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同居

分手多年後,飯局上遇見前男友。
被迫過去敬酒,他裝作不熟。
淡笑拒絕:「家裏那位討厭酒味,喝了回去要捱罵。」

-1-
我哥單位聚會,帶着我一起去喫飯。
看到熟悉的側臉,我愣了愣,以爲自己出現幻覺。
盯得太久,陸淮徵突然側過頭來。
目光撞上,他眼底毫無情緒,表情淡淡。
我後悔了,這頓飯就不該蹭的。
家裏停電停水了,我哥發了個地址,讓我過來喫飯。
之前經常到警隊給我哥送飯,和同事很熟了,從來沒有見過陸淮徵。
低頭默默喫菜。
「等會兒再喫,跟哥一起去敬酒。」
江讓拍了拍我的肩,倒了一杯四十五度的白開水給我。
抬頭,有些蒙:「給誰敬酒啊?」
「上次奶奶生病了,就是隊長陸淮徵幫忙送去醫院。」
奶奶出去買菜不小心被三輪車撞了,我在外地出差,我哥忙任務抽不開身。
後來聽說是他同事幫的忙。
想要做一頓好菜送到警局裏表示感謝,但忙忘記了。
江讓拉着我到陸淮徵面前。
「隊長,謝謝你上次幫了我家這麼大忙,這杯酒我敬給你。」
說完,把我往前面輕輕一推:「這是我妹妹江桃,她天天在家說等有空要做頓飯送到隊裏來感謝你。小桃子,給隊長敬一杯。」
我面色有些不自然,伸手端着杯子,聲音緊繃着:「陸隊長,感謝你幫我把奶奶送進醫院。」
他視線在我身上淡淡掃過,沒有什麼情緒,淡笑拒絕:「家裏那位討厭酒味,喝了回去要捱罵。」
我尷尬地收回了手,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飲料喝得有些多,中途出去上廁所。
回來的時候,高大寬闊的背影站在包廂門外,下頜線冷硬,嘴裏含着煙,緩緩吐出煙霧。
想要開口打聲招呼,但想到他剛剛冷淡的態度,念頭立刻打消。
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加快步伐,不敢多看一眼。
大家一邊喫飯一邊聊天,聊着聊着話題扯到我身上來了。
「小桃子,現在都二十五了吧,談戀愛了嗎?」
我搖了搖頭:「還沒遇見合適的。」
「周哥幫你介紹,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身高一米八以上,八塊腹肌,長得帥,還有——不喝酒不抽菸。」
最後一個字剛落,包廂的門開了。
陸淮徵進來了。
我哥忽然拔高音量補充:「不能是幹我們這一行的,太危險了。」
「那完了,小桃子,我認識的全都是刑警。」
「隊長,你剛剛聽見小桃子對男朋友的要求,有沒有合適的人介紹?」
他聲音冷淡平靜:「沒有。」

-2-
喫完飯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出去,猝不及防下了大雨。
地上積水很深,阻礙了交通。
騎電動車來的,沒帶雨衣。
我哥喝得不省人事,睡着了靠在我身上。
準備等雨下小點再走,可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抿了抿脣,下單了網約車。
耐心地站在外面等着。
沒過幾分鐘司機打電話說雨太大了過不來,訂單取消了。
蹙了蹙眉,準備想其他辦法。
「上車。」
頭頂響起男人清冷的嗓音,陸淮徵撐着一把傘,不知何時站在面前。
抬手拎起我哥,拉開車門,扔進後座,動作乾淨利索。
「你坐前面,後面沒位置了。」
抿了抿脣,輕輕「嗯」了一聲。
「家住在哪兒?」
我報出了地址,又說了聲謝謝。
車內的氣氛有些尷尬,陸淮徵專注地開着車,遇到紅燈停下就看手機。
導航顯示距離到家還有十幾分鍾。
太煎熬了,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沒想到再次見面是這樣的情景。
喉嚨有些緊,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開口:「陸淮徵,好久不見。」
「嗯。」
又不說話了。
動了動脣,安靜沉默沒再講話,撇頭看向窗外。
「江桃——」
陸淮徵忽然開口,聲音略帶嘶啞。
側過頭,有些茫然:「嗯?」
「到了。」
我長舒一口氣,終於到了。
狹小的安靜的空間裏,一丁點聲響都會放大。
他側過頭,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我,裏面的情緒晦澀難懂。
尷尬得臉紅,佯裝淡定解釋:「車窗一直關閉着,有些悶呼吸不過來。」
陸淮徵把車子停好,解下安全帶,下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把傘遞給我,聲音冷淡:「撐着。」
三個人共用一把雨傘有些擁擠,兩人離得很近,隱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雜着未散去的菸草味。
行走時難免碰到他胳膊和胸肌好幾次。
又燙又硬。
到家的那段路程好像格外地漫長。

-3-
三個人都淋溼了,陸淮徵溼得最嚴重。
襯衫前後溼了一大片,隱隱能看見精壯的胸膛。
我默默移開視線:「要不要在這裏洗個澡?把我哥的衣服換上。」
「不用。」他拒絕得實在太快了。
「哦,那你回去洗吧,今天謝謝你。」
我打開門,準備送送陸淮徵。
他卻站着不動,黑眸銳利,聲音緩緩:「我忘了,家裏熱水器壞了,洗冷水澡會感冒的。」
眼皮子跳動:「好,那我去拿我哥的衣服。」
「麻煩你了。」
「不客氣。」
浴室裏很快響起嘩啦嘩啦的水流。
頭髮打溼了一點,貼在頭皮上很不舒服。
進了主臥,裏面有獨衛。
順帶把門鎖上。
洗澡洗得比較慢,又把衣服洗好了。
前前後後差不多一個小時。
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陽臺的陸淮徵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還沒走,關鍵連上衣都沒有穿,寬肩窄腰,渾身線條利落分明。
我呆呆看了幾秒,嘴都不自覺地張大。
視線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打量起來。
「你往哪兒看了?」陸淮徵咬牙切齒。
臉刷地一下爆紅,聲音不自覺地放大:「你怎麼沒有穿衣服?」
「上衣太小了,穿不下。我在等衣服烘乾。」
「哦。」
「別亂看。」語氣裏帶有幾分警告。
喉嚨有些幹,輕咳了兩聲。
覺得該說些什麼,這麼僵持下去實在是有些尷尬。
「要不要看會兒電視?」
衣服烘乾還要一段時間。
陸淮徵瞧了我一眼:「行。」
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按了一ƭũ³下電視開了。
「你想要看什麼?」
「都行。」
「好的。」
兩個人說話官方得不像話。
調到了電影頻道,正在播放新電影。
沙發不大,陸淮徵坐下來,一股壓迫感瞬間撲面而來。
這個距離,隱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偷偷往旁邊挪了挪。
陸淮徵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目光又放到電視上。
沒有說話。
電影越看越熟悉,感覺以前看過一樣。
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我。
這是我和陸淮徵第一次去電影院看的電影,是部文藝愛情片。
當時心思都放在乾點其他事情上,沒怎麼看關注的內容。
兩人初吻都是在電影院裏面發生的。
剛開始沒有技巧,全是亂啃,到後面陸淮徵變得十分純熟。
越想臉越紅,伸手一摸。
偷偷瞟了一眼陸淮徵。
眸色淡淡,透露着疏離,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電視畫面。
剛想說換個臺,但又覺得有些太刻意。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劇情開始朝向不可描述的方向走。
看得人臉紅心跳,口乾舌燥,渾身發緊。
摸了一下臉。
燙死了。
蹭得一下站起了身,朝房間指了指,補充道:「還有些工作沒有忙完,我先回房間了。」
陸淮徵倒是神色坦然,聲音沙啞:「好。」
回到房間,瞬間感覺如釋重負。

