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安全局2:藤曼

周承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可我們卻相愛了。

他一直等我到 46 歲,孑然一身。

而我嫁給別人,受了一輩子委屈。

37 歲那一年,我得了絕症。

子女讓我放棄治療,只有周承帶着我四處求醫。

死之前的病牀邊,他穿着黑色西裝,跳了他教我的第一支舞。

我死後,他在我墓前坐了一夜,死在天亮前一刻。

再睜眼,我回到我訂婚那一天。

周承流着眼淚坐在臺下,仰頭看我。

而我甩開所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周叔叔,我想好了,我要嫁給你。」

1

我重生了。

在訂婚宴舉辦的前一小時。

眼前依稀還有前世的點點滴滴。

上一世,我被爸媽逼着嫁給了相親對象林源,那時候母親以死相逼讓我跟周承分手。

「他比你大九歲,你跟他能有什麼好結果?

「你聽媽話,我是爲你好啊!」

結婚後,她又催促我生孩子。

「你生個孩子就好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林源還能真跟外面女的走了嗎?男的都這樣,有孩子他就懂事了。」

林源出軌,我媽依舊不讓我離婚。

她說我離婚就是想逼死她。

哪個好女人離了婚還能活?

「你那個工作一個月就能掙三千,離開了林源你還能活嗎?」

她好像忘了,我本來有很好的工作,是她逼着我辭職回家的。

母親是像柔軟又堅韌的藤蔓,一圈圈地繞在我身上,看似是遮風擋雨的保護,實則是在絞殺我所有的生存空間。

林源跟別的女人同居的時候,周承問我要不要離婚。

「穗穗,你離婚吧,孩子我幫你養。」

他半蹲在我面前,眼底一片心疼:「你要爲你活,不要總是爲別人退讓。」

我答應周承跟他走。

可我離開家的第二天,林源就帶着孩子找到了我媽。

我媽喫了一瓶安眠藥。

差點死了。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周承。

周承是我名義上的小叔,我媽死也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她說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你爲什麼就非要折騰?」

父親死在去跟情人約會的路上。

我媽依舊覺得,父親如果沒有死,總有一天他會想通回家的。

爲了我爸的名聲,她不允許我嫁給周承。

我爸是周家的養子,早就被周家除名了。

但就算是這樣,我媽也固執地認爲,我是周家的血脈。

她瘋了。

也把我逼瘋了。

後來我得了絕症,林源一分錢都不肯拿出來,孩子也勸我放棄治療。

「姥姥說了,你的病要花不少錢,你別治了,我還得上學呢。」

我媽不敢看我,只是低聲地說了句:「你想着點孩子。」

直到那時我才恍然,我媽不愛我,她只是愛自己母親的身份。

我這一生,多可笑啊。

後來周承匆匆地趕過來,當着我媽的面把我接走。

這一次,我媽沒攔着。

因爲她知道,我要死了,周承不帶走我,我就還要花「孩子的讀書錢」。

我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周承半跪在我病牀前,眼中含淚,叫我的名字。

他買了一身黑色西裝,胸口別了一支玫瑰。

那時我已經不太能說得出話了。

周承扶着我穿上婚紗,在我病牀前跳了一支舞。

那是初見時,他教我跳的第一支舞。

我們說好了結婚的時候,要拉着對方的手跳這支舞。

是我失約了。

2

我媽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她有些神經質:「林源是個好小夥,跟你般配。

「你倆結婚,一起還房貸,媽到時候幫你帶孩子,多好的日子。」

我冷笑一聲,上輩子林源帶着小三到處玩,房子早就被他敗乾淨了。

哪有什麼好日子。

我扯着旗袍上的裝飾,跟我媽說:「我去個洗手間。」

出門左拐,我閨蜜盧珍珍坐在那裏嘆氣。

「你真要訂婚啊?你的周叔叔怎麼辦?」

我沒回答她,自顧自道:「咱倆換一下鞋。」

我把白色小高跟還給盧珍珍,穿上她的匡威帆布鞋。

她皺着眉:「你這是什麼混搭風?旗袍配匡威?」

我換好鞋,握住她的手:「珍珍,謝謝你!」

上一世,珍珍勸過我很多次,讓我爲自己想想,林源出軌的時候,她還上門去跟林源打了一架。

最後我快死的時候,珍珍還要掏出全部存款給我看病。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閨蜜本來就是我們爲自己選的家人。

