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把死對頭壓在牆上摸腹肌,突然有彈幕冒出:
【還敢摸男主呢?等以後你被綁着欺負,哭泣求饒都沒人理你。】
【惡毒大小姐破產後,只能當金絲雀被關着玩就老實了。】
我呆住。
死對頭眼尾泛紅,冷冷地盯着我。
我後退一步,趕緊收回手。
好消息,收手很及時,還沒往下摸。
壞消息,這樣經常被我欺負的死對頭,我有三個。
-1-
「謝呈,我不穿校服關你什麼事?別人不上報,就上報我是吧?」我惡狠狠地把少年堵在牆角。
謝呈面容清冷,一雙黑眸沒有波瀾地看着我。
我最討厭他這副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的模樣。
我冷笑了聲,像以前那樣伸出手,從他的校服下襬探入,精準按上他的腹肌。
他悶哼一聲,身體僵硬。
比起謝呈的腹肌,其實我對他恨我恨得眼尾泛紅的樣子更感興趣。
我突然注意到他耳根微粉,興致大起,「誒?你耳朵紅了,你會不會……」
我手作勢要往下摸。
突然眼前閃過許多條彈幕:
【還敢摸男主呢?等以後你被綁着欺負,哭泣求饒都沒人理你。】
【惡毒大小姐破產後,只能當金絲雀被關着玩就老實了。】
【女配天天欺負死對頭,殊不知人家其實是男主哈哈哈。】
【大小姐就作死吧,等家裏被害破產,就只能乖乖當玩物被玩壞咯。】
不是?
我呆住。
謝呈眼尾泛紅,冷冷ẗú⁸地盯着我。
我後退一步,趕緊收回手。
好消息,收手很及時,還沒往下摸。
壞消息,這樣經常被我欺負還長得帥的死對頭,我有三個。
-2-
我被罰站在教室門口,百無聊賴地摳着指甲。
從昨天開始出現的彈幕一直在我眼前飄個不停:
【逆天女配,不摸人家了,改撕書了?】
【真把謝呈的書撕了……你完蛋了惡毒女配。】
【怪不得謝呈剛掌權謝氏,就把喬秋的工作室給端了,害得喬秋只能去求他。】
直到頭頂打下陰影,我才堪堪抬起眼簾。
楚司野惡劣地挑眉,「又被罰站了?真慘真活該。」
他身邊的女孩也朝我露出了個笑容,意味不明。
我面無表情:「因爲我把謝呈的書本全撕了。等會兒我就去撕你的。」
說着,我轉向女孩,一字一頓:「你也等着。」
楚司野側身擋在女孩身前,「你又發什麼瘋?」
「看到我罰站你就過來嘲笑我,你很閒嗎?」我咬牙切齒。
本來看到那些彈幕就心煩,尤其知道了他們竟然敢報復我的事。
越想越氣,隨即抬腿朝楚司野的班級大步走去。
楚司野追過來想拽我的胳膊,被我迅捷躲開。
我衝到楚司野座位上,利落果斷地把他桌面上的書全撕了。
彈幕亂飄:
【真瘋了!天吶,喬秋以後被楚司野圈養起來,沒有名分只能當金絲雀真是她活該!】
【現在喜歡發瘋,看誰都想來兩腳,到時候只能嗚嗚哭的時候別後悔。】
【最愛看惡女被欺負的劇情了~坐等喬秋悲慘。】
我手摸向他抽屜時,頓住。
我想得還真沒錯,男主不止謝呈一個。
不會我的三個死對頭全是男主吧?憑啥就我是惡毒女配?
就在這時,我的手腕被跟過來的女孩握住。
她勸阻:「再撕你就得去政教處了。」
楚司野跟在她身後,抱臂冷哼,「她政教處去得還少?就是個瘋子。讓她撕。」
女孩嘀咕:「果然脾氣很差……」
「對啊,」楚司野睨着我,話卻是對女孩說的,「喬秋要是有你一半知書達理就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甩開女孩的手,抬腳把楚司野的桌子踹翻。
然後指着前面的桌子,看向女孩,「這是你的吧。」
她不說話。
我防止誤傷,看了眼桌上作業的名字。
——宋宛織。
我再一腳踹翻,課本散落遍地。
楚司野立刻攥住我胳膊,眉間戾氣難掩,音量拔高:「喬秋,你瘋夠了沒?!」
彈幕趕緊道:
【惹到人家心ŧů²頭肉了吧,快去道歉啊。】
【你再欺負妹寶,楚司野爲了給她報仇,會狠狠折磨你的。】
【樓上,在哪折磨,是我想的那個嗎……】
我:「……」
我轉頭,楚司野怔住。
直到我的眼淚砸到他裸露的手腕上,他才如觸電般縮回了手。
原先看熱鬧的同學們也都定住。
鴉雀無聲。
「我家裏破產了,本來就很難過……你們和謝呈還先後嘲笑我。」我哽咽出聲,由着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流。
半晌後,楚司野才回過神。
「你家,破產了?」他斂起眉頭。
其他同學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我這個仗勢欺人的ƭũₐ惡棍家裏破產,可算是惡有惡報。
說着,他的視線移到我的脖子上,再移到我手上。
我的脖子和手上都空空如也,沒了之前佩戴的奢侈品首飾。
他有些猶疑:「你……」
我抹了抹眼淚,「你能不能……借我點錢?不然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彈幕不敢置信:
【喬家這個時候破產了??劇情變化這麼大?】
【別聽喬秋亂扯啊,都是她裝的,她家沒破產!】
【我懂了!這是喬秋博取同情的一個方法,你們沒看到楚大少的眼神都沒那麼狠了嘛?】
楚司野黑眸在我身上來回掃視,審視意味極重。
我身體晃了晃,搖搖欲墜,「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但現在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說着,我哭得愈發不可收拾。
楚司野咬了咬後槽牙,「你要多少?」
「一千萬。」
空氣靜止,只有其他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以免楚司野懷疑,我連忙抓住他的手,通紅着眼看他,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
楚司野喉結微滾。
「行。」他語氣微啞,說完這個字後轉身就走。
頗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2-
看到銀行卡一千萬到賬的信息,我心滿意足。
【這就借上錢了?】
【喬秋打的什麼主意啊,我怎麼看不懂。】
【雖然但是,怪不得楚司野喜歡看喬秋哭,她哭起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好美妙嘻嘻嘻。惡毒女配就該被玩哭!】
一羣變態的彈幕。我在內心吐槽。
直到房門被敲響,我打開門,看到人。
稀罕,沒等我去找他,就來找我了?