-4-
前男友在客廳裏,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起來開燈,從牀下面拿出一個箱子。
裏面承載了大學時期的回憶,絕大部分都是關於陸淮徵的。
我和陸淮徵是一起玩密室逃脫認識的。
當時差一個人,室友就把他的哥哥叫了過來。
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陸淮徵長相帥氣,身材高大。
讓人挪不開眼。
回去就逼着室友把微信推給我。
戀愛兩年,分手是我提的。
我要出國留學三年,不想談異地戀,主要是我沒有什麼定力。
分手的時候,陸淮徵的臉色很難看。
聲音冷到了極點:「爲什麼要分手?」
「我要出國,不喜歡異地戀。」
陸淮徵剋制住聲線:「我有時間可以飛過去找你。」
我皺了皺眉:「不用,實在是太麻煩了。」
他沉着一張臉:「江桃,你是認真的?」
我點了點頭。
「我不同意!」
手腕被狠狠攥住,掌心出汗,陸淮徵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怒氣。
我愣了愣,這是第一次見到他失控。
「你快放手,弄疼我了。」
手緩緩地鬆開。
他忽然問:「江桃,你愛過我嗎?分手的藉口都這麼爛。」
我張了張嘴,話到喉嚨卻發不出來。
「陸淮徵,是我對不起你,祝你找到一個更好的女孩子。」
「江桃,你別後悔。」嗓音冷地都快結冰。
室友知道我和他哥分手後,氣得跳起來了。
天天給我發陸淮徵喝醉酒的照片,還有他偷偷哭的視頻。
看得人心裏不是滋味。
在國外過的第一個生日,半夜十二點處於微醺狀態,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那邊安靜了三秒。
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喂。」
聽到熟悉的聲音立馬清醒過來。
慌亂之中說出:「打錯電話了。」
立馬把電話掛掉,又順手將陸淮徵拉黑。
箱子最下層有一套陸淮徵送我的拼圖。
拆封了但一直沒拼。
正好無聊,打開來拼一下打發一下時間。
一共有一千塊拼圖,比較困難。
拼的時候很專注,忘記了時間。
門忽然開了,陸淮徵進來了。
我愣了愣,立馬站起來將拼圖藏在身後。
聲音有些慌張:「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他眼神坦然,淡聲道:「敲了,你沒有聽到。」
「哦,還有什麼事嗎?」
「衣服幹了,我回去了。」
「好的,再見。」
門緊緊地鎖上,我鬆了口氣。
拼圖也沒心思玩了,以後還是不到隊裏給我哥送飯了,免得碰上陸淮徵。

-5-
墨菲定律,越不想發生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
中秋節,大伯家殺豬,送了十幾斤豬肉到奶奶家。
奶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排骨藕湯,紅燒肉,獅子頭,水煮肉片,紅燒豬蹄。
我媽單位裏還發了螃蟹。
一家子團聚,唯獨我哥隊裏有事,不能回家團聚。
奶奶把我哥那單獨一份打包,喫完飯讓我送去並且把保溫桶帶回來。
到了警局門口,準備打了電話讓我哥出來取。
「嘟嘟嘟——」
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應該是在忙。
送飯次數多了,看門大爺已經認識我了,笑着打了聲招呼,放我進去。
到了辦公室,裏面有兩個人,陸淮徵,張躍。
我愣了愣。
我哥不在。
張躍熱情地給我打招呼:「桃子,又來給你哥送飯啊,我要是也有一個這樣的妹妹該多好啊。」
有陸淮徵在場,我突然有些不敢說話。
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張哥,我哥呢?」
「出警了,估計快回來了。桃子,單位裏剛發了月餅,鹹蛋黃口味的,記得是你喜歡喫的口味,都留給你了。」
張躍提着禮盒給我。
我笑着推脫:「張哥,你自己喫,我不能要。」
「這東西又甜又膩,喫不習慣。再說了上次端午節你送了那麼多糉子過來,不能白喫你的。」
「那謝謝張哥了,下次做好喫的了第一個送給你。」
話音落下,周圍空氣溫度驟降了好幾度。
「隊長,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喫飯?」
我轉頭,看了過去。
陸淮徵盯着電腦屏幕,神情專注,眉頭緊鎖着。
開口聲音有些冷:「不急,忙完了再說,你先去吧。」
小張走後,辦公室只剩下我和陸淮徵。
他的位置背靠着我哥的座位,一舉一動都能很清楚地看到。
兩人都沒開口,靜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最近入秋,氣溫降低,鼻炎犯了,開始鼻塞。
我吸了吸鼻子,呼吸聲還挺大的。
陸淮徵拿起煙盒,取出半根菸,不知怎麼地又突然放了回去。
站起身來拿着杯子,從旁邊路過接水。
脖子微微揚起,喉頭滾動,看着有些撩人。
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
放下杯子的時候,我迅速低頭假裝看手機。
他又接了一杯水,沒有着急回座位,往加溼器裏灌水,然後打開。
空氣的溼度一下子上來了,呼吸通暢了很多。
十分鐘後,我哥回來了。
江讓揉了揉我的頭,嘴角上揚:「奶奶做了什麼好喫的?」
我打開蓋子:「你自己看。」
「哇,竟然有螃蟹。還有我最喜歡的紅燒獅子頭。」
江讓嚥了咽口水:「實在是太香了。
「隊長,要不和我一起喫吧。
「桃子帶了太多的飯菜,根本喫不完。」
我怔住了,我哥平時那麼護食的人竟主動提出來分享。
更讓人驚訝的是,一向有潔癖的陸淮徵答應了。
「好,謝了。」
下意識地開口解釋:「這保溫桶是新買的,第一次用,很衛生。」
話音剛落。
陸淮徵掀起眼皮,黑漆漆的眸子看了我一眼。
轉身到櫃子裏拿出一套碗筷。
我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喫飯。
心裏默默唸叨:「快點喫啊,快點喫啊,我還要保溫桶的。」
他喫飯很安靜,動作慢條斯理。
Ţū́ₗ眼神不自主地停留在他乾淨利落的側臉。
我哥調侃道:「今天怎麼這麼有耐心等我喫完啊?平常都是飯一放就走人。」
陸淮徵還在旁邊,聲音不由地放低:「奶奶叫我把保溫桶帶回去。」
「剛剛眼神怎麼一直盯着我們隊長看啊?」
陸淮徵聽到後,看了我一眼,眸色很深。
臉頰有些熱。
此刻我很想拿個針把江讓的嘴巴給封起來。
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僵硬:「我隨便看看,哪有一直盯着別人看?」
「你有,快三分鐘了。臉怎麼突然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閉嘴,再說話我以後都不給你送飯了。」