她一臉迷茫,問我是不是發瘋了。

我望着佈置好的訂婚舞臺,堅定地笑了笑。

訂婚儀式開始之前,我給周承發了條消息。

【周叔叔,你來嗎?】

周承沒有回我。

我知道,他來了。

我訂婚那天,他站在角落看了全程,回去的時候開車衝進來隔離帶。

等他傷好,我已經結婚了。

我和林源拿着話筒上臺,我媽坐在臺下喜氣洋洋。

訂婚宴本來不應該辦這麼大,是我媽有意讓周家知道。

「未婚夫妻講兩句吧。」

我看向臺下,四處尋找周承的身影。

終於在一個柱子後面看到了周承。

四目相對,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三十三歲,意氣風發的周承,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笑着拿起話筒:「我先說吧。」

林源聳聳肩:「你說吧,真沒啥好說的啊。」

「感謝大家今天來到我的訂婚宴,但是我得說實話,我不願意辦訂婚宴,我媽非要辦。」

我媽冷下臉,低聲道:「你在說什麼?別發瘋,姜穗穗!」

我沒理會她,拿着話筒往前走了幾步。

「我也不願意跟林源訂婚,我媽喜歡林源,這些年,她總是用自己的喜好來束縛我的生活。

「高考、工作、找男朋友、結婚,每一件事我媽都要用自己的想法安排。

「現在我想對我媽說一句話,去他媽的,我不要再聽話了。」

我媽豁然起身!

想上來捂住我的嘴。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走上來,我就跳了下去。

在一衆震驚的目光裏,我向着周承跑過去:

「周叔叔!我想通了,我要跟你走!」

3

我媽瘋了一樣地想把我拉回去。

但這場訂婚宴不可能再繼續下去,我跑到周承面前站定,抬頭看他,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周承,你帶我走吧。」

周承沒有猶豫就拉起我的手。

「站住!」

我媽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姜穗穗,你今天敢走,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

她一臉怒意,眼底卻含着得意。

我媽一貫會使用這個辦法,她知道,我不會離開她。

我心疼她跟我相依爲命這些年。

而這份心疼,變成了她殘食我生存空間的底氣。

「媽媽,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周承的手猛地用力,他低聲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呢喃一聲:「穗穗啊。」

我反手握緊他。

周承以爲我會再一次爲我媽妥協。

但這次,我絕不會再放開他。

我媽神色溫和下來:「媽知道你會聽話的。」

她身邊的林源撇撇嘴,罵了一句:「姜穗穗你真他媽晦氣。」

我大聲地喊:「你他媽才晦氣,你全家都晦氣!

「你媽跟你二叔生下你,你爹當一輩子綠毛王八,誰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我把憋了一輩子的鬱氣都從嘴裏罵出來。

激情輸出。

「不信你回家翻翻你媽臥室書架,還放着你媽跟你二叔的情書呢。

「哦,不對!你二叔纔是你爹,你爹其實是你大爺。」

林源他媽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難看,他爸和他二叔想衝過來揍我,卻被凳子絆倒摔在一起。

「你們一家四口感情可真好。」

我意猶未盡地補刀。

身後,周承忍不住輕笑。

我心尖微微地一痛,真好,還有機會聽到周承的笑聲。

我媽臉色鐵青,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

親戚開始指責我:「你要把你媽氣死嗎?」

我冷笑:「我媽根本沒病,你可別咒她。」

我媽身體好着呢,比我都好。

我打定主意不聽話,不想再被我媽裹挾人生,拉着周承跑出了酒店。

身後沒人追出來,畢竟是新時代,我媽不能按着我訂婚。

更何況,比起我逃了訂婚宴,大家更關心林源的親爹到底是誰。

真是天大的熱鬧!

4

訂婚宴現場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而我拉着周承一路跑到酒店外。

正午的陽光落在身上,描畫出一層淺金的光圈。

車水馬龍,人潮擁擠,我愛的人在我身側。

「穗穗,真的想好跟我走了嗎?」

周承問得很認真。

我看着他點頭:「我是個大麻煩,你願意帶我走嗎?」

周承搖搖頭,我臉色垮下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卻聽他溫聲道:「不是我帶你走。

「我一直都在這裏,是你什麼時候想跟我走。」

周承眉眼深邃,看我的時候讓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握住我的手,貼在他胸口:

「姜穗穗,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你說了算。」

我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質香水味,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見我哭了,周承有幾分無措,小心翼翼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抽噎着問他:「爲,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愛你,所以想對你好。」

「這怎麼可能會有理由?」

是啊,愛人不需要理由,愛也不是枷鎖。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卻一輩子都不明白。

如果我媽真的愛我,就不會脅迫我過不喜歡的人生。

她不是愛我,她只是把我當成可以隨意控制的所有物。

可惜我從來沒看清。

我踮起腳,湊到周承耳邊:「周叔叔,我想……」

周承的身子僵住,攬着我的ṭű₁手臂緊繃。

他一言不發地站直,拉着我的手快速地往前走。

腳步急促,帶着幾分倉皇。

「上車。」

周承打開車門,言簡意賅。

我乖乖地上車坐好。

車門關上,周承俯下身,嘴脣溫熱。

「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我咬着他耳朵:「叔叔,我們私奔吧。」

5

我和周承一路狂飆回到他家。

剛關上門,他按着我想繼續,我握着他的手,把他按在牆上。

「讓我來,叔叔。」

他似乎極喜歡我在這個時候叫他叔叔。

月亮脫軌,行星碰撞。

漫過春日的櫻桃樹。

「還有力氣嗎?」

我靠在他肩膀上,氣息不穩。

「男人不是過了三十就不行了嗎?