謝呈站在門外,他神情平靜,只是問了一句:「你家破產了?」
我點點頭,眼眶瞬間紅了,「楚司野借了我一千萬,但也無濟於事……」
謝呈居高臨下,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我。
眼尾的紅痣給他增添幾分蠱惑之感,與禁慾高嶺之花的氣質形成了巨大反差。
而且很有壓迫感。
我不由後退一步。
謝呈垂眸,「那你喜歡的奢侈品都買不了了?」
我難過地點頭:「所以你能不能也借我一千萬?」
謝呈沒有回答。
我抿脣:「雖然我早上撕了你的書本,但那都是你先上報我不穿校服的。我知道家裏破產後真的很絕望,情緒接近崩潰……」
謝呈當着我的面,拿出手機,「卡號。」
我從口袋裏摸出銀行卡,遞給他。
謝呈沒接。
我忍氣吞聲地念起來。
直到看到又一條到賬通知,我才後知後覺,不敢置信:「你就這麼給我轉過來了?」
謝呈頓了下,似補充道:「別再去找宋宛織的麻煩。」
我一愣,嘟囔:「知道她是你的遠房表妹了,還挺護短。」
謝呈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3-
【什麼遠房表妹,已經遠到可以結婚了!】
【謝呈不是喜歡女主嗎,爲啥還借喬秋錢啊。】
【沒聽到嗎,讓喬秋別再去找宋宛織麻煩了。】
【呵呵,或許他就是喜歡借喬秋錢呢?原劇情裏喬秋趴在他腿上哭着眼求他的時候,他爽死了好吧。】
越看彈幕越氣。
儘管拿到了兩千萬,我仍舊鐵青着臉去上學。
一路上被行注目禮。
可能是他們想看看破產的人有多狼狽吧。
直到我來到自己的桌前。
好幾份早餐。
我:?
破產就破產,不至於要死吧?在我桌上放下毒的早餐算怎麼個事!
我後桌的女生戳了戳我,「那個,雞蛋卷是我給你買的。」
我面無表情:「掉地上了?」
「……沒。」
「一個星期前的過期產品?」
「……它還是熱的。」
我思索:「一個星期前做好的,但你忘了喫了,然後今早才加熱的?」
「……我今早從食堂纔買的。」
我震驚:「不是吧,真下毒了?」
她沉默片刻:「我就是想着你家破產了,應該過得挺拘謹的,所以我……」
這下我聽懂了。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上個星期還故意不收我的作業,害我又門外一日遊。
當然,是我先嘲笑她新買的脣釉醜得非常獵奇在先。
我們班班長也開口:「手抓餅是我買的,豆漿是副班長買的,豆沙包是……」
如果我還沒記錯,前天班長還在其他班上說,我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是處,脾氣差到可以炸掉整個宇宙。
我抑制住震驚,左手拿起雞蛋卷,右手拿起手抓餅。
不知道該不該喫。
直到我的餘光瞥見一個身影,我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他靈活地左拐右拐,最後拐進一間平常沒人來的實驗室。
我踏入門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江之聆是故意的。
我轉頭,他就倚靠在牆上看我。
江之聆皮膚白皙,容貌驚絕,但沒有楚司野和謝呈有攻擊性,笑容Ṭûⁱ溫良無辜。
我的最後一位死對頭。
彈幕驚呼:【出現了!病嬌捲毛黑心小狗!】
什麼玩意。
江之聆就特麼是腦殘白蓮花,特別喜歡給人使絆子的那種。
我率先開口:「既然你都找我到這了,我也不扭扭捏捏。借我一千萬。」
江之聆貼近我,兩根手指並住我嘴脣,不讓我說話。
他笑意不達眼底,「他倆都借給你了。」
這是個肯定句。
我:「對啊,幫助破產同學,人人有責哈。」
「你真Ťůₓ以爲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江之聆反問。
我翻白眼,「楚司野不借我他當時的面子下不來,謝呈借我也是有要求的,他讓我別再欺負他遠房表妹了。怎麼就天上掉餡餅了?」
江之聆嗤笑:「遠房表妹?遠到可以結婚的表妹。」
我假裝矇住,「……那他跟楚司野不就是情敵關係?」
江之聆彎脣,「是啊。可是我也喜歡宋宛織,怎麼辦呢?」
好的。
我終於知道彈幕說宋宛織是女主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都喜歡她啊。
我清清嗓子,「你借我一千萬,我幫你追到她,怎麼樣?」
江之聆的視線牢牢鎖住我。
我掰出手指給他數:「楚司野沒情商,謝呈沒長嘴。我覺得你和宋宛織最般配了。」
都挺愛裝的。
空氣安靜許久。
過了良久,江之聆後退一步,眉眼仍掛着惺惺作態的笑意:「晚上回家轉給你,合作愉快。」
-4-
【太離譜了,喬秋到底在幹嘛?她綁定了借錢系統?】
【她家又沒破產啊,要是被查出來了咋辦?】
【反正喬秋一直在作死,雖然劇情改變了,但是她的作死一直沒變。繼續往可憐的結局前進唄。】
我不在意。
我爸媽常年不在國內,而且他們國外確實有一個子公司出了點事。放心吧,查不到的。
第二天,我手握三千萬,重新戴上卡地亞項鍊,配好各奢牌手鍊,左手三條,右手兩條。
樂呵呵地去上課。
彈幕:【不是,她裝破產就裝一天啊?】
【到底該說她腦回路清奇還是腦子不好?】
【笑死我了,怪不得江之聆說,喬秋小時候經常發燒。】
【小時候下雨天發燒,她媽把她頂頭上擋雨的吧。】
【快看,喬秋已經嘚瑟上了……就因爲借到了三千萬?那我還看不看得到喬秋被玩得可憐兮兮的樣子了?】
呵呵,他們根本不知道,債主是不會對欠債的做些什麼的。
畢竟他們還等着欠債的還錢。
只是我嘚瑟早了,巧得很,意外來了。
正巧我的三位死對頭都是學生會的。
正巧今早是他們三個人檢查儀容儀表。
正巧我大搖大擺從他們三面前走去。
最後還是楚司野攔住我,他磨牙:「你怎麼回事?」
我也沒想到一大早就撞了個正着。
謝呈看了眼我的首飾,淡淡地在扣分表上記下我的名字。
江之聆笑容不減,只是在楚司野的另一邊堵住我,這下我是徹底逃不走了。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好吧。你們知道的,對於破產的公司來說,三千萬也只是打水漂。所以……我找了個金主,這都是他給我買的。」
空氣寂靜。
寂靜到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我沉吟片刻,繼續解釋,「你們別不相信,我找的金主很有實力的。再過段時間,我就讓他替我還你們的錢哈。」
江之聆勾脣,笑得冰涼:「哦?是哪位這麼有實力的金主?」
我:「江湖上的事別打聽,說出來嚇死你。」
我話音剛落,楚司野直接扣住我的後頸,把我往角落拽去。
我:???
