就算是帶着其他目的,我也想要。
我小心將他圈得更緊些,閉上雙眼。
就是備用光腦沒來得及毀屍滅跡,只能等阮眠離開再動手了。
-21-
到拍賣場包廂時,桌面已經擺上我提前點好的各色酒水。
我定定看了阮眠一眼,轉身:
「你先休息,我出去看下拍賣清單。」
其實清單就在抽屜裏。
但我想,阮眠需要機會。
我在走廊盡頭抽了三根菸,直到拍賣開始纔回去。
阮眠垂眸遞來杯紅酒。
酒液澄澈,看不出絲毫異樣,就連口味也半點不差。
我一點點飲盡,頭腦卻絲毫不見眩暈。
藥還沒起效?
可距離星艦啓航不足兩小時了。
我索性閉眼假裝昏迷。
耳邊腳步聲驟然放大、拉近。
右手五指被更纖細的手指撐開、扣緊,溫軟觸感自眉心一掃而過。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可惜在抓兔子的衝動蓋過理智前,阮眠迅速抽離。
關門聲迴盪在包廂,我緩緩睜開眼,看着備用光腦上的小紅點飛速移動。
直至最後停在星艦登陸點。
這次沒意外,我將備用光腦摔了個粉碎。
好半晌,我摁響傳呼鈴,助理應聲而入。
「老闆,阮先生成功登艦。」
我打開窗戶,向着遠處星際躍遷的白光舉杯。
「祝Ţṻ⁾你自由。
「寶貝兒。」
-22-
我還是沒忍住,在阮眠離開的第二天探聽消息。
幸運的是,作爲聯邦和帝國主要交戰地的荒星暫時停火,進行傷兵安置遣返。
不幸的是,阮眠和他的心上人不在此列。
我心下一沉,給星艦公司下達指令——【無論採取什麼手段,務必保證這兩人安全回到首都星。】
可剛顯示發出,我就眼前一黑,倒地了。
再醒來,周圍一片模糊。
突發基因病?壽命將盡?
我的腦海充斥着各種猜測,最後卻歸於慶幸。
慶幸阮眠不喜歡我,不然我成短命鬼了他怎麼辦。
我被臆想逗笑出聲。
不承想身邊竟然有人:
「少爺,您醒了?」
我收回思緒,問他:
「我還能活多久?」
管家一哽,無奈道:
「少爺,您只是蛻皮前矇眼而已,醫生建議您變回獸形用溼毛巾擦幾遍會好受一些。」
我輕咳一聲,變回獸形盤在被子上。
管家拿着溼毛巾擦過黑鱗。
有點癢,比不過那晚阮眠原形貼在身上的感覺。
想到這,我突然好奇:
「你說我獸形好看嗎?」
管家動作一頓,退到門口:
「少爺,在首都星,誇讚對方獸形好看,是一種特殊的暗示。
「也就是說,他喜歡你。」
心跳劇烈到我把自己打了個結。
好半晌纔回神,鑽進被窩叼着自己尾巴圈出個心形。
假的,不然他怎麼走了。
心跳回歸平靜。
又是爲了讓我放鬆警惕而已。
我自暴自棄蜷成一團準備睡覺。
可急促敲門聲突然響起。
「少爺!首都專利管理中心來人,要求跟您面談。」
我滿頭問號變回人形穿好衣服:
「你進來扶我下樓。」
剛坐下,模糊人影朝我遞來個東西。
我示意管家接手念出來。
「S808 ……發明人,阮眠,專利人,阮眠,唯一授權無償使用對象,齊燁。」
-23-
這項專利,幾乎可以讓齊氏壟斷輕型武器行業,市值翻一番。
可阮眠就這樣輕飄飄地送給了我。
我的呼吸不斷加速,腦海中像驚雷閃過,驟然清明。
他知道我不是原身,他誇我好看,他把最珍視的研究成果拱手讓給我,最重要的是那杯紅酒裏什麼都沒有。
我勉強按捺下立刻去荒星的衝動送走客人,立刻摸出光腦撥給阮眠。
可是反覆撥出十多次,都無人接聽。
不安感促使我立刻找到星艦公司,得到的回覆是:
【星艦昨晚被強制返航,三天後物資運送艦到達才能開展搜索。】
我下意識要去找備用光腦上的定位。
可早就被我親手毀了。
我只能不斷告訴自己,現在停戰一定沒事。
同時發出回答:
【三天後我要一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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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注射催生劑提前蛻皮的第二天,我收到消息,帝國出爾反爾,於凌晨三點炮擊阮眠藏身的貧民區。
腦海有一瞬是空白的。
好半晌我才找回聲音:
「聯繫帝國第一艦隊,齊氏願意一週內無償提供十萬支 S808,前提是允許我的小型星艦明天抵達戰場。」
幸運的是,在做出安全自負的承諾後,他們同意了。
不幸的是,在星際躍遷開啓後十分鐘,我收到一條遙遠的通訊申請。
點擊接通,狼狽不堪的貓耳獸人急切詢問:
「你就是阿眠的丈夫?」
我毫不猶豫點頭:
「他在哪兒?」
光幕一陣晃動,最後停在雙目緊閉、渾身是傷阮眠身上。
我失態起身湊近喊道:
「眠眠?寶寶?」
阮眠毫無反應。
鏡頭外的貓耳獸人卻猛地伸出手,強勢掰開阮眠緊緊護在心口前的雙手。
掌心赫然是裝着定位器的老舊光腦。
「襲擊很突然,雖然我們在貧民區邊緣,但還是受到了衝擊波影響,阿眠傷得更重。」
貓耳獸人指了指自己的光腦繼續道:
「他跟我說過,只要這個定位器還在,你一定會找到他。
「現在我把定位器轉移到這,和你遠程連接,請你帶他回家。」