「你怎麼回事啊,周承?」

話音剛落,天旋地轉。

他抱着我上樓。

「我行得很。」

旗袍搭在白色襯衫上,一邊的手機響個不停。

我抱着周承的腰,感受他的體溫。

……

「周叔叔,我想喝杯酒。」

周承起身給我下樓給我倒酒。

我拿起手機,我媽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微信裏堆滿了她的消息。

我不想再做她的提線木偶了。

我媽又一個電話打過來。

我按了接通。

「姜穗穗,我死了你才滿意嗎?

「我現在就去周承家門口吊死。

「我不活了,除非你跟我去林源家裏跪着道歉。

「林源說Ṱŭ̀₎了,你跟媽一起跪着求他,他還願意要你。」

我冷哼一聲:「林源放的狗屁你也信?」

我媽聲音悽切:「你跟着周承跑了,以後誰敢要你啊?

「你一個周承玩過的破鞋,林源願意給你一次機會還不行嗎?」

破鞋。

這句話我從我媽嘴裏聽過無數次。

上一世,我要跟林源離婚,我媽就說,離了婚的破鞋誰敢要你?

在她眼裏,我不是獨立的個體,也不是人。

我是她女婿的所有物,她養大我不是養大自己女兒,而是給未來婆家養大一個兒媳婦。

「其實媽媽你根本不想死對吧?」

我媽大喊:「你什麼意思姜穗穗?你這個不孝子!」

「你跟我說過三十八次你要去死。

「每一次都是用來讓我妥協。

「媽,其實你根本不想死,你只是在用母親這個身份讓我難受。」

但是我不想妥協了。

長大是個很孤獨的過程,年紀的增長並不代表着長大。

我們只會在認清一件事的本質以後,突然長大。

比如現在,我好像第一次從我媽編織的藤蔓下探出頭,看看外面的陽光。

周承拿了一瓶紅酒上來。

我掛斷電話,看向他:「周承,我以後要活得自私一點。」

6

我媽總是會用死亡來威脅我。

初中在我書包裏翻到同學留給我的情書,她扭曲着臉抽了我兩個耳光。

「你要是敢早戀,我就去你們學校門口吊死。」

第二天,我媽拎着情書找到學校,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罵給我寫情書的人。

「姜穗穗,她沒有爸爸,她和別人不一樣!

「你們家庭美滿,不要來害我的女兒。

「她不好好學習,以後她嫁不出去的!」

我媽不讓老師上課,逼着我站在講臺大聲地喊:姜穗穗不談戀愛,姜穗穗一定和男同學保持距離。

從那以後,同學都意識遠離我。

老師也不敢跟我太親近。

我活得像一個遊魂。

我和我媽說,同學都不理我,她會告訴我你好好學習,不用管這些。

這怎麼可能呢?

無數次我坐在頂樓看夕陽,想這樣一了百了算了。

但我不敢,我走了,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媽孤獨一個人。

我體諒她,她不體諒我。

高敏感人羣總是輸在換位思考。

我總是心疼我的母親。

所以我一退再退。

高二,我成績一落千丈。

我媽打我耳光,說我不認真學習。

我跟她哭着說,新來的班主任總是叫我去辦公室動手動腳。

我媽卻不相信我。

「你不用撒這種謊!

「老師會害你嗎?

「人家是爲了你好,他不找別人去辦公室嗎?人家是爲了你單獨補習!

「你知不知道補課多貴啊?你是不是有病?這種事情你也好意思說?」

那個中年老師身上總是帶着潮溼的汗味。

他曖昧不明的眼神讓我噁心。

每去一次辦公室,我都會在廁所吐很久。

但這些我媽都不在意。

她不允許我的人生有一點超出她預知的偏差。

被老師猥褻這種噁心事,怎麼能沾到她女兒身上?

不可能的,不承認就是不存在。

好在不久後,那個噁心的老師被別的家長舉報,判了幾年。

他被帶走那天,我無比期待我媽能來學校,我想告訴她我沒有撒謊。

可見到她那一刻,我愣住了。

我媽看我的眼神寫滿了嫌棄和噁心。

她說:「你要是沒勾引老師,老師會對你動手?

「學校那麼多女生,怎麼就你被他看中了?小小年紀不知廉恥!