我四肢掙扎,驚恐大叫,「你瘋啦!楚司野,學校裏有監控,你打我是犯法的!」
楚司野力氣絲毫不減,惡狠狠道,「騙了老子錢不還,還很有理是吧?」
見此情況,我立刻看向江之聆,語氣放軟了些,「我會還錢的,你們再等等,我就讓我的金主替我還你們錢!」
我話音落下,江之聆一直掛着的笑意淡了淡。
謝呈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眉目依舊冷雋,「利滾利,你的金主未必還得起。」
「你們難不成收我高利貸?」我揚聲。
楚司野惡劣地冷哼,「未嘗不可。」
我憋了一股氣,「那怎麼辦?我肉償?我肉償你們也不稀罕啊。」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楚司野趕緊鬆開手,「你瘋了?誰稀罕你。」
江之聆嘴角抽了抽,一副我腦子不好的樣子。
趁此時機,我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跑。
生怕被追上。
我驚魂未定地坐上位置,彈幕又在嘰嘰喳喳。
上課鈴打響,老師走上講臺。
我突然莫名有些昏昏沉沉。
我支着胳膊,迷糊地半闔着眼。
然後做了兩個夢。
第一個夢跟謝呈有關。
在夢裏,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謝呈始終冷淡地看我趴在他腿上,嗓音清冷,「以你現在的身價,賠不起這條被你哭髒的褲子。」
我淚眼矇矓地看着他,抽噎着道歉:「對、對不起……」
見他願意同我說話,我如同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袖口,「別對付喬家,好嗎?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作對……」
「求我。」謝呈居高臨下。
「求你,求求你,謝呈,求你放過喬家。」
謝呈伸手,我主動將臉貼過去,蹭着他的指尖。
他垂眸看我半晌。
最後俯身,他微涼的薄脣貼上我的脣。
我所有的哭噎聲被堵住。
第二個夢跟江之聆有關。
「喬秋,找完那兩個人才來找我,我還願意給你笑臉。這還不知足啊?」江之聆手裏拿着紅綢帶,在我背在身後的兩隻手腕上打了個完美的蝴蝶結。
他笑起來,無辜又乖戾,酒窩微微陷下。
但我的眼睛被眼罩蒙着,這些都看不見,只剩黑暗。
感官在漆黑中被無限放大。
我瑟縮着。
江之聆綁了我的手還不知足,又重新拿了一段紅綢帶,在我身上比畫,「喬秋,你說該從哪裏綁呢?」
絲綢劃過我的皮膚,我一陣發顫。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淚徹底浸溼我眼前的布料。
江之聆扯下眼罩,手掌在光傳來前蓋在我眼上。
他笑得漫不經心,在我耳際道:「以後繞着楚司野和謝呈走,只要江家就能保住你。聽到沒?」
「……還有喬家。」我嗓音乾啞。
江之聆親暱地咬住我的耳垂,「好啊~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5-
兩個夢給我嚇醒了。
嚇出一身冷汗。
此刻我有些相信彈幕說的後來的那些事了……
我心有餘悸,輕輕喘着氣。
突然宋宛織ẗü¹進了我們班,走到我桌旁。
她敲了敲我的桌子,「別再騷擾他們了。」
我:?
她嘆了口氣,語氣憐憫,「我知道你家裏破產,但不是你平時蠻橫無理,這纔有的報應嗎?」
我這個暴脾氣。
我猛地站起身。
沒想到這時有人說,「喬秋,門外有人找!」
我轉頭。
謝呈站在門外,身形頎長,白色校服分外襯得他清雋驚絕。
他神色平靜,「喬秋。」
我煩躁地走出去,「怎麼了?還要算賬?你來得正好,把你表妹趕緊帶走。」
謝呈一雙黑眸落在我身上,薄脣輕啓:「考慮換個金主麼?」
我驚愕地抬起眼皮。
彈幕隨着謝呈這句話狂刷:
【刺激的劇情走向正軌了,惡毒喬秋要完蛋了哈哈哈!】
【不過原劇情不是楚司野先把喬秋搞到手的嗎?不過沒事,誰先喫都行。】
【謝呈是你喬秋無論怎麼哭泣求饒都最不會心軟的哈,準備好吧~】
我這人向來不信邪,和謝呈四目相對後。
我握住他冰涼的指尖,齜了齜牙,「我很難養的。」
「知道,你嬌氣。」謝呈沒動,任由我握着。
我沉默片刻,看鬼似的看着謝呈。
「你家破產的事,我會幫你。不要再跟楚司野和江之聆有牽扯。」謝呈頓了頓,繼而接道,「也不要欺負宛織。」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一聲,「哦。」 被謝呈的話惹得有些毛,我鬆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謝呈淡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也不允許去酒吧。」
我停住腳步。
想起前幾天我跟朋友豪言壯志:「過幾天 MQ 上新的男模,聽說都有八塊腹肌,到時候咱倆去點一批,再喝一點!」
我臉色黑了下來,轉頭瞪他,「大哥,我成年了,你知道什麼是完全行爲能力人嗎?」
謝呈扯了扯脣,「還有,換個對我的稱呼。」
我一愣。
這時彈幕沸騰起來:
【哎喲臥槽,還換上稱呼了?】
【喊老公!這可是謝呈最喜歡的稱呼了。】
【要不喊哥哥?原劇情裏楚司野比喬秋小都一直逼喬秋喊他哥哥,謝呈還比喬秋大呢。】
我被彈幕噁心得夠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反問謝呈:「那你說,該喊你什麼?」
謝呈不動聲色地微頓,他脣動了動,但還是沒說話。
我嗤笑一聲,餘光瞥見楚司野朝這邊走來。
楚司野邁着大步。他抓了把頭髮,語氣煩躁難掩,「喬秋,你又欺負宋宛織了?」
我無語,「是她說什麼讓我不要煩你們。我是想扇她兩巴掌來着,這不是沒來得及嗎。」
楚司野一怔,「那確實是她做錯了。」
我:?