-6-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去部隊送過飯。
等我哥意識到的時候,過來問我:「生氣了?」
我看着電視,面無表情:「沒有。」
「那最近怎麼沒有來隊裏送夜宵了?」
「懶得動。」
下一秒,支付寶到賬一千元。
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巴結道:「親愛的哥哥,今天晚上想要喫什麼?」
江讓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像個大爺似的開口:「小龍蝦。」
朝他比了一個 OK 的手勢:「沒問題。」
夜風清涼,警局離家不遠,散步去的。
到了警隊,辦公室裏就只有我哥一個人。
陸淮徵他們不在。
「什麼口味的啊?」
「麻辣的。」
「離那麼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我一臉嫌棄。
「怎麼來的啊?」
「走來的啊。」
我哥蹙了蹙眉頭:「你一個人走夜路,膽子也太大了吧,怎麼沒開車過來?」
「太麻煩了,不想開。」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下班,等會兒跟我一起走。」
「不要,我追的劇馬上就要開播了。」
江讓從抽屜裏拿出一個 ipad,輸入密碼打開:「對面的位置空了,你坐在那兒看電視劇。」
「我不敢坐。」
「隊長早就走了,放心沒事。」
「那就行。」
看了一țŭₜ會兒,辦公室的門忽然開了。
「隊長,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蹭得一下站起來了,有些無措。
陸淮徵抿着脣:「鑰匙掉這了。」
「隊長,我妹坐你那兒看會兒電視。」
「看吧。」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低聲說了句謝謝。
有眼力勁地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位子給他找鑰匙。
距離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不是很喜歡,皺了皺眉,又往旁邊挪了挪。
鑰匙在抽屜裏被找到。
關上抽屜,手裏又多了一盒巧克力。
推到我面前,沒有說話。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
「給我的?」
「不是?」
「哦。」
是我自作多情了。
「給你喫的,喜歡喫的話你就拿走,反正我也不喜歡喫。」
我看了一眼,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牌子。
椰蓉口味的。
每次和陸淮徵去逛超市都必買它。
「謝謝你。」
「不謝。」語氣不冷不淡。
但相比較第一次見面已經好了很多。

-7-
出差一個星期,接到物業的電話,樓上水管破了。
匆匆趕回去,家裏已經水漫金山,有些傢俱都泡爛了。
太陽穴瘋狂跳動。
我哥在外面辦案子,到外地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家裏是不能住了,無奈在外面找了個酒店住下。
發微信給我哥: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裏現在都能划船了。」
我發了個視頻過去。
晚上我哥纔看到消息。
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桃子,你現在住在哪兒呢?」
我說出了酒店的名字。
「家裏現在不能住人了,要重新裝修。」
我哥氣得直接爆粗口:「握草,這可是新房子,準備娶媳婦用的。」
後面傳來一陣冷冷地警告聲:「別說髒話。」
陸淮徵正在後面脫襪子,褲腿上都是泥巴,下巴都是胡茬。
看起來很累。
我把攝像頭對到窗外的風景,沒露臉。
小聲問道:「哥,你和你們隊長住在一起啊?」
「我們追罪犯追了快四天,腿都快跑爛了,今天下午剛剛抓到。」
「找了個酒店休息一天,明天再回來。」
「哦,那你好好休息。」
「我今天跟中介跑了好幾趟房子,照片發給你,看一下。家裏是不能住了,只能出去租房子住了。」
江讓一臉愁容地掛了電話。

-8-
心裏發愁,躺在牀上也睡不踏實。
第二天我哥回來了。
一改昨天的憂愁,笑嘻嘻地:「桃子,哥找着一個好房子了。」
「怎麼這麼快?」
「快把行李收拾一下。」
時間太趕太慌張了,都忘記問哪兒了。
車開到了小區門口,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哥,不會是走錯了吧?」
這個地方的月租上萬了,住在這裏的都非富即貴。
「等等,我看看手機是不是這個地方?」
「是的,沒錯。」
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我和我哥都張大了嘴巴,眨了眨眼。
別墅的門開了,熟悉的身影從裏面出來。
這別墅是陸淮徵的。
談戀愛的時候知道陸淮徵家裏有錢,做生意的,但沒想到這麼有錢。
「什麼情況啊?」
我哥轉過頭來解釋:「隊長說他那裏有空房子,願意租給我們住一下,但我不知道他出租的是別墅。」
「租金多少。」
「一個月兩千。」
下車的時候腿都有些軟,差點摔倒。
陸淮徵伸手上前扶住,直到站穩。
他側過臉,語氣漫不經心:「人傻了,慢點。」
說着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箱。
「你住在二樓,江讓你住一樓。」
「隊長,你住幾樓啊?」
「二樓。」
「那我跟桃子換一下,她住一樓,我住二樓。」
「不行,二樓房間有獨衛。」
「那好吧。」
我愣了愣,壓低聲音問我哥:「你們隊長也住在這兒嗎?」
「好像是的吧?」
「哥,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這樣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
「你們隊長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他結婚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陸淮徵突然停下,轉過身來,語氣淡淡:
「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話是對着我們兩個人說的,眼神卻落在我的身上。
我垂下頭,立刻閉上了嘴。
有些糊塗了,陸淮徵到底有沒有結婚。
上次一起喫飯,他提到了家裏那位,帶點暗示的意味。
陸淮徵的房間就在對面。
「有什麼事情叫我。」
留下一句話,就回到了對面。
我哥一邊幫我鋪牀一邊囑咐:「桃子,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記得鎖好房門。」
我點了點頭,問了句爲什麼。
把門關上就行了,幹嗎還要鎖上?
我哥抿了抿脣,不放心地往對面看了一眼,一本正經地恐嚇道:「新聞沒少看啊?別墅太大容易進小偷,晚上不鎖門,小心小偷到你房間……」
「好,好,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我哥又給我發了幾條小偷進別墅的新聞。
把房間清好後,喉嚨有些幹。
下樓,陸淮徵正站在冰箱旁,姿態散漫,擰開瓶蓋仰頭大口大口地往肚裏灌。
稍稍出了下神。
他似乎也注意到這裏了,掀了掀眼皮,低頭擰緊手裏的瓶蓋。
「陸淮徵,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靠着冰箱,淡淡看我:「什麼事?」
「關於房租。」
「我已經跟你哥把合同簽好了,改不了。」
「那以後家裏的飯我來做,菜錢這些不用你出。」
他喉結滾動,扯了句:「隨便。」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長舒一口氣。

-9-
看了眼冰箱,裏面沒什麼菜,都被飲料啤酒速食堆滿了。
去超市裏買了一點生活用品和菜。
到了生鮮區停下,買了一條鱸魚。
陸淮徵很喜歡喫魚,但我喫不慣總感覺有些腥味。
晚飯做了清蒸鱸魚,小炒肉,素炒小油菜,菠菜豆腐湯。
剛炒完菜,身上有些油煙味。
洗完澡換身衣服出來,陸淮徵和我哥下班回來了。
「桃子,今天做菜怎麼做得這麼淡?沒有放辣椒。」
「他喫不了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正在盛飯的陸淮徵,抬眸看了我一眼,端着碗坐到我對面。
「什麼?」
江讓耳背沒有聽清。
我抿了抿脣,含糊不清:「我說我喫不了辣,最近上火了。哥,你多喫點飯。」
廚房裏的家電都很齊全,洗碗直接交給了洗碗機。
陸淮徵洗完澡下來,換上了運動短袖短褲,頭髮被毛巾擦得亂糟糟的,身後跟着一條薩摩耶。
「湯圓。」
在聽到薩摩耶的名字時,心跳都快停了。
我哥飛快跑出房間:「夜宵喫湯圓?」
陸淮徵輕嗤一笑,朝着薩摩耶指了指:「它叫湯圓。」
湯圓是我和陸淮徵大學時一起養的。
後來分手,湯圓跟了陸淮徵。
湯圓看見我,嗷嗚嗷嗚地叫着,搖着大尾巴,跑到腿邊蹭蹭。
「桃子,湯圓好像跟你很熟啊?你們以前認識啊?」
我揉着湯圓的腦袋,一本正經地忽悠道:「可能上輩子見過吧?」
陸淮徵冷笑一聲,牽着湯圓出去散步。
笑容僵住,垂下眸子,陸淮徵好像並不待見我。
從一開始他都表現得很冷漠。
不想再去貼他冷臉,同一屋檐下以後還是少說話少接觸爲好。