「你要是以後再不自愛,我就去死!」

在男女這件事上,我媽永遠認爲所有事都是女人的錯。

但她也會關心我,我發燒的時候,她半夜揹着我去醫院。

過馬路走神,有車衝過來她會第一時間擋在我面前。

她對我的愛夾雜着羞辱和控制慾。

如果不是死過一次,我大概不會想清楚這些事。

人總是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十八歲那年,我爬上三千級臺階許願,希望佛祖讓我媽媽愛我。

但佛祖救不了我。

誰也救不了我。

上一世,周承無數次想帶我離開我媽。

我依然幻想我媽是愛我的,我不能拋棄跟我相依爲命的母親。

這種束縛夾雜着親情和道德的考驗。

如果我媽從一開始就告訴我,她不愛我,那我大概就不會幻想了。

可是沒有,她以愛之名,讓我狼狽痛苦地過完一生。

我不想再過這樣畸形的人生了。

7

周承拿走了我的手機。

他問我想清楚了嗎。

「如果你想好了,我們就去領證。

「你的戶口本我們去派出所打印一本就好,結婚以後,你就擁有單獨的一頁了。」

我喝了口酒。

「明天吧。」

周承一愣:「什麼?」

「我說,明天,我們結婚。」

周承認真地看向我:「穗穗,你不要衝動。」

他和上一世一樣,說:「我可以等你。」

我當然信他會等我。

他等了我十幾年。

我不幸,又幸運。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愛,得到的愛都是幸運。

我吻上他的脣,輕聲地說:「謝謝你,周叔叔。」

謝謝你一直等我,謝謝你愛我。

周承有些擔憂地看着我。

「穗穗,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有,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人生是一個拯救和和解的過程。

如果我自己不願意走出來,誰都救不了我。

8

第二天一早,我和周承跑去領了結婚證。

簽上名字的時候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周叔叔,我們結婚啦!」

周承看着結婚證一言不發,沉默許久。

「怎麼了,周承?

「你該不會後悔了吧?」

他拿着結婚證輕輕地打了一下我的頭。

「別胡說。

「爸媽叫咱倆晚上回家喫飯。」

我一愣,忐忑地問道:「你爸媽知道咱倆結婚了嗎?」

他笑了笑,打開手機。

萬年不發朋友圈的他剛剛曬了結婚證。

「這麼快就公開?」

周承故意嘆口氣:「能不快嗎,我這個歲數,找個老婆不容易啊。」

我心尖湧起一股難言的痛楚。

眼淚洶湧而出。

周承嚇了一跳,慌張地給我擦眼淚。

「怎麼了穗穗?

「你不喜歡我發朋友圈?」

我抽噎着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周承。」

過往路人紛紛看過來,一向追求體面的周承絲毫沒在意別人的目光,半蹲在我面前。

「跟我說什麼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等我這麼久。」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手。

「我心甘情願,就算你不跟我結婚,我也願意等你。

「我愛你,這不需要理由。」

上一世,周承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愛是常常覺得虧欠。

我患病臥牀的時候,周承總說是他沒有照顧好我。

是這樣嗎?

是我不夠勇敢,拖泥帶水。

如果上一世我也這樣乾脆地拒絕我媽所有不合理的要求。

我和周承本來可以擁有很幸福的一生。

9

盧珍珍的電話雖遲但到。

「牛逼啊!穗穗!

「臥槽好浪漫啊,小說劇情照進現實,逃婚哎!

「怪不得跟我換鞋,媽的你個狗女人,也不提前跟我說,昨天我都驚呆了。

「嗚嗚嗚嗚難受,我忘了給你錄像了。」

我笑着說:「珍珍,我結婚了。」

盧珍珍那邊傳來巨響,和盧珍珍的尖叫。

「臥槽!

「悶聲幹大事!」

發泄完情緒,盧珍珍猶豫着問我:「你媽知道嗎?

「不需要她知道,我是個成年人,成年人應該自己做決定。」

「說得好!你早就應該這樣了,再跟你媽過幾年我都怕你抑鬱。」

「謝謝你,珍珍。」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遲疑了一會兒,盧珍珍告訴我,我媽找過她。