楚司野輕咳一聲,狐疑的視線在我和謝呈之間來回,「你倆怎麼在一起?」
我抱臂,沒說話,打算聽聽謝呈怎麼解釋。
謝呈視線掠過我,「我和喬秋在一起了。」
我猛地抬起眼皮,失聲:「你說什麼?」
楚司野音量也陡然拔高,他驚愕道:「謝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其他同學聽見聲音,也陸續圍觀過來。
謝呈聲音依舊平靜,「我知道,這是事實。」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謝呈,良久撲哧笑出聲。
我以爲謝呈這種好學生不會說謊呢,沒想到真說起謊來面不改色。
楚司野狠狠抓住我的手腕,質問我:「謝呈說的是真的?」
我聳了聳肩,把手抽出來,「他像是那種會說謊的人嗎?」
說完,我朝謝呈挑了挑眉。
這時,宋宛織隨人羣過來。
她下意識親暱地喊了聲,「司野哥,謝呈哥。」
楚司野卻沒及時回應。
他深吸一口氣,看着我和謝呈,「江之聆知道這件事嗎?」
「什麼事?」宋宛織問,「阿聆回家了呀,他家裏有事。」
我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宋宛織白淨的臉蛋上掛着笑容,「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
沒人說話。
所有人都這麼僵持着。
坐我後桌的女生從後門出來,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我有道題不會,你來幫我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幫我解圍。
不然誰會腦子壞了,來問我題目?敢問我還不敢答呢。
這份情我領了!
我笑眯眯挽住她的胳膊,跟她往班裏走,「好呀好呀,小靈靈。」
凌靈身體一抖。
我:……
我和凌靈坐上位置,外面的同學也都散去。
我吹了個口哨,輕鬆地從抽屜裏拿出小鏡子。
正準備照呢,椅子被後面踢了一下。
我回頭。
凌靈指着作業上一道題,「你有什麼思路?」
我額頭要冒問號了,「你在問我?」
她無語,呵了聲,「這麼簡單的題,寫不出來還想照鏡子?」
我看看她。
她也看着我。
我又看看題。
她還是看着我。
我顫顫巍巍地拿起筆。
-6-
在凌靈的逼迫下,我寫了好幾道她口中非常簡單的送分題。
給我寫元氣大傷了。
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把作業本撕了,不是我的作業本,是她的作業本。還要惡狠狠對她說,「你命令上我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但不知道今天怎麼就昏頭了,我竟然真拿筆寫了。
還一直聽着她吐槽我笨、上課不聽、就知道臭美,我竟然還沒罵她!
絕對是昏頭了!
所以晚自習我水靈靈請假了,決定給自己休息一下。
對上凌靈的眼神,我笑嘻嘻朝她揮了揮手,「拜拜~不會還有可憐蟲要上晚自習吧?」
……
我本來是想晚上早點睡個美容覺的。
但是江之聆給我發消息,約我去咖啡館見。
一般來說,我是不會去的。但我心頭突然劃過今天白天那點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還是去了,聽聽江之聆要說什麼鳥話。
-7-
江之聆訂的包廂。
我一進去,就看到他懶洋洋撐着下顎。
側臉挺帥,鼻樑也挺高,脣還是淡粉色的。
但是這不妨礙我跟他勢如水火。
聽到聲音,他轉頭看我。
「喬秋,你家裏沒破產吧。」江之聆似笑非笑,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上來就給我扔個炸彈。
「你要這麼認爲我也沒辦法。」我捏緊挎着的包,面上一笑,不緊不慢坐到他對面。
他爸的,運氣怎麼這麼背?我破產人設還沒玩爽呢。
江之聆不語,只是笑盈盈地看我。
把我冷汗看出來了。
神經啊!
我站起身,「我還有點事,失陪了哈。」
路過江之聆時,他漫不經意地腿往外歪了一下。
我踩到他的腳,平衡沒穩住,江之聆和地板,我選擇了前者。
畢竟還算個人肉靠墊。
倒在江之聆懷裏後,我抬眸,江之聆笑得無辜。
「還țű̂ₚ投懷送抱啊,喬秋。」他聲音懶散,尾音輕輕上揚。
我氣急敗壞地狠狠碾踩他的鞋。
江之聆喫痛,悶哼一聲。
我盯了他幾秒,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啓前置攝像頭,從鏡頭裏看,就是我窩在江之聆懷裏。
我迅速摁下快門。
「江之聆,你說我把這張照片發給宋宛織會怎麼樣?」我晃了晃手機,笑容得意。
沒想到江之聆不僅沒有如我所想氣急敗壞,還挑了挑眉,「你可以直接發朋友圈,也可以發我的朋友圈。」
我:「……呃。」
他甚至點按上了我手機,把這張照片設置成我的手機壁紙。
我:?