-10-
爲了避開陸淮徵,特Ťŭ̀⁸意起了一個大早。
低頭換鞋出門,門開了。
他好像剛跑完步回來,額頭上冒着汗。
我怔了怔,下意識地避開。
語氣很隨意:「我買了早餐,要不要一起喫?」
「不用,謝謝。」語氣客氣疏離。
「不高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語氣裏帶着一點哄的意味。
忽然有些委屈,聲音悶悶:「沒有。」
陸淮徵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着我換鞋子:「沒有生氣,嘴巴還嘟得那麼高。」
下意識的動作,一生氣嘴巴不自主地會嘟得很高。
拿手機照了一下,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樣。
語氣冷了幾分:「生沒生氣關你什麼事?」
「時間還早,喫個早飯再走,我買了皮蛋餛飩。」
嚥了咽口水,賭氣道:「我不喫。」
「我和你哥都不愛喫皮蛋,你不喫就浪費了。」
「不喫你還買?」
陸淮徵淡笑:「喫完了,晚上給你買榴蓮。」
我抿了抿脣,勉強答應下來。
「買榴蓮的時候,記得拍個照給我,不要開口的,買奶油尖尖的……
「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下來了吧?別到時候買榴蓮被忽悠了。」
陸淮徵點了點頭,有些敷衍。
「等等,我連你微信都沒有怎麼給你發照片?」
我怔了怔,這纔想起來之前把他微信也給拉黑了。
「加回來了。」
五六年了,他的微信頭像還沒有換,一個卡通桃子的圖案。
我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你頭像一直沒換啊?」
「別誤會,懶得換而已。」
我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道:「自作多情。」
中午喫飯的時候,一個視頻突然打了過來。
嚇得我手抖了抖,按了接聽。
畫面裏的陸淮徵眉頭緊鎖着,戴着口罩,面色難看。
「你打視頻過來幹什麼?」
「讓你來挑。」
說完將畫面切換成一堆榴蓮。
「早上不是告訴你怎麼挑榴蓮了嗎?」
「忘了。」
「我發個視頻,你跟着裏面挑就行。」
「不行,這裏臭得很,味道燻得我眼睛都快睜不開。」
「有這麼誇張嗎?」
那邊捂着鼻子沒有說話,好像確實是很難受。
「那就你面前這個吧,看着挺飽滿的。」
「謝了。」
說完放下手機繼續喫飯,本以爲他掛了視頻。
後面手機傳來阿姨熱情的聲音:「小夥子,是買給你女朋友喫的啊?」
噪聲干擾,隱約聽到陸淮徵承認,後面又要了一斤的桃子……
心一動,迅速掛掉視頻。
晚上公司要加班,發了消息告訴我哥晚上不回去喫飯了。
快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遠遠從窗外看去,客廳的燈還亮着,隱隱能聽到電視機的聲音。
門打開,客廳一片黑暗。
加班加傻了,出現幻覺了。
開燈到廚房裏倒水,回頭看到身後的陸淮徵插兜靠着門。
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離得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雜着香水味。
「你噴香水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很明顯?」
我點了點頭:「大晚上噴香水幹什麼?」
腦海裏很快浮現網上一句熱梗——孔雀開屏。
他倒了一杯水,骨節分明的手指端着水杯,淡淡道:「再不用就要過期了。很難聞嗎?」
「你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就已經夠好聞了。」
陸淮徵輕嗯了一聲,過了幾秒又補充了一句:「榴蓮放在陽臺上了。」
「謝謝啦,我拿回房間裏喫不會臭着你。」

-11-
週末家裏聚餐。
飯後長輩們閒聊,開始操心起我哥的婚事。
中途,我哥接到一個電話,隊裏ŧų³有事要走了。
剛剛還在嗑着瓜子,隔岸觀火。
現在炮火一下子轉移到我的身上。
「桃子現在也二十六了吧,談男朋友了嗎?」
我心虛地搖了搖頭。
「應該趁着年輕,多談幾場戀愛……
「大姨這裏有很多小夥子,長得帥家庭背景也好……」
大姨給我翻了幾張照片,長得確實都還挺不錯。
相親稀裏糊塗地被安排在了下個週末。
第一次相親,還有些激動和興奮,沒有那麼排斥。
下午我媽帶着我到商場裏買了幾套新衣服和護膚品,還做了頭髮和美甲。
回家的時候,我哥和陸淮徵正躺在沙發上喫小龍蝦喝啤酒。
「桃子,買新衣服了?」
我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那雙眼睛毫無遮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心跳突然亂起拍子,迅速挪開視線。
「桃子,坐下來喫小龍蝦,買了你最喜歡的鹹蛋黃口味。」
我搖了搖頭:「剛做了美甲,你們慢慢喫。」
說完上了樓,把門反鎖。
洗完澡,整個人舒服了不少,臉頰紅撲撲的,柔順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正準備刷牙。
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
「我。」男人聲音帶着一點沙啞。
聽不出來是誰。
開了門,高大的身影抵在門前。
視線從身上掠過,喉結微動:「小龍蝦,剛剝好的。」
「這麼貼心?」
「喫不完給你的。」
「我就知道。」
陸淮徵眸色黯了下去,抿了抿脣:「喫完早點睡。」
「謝謝了。」

-12-
三個人消耗量大,冰箱裏的菜快沒了。
正好是星期五下午,陸淮徵難得有時間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超市離這裏有些遠,開車要半個小時。
不想動。
笑眯眯地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買菜?冰箱空了。」
「好,等我一下,去換件衣服。」
我坐在沙發上玩了會兒手機。
「好了,可以走了。」
「好的。」
放下手機,抬頭入眼的是一雙修長的大長腿,順着黑色西裝褲往上看,淺灰色襯衫最上面一顆釦子解開,可以看到男人喉結。
我愣了愣。
意識到盯太久不禮貌,及時收回視線。
心裏默默吐槽:逛個超市而已,怎麼穿得這麼正式,還打了個領結。
剛出門沒幾步就碰上我哥,笑容瞬間消失在他臉上。
眼睛睜大,一臉警惕地盤問道:「你們這穿的是情侶裝啊,是準備去約會?」
我一愣,低頭一看還真的是,顏色相近,都是襯衫,乍一看還真的像情侶裝。
抬眸看向陸淮徵,他沒什麼表情,淡聲解釋:「不小心撞了而已。」
「那你們並肩一起走,是準備去幹嗎?」
我無奈道:「去超市啊,你光只知道喫,不知道買。」
「哦,三十多度的天離得這麼近不熱嗎?保持距離,通風涼快些。」
「……」
到了超市,我在前面走着,陸淮徵推着購物車在身後慢悠悠地跟着。
最前面的就是零食區。
以前上學的時候特別喜歡喫零食,後來上班工作有錢了突然就不喜歡喫了。
陸淮徵停了下來,停在一排辣條的貨架。
怎麼不走啊?
驚訝地抬起頭:「你要喫這個啊?」
以前對於這些零食,他都抱有很嫌棄的態度。
「你不喫嗎?」
我搖了搖頭:「以前喜歡喫,現在不喜歡了。」
陸淮徵推車的動作一頓,沒什麼表情地點評:「難怪現在這麼瘦了。」
這是什麼意思?
但聽到被別人誇瘦,還是很開心。
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
往購物車裏加了一條肥美鮮嫩的魚。
「回去給你做水煮魚,魚頭還可以熬魚湯。」
我們全家人都不喜歡喫魚,總感覺有股腥味。
陸淮徵勾了勾嘴角,嗓音散漫:「謝謝了。」
「等等,買幾盒冰激凌,剛剛看見打折了。」
「不行。」他聲音突然變得很嚴肅。
有些莫名其妙:「我花自己的錢。」
他彎下腰從冰櫃裏拿出一盒酸奶,不慌不忙地扔出一句話:「馬上就要生理期了,別到時候疼得打滾。」
我眨了眨眼,一臉震驚地看着他:「都分手這麼久,你還記得?」
雖然沒有說出「二字」,但我眼神裏處處寫滿了「變態」。
他抿了抿脣:「我只是記憶力好而已。」
嘖嘖嘖,這鬼話我會信?
「上個星期就來過了,你多慮了。」
說完挑釁地拿了五盒放進購物車。
不知不覺走到了生活用品區域。
常用的那款蚊香被放在貨架最高的位置。
伸手去夠有些夠不着,腰間一股涼意。
衣服有些短,露出一截腰。
側頭一瞥,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着,肆意灼熱,像是在看獵物一般。
臉色漲紅,語氣尷尬:「過來幫我拿一下。」
下意識地往下扯了扯衣襬。
他一勾手,輕鬆拿到。
……
晚上是陸淮徵做的飯。
餐桌上,對面兩個男人聊起明天去哪裏玩。
「小陳家開了個農家樂,我們去捧捧場吧?」
瞥了陸淮徵,他點了點頭。
「桃子,你明天休息跟哥一起去吧?」
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不行,明天有事。」
「你明天能有什麼事,不是休息嗎?」
「相親。」
對面兩人一頓,陸淮徵將筷子往桌上一擱,倏地一下站起來了。
聲音壓着情緒:「我喫飽了。」
神情怪異地看了我一眼。
留下我和我哥茫然對視。
「什麼時候安排的啊?」
突然間沒了胃口,心不在焉:「上個星期你臨時走了,大姨她們就開始熱情張羅起我了。」