「阿姨說,讓我叫你回去。

「她說你不回去,她也不活了。」

我忍不住嘆口氣。

又是這樣。

「沒事,我媽惜命着呢。」

連上一世那一盒逼我回家的安眠藥,都是假的。

我媽纔不會真的死呢。

周承出去接了個電話。

過了會兒,他進屋說:「穗穗,晚上咱們先不回家了吧。」

我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周承很少改變決定,除非有什麼不得不避開的事情。

聯繫到盧珍珍說的話。

「我媽去你家鬧了?」

周承沒說話,算是默認。

我心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我真的很想跟我媽做一個了斷。

「現在就回去。」

「穗穗,別鬧,讓我處理好不好?」

周承安慰我。

他不願意再讓我見我媽。

我知道,他在害怕。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裏,我爲了我媽妥協過太多次。

「周叔叔,你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有些事情我總得親自面對。」

10

周承答應了我,帶着我去了他家。

剛到小區門口,我就看到一羣人聚在那裏。

我媽舉着一個大橫幅。

【周承騙我女兒逃婚不要臉】

圍觀羣衆指指點點,周承爸媽無奈地站在一邊試圖勸說我媽。

我握緊周承的手,快步地走過去。

「媽。」

看到我,我媽紅着眼圈衝過來。

周承把我拉到身後,我媽的耳光打在他臉上。

「你知不知道穗穗管你叫什麼?

「她叫你叔叔啊!你誘拐侄女兒,你還要不要臉!」

我從周承身後站出來,冷臉看着我媽。

「我跟周承沒有血緣關係,我是個成年人,我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

「媽能害你嗎?」

我媽急切道:「你還小,你聽媽媽的,只有媽媽是真心對你好啊!

「周承都多大年紀了!」

我用力地推開我媽的手。

「如果你真的爲我好,就不會找林源那樣一個人跟我訂婚了!

「他前女友懷孕打胎,這事你難道不知道?」

我媽眼神猶疑,我心中暗諷,她果然知道。

「除了林源你還能找誰?你跟周承同居過,誰還能要你啊!」

我無力再跟她掰扯這些,從包裏掏出結婚證。

「媽,我結婚了。」

我媽愣住了。

表情僵在臉上,像是燒裂了的瓷器。

透着不合時宜的滑稽。

「你瘋了嗎!

「姜穗穗,立刻離婚。」

我偏着頭,脣邊掛着笑意,天真又殘忍地看着她。

「我離婚了,不就是破鞋了嗎?

「你怎麼能讓我離婚呢?」

我媽徹底地發瘋,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你這個不孝女啊,放着好日子不過!

「揹着我結婚,你讓我這當媽的臉往哪裏擱,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站起來往小區中心的游泳池衝:「我不活了!

「你不離婚我就跳下去!」

我冷笑:「媽,游泳池淹不死人。」

11

這場鬧劇最後被保安阻止下來。

我媽一邊哭一邊罵,被保安帶出了小區。

周承媽媽是個養尊處優一輩子的貴婦,大概很少看到這樣的場面,我媽走了以後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對不起。」

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周承他媽媽。

Emm,以前都是叫三奶奶的。

周承顯然知道我的尷尬,乾咳了兩聲,開口道:「爸媽,我跟穗穗領證了。」

周承他媽神情恍惚地點點頭:「啊,好好。」

說完話,她才突然反應過來。

「哎呀,那穗穗得改口了。」

她拉起我的另一隻手,心疼道:「哎,穗穗你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後讓周承好好地補償你。」

我低聲道:「謝謝媽。」

「哎!」

我媽來鬧這麼一場,多少有點尷尬,好在之前也算熟悉,等上樓以後,氣氛也算緩和了不少。

我在心裏盤算着重生以後的事情。

儘管我改變命運,嫁給周承,但是不解決我媽的問題,她還是經常出來給我添堵。

12

我媽消停了半個多月。

周承特意請假帶着我出去度蜜月。

Emm,票算是都白買了,欣賞了好幾天酒店風光。

我一巴掌拍在周承後背:「今天不許再折騰我,明天我們出去看海。」

周承聲音帶着笑意:「誰攔着你ŧûₑ看海了呢?」

老男人體力這麼好?這合理嗎?

「我不管,今天咱倆分房睡!」

他捉回我的手放在脣邊:「感情不好才分房睡。

「別鬧穗穗,最後一次。」

「我要死了。」

「死不了,老公在呢。」

……

總之就是一場不太好描述的蜜月之旅。

盧珍珍憋了半個月,終於抓到機會開始問我蜜月之旅如何。

「哎呀,還是你們家周叔叔最適合你。

「對了,我聽說林源他爸和林源他媽離婚了,他爸回家就做了親子鑑定,林源還真是他二叔的孩子。」

我冷笑一聲。

林源不是好東西,他爸他媽更不是。

上一世,他媽拿腔作勢欺負我,後來被我發現她林源二叔的私情抓住把柄,纔開始收斂。

其實我並不能確定林源是不是他二叔的兒子,只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歪打正着。

林源還真是他媽跟他二叔生的。

他媽真是個狠人啊。

遲疑片刻,我問盧珍珍:「我媽最近沒鬧嗎?」

她是死都不可能同意我和周承在一起的。

以前我覺得是因爲我爸的關係。

現在我懂了,是因爲她覺得我失去控制了,挑戰了她作爲母親的威嚴。

父母,也會 PUA 子女。

在有些父母眼裏,孩子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她的從屬物。

我媽就是這種人。

我爸死後,她所有的精力都在我身上,像一株藤蔓把我緊緊地纏住。

她不是不能接受周承,她只是想讓我妥協,以顯示自己作爲母親的絕對掌控權。

盧珍珍嘆口氣:「你媽不知道怎麼想的,還去找林源了。

「她好像在求林源給你個機會,林源現在名聲臭成這樣,還給你個機會,誰給他個機會啊?」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我不是我媽親生的。