我震驚,「你瘋了吧?至於這麼膈應我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說完這句話,我後知後覺,和江之聆離得太近太近了。
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傳來,我一陣不自在。
「什麼洗衣液,真難聞!」我罵罵咧咧扶着桌子從他懷裏站起來。
「……這是限量款香水。」江之聆凝噎。
我不屑一笑。
他嗤笑一聲,又踢了下我腳後跟,我沒受力又重新倒了回去。
「賤人!」我轉身抓住他的衣領就是一拳。
我沒收力,他的頭被我一拳打偏了去,明顯怔愣住。
不解氣,我又往另一邊臉打了一拳。
還好在包廂裏,不然真丟人。
我順利地從他身上起來,「再騷擾我,我就不還你錢了,聽見沒?」
江之聆沒有剛被打的覺悟。他拽住我左手手腕,喉結微滑,「我幫你把楚司野和謝呈的錢還掉。」
我意外地看向他。
怎麼會有奇葩被打了還花錢的?
我搖搖頭。
我一開始問他們借錢,只是爲了他們以後看在我欠他們錢的份上,別害我。
畢竟我要是悲慘了,就還不了他們的錢了。
像江之聆所說,並不是我的本意。至於謝呈,等我這個破產人設玩膩了,就把他踢了。
反正他們三個不和宋宛織修成正果,我是不會還錢的。
一想到宋宛織以後要在三個男人間徘徊,承受三倍,我就忍不住竊喜、幸災樂禍。
活該!
見我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江之聆指腹微動,「我幫你還錢,你很高興嗎?」
沒等我接話,他聲音發悶繼續道:「……你一開始就應該只找我的。」
啊?
我張了張嘴,想辯駁。
突然一道冷得發寒的聲音在我和江之聆中炸開:「你們在幹嘛。」
我呆滯地看向聲音來源,包廂門不知何時被打開,謝呈立於門前,他眉目冷意十足。
我下意識地心虛,「偶遇、偶遇。」
江之聆哼笑,從容淡定,「關你什麼事?隨意進別人的包廂,沒禮貌。」
謝呈的話如驚雷落下:「我帶我的女朋友走,有問題?」
江之聆皺起眉,「你在放什麼……」他看見我默默閉上眼,聲音停住。
謝呈的手握住我另一隻手腕。
江之聆咬牙切齒,「宋宛織知道嗎?」
「跟她有什麼關係?」
江之聆依舊拽着我左手手腕,不鬆手,語氣中帶了質問:「喬秋,你爲什麼答應謝呈?」
我:「……可能是因爲他願意幫我還錢吧。」
「我也可以!」江之聆聲音重了些。
「鬆開我女朋友。」謝呈薄薄的脣瓣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別騷擾她了。」
謝呈話音落下,江之聆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鬆開手。
江之聆眼尾泛紅,琥珀色的眸子中摻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在好幾分鐘前,彈幕就一直在刷屏,現在還在我眼前沸騰:
【這劇情是什麼走向?不應該是好幾年後才……怎麼現在一個兩個都跟喬秋勾勾搭搭了?】
【嘻嘻,提前讓他們替女主寶寶懲治一下喬秋。】
【等被宋宛織發現,他們就等着追妻火葬場吧。】
本來就無語,看到彈幕更無語了。我麻木:「別在這搞七搞八了。去找女主吧,行不?」
謝呈以爲我神志不清,在胡言亂語,沒管我,牽住我的手帶我往外走。
我任由謝呈牽着,期間我回了下頭。
江之聆轉過身去,修長單薄的背影顯得落寞。
怎麼擺出這副模樣來……
我垂下眼簾。
等到了外面,我問謝呈:「你也知道我是裝破產了吧?」
「不難查。」謝呈道。
我哦了一聲,「反正錢借到手了,無所謂咯。」
謝呈問:「爲什麼借錢?」
我沒回答。
謝呈微抿薄脣。
此前我總是給他們幾個使絆子,我媽誤認爲我對他們有意思。
還煞有其事地跟我分析了一番:「在媽媽看來,謝呈學習好懂禮數,是最穩重的。」
我:「……」
得了吧,蔫壞蔫壞的死冰山一個。
我湊謝呈近了些,「對了,你當我金主,要對我做些什麼啊?」
謝呈後退一步,跟我拉開距離。
他神色未變,我餘光卻瞄到他耳根微紅。
我笑出聲。
他似有如無地警告了我一眼,隨後把我送回家。
我睨他:「你要進來吧坐坐嗎?」
「不用。」謝呈冷淡地回答。
「好的。」
他要真進來,我還得用門夾他呢。
我關門前,隨意一眼看去——
月光映在他身上,把他的皮膚鍍成了冷白色。
這麼看來,謝呈被稱爲高嶺之花也不爲過。
-8-
第二天是週六,我癱在牀上。
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
怎麼一個接一個全約我?
宋宛織:【不敢來是小狗。】
這不是神經病嗎?
但誰是小狗,我喬秋都不可能是!
到了宋宛織發的位置後,她已經在等我了。
宋宛織輕笑,眼裏掩飾不住的輕蔑:「你知道你爸媽在國外出軌嗎?」
我愣住,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她從包裏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我面前。
我盯着照片,有我父親和其他女人親密的合照,也有我母親跟小鮮肉牽手的照片。
我攥緊照片,渾身發冷。我不願相信父母這麼多年的相愛都是僞裝出來的。
「喬秋,你家裏沒破產又怎麼樣?你爸媽都有私生子,財產你又能繼承多少?」她淡淡一口氣笑,「或許你早就知道,所以想趕緊釣個金龜婿?」
我臉色蒼白,咬住下脣。
不想在討厭的人面前落淚,但怎麼也控制不住。眼眶蓄不住太多淚水,往外湧出。
淚水砸在淺色衣服上,印出點點痕跡。
宋宛織在翻看着手機,聲音乖巧,「我這裏還有你爸跟其他女人聊的記錄呢?你要不要看看?
「你現在一定很不好受吧,可惜我無法與你感同身受,畢竟我父母可是很相愛的。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你這種女兒,他們也……」
她久久沒有聽到我的迴音,抬起頭,登時怔住。
「你……」宋宛織啞然。
徒留我的哽咽聲。
楚司野衝進房間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眉間難掩戾氣,「你欺負喬秋了?」
她罕見地沒有出聲。
沒等這兩人反應,我拍桌而起,上前就扇了宋宛織兩巴掌,任由眼淚往下掉。
宋宛織定住,指尖摸上被扇熱的臉頰。
「這是喬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我抹乾眼淚,喉嚨乾澀,一字一頓道。
說完我奪門而出。
楚司野跟在我身後,想拉我卻被我躲過。
楚司野皺起眉頭,「你別亂跑,大街上被撞到了怎麼辦?」
「反正你們都希望我死,被撞了不正好合你意?」迎面而來的風早已吹乾淚水,我的心也漸漸沉下去。
爸媽後天就回國了。我現在就想給他們打電話,把他們痛罵一頓,再撒潑發瘋,折騰所有人不得安寧。
可是……我現在竟有一絲茫然。
我一直以爲自己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所以肆無忌憚。
可原來他們還有其他孩子。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原來他們在陪伴其他人嗎?