-13-
睡前站在牀邊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
敲門聲響起。
「是誰?」
「陸淮徵。」
大晚上來敲門幹什麼。
打開門,四目相對。
往後退了退,嚥了咽口水:「有什麼事嗎?」
「我有一件襯衫不見了,你找找看是不是你收錯了?」
「沒有啊,會不會是我哥收衣服收錯了?」
「他說他沒有。」
有些怪異,衣服都是我自己疊的,根本就沒有看見男士襯衣。
「我現在沒時間,等會兒再給你找。」
「我明天要穿,麻煩你了。」
打開衣櫃找了半天都沒找着,陸淮徵慵懶地倚靠在門框上紋絲不動。
「你進來坐着吧,可能要找一會兒。」
「好,你慢慢找。」
視線落在我牀上:「你明天要穿這條裙子去相親?」
找得滿頭大汗也不忘回覆:「啊。」
「醜死了。」
我頓了頓,有些疑惑?
當時我媽和店員都誇這衣服穿在身上好看,特別顯白顯腰身。
我穿上也覺得好看,就是裙子是吊帶的,露出脖頸和鎖骨有些不習慣。
店員又給我搭配了一件小開衫。
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你都沒看我上身,怎麼就知道醜?」
他揚了揚下巴:「那你穿上給我看看。」
「穿就穿。」
本來在好好搭配衣服,他一來,一會兒讓我找衣服一會兒換衣服。
有些暈了。
換好裙子從浴室裏出來,小心翼翼開口:「應該不醜吧?」
陸淮徵愣神太久。
「你怎麼不說話?」
「陸淮徵。」
「你說我聽着了。」他揚了揚眉,聲音散漫慵懶。
「到底怎麼樣?」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個字:「醜。」
看他緊皺的眉頭,不像是在說謊話。
但剛剛從浴室裏出來前,我照了照鏡子,明明就很好看啊。
人生頭一次產生懷疑。
「我媽和店員都誇我穿這衣服好看。」
漆黑的眼睛看着我,認真分析:「阿姨誇你好看,因爲你是她親生女兒,店員誇你好看,是因爲她要昧着良心賣出這條裙子。」
乍一聽還真的沒什麼問題。
「那你說我明天穿什麼合適?」
他站起身走到衣櫃面前,拿起一條牛仔褲在我身上比劃。
「這個和那個衛衣挺合適的。」
嘴角抽了抽:「確定你眼睛沒瞎嗎?這褲子穿在身上肥肥大大的,醜死了。
「你別搗亂了,衣服暫時沒找着,到時候找着了給你。」
邊說邊將他推出門外。
砰地關上了門。
突然想起,房間裏有個大陽臺,平常都是把衣服單獨晾在那兒,陸淮徵的衣服根本不可能和我的混在一起。

-14-
早上九點鐘起的,家裏沒人。
下樓做了個早飯,喫完上樓洗漱化妝。
想了想還是把那條淡綠色吊帶裙穿上。
約好的是十一點鐘。
時間還早,先不出門。
樓下傳來電視機播放的聲音。
打開門往外看。
陸淮徵沒有走。
「你怎麼不去農家樂啊?」
昨天晚上兩個人聊得還挺興奮的,陸淮徵聽到那裏有瀑布,還打算去游泳。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語氣有些煩躁:「突然不想去了。」
「哦。」
從廚房裏拿了一瓶水回來坐在另一個小沙發上,離他很遠。
陸淮徵率先打破沉默:「你哥把車子開走了,他讓我等下送你去。地點告訴我。」
我微微怔住了一下。
「我騎電動車過去。」
「電動車沒電了。」
「我昨晚剛充好了電。」
「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眼,插座沒有插好,沒充進去。」
「那Ŧű̂⁺我打車過去,不用你送,你在家就好好休息吧!」
一陣沉默,電視劇里正好播放了男女主分手的畫面。
男主不同意,下着傾盆大雨,到女主樓下等了一晚上。
我抿了抿脣,嗓子有些發緊。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過在我和陸淮徵的身上。
分手的那天晚上,我不在宿舍。
聽室友說,陸淮徵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一晚上,宿管阿姨怎麼勸都勸不走。
怕尷尬,倏地站起身回了房間。
等我準備出去的時候,樓下電視機早已經關了。
陸淮徵的車子也不在車庫裏,估計走了吧。