她對林源一直好到離譜。

不知道還以爲林源他爹是我媽初戀呢。

真讓人害怕。

13

知道我回國以後,我媽急匆匆地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把她的號碼拉黑了以後,她就換號找我,不厭其煩。

「穗穗,我最後跟你說一遍,離婚!」

「離不了一點。」

我媽神經質地碎碎念:「離婚,離了就沒事了。

「林源還願意娶你,你也不要工作了,回家好好地伺候林源。

「你是二婚的,自己心裏要有數。」

我感覺再不打斷她,我媽能給我直接安排入土。

「媽,你要是閒着沒事就去醫院看看病,我感覺你精神有問題。

「你看看吧,我給你出錢。」

「姜穗穗!」

「在呢。」

「你別後悔!」

我媽撂完狠話,當場掛斷電話。

這次,她沒說自己要去死,大概是知道死已經威脅不到我了。

見我沉默着放下手機,周承有些心疼。

「以後你媽媽的電話給我接吧。」

我搖搖頭:「不用。

「我要自己處理。」

人想要從過去走出來,依靠別人是沒有用的。

我必須直面和我媽的每一次交鋒,儘管我依然有想要逃避的想法。

但這些事情我只有自己解決,才能真正地釋懷。

周承愛我,但愛不能作爲籌碼,讓他捲進我和我媽的爭鬥裏。

我希望我的愛情是純粹的。

在思考我媽這件事的同時,我開始逐漸地適應工作。

這次我剛剛被我媽逼着離職不久,領導是個標準女強人,她很捨不得我走。

我跟她說我想回去,她欣然同意。

公司樓下的咖啡店,女領導坐在我對面,喝又苦又澀的冰美式。

「這次想清楚了?」

我點點頭:「想清楚了,要好好工作。」

她讚賞地看我一眼:「你同期的新人裏,我最看好你,細心,專業過硬。

「只有一點,心太軟。

「後來你離職回家,我打聽了幾次,聽說是你媽不同意你工作,讓你回家結婚。

「差點把我氣死。

「還好你自己回來了,不然真是可惜了。」

我深以爲然。

不過,我還是得告訴她,我結婚了。

女領導瞪大雙眼:「你還真結婚了?

「那你跟周先生就 BE 了?」

我忍俊不禁,她還挺新潮,知道什是 BE。

「就是和周承結婚。」

「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完,她猶豫着問我:「不過,周先生同意你出來工作吧?」

「我工不工作,還要他同意嗎?」

這個世界上我最愛周承,但除此之外,我依然是姜穗穗。

重來一世,我想和周承好好地在一起,但我不是爲了做誰的妻子、誰的女兒。

14

我工作越發繁忙,女領導明年會調去分公司做總監,私底下她告訴我,準備走之後讓我接她的班。

對於我醉心工作,周承沒有多在意。

盧珍珍問我:「你不怕周承覺得你總是工作不顧家啊?」

「家裏沒啥要我顧的啊?」

「但是新婚燕爾的。」

我笑了笑:「周承不是那種人。」

他溫柔、寬厚,會給我最真誠的支持。

我很感謝上天讓周承出現在我生命裏。

在此之前,我其實不知道如何愛人,總以爲愛是束縛,是無止境的糾纏。

而周叔叔告Ťû¹訴我,不是這樣。

如果一個人讓你感受到不舒服,那麼他的愛一定包含惡意。

我像是在做一場漫長的復健。

學習如何做一個正常小孩。

15

時隔三個月,我媽終於想到了新的爲難我的辦法。

我剛進公司,就收到了注目禮。

私交不錯的同事爲難地告訴我:「穗穗,你看抖音視頻了嗎?

「你媽媽在直播。」

我一愣,我媽還搞上直播了?

「直播?」

她一臉尷尬:「你媽叫你回家,還說你老公是人販子,騙了你的感情。」

我連忙打開手機,按照同事的提示點進我媽賬號。

她先發了一個長視頻。

控訴我跟男人私奔,偷偷地結婚,還對她破口大罵。

她剪輯了一部分我和她的通話錄音,裏面她委曲求全地求我回去,我冷嘲熱諷不知好歹。

「穗穗和那個男的差了九歲,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同意啊?