我顧不及追究阮眠怎麼知道的定位器,迅速摁下「同意」鍵,看着地圖上消失的小紅點再度亮起。
全速前進。
抵達ẗůₒ時黎明將至,阮眠仍舊昏睡。
我強忍心酸把他送進治療艙。
聽到耳邊傳來治療播報纔敢鬆口氣。
下一秒,又被冷不丁出聲的貓耳獸人嚇一跳:
「抱歉,當初是我堅持留在荒星研究輻射病,才引出後續的一切,阿眠也是爲了找我受傷。」
我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搖頭:
「你是他認可的親人,我尊重理解他的選擇,不必道歉。」
他輕笑搖頭:
「不對,嚴格算起來,我是阿眠的表哥。
「阿眠遺傳姨媽的兔子血脈,被丟到荒星,好在我母親及時帶着我追過去找到阿眠。
「母親爲了謀生採礦,感染輻射病,最後只剩我和阿眠在孤兒院相依爲命。」
他最後看了眼治療艙:
「他讓我一定跟你解釋清楚,之前散播他喜歡我的流言,也只是爲了防備阮家人,畢竟阮家需要的可是毫無瑕疵的孩子。
「阿眠就拜託你照顧,我得走了。」
米覓最後帶走了緩解輻射病的全部藥品。
-25-
我想攔下他,勸他回首都星研究。
可原形的黑足貓反應太快。
我只能遺憾地看他離開,留在原地關閉星艦,等待阮眠痊癒。
這一待就是兩天。
治療艙顯示預計甦醒時間在半小時後。
我深吸口氣找好乾淨衣服和食物。
可轉身的瞬間,警報聲響徹星艦。
【異物!異物!治療異常——】
我猛地起身,打開艙門。
卻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
心跳漏了好幾拍。
阮眠似乎知道我不敢靠近,他朝我勾勾手。
我聽話地走近兩步。
換來冰冷雙臂圈在脖頸:
「齊燁,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心中石頭終於落地, 將頭埋在他頸窩。
直到領口一片溼潤才說:
「不用道歉, 眠眠。
「只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不會再離開你。」
我用力收緊雙臂,恨不得跟他連成一體。
可下一秒, 就被阮眠抵住胸膛推開。
弄疼傷口了?
我急切地握住他手腕要檢查。
卻被阮眠反勾住手指。
我反應過來時,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色澤如血, 分明是用於製作 S808 的稀有礦。
這次他淬鍊得很認真,沒有絲毫輻射反應。
阮眠彎了彎眉眼,抬頭看我:
「齊燁,我想跟你結婚, 我的意思是,跟你。」
我的腦中炸開一片片煙花, 只記得捧起他臉頰,小聲道:
「現在我要親吻新郎了。」
阮眠番外
原來的「齊燁」看到我變回兔子原形, 只會更興奮。
而這位,只有憤怒和心疼。
雙重人格?而且副人格似乎沒有主人格的記憶。
我重新制定了逃跑計劃。
我騙他說有了「孩子」,一點點試探他的底線。
可比起「孩子」, 齊燁似乎更關心禁錮我的鐵籠。
甚至爲了讓我安心, 他選擇花高價造出獨屬於我的實驗室。
這一刻我確定了,他不是從前的「齊燁」。
畢竟我曾經跟之前的「齊燁」談過用新型武器換自由,換他幫忙找人, 不過結果是被鎖住四肢捱打。
我想,如果是現在的齊燁,那麼我逃跑計劃的成功率應該有 70%。
可這還不夠,我要 100%。
所以我給阮家人發了消息:
【來找我。】
稀有礦的破綻不足以完成試探。
所以在做輻射檢測時, 我順便完成了假孕症狀測試。
我以爲他會質問, 會憤怒離開, 會和我一拍兩散。
可他選擇裝傻。
真傻。
所以我更加肆無忌憚, 主動爆出了攝像頭。
唯一的意外是那個人渣。
只是臨到頭, 我又得感謝他。
感謝他讓我知道,對齊燁心動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
可米覓還在等我,可姨媽的屍骨還沒找回。
我看着他獸化反應,放任蝴蝶刀割破肌膚。
我做好了他質問我孩子怎麼回事的準備。
可齊燁只是將那個莫須有的孩子坐實,只是跟我道歉,只是給我創造離開的機會。
我確定, 他喜歡我。
可他又抗拒靠近我。
直到他不再跟我見面, 直到我發現舊光腦的定位器,直到阮家人開始發瘋。
我才後知後覺。
他想偏了!
我提前簽好授權書, 算着特殊期回到別墅,搶過通訊器。
求他到我身邊。
可惜他是齊燁,可惜他放我走了。
我回到實驗室,偷偷做了兩枚戒指, Ṱūₛ用Ṭŭ₍目測的指圍。
走的那天,他還故意給我下藥空間。
怎麼會這麼傻。
我看着紅酒笑出了聲。
臨走前,我趁他裝睡上手試了試指圍,剛好合適。
星際躍遷開始, 我最後看了眼拍賣場,低聲喃喃:
「下次見面,和我結婚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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