-15-
讓我意外的是,相親對象是我高中一直在追的網文作者。
差點石化了。
前一段時間還去看看大神開新書了沒有。
「大神,你現在怎麼沒繼續寫了?」
他笑了笑:「一直在忙工作再加上靈感枯竭,就沒寫了。你叫我陳硯就行了,大神還遠遠不夠。」
「我以前晚上睡覺都會悶在被窩裏偷偷追更你的小說,爸媽不讓我看。」
「哈哈哈哈,我也是特別喜歡看小說。」
剛開始還有些生疏到後面全都聊開了。
陳硯還認識一些其他我追更的大神,聽得我眼睛都亮了。
從咖啡館裏出來,準備到附近的商場一起喫飯。
側過頭,陸淮徵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眼神發沉。
我怔了怔,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人消失在視線裏。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晚上回家,客廳一片黑暗。
剛剛還看見陸淮徵的車子停在外面,應該在家啊。
看了眼樓上,門縫發出微弱的光。
帶了點夜宵回來,叫他一起喫。
敲了敲門,沒人應。
過了幾秒,男人聲音微啞乾澀:「進。」
推開門,一股子煙味撲鼻而來,臭得很。
菸灰缸裏的菸頭都堆滿了,好幾包煙拆封放在旁邊,檯燈散發微弱的光。
陸淮徵站在落地窗前,看不清神色,煙鬆鬆咬在嘴邊。
我捂住鼻子:「陸淮徵,煙是要明天過期嗎,少抽點,難聞得很。」
他低頭把菸蒂抵在菸灰缸的邊沿,輕輕撣了下,自嘲道:「你以什麼身份管我?」
我怔了怔。
是受什麼刺激了?
大學畢業陸淮徵出去跟家裏人一起做生意,開車來學校找我。
接吻的時候,嘴裏滿滿的菸草味。
受不了想吐。
擰着眉:「又抽菸了?」
他愣了愣:「我刷牙了。」
「別抽菸,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應酬的時候沒辦法,我以後不抽了。」
後來吵架,陸淮徵心情煩躁也會強忍下來,把煙扔掉。
「江桃——」
還沒開口說話,陸淮徵急切捏住我的臉,俯身吻落了下來,霸道急促,不停地掠奪。
不由地睜大眼,心跳到了嗓子眼,伸手掙脫。
「你們在幹什麼!」我哥臉色鐵青,大聲制止。
……
半小時後,陸淮徵洗完了澡下來。
我垂着頭,坐在沙發上。
我哥率先打破沉默:「Ţŭ⁰解釋一下,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前男友。」
「前女友。」
我哥瞪大了眼,猶如晴天霹靂。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抿了抿脣:「都分手五六年了,大學時談的。」
陸淮徵聲音有些啞:「準確來說是一千九百八十一天。」
我和我哥都愣了愣。
「爲什麼要分手啊?感情不和,第三者……」
我蹭得一下站起來了,聲音澀澀:「我困了要睡覺。」
背後驀地響起男人很平靜的聲音:「她不愛我,所以分手。」
背脊一僵,眼睛突然酸澀。

-16-
還沒有想好第二天怎麼面對陸淮徵。
我哥發來了微信:臨時有任務。
時間是凌晨三點。
過去一個星期了,兩人都還沒回。
中間連個消息都沒有回。
這幾天心神不寧的,在工位發燒,請了半天的假到醫院裏打針。
走廊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色的短袖染上了大片的血和泥巴,頭髮亂糟糟的。
聲音顫抖:「哥,你哪裏受傷了啊?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我就擦破了點皮,這血主要是隊長流的。」
呼吸一滯,腳止不住地發軟,努力剋制住聲線:「他在哪兒呢?」
江讓朝病房裏指了指。
病房裏男人裹得像木乃伊一樣,沒有了生氣。
心沉到了谷底,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哭得沒有聲音:「陸淮徵……我後悔了。」
「江桃。」
「嗯?」
「我在你旁邊。」
「啊——」
反應過來,陸淮徵正悠哉躺在隔壁牀上,聲音嘶啞:「哭好了嗎?」
大腦當機,目瞪口呆。
「逗你玩的,傻丫頭,衣服上沾的是豬血。」
我吸了吸鼻子,愣住了。
反應過來臉迅速漲紅。
「江桃——」陸淮徵故意將聲音拉得很長。
「幹嗎?」氣鼓鼓地吼道。
「這麼兇啊。」嘴角噙着笑意。
「剛剛你說後悔,後悔什麼了?」
心怦怦直跳,嘴還硬着:「你管我!」
「我好奇。」
憋着一口氣,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看着也沒什麼大事,活蹦亂跳的。
轉身要走,手腕被攥住。
脖頸一熱,全是他呼出的氣息。
「離這麼近幹嗎?口臭死了。」
陸淮徵朝手心呼出一口氣,聞了聞。
「我剛刷了的牙。」
撇了撇嘴:「煙味,難聞死了。」
「我以後不抽菸了。」
我嗤笑了一聲:「你抽不抽菸關我什麼事?」
他突然變得很認真:「你怎麼來醫院了?」
「當然是看病打針啊。」
「什麼病?」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
「就是發燒而已。」
剛剛打完針,燒退得也差不多了。

-17-
陸淮徵就是背部受了一點傷,在醫院裏面開了一點藥回家了。
隊裏給放了幾天的假。
難得休息幾天,我哥在家敲鑼打鼓說要睡個三天三夜,誰也別去叫他起來。
第二天就在桌上發現他留下的小紙條:「我要出去旅遊幾天了。」
打視頻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新疆正在享受大盤雞,新疆炒米粉,羊肉湯……
「哥,你昨天不還說要在家裏休息三天三夜,今天怎麼就突然去了新疆?」
「昨天晚上隊長送了一張飛新疆的機票,讓我來這裏放鬆放鬆,還是他半夜親自送我去的機場。」
「那你在那裏玩得開心點。」
「好嘞,回來之後給你帶喫的。入秋夜裏涼,記得鎖好窗門,免得感染上風寒。」
我:「……」
陸淮徵受傷了,不方便出去遛狗。
帶湯圓出去遛彎這件事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白天一直待在家裏,晚上一出去湯圓就開始興奮起來。
回來的時候,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人已經累得快要不行了。
倒在沙發上大喘氣。
陸淮徵剛洗完澡出來,趿着拖鞋進廚房倒了一大杯水放在面前,裏面加了青檸片,勾脣:「謝謝幫我遛湯圓,喝水。」
是真的有點渴了,顧不上形象,捧着杯子大口大口吞入。
他順勢在旁邊坐下,距離很近,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侵襲而來。
我舔了舔脣角,換沐浴露了。
他喉結滾動,低低地問:「等下可以幫我背後上藥嗎?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擦到。」
微微愣了一下。
他開口解釋:「沒別的意思,不會讓你白乾活的,買了點箱榴蓮放在陽臺上了。」
我往陽臺上看了一眼,眼皮子忍不住地跳動。
好幾箱榴蓮堆在角落。
太誇張了吧。
頓了頓,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太浪費錢了。」
已經入秋了,榴蓮的價格也回升了,再加上買了這麼多容易放壞。
又補充了一句:「買了這麼多容易放壞,下次不要買了。就算你不買,我也會答應給你上藥的。」
他低笑了一聲:「好,聽你的。」
我抿了抿脣,站起來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我先回房間洗個澡,你把藥箱拿出來,等會兒幫你上。」
進了房間沒拿睡衣而是挑了一套上次新買的衣服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照了照鏡子,覺得實在是有些太刻意了,又把睡衣換了回來。
陸淮徵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旁邊放着一個藥箱。
我走過去打開藥箱,拿出棉籤和藥品。
「把衣服撩上去。」
他點了點頭照做,抬手掀起衣服的下襬,露出精壯的腹肌,窄瘦的腰。
我仰起頭,眼睛盯着天花板,聲音發緊:「不需要把上衣全都脫了。」
「方便你上藥。」
他端坐着背對着我,露出猙獰的傷口。
我微微怔住了一下,還以爲只是一點破皮的小傷,大片的瘀青,看起來很猙獰,不計其數的疤痕。
深吸一口氣,鼻尖微微有些泛酸。
他聲音微啞:「嚇到了?」
「還好,你這些疤痕都是執行任務時受的嗎?」
他點了點頭,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很醜?」
聽他語氣,似乎很介意自己背後的疤痕。
「我有祛疤膏,去年燙傷落了疤痕,爺爺到一個老中醫那裏買來的,祛疤效果很好,等下拿給你。」
他又開口問了一遍:「江桃,你介意嗎?」
我微微愣了一下,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當然不介意,只是有些心疼,他受過這麼多次傷。
回答得很快:「當然不介意啊。」
「那我就不用你那膏子了,快擦藥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給別人上藥,下手沒有點輕重,陸淮徵重重悶哼了一聲。
聽得人臉紅心跳。
偏過頭,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水。
聲音支吾道:「你別發出那樣的聲音,怪怪的。」
「是你下手太重了。」
「我輕點,你也忍着點,別像個小姑娘似的哼哼唧唧。」
「哦。」
上完藥,我熱得滿頭大汗。
他聲音有些啞:「我還有一個地方好像還沒有上到藥。」
「應該都上完了啊。」
他轉過身來,淡淡道:「傷口在前面,你順手幫我塗了。」
我上下迅速掃了一眼:「沒有啊,哪裏有傷口啊。」
灼熱的掌心突然包裹住手背,順着滾燙的腹肌線條滑下,停在中間。
聲音帶着點蠱惑:「這裏受傷了。」
臉上火速般燒了起來,聲音變得大又不耐煩:「你自己塗。」
他低眸,看了一眼,聲音溫和:「好,那你先把你的手拿開,你捂住傷口了。」
我:「……」
迅速將手拿開。
手機鈴聲響了,解救了我的尷尬。
是相親對象陳硯。
陸淮徵眸色ẗŭⁱ沉了沉,站起身來。
我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陳硯聊着小說。
陸淮徵端着一杯牛奶遞到我面前。
聲音淡淡的:「不早了,快點喝完牛奶睡覺。」
我拿開電話說了聲謝謝。
繼續講話,發現他一直站在旁邊。
我愣了愣,有些疑惑:「怎麼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傷口好像裂開了,在流血。
「你還要繼續打電話,不管我嗎?」
他撩開上衣轉過身,紗布隱隱滲出些血。
我深吸一口氣,跟陳硯說了句抱歉掛了電話。
蹙起眉頭:「趕緊趴着,怎麼這麼快就流血了?」
他聲音懶懶散散:「可能是你技術有問題。」
「你的技術纔有問題。」
「你又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我技術有問題?」
「那你等下讓我試試?」
他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聲音戲謔:「你確定?」
我微頓,瞬間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處理好傷口,陸淮徵站了起來:「回房間早點睡,別熬夜玩手機打電話聊天,這樣容易長黑眼圈長紋。」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有些恐慌:「我是長了嗎?」
這幾天照鏡子的時候,是發現自己皮膚狀態差了很多。
他彎下腰仔細地盯着我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不過你今天繼續熬夜的話,可能快了。」
陸淮徵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引起了我的恐慌。
喝水都要放幾片檸檬,不加糖。
「不酸嗎?」他嘴裏嚼着泡泡糖問道。
檸檬片夾得太多了,被酸得齜牙咧嘴:「爲了白,我可以忍。」
經過上次他的提醒,我發現自己確實是黑了不少,再加上秋季天氣乾燥和熬夜,眼角多了一絲絲細紋。
他垂下眸子,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口香糖,是水蜜桃口味的。
「喫點甜的。」
我頓了頓,接了過來。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嚼口香糖嗎?」
記得陸淮徵以前從來不沾這些東西,覺得太甜了。
他淡聲道:「水蜜桃味的口香糖我能接受。」
「哦,以前都沒有發現。」