我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幫我查查我爸媽這幾年在國外的事。」
掛斷電話後,我面無表情地看着楚司野,「別跟着我了,錢我這兩天就還你。」
我知道謝呈的確幫我還錢了,但是楚司野和江之聆都沒要。
說只收我自己還的錢。
他爹的。
他們三個後面害我就害我吧,喬家破產就破產吧。
破產了也挺好的。
我腦海中閃過兩個畫面。
小時候我被男孩欺負,把我推到游泳池深水區,差點斃命。我爸報了警後,又帶我一家家找上門,讓我把他們的頭摁在水裏,不把他們嗆個半死不讓我鬆手。
我初一臉皮還比較薄。數學考差了難過得哭,我媽把我摟在懷裏,溫柔地輕聲哄我:「秋秋不哭,媽媽的女兒只要開心就好。數學考二十九分也很厲害了呀?媽媽帶你出去喫日料好不好?」
只是後來他們都出國做生意了。
破產就好了,我爸沒空養超模,我媽沒空養小鮮肉。
我相信他們那些什麼小孩也都是蠢貨。
到時候我找份工作養家還債,也挺好的。
……
我低着頭往前走。
不知爲什麼,今晚的風格外涼,車水馬龍也沒有那麼喧囂。
楚司野沒說話,只是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許多記憶莫名湧上。
「你很討厭我吧,楚司野。」我吐出一口氣,「你小學養的魚是我放生的,初中戲劇服是我剪爛的,高中……啊,更是數不勝數。」
我喃喃自語,「……他們說得對,我就是惡毒女配,我的結局悲慘也是我活該。」
楚司野拽住我的手,他磨牙鑿齒,「你在說什麼玩意?」
我想甩開他手,卻甩不掉。
他盯着我的眼睛,咬了咬後槽牙,「魚放生不就自由了?那個戲劇我正好也不想參演。你怪自己幹嘛?」
「但我就是被所有人討厭。」我自嘲。
楚司野沉默良久,最終低聲道:「不是的。」
-9-
我親眼看着楚司野打電話吩咐。
他中途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抹眼淚。
過不了多久,我爸媽就會接到電話,來自楚氏集團的合作邀請。
只是那個人會爲難地對我爸媽說:「是我們家少爺很喜歡喬小姐,心甘情願讓利這麼多。我能多嘴一問,喬小姐有喬氏的股份嗎?畢竟讓喬小姐賺錢,我們家少爺才高興。」
我無意識地扣着桌子。
既然喬家還沒有破產的跡象,那我要儘可能地拿到喬氏股份,蒼蠅腿也是肉。
楚司野打完電話,走到我面前,他挑了挑脣,「喬小姐,股份要到手了,開心嗎?」
我一愣,隨後笑道:「挺開心的,謝了楚少爺。」
楚司野捏住我下顎,「真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在裝?」
「你現在也可以再打個電話過去,取消合作。」我眨眼。
我在賭。
楚司野指尖動了動,卻沒有動作。
我賭贏了。
我打算轉身離開,眼前突然被大片彈幕沖刷。我眼花繚亂,想要看清字幕時,一陣眩暈。
模糊的景象湧入我腦海,畫面和聲音漸漸清晰——
-10-
我伏在楚司野腿上,抓緊他的手臂,語氣哀求,「救救喬家好不好?求求你……」
楚司野挑眉,食指勾起我下巴,「不是挺能張揚麼?喬——大小姐?」
我怔住。
喬家破產後,我很久沒被這麼稱呼了。
但這聲久違的稱呼,卻沒有尊重。
只有戲謔和嘲弄。
楚司野指腹從我的下頜往下摩挲,落在頸脖處。
他沒用力,只是輕輕在我的肌膚上磨,卻引得我一陣戰慄。
「喬秋,我不喜歡強迫人。」楚司野似強調道,他的手指沒停,在我的側頸留下一片淡紅。
我扶住他的手臂,他停住動作。
我主動前傾身子,睫毛顫抖,生澀地貼住他微涼的脣。
楚司野臂彎瞬間收緊,把我桎梏在懷,他掌心覆在我後腰處。
恰巧 T 恤短,後腰的肌膚露出。楚司野掌心溫熱,沒有布料隔擋,我下意識躲了下,他掌心立刻緊緊貼上我的後腰,再順着脊椎向上。
我圈住他脖子,嗚咽出聲。
他低笑,聲音磁性微啞,「喊個我喜歡的稱呼。」
我不解。
「喊聲哥哥聽。」他循循善誘,熱氣撒在我耳邊,我渾身發顫。
「我……我比你大,楚司野。」我不甘地掙扎。
他捏了把我腰間的肉。
我驚呼出聲。
對上楚司野危險的視線,我囁嚅:「哥、哥哥。」
「好寶寶。」楚司野脣角翹起。
房間逐漸升溫。
……
不知過了多久,汗水浸溼我的鬢角。
我忍不住求饒,「楚、楚司野,不……」
他輕笑,「不喊哥哥麼?」
我死死抓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臂,臉上溼乎乎的。
「寶寶哭得真好看。」他難得沒有平日裏的桀驁不馴,只是親暱地親我的臉。
「放心,我不會不管喬家的。」
-11-
回憶輸送完成。我轉頭看着站在原地的楚司野。
他站得筆直,但低着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了,這下三個人的夢都做齊了。
我走到他面前,咬牙,「我覺得應該給喬氏讓更多利。」
楚司野抬眸,半晌冷笑一聲,「好啊。你跟我結婚,別說讓利,整個楚家都是你的。」
我一頓,「……神經。」
「只要你同意,明天就能訂婚。」楚司野揚眉。
我震驚地後退一步,腦袋飛速運轉,「或許你還記得,我是謝呈女朋友?」
「少裝了,你看他的眼神裏一點喜歡都沒有。」楚司野嗤道。
我還想說什麼,手機鈴響起。
是我媽的電話。
我接通,立刻朝路邊走去,攔了輛車。
他們已經到家了,說什麼提前兩天到家就是爲了給我驚喜。