「當年,穗穗還沒有成年,周承就哄騙她。」

……

「穗穗,你回家吧,媽媽難道會害你嗎?」

……

「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鏡頭前,我媽哭得淚ţũₑ如雨下。

【老母親哭求私奔女兒回家】

驚悚的標題很快地引起討論。

評論區一邊倒地在罵我。

【神經病啊????爲了個男人媽都不要了??】

【戀愛腦能不能去死啊?王寶釧都得甘拜下風!】

【能不能報警啊?大九歲的老男人,誘拐未成年啊!】

【阿姨女兒不會是被拐賣了吧??】

【真的這個女的讓我噁心,以後她有的是苦喫!】

點進直播間,我媽還在哭。

她身邊還坐着人模狗樣的林源。

正在那跟我媽一唱一和。

我冷笑不已。

我媽可不會搞這些互聯網上的東西,看來是林源策劃的一切。

網友不需要知道真相,他們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

在這個全民歧視戀愛腦的時代,我成了現代王寶釧,活體嬌妻。

領導很貼心地批了我三天假。

「你要是回應的話,可以找我幫忙作證。」

「謝謝李姐,我想好怎麼處理了。」

16

周承也推了公司會議趕過來接我。

見到他,我就笑得不行。

「哎呀,誘拐未成年少女的老男人來了。」

見我還有心情開玩笑,周承鬆了口氣。

「我交給公司法務處理,扒你個人信息的賬號都整理了一塊起訴。」

「起訴這些人沒用,主要還是我媽。」

周承側過身,替我係好安全帶。

「還是交給你自己處理?」

「當然。」

……

網友速度飛快,很快地就扒出來我的生平事蹟。

單親家庭,爸爸早逝。

跟媽媽相依爲命,畢業以後卻跟男人私奔。

怎麼聽怎麼都像是戀愛腦女兒。

【養這種女兒不如養個豬。】

【啊啊啊啊啊!真的很氣,怎麼會有這種人!!!】

網友熱議的時候,我也沒閒着。

我找到了林源的前女友。

「兩百萬,不露臉,你把林源的事情說一遍。」

前女友欣然同意。

當晚,我申請了新賬號。

取名叫姜寶釧。

「我是姜穗穗,關於網上對我的爭議,我有些話想說。」

【前排留念!】

【真假?姜寶釧?你還挺會玩梗。】

【去死吧,傻逼女的!】

【你媽白生你一回!!!】

我沒有理會網友起飛的彈幕。

把鏡頭調轉,對着林源前女友的身子。

她的身形和聲音都做了處理,看上去十分模糊。

「我是林源的前女友。

「他是個渣男。

「腳踏八條船,還有病!」

……

隨着前女友的講述,以及她拿出的證據,網友開始討伐林源。

我在鏡頭之外,輕聲道:「我跟我媽說,她想讓我嫁的是這種人。

「她不信,我只能逃跑。」

【可能你媽也不知情吧?】

【哎,共情了,我媽也天天給我介紹傻逼相親對象!】

【但是媽媽初衷是好的吧!】

「至於我和我老公。

「我們戀愛的時候已經成年了,我不覺得年紀是阻礙。

「他也不是大家說的沒錢老男人只會誘拐小女孩。」

【這個我信。】

【剛看了爆料,周家二公子,估計是真愛。】

【周公子都不同意?她媽想要啥樣的啊?】

我媽啥樣都不想要,想要我一輩子活在她陰影下才是真的。

一場直播結束,林源身敗名裂。

他更禁不起扒皮。

引火燒身大概就是這樣吧。

對我和周承,在有人爆出周承照片以後,罵我的人少了很多。

雖然他年紀大,但是他長得帥啊。

有錢,體貼,長得好。

【是我我也喜歡。】

【直接領證真情實感啊!】

【我現在感覺那個姜媽媽有點問題!】

風向逐漸地靠向我這邊。

但是還不夠。

我可以毫不顧忌的地對付林源。

但是我不能這樣對我媽,母親這層身份,永遠是橫在我們中間的枷鎖。

17

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媽,我們談談吧。」

我讓周承在樓下等我,自己一個人上樓。

進門之前,我打開了直播。

【什麼情況?】

【喫瓜喫到第一線!?】

家裏陳設一應如舊,我媽坐在餐桌邊,眉間深深的一道川字紋,讓她看上去總是有幾分苦相。

「你還知道回來!

「你不離婚,就別想讓我認你。」

我心平氣和地坐在她對面。

「媽,我其實真的不太明白,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林源不是好人,我嫁給他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我媽苦口婆心:「你別挑了,林源要你就不錯了。」

「周承爲什麼不行?」

我媽說不出話來。

我替她說了。

「其實跟林源周承沒有關係對吧。

「是你擔心周承家太有能力,我會依靠着周承脫離你的掌控。」

「我掌控你什麼了?你是我生的,我管你怎麼了!」

我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地剝橘子,耐心地把橘子瓣上的筋絡也剝開。

橘子有些乾癟,喫起來沒什麼汁水,但我還是一瓣一瓣地塞進嘴裏。

我媽還在喋喋不休,不知道是勸我,還是勸自己。

「男人都會犯錯的。

「你爸不也是!