-18-
昨天正和陳硯聊到興頭上被打斷,晚上繼續打電話。
門外嘭嘭響起。
我跳下牀打開門,陸淮徵懶散靠在門旁,聲音有些不耐煩:「大晚上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我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
愣了愣:「你這麼早睡覺啊?」
他不輕不淡看了我一眼,聲音清冷:「對啊,你吵到我了,這房子隔音效果一點都不好。」
我一臉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送走這尊大佛,我拿着手機去了陽臺,音量下降了好幾度。
沒一會兒,一個視頻電話突然打來,將陳硯電話掐斷。
一張俊臉放大在眼前。
嘴角抽了抽,試探性地問道:「不會又吵到你了吧?」
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你有病吧,陸淮徵。」
下一秒將電話掐斷。
一分鐘後,門外傳來敲門聲,僵持了五分鐘沒有開門,他似乎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終是我妥協了。
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
「你還有什麼事情?」
他手裏抱着一個大盒子,臉部緊繃着,下頜線冷硬,聲音不輕不重:「給你送護膚品,麻煩讓我進來一下,謝謝。」
我愣了愣,他長腿邁開徑直進入。
「你進來就只是爲了送這個?」
「不止,我來是有幾個問題想來問你,不問清楚我晚上睡不着。」
我坐上牀,盤起腿:「你問吧,能回答的我都回答。」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嗓音艱澀:「你喜歡陳硯?」
我搖了搖頭,直接否定:「對他沒感覺,他壓根就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他也快有女朋友了,正在追那個女孩子,昨天和今天晚上打電話是讓我幫忙出謀劃策。」
又衝動性地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喜歡的人是你。」
在愛情這一塊,我一直都很淡漠。
自始至終,只對陸淮徵動過心。
話音一落,兩人都愣了一會兒。
我抿了抿脣:「早點休息吧,走的時候順便幫我關一下門。」
門緩緩合上,下一秒聽見陸淮徵極輕地笑了一聲。

-19-
公司附近開了一個新商場。
剛好發工資了,下班和同事一起去逛。
準備給陸淮徵挑了禮物,但又怕買錯了他不喜歡。
索性直接發消息問他:「缺什麼?」
他發了一個問號。
「我在逛街,有什麼想要的嗎?」
「短褲。」
我愣了一下,這人有病吧。
「不方便就算了。」
「尺碼。」
他沒打字,直接發的語音:「沒變過。」嗓音漫不經心。
第一次進男士內衣店,緊張又害臊,導購在一旁瘋狂推薦:「這款冰絲超薄,穿上去透氣舒適……」
偷偷瞟了一眼,比我絲襪還要透氣。
買回去,陸淮徵還以爲我要對他做些什麼。
最後還是胡亂買了一百塊錢三條。
覺得禮還是太輕了,昨晚那套護膚品價格都超了五位數。
又買了一瓶香水,淡淡的木質香,和他上次噴的那個很相像。
喫完晚飯回的家,剛開門。
陸淮徵神色飛揚站到我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手裏提着的袋子。
「東西買回來了。」
捏了捏手裏的袋子:「嗯,穿之前要提前泡一下。」
他興奮地打開袋子,拿出紅紅的大褲衩,手抖了抖。
「這個顏色是不是有些太喜慶?」
我愣了愣,拿的時候太着急了,沒怎麼注意顏色。
一條黑的,一條灰的,一條紅豔豔的。
「你不喜歡啊?」
他聲音興奮:「喜歡喜歡,我要收藏起來本命年的時候再穿。」
我嘴角抽了抽,又遞給一個袋子,語調不自主地上揚:「香水。」
頂着他逐漸變得灼熱的目光,睫毛顫了顫,清了清嗓子:「我先回房間了。」
他端起杯子緩緩喝了一口水,勾脣:「等會兒一起看電視。」
洗完澡出來,陸淮徵早已經身姿端正坐在沙發上。
他也洗了澡,黑色的寸頭還有溼漉漉的痕跡。
放的又是上次那個電視劇,這一次兩個人坐得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質香,是我新買的香水味。
劇情放到男女主複合了,要開始甜了,頓時覺得沒意思。
側頭看向陸淮徵,他倒是很認真,目光專注。
腦子一抽,突然開口問:「陸淮徵,要不要複合?」
本來是想再過一段時間提的,但今晚突然把持不住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回覆得很平淡,就是輕輕「哦」了一聲。
心跳瞬間驟停。
「哦,是什麼意思?」我模仿着他的語氣。
「收到的意思。」
我扯住他的衣袖,有些着急:「陸淮徵,你現在特別像個渣男,說話模棱兩可的。」
「江桃,我正在戒菸。」
「所以呢,這和複合有什麼關係?」
他不徐不疾道:「你不喜歡抽菸的男人,我正在變成你的理想型。身高一米八,八塊腹肌,長相帥氣,這些我都滿足,唯獨抽菸這件事情上,我正在努力。」
肩膀一頓,沒想到這些他都記得那麼清楚。
我抿了抿脣:「我可以勉強放低一下自己的標準。」
陸淮徵頓了頓,說:「我怕接吻的時候,你會嫌棄我。我也不想再被你罵臭。」
「……」
我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道:「那你大概什麼能戒好煙?」
他慢條斯理地笑了:「爲了能儘快接上吻,我會快點。」