直到坐上車,我才透過車窗和楚司野對視。
他眸子漆黑,與濃郁的夜色一樣,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垂下眼簾,錯開他的視線。
-12-
就在這時,我找的私家偵探給我回了郵件,上面甚至配了各個超模和小鮮肉的照片。
我:「……」
我撥過去電話,「那些私生子呢?」
私家偵探問:「什麼私生子,沒有啊。你爸媽除了各自玩得花點,沒弄出私生子來,而且你爸早就結紮了。」
我往下翻郵件,看到了結紮的病歷單。
我:「呃。」
我掛斷電話。
給謝呈發了消息:【把你表妹電話號發來。】
這是這幾天我回謝呈的第一條消息。
他秒回:【?】
隨後發了一串數字來。
我打過去,那端秒接。
我清了清嗓子,開罵:「宋宛織你死了,有病吧?根本就沒有私生子,你騙我幹嘛?你別不出聲,說話!」
宋宛織不吭聲。
「就會裝死是吧?」罵完我正準備掛了,她卻開口。
「……這不是提高了你對事物的接受能力,現在想想,你爸媽出軌是不是也能接受了?」宋宛織小聲道。
「你真是有病。」我徹底無語,果斷掛電話。
回到家後。
別墅客廳堆滿禮物,媽媽笑眯眯上前給了我個擁抱,「好久不見,想不想媽媽呀?」
我抿了抿脣,然後點頭。
我爸圍着圍裙,樂呵呵地從廚房出來,端了一盤糖醋排骨放在桌上,「才知道你讓保姆休假去了,那我來露兩手,晚上我們就簡單喫點。」
我看着爸爸眼角的細紋,牽強地笑了笑。
直到坐好,我低頭攥着筷子。
「秋秋心情不好嗎?」媽媽關切地問。
我猛地抬頭:「你們有私生子嗎?」
哪怕我在很信任的偵探姐姐那裏得到答案,但我還想親口聽他們說。
兩人都愣住。
幾分鐘後,媽媽坐在沙發上握住我的手,斟酌道:「你既然知道了什麼,就不瞞着你了。爸爸媽媽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生完你後,這些年一直以戰友的身份在一同前進。」
「可能這破壞了你對婚姻的美好幻想,媽媽真的很抱歉……但你放心,絕對沒有私生子,媽媽只有你一個孩子。我和你爸爸呢,都是全心全意地愛着你,也絕對不允許對方有私生子。」
我望向在客廳另一邊抽着煙,時不時往這邊偷瞄的爸爸。
我反握媽媽的手,無奈地撇撇嘴。
我開口:「爸,室內不要抽菸!」
他立即把煙掐滅,「哎,哎!」
然後立刻拿着香氛噴噴,「我去把飯熱一熱!」
-13-
爸媽這次回來也有原因。
過幾天就是江老爺子七十大壽,也就是江之聆的爺爺。
到時候要辦大宴,江家跟喬家一直交好,勢必要出席。
嗯,只是我跟江之聆關係不好而已。
我去商場挑禮服,跟宋宛織碰了個正面。
我繞過她,她卻反而跟在我身後。
我只要在一條裙子面前停留,她就說話:「紅色挺好看的,就是太短了。」
「白色也挺好看的,就是太素了。」
「黑色也不錯,但是場合不對。」
我不耐煩道:「別說話了行不?你付錢啊,嘰嘰歪歪的。」
宋宛織肉眼可見地怔住,良久她說:「好。」
她對導購道,「麻煩把這幾件都包起來吧。」
我詫異:「你轉性了?」
「我沒有變。」她道,「是你一直欺負我,所以我不喜歡你。」
我好笑道,「要不是你天天跟着楚司野嘲諷我,在那裝白蓮花,我至於欺負你?」
她抿着脣。
我往店門口走,懶得與她多說,「我又不是買不起,幹嘛替我買?想證明你比我有錢?」
「那以後我不跟着他們了,你也別欺負我了,好不好?」宋宛織跟了上來,漂亮的臉蛋上情緒複雜,一雙杏眼灰濛濛的,「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我抱臂轉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現在開始到我這裏裝白蓮花了?」
宋宛織抬眸,語氣輕輕:「你是惡女,我是白蓮花,都一樣的。」
我手癢癢的,想扇宋宛織。
不是因爲她的話激怒了我。
而是我想看看她白皙臉頰上浮現手掌印的模樣。
不過她話說對了,我跟她都是壞女孩。
可壞女孩的定義到底是什麼呢?
那凌靈這個所有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還會上課偷偷塗脣釉呢。
我想起凌靈嘴上被我吐槽得醜得獵奇像豬油的脣釉。
現在想來,亮晶晶的,也挺好看的。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帶她去商場裏買更適合她的。
……
我伸出手,用力捏了下宋宛織的臉。
她喫痛得齜牙咧嘴。
我成功在她臉上留下紅印,雖然不是以巴掌的方式。
「可是我就是壞啊,宋宛織小姐,怎麼辦呢?」我笑得恣意,拍了拍她的臉頰,「對了,讓楚司野、謝呈他們少來煩我。」
「他們跟我沒關係……」宋宛織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她咖色的長卷發在空中盪出弧度,「你還要去其他家逛逛嗎?我陪你。」
不是,這場景怎麼那麼似曾相識呢?
她之前是不是就這麼經常跟在那三個人後面?
-13-
在宴會的前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個夢。
那也是個宴會。
夢裏我順從地挽着謝呈的胳膊。
身上穿着他買的高定長裙,揹着限量款奢侈品包。
好似一切都沒有改變,我還是喬家的大小姐。
可若真的沒有變,我又怎麼會這麼乖順地挽着謝呈呢?