「你放心!林源結了婚就定性了。」

她越說越離譜,幾乎在踩着網友的乳腺輸出。

我沉默着不說話,讓她一個人發揮。

這些言論放在現實裏不會有問題,但是在網絡上,經過千萬人審視,就再沒有翻身的餘地。

我媽不會再有機會利用母親這個身份,在網絡上裹挾民意爲難我。

那天我跟我媽的談話不歡而散,她試圖把我鎖在房間裏,直播間網友迅速地幫我報警,甚至周承都沒趕上第一手。

我和警察一起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住了許多年的地方。

「媽,再見了。」

18

那天的直播引起軒然大波。

網友不再說我是戀愛腦, 反而開始討論原生家庭不好的女生如何自救。

缺愛的女生更容易被父母一點小善意打動。

但是已經逃離出原生ţú²家庭, 就永遠不要再回頭。

人有時候,是要活得自私一點纔行。

網友熱議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姜女士你好,我是第七安全局異端組副組長,江靜檀。

「有件事想跟你合作。」

……

江靜檀是個短髮, 眉眼銳利的女人。

她來的時候, 身邊還有一個長髮女人, 叫孟繁漪。

「你好, 姜小姐。

「看到你和你媽媽的直播, 我才發現這件事。」
ṱũₑ
江靜檀給我講了一個有點奇幻的故事。

她說,我媽身體裏住着一株藤蔓。

所以, 她會像藤蔓一樣纏着身邊親近的人,直到死。

而她和孟繁漪過來就是爲了取走這株藤蔓。

雖然聽起來有些離譜,但是我都能重生, 我覺得沒準是真的。

「怎麼取藤蔓呢?」

江靜檀挑眉一笑:「很簡單。」

……

我媽接到了醫生的電話, 讓她趕緊去醫院一趟。

「你女兒出了車禍,正在搶救。」

我媽慌張地趕到醫院。

一路上, 她都驚慌不已。

「穗穗不會死吧?

「穗穗死了,我還能跟着誰啊?」

她心裏湧起莫名地恐慌。

剛到醫院, 醫生就對着她遺憾地搖搖頭:

「對不起, 我們盡力了。」

我媽脫力地坐在地上。

她沒有哭,只是喘着粗氣。

「不可能!

「我女兒不可能死!」

我媽開始發瘋。

「沒有穗穗我怎麼辦啊?誰能養我一輩子!」

儘管知道我媽的心態,真的聽到這句話時候,我的心還是刺痛了一瞬。

江靜檀和孟繁漪緊盯着我媽。

「繁漪!」

孟繁漪立刻徒手畫Ṱű̂ₔ符配合江靜檀。

我媽尖叫一聲, 突然仰面倒地, 一株深綠色的藤蔓從她的嘴裏緩緩地飛起。

被江靜檀一手抓住。

那藤蔓似乎有生命力,還在扭動。

「還想跑?」

江靜檀一隻手用力,把藤蔓塞進了特製的盒子裏。

「解決完畢。」

我上前扶起我媽。

她閉着眼,似乎睡着了。

「我媽還會醒過來嗎?」

江靜檀搖搖頭:「不一定,但是大概率不會了。」

19

如江靜檀所說, 我媽一直昏睡着。

這樣也好。

江靜檀說,這種寄生異端,是由內心的慾望催生的。

「所以,其實是我媽先有了慾望, 纔會生出藤蔓, 對嗎?」

她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也好, 這樣我就不會再有期待。

……

走出醫院, 周承告訴我:「醫院的事情以後交給我處理就好。」

「穗穗,往前看吧。」

陽光落在樹葉上, 地面上是斑駁的綠蔭。

我牽着周承的手,輕輕地應了一句:「好。」

向前看吧。

我們都會在未來與自己重逢。

【前世】

面前的女人是江家大小姐,江靜檀。

周承知道, 她還有另一層身份, 是普通人接觸不到的。

「我想給穗穗重來一次的機會。」

江靜檀聳聳肩:「哪有那麼多重來的機會?」

「我知道你能做到。

「交換吧。」

江靜檀笑了笑:「用命換嗎?

「而且,就算是重來一次,姜穗穗的選擇也不一定會改變, 沒準她還是聽她媽媽的話呢?」

周承微笑着搖搖頭,似乎在透過空氣思念什麼人:

「不會,穗穗能做到。」

「但願吧。」

– 完 –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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