-20-
陸淮徵戒菸是認真的,他說已經一個星期沒吸菸了,煙癮犯了就嚼口香糖。
半夜下樓喝水,正好碰到他下樓穿着一套運動服。
「你去哪兒呢?」
「出去跑步。」
「大半夜跑什麼步?」
「心裏難受得很,煙癮犯了睡不着覺,口香糖也喫完了,」說話聲音悶悶。
我端着一杯水,推到他面前:「要不還是抽一根吧,少抽點就行。」
「不行。」
「我不想委屈你。」
「你是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嗎?」
「有時候,應該過段時間就好了,就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
「那你快去睡吧。」
「睡不着,我出去跑一圈再回來。」
「就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緩解嗎?大晚上跑步多危險啊。」
漆黑幽深的眸子看着我,淡淡道:「有一個,但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你說說看。」
他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視線落在我的嘴脣上,帶着灼熱的溫度。
臉迅速漲紅,慌慌張張撇開視線。
他深吸一口氣,喉嚨發緊:「可以提前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權利嗎?」
他上前一步低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聲音帶着點催促:「可不可以?」
好燙。
全身僵硬,臉上冒火似的,偏過頭點了點頭。
火熱急促的吻迅速壓了下來,分開時陸淮徵還興致未盡。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嘴巴都是腫的。
餐桌上喫飯,我哥一眼注意到了,隨意一問:「嘴巴腫得怎麼這麼厲害?」
手抖了抖,筷子差點掉了,聲音含糊:「蚊蟲咬的。」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陸淮徵下來了。
我哥重重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低聲警告道:「陸淮徵,以後下嘴別沒輕沒重的。」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語氣愉悅:「好的,哥。」
如果地上有縫,恨不得現在鑽進去。
江讓:「你們這是複合了?」
陸淮徵:「還沒有,不過快了。」

-21-
複合發生在搬家的前幾天。
裝修完成比預計的要快上很多,我和我哥提前收拾行李。
晚上做好了飯,往樓上叫了幾聲都沒有人答應。
是沒有聽見還是怎麼回事。
解開圍裙上樓,敲了幾下房門,沒人答應。
「陸淮徵,我知道你在裏面,我進來了。」
房間裏,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一盞小小的檯燈發出昏暗的光,背對着側躺,眼睛緊閉着。
輕輕叫了幾聲:「陸淮徵,喫飯了,今天燒了你最喜歡喫的魚。」
男人沒有反應。
伸出手去感受他額前的溫度,體溫比平常要稍微高一點。
剛想撤回手,手背被滾燙的掌心攥住,黑眸幽幽。
「你沒睡啊?下去喫飯。」
他聲音沙啞:「不想喫。」
「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就是不想要你走。」
「你就不能一直住下去嗎?」
我想也沒想拒絕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陸淮徵家裏再好,住起來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垂着眸子,不說話。
看得讓人有些心疼,我着急開口解釋:「我們還沒有複合,同居不合適。」
他微微整了一下,眸子立刻亮了起來。
掀開被子單膝下跪,手裏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首飾盒。
打開裏面是一條項鍊,上面掛着一個桃子形狀的鑽石。
「桃子,重新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怔在了原地。
原本計劃是在元旦那天覆合的,他現在突然不按套路出牌,而且身上只穿了一條四角褲。
昏暗的燈光落在上面,特別刺眼。
雙頰緋紅,低下頭小聲商量:「那你先把褲子穿上。」
他低下頭,聲音沙啞:「抱歉,太熱了我就沒穿褲子。」
說完匆匆忙忙拿起一套衣服進了浴室,關門前還看了我一眼:「不要走。」
五分鐘後,一身西裝革履的陸淮徵從浴室裏出來,手上戴着黑色腕錶,領帶一絲不苟地扣着,五官俊美,身姿挺拔。
看得恍惚了一下,臉上有些熱。
他目光炙熱,走到身邊,聲音帶着蠱惑又重複了一遍:「做我女朋友好嗎?」
我緊張地點了點頭:「好。」
陸淮徵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 戴項鍊的時候動作有些急促, 扣了好幾次才扣好。
灼熱的呼吸聲噴灑在脖頸,滾燙的掌心緊貼着腰,身體被轉了過來, 緊貼着堅實的胸膛。
頭頂上傳來男人吞嚥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開口,急切的吻迅速壓了下來。
結束之後, 耳邊傳來一陣陣輕喘。
還沒緩和幾分鐘,他又低下頭。
伸手試圖推開他, 開口聲音軟綿綿的:「我哥……」
他聲音含糊不清:「我今晚安排了他加班。」
……
進房間洗澡, 突然響起我哥之前的囑咐, 第一次鎖上了門。
照鏡子,頭髮有些亂了, 臉紅得不正常, 雙眼溼漉漉的。
心跳快得久久不能平復。
洗澡脫衣服的時候, 隱隱能看見腰間寬大的手掌印。
外面門鈴響了,我去開的門。
是外賣,看包裝裏面裝的應該是藥,陸淮徵訂的。
喊了幾聲, 又沒人答應。
看了眼手機, 應該是洗澡的時候他發的消息:「出去一趟。」
立馬放下裝好,進廚房把菜重新熱了一下。
門開了陸淮徵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大捧鮮花,精心包紮好的。
柔和的燈光下, 他英俊瀟灑,襯衫領口兩顆釦子解開, 露出小片胸膛。
心怦怦直跳, 這是今晚第二次被驚喜到。
「大半夜出去就是爲了買一束花?」
黑眸盯鎖着我的眼睛,聲音低沉:「表白該有的正式感一樣都不能少。」
臉剋制不住地發燙,接過花, 甜蜜湧上心頭。
把花放好:「先把藥喫了, 過會兒再喫飯。」
邊說邊拆開外賣袋子, 是幾盒退燒藥, 下面還有一盒一次性橡膠用品。
嚇得我手抖了抖。
抬眸四目相對,他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湊單買的,今晚不用以後用得着。」
我紅着臉,沒有說話。
搬家前天晚上,被陸淮徵逼到牆角, 他眼神幽怨, 下嘴沒有輕重。
聲音帶着絲絲委屈:「你不是說複合,就不走了?」
臉上發燙,眼神迷茫:「我什麼時候說的?忘了。」
「婚前同居絕對不行,必須結婚以後才能住在一起。」
他眼神幽怨,呼吸滾燙, 「那你必須要補償我。」
「啊——」

-22-
陸淮徵太過於心急,春節過後帶我去見家長,雙方父母都同意這門婚事。
從民政局出來,我腦袋還是懵的, 這就結婚了。
反觀他一臉的興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呼吸不自覺地加重:「今晚到我家來。」
這算盤都快崩我一臉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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