直到在宴會里看到楚司野和江之聆,我的笑容僵住。
明明我查過,這次宴會里沒有他們兩個,我才願意來的。
他們三個彼此都不知道,我一直在他們之間遊走。
楚司野看到我後,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我垂眸,不敢跟他繼續對視。
以楚司野的性格,我怕他氣極,不管不顧地在這裏讓我難堪。
好在他沒有上前,沒有找我。
一個服務生不小心在我裙子上撒了酒,對上她滿是歉意的目光,我搖搖頭。
跟謝呈打了聲招呼,去休息廳換裙子。
剛邁入休息廳,我就被大力地推壓在牆上,撞得脊背生疼。
門也上了鎖。
休息廳裏一片黑暗。
「喬秋,你騙我。」
是楚司野。
他聲音發冷。
我想說,你真腦殘,我一直愛騙人,當了我這麼多年死對頭,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現實是我環住他脖子,小聲說:「對不起,司野。」
冰涼的液體從我鎖骨處倒下,浸溼身前的布料。
濃烈的酒味在空間中蔓延。
楚司野的脣貼上我的鎖骨,然後往上吻。
我在黑暗中茫然。
我以爲他會生氣地掐我脖子,或是撕爛我的衣服。
但我沒想到。
我的脖子感受到了另一種液體,一種我以爲永遠不會出現在楚司野身上的液體。
「你哭了。」我道。
他嗓音沙啞:「你答應我,跟他們斷了的。」
我:「……是嗎?可能吧。」
後來,楚司野悶頭幹事。
我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推他的肩膀,「……別留印子,他們會發現的。」
楚司野扯脣,「喬秋,以前你說你要有自己的空閒時間,所以我讓你休息。以後我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了。」
「你在開什麼……玩、玩笑?」
楚司野跟不會累一樣。
悶熱又曖昧的屋內只留喘息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司野終於放過了我。
我筋疲力盡地躺在休息廳角落的沙發上。
我睡着前門被踹開。
幾個身影大打出手。
-14-
「喬秋、喬秋?你怎麼了?」
聽到我的名字,我才堪堪回過神。
有女孩端着酒杯來敬我酒。
我與她舉杯,抿了口不算烈的酒,左手撫平禮服裙邊的褶皺。
昨晚的夢給我嚇蒙了,足足持續到現在。
所以那些夢裏的場景,就是彈幕所說的原劇情?
太恐怖了!
越想越氣憤,看向不遠處楚司野的眼神也越來越充滿怒意。
神不知鬼不覺中, 宋宛織站到我身後。
差點給我嚇靈魂出竅。
她幽幽開口:「喬秋,你看他看好久了。」
我掃了眼宋宛織。
她柔順漂亮的頭髮披散在腰間, 穿着淡粉色的蕾絲少女裙,踩着白色小高跟。
就是神情太過幽怨。
我:「呃, 你要是閒的話, 要不去找你的司野哥玩呢?謝呈哥也行啊?江之聆更是別放過。」
宋宛織更幽怨了, 「是我爸媽讓我一直跟他們玩的,現在我累了。我跟他們沒關係了。」
「……別啊。」
對上她蓄滿淚水的眼眶,我閉麥了。
忘了這還有個比我愛哭的呢。
楚司野看到這邊,朝這邊走來。
我趕緊躲到宋宛織背後。
現在看到他們三個,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起夢裏的畫面, 忍不住牙癢癢,並且也很不自在。
不知道我這個舉動給宋宛織帶來什麼心理變化。
她義無反顧地擋在我面前, 「不要騷擾她!」
楚司野:?
我從宋宛織身後探出腦袋,「對, 不要騷擾我!」
楚司野:「……」
剛到的謝呈看到這裏, 也走過來。
宋宛織對楚司野重複一遍:「不要騷擾她!」
我也重複:「對, 不要騷擾我!」
謝呈眸子看向我時,平靜的眼眸起了波瀾, 「喬秋,你在躲我。」
楚司野在一邊冷哼,「說得好像她就躲着你似的。」
「還有你。」楚司野瞥了眼宋宛織,「我等會就去給你爸媽提意見,把你送出國,一天到晚嘰嘰歪歪的。」
宋宛織立即扒拉住我的腰, 我睜大眼睛。
「我不。」她一字一頓。
「把手鬆開。」楚司野咬牙切齒。
宋宛織冷笑,沒動。
我以爲現在已經夠我頭疼的了, 沒想到江之聆陪完他爺爺,也過來了。
我看着江之聆笑起來的酒窩, 就想用紅綢帶把他勒死。
怎麼有人能這麼變態呢?
還好這個世界上還有正常人。
這麼想着,我摸了摸宋宛織的腦袋。
宋宛織白淨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我:「……」
謝呈:「……」
楚司野:「……」
江之聆像什麼都沒看見,從善如流地邀請我:「喬秋, 等會的舞會要做我的舞伴嗎?」
我看江之聆就來氣,我莫名開口:「那你能讓我用紅綢帶綁着麼?」
江之聆驚愕, 「你……你也做夢了?」
我震驚:「臥槽?」
楚司野和謝呈皆是臉色一變。
我崩潰捂臉,「我要去靜靜。」
我逃到了宴會廳的後花園。
小亭子周圍縈繞着淡淡的花香。
今夜月白, 風很輕。
我狂跳的心臟慢了幾分。
許久未出現的彈幕突然在空中飄着。
比起以往彈幕的激烈, 這次顯得平和不少。
【雖然真的很想看你可憐地被醬醬釀釀,但你做大小姐更好!再見啦喬秋。】
【其實萬一後面還是可以醬醬釀釀呢……】
【但是我們看不到了嗚嗚。】
【喬秋雖然你壞壞的, 但我覺得那畢竟是你嘛。能意外改變你的命運, 其實我們也挺高興的。】
【以後一定要幸福!】
我愣住。
它們要消失了?
雖然一直嫌它們煩,但這麼突然消失,還怪失落的。
我輕聲:「會的,會幸福的。」
熙攘的聲音傳來, 「她人呢ṭú₌?」
「看她往這邊來的。」
我朝那幾人望去,眯了眯眼。
此刻風月無邊,夜色如紗輕籠。
只餘清風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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