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小說女主,平凡,有錢,身體好。
我是男主白月光,漂亮,貧窮,死得早。
綁定交換系統後,室友選擇跟我交換人生。
「這一次,阿言會先愛上我。」
看着她美麗蒼白的容顏,我緩緩笑出聲。
她根本不知道,我羨慕她的人生多久了。
1
我檢查出癌症那天,許之言說,他會永遠愛我。
「沒事的,小念,我會陪你一起治療的。」
但是我死後不過三個月,他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後來他遊戲人間,每一任女友都跟我有三分相似。
大家都說,他放不下我。
他的粉絲到處歌頌我們的愛情,營銷號盤點深情男人也會帶上他的名字。
「你走之後,我愛的人都像你。」
網友說我是國民白月光,滿足白月光所有條件,漂亮、貧窮、死得早,還有一個青年才俊對我念念不忘,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笑死,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能好好活着,誰願意死了被人懷念?
但我沒辦法,我一出生就是要死的。
這個世界有女主,但不是我,是我的室友江白露。
她會愛上許之言,爲許之言傷心欲絕,最後遇到真命天子幸福圓滿。
我很羨慕她。
直到我發現,她也在羨慕我。
綁定交換系統後,她選擇了回到過去成爲我。
室友看我的眼神帶着憐憫:
「陸念予,你別怪我。
「我不想跟着劇情走,我只愛許之言,我也想要他愛我。
「對不起,拿走了你的愛情。」
看着她蒼白美麗的容顏,我緩緩勾起脣角。
「你知道我身體不好,家境也不好吧?」
出於人道主義,我認真地問她。
這就像渣男的免責聲明,總之,日後不要怪我沒告訴你。
她狼狽地錯開眼睛,不肯再看我的臉。
抑或說,她自己的臉。
「反正不管你說什麼,我們都換不回來了。
「這一次,阿言會先愛上我。」
我笑着點點頭:「祝你好運。」
2
放學的時候,門口的司機替我拉開車門。
「大小姐。」
我笑了笑:「謝謝宋叔。」
邁巴赫的後座寬敞舒適,車內淡淡香水味,是室友最喜歡的柑橘調。
路邊,她拎着我的帆布包,看着我目光復雜。
下一刻,許之言的車停在她面前:「念予,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一般來說,我是會拒絕許之言的。
這個時候許之言還在追我,適當的拒絕可以提升我們之間的感情。
沒辦法,我太窮了。
只能花很多心思吊着許之言。
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人太有道德會活不久。
室友是千金大小姐,當然不會有這種心思,她帶着笑意上了許之言的車。
許之言受寵若驚,親自下車幫室友拉車門。
室友穿着我的小白裙,髮絲飄飄,身形纖細,符合白月光的一切特徵。
站在許之言身邊十分般配。
真好。
我緩緩關上車窗,不做聲地笑了笑。
我真誠地祝福他們長長久久。
江家的別墅很大,跟我那個破爛的出租屋不一樣。
江父江母坐在客廳裏,看我的眼神淡漠,這大概就是有錢人的剋制吧。
「白露,下週你要跟我參加一場慈善晚會。
「提前準備一下,現場有記者拍照。
「港城首富的兒子周念安也會參加,媽媽希望你能跟他接觸一下。」
我微笑着點點頭:「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江母眼底露出幾分驚訝,微微勾脣:
「江大小姐今天倒是挺懂事啊。
「還以爲要勸你呢。」
我矜持地低頭,坐過去抱住江母的手臂,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些道理我都懂。」
江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懂事,那再好不過。」
江父也讚許地點點頭。
「白露這樣很好,你大伯家的江白灃已經開始接手老爺子的生意了,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未來能拿到老爺子多少東西,還是看你的本事。」
江家是大家族,外面看着一條心,實則內裏勾心鬥角,都在惦記江老爺子的東西。
此前,江白露在同輩中一直處於下風。
作爲江家最不起眼的孩子,她一直把這些問題歸咎於自己不夠美麗,爸媽逼得太緊。
但她根本不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美麗本就不值一提。
鏡子裏,我容貌平平,但小麥色的皮膚透着健康,秀髮烏黑,眼角眉梢都帶着金錢澆灌出來的矜貴。
人大概缺什麼就想擁有什麼,就像我永遠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放棄優渥的,充滿希望的生活,去奔赴一段不知道什麼結局的愛情呢?
3
第二天,見到室友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恍惚。
看到自己的臉長在別人身上,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她依舊坐着許之言的車來學校。
見我看他們倆,室友皺了皺眉,收緊了挽着許之言胳膊的手。
「江白露,你在看什麼?」
許之言瞥了我一眼,聳聳肩。
「白露,這是我女朋友。」
我點點頭,微笑道:「當然見過,我倆是室友啊。」
我走近幾步,替室友整理了一下衣領。
「陸念予,你好。」
她的笑意有些僵硬,略帶幾分尷尬跟我打了個招呼。
其實算起來,反倒是江白露和許之言認識的時間久一點,他們兩家有生意往來,江白露喜歡許之言,兩家也樂見其成。
只是許之言去追我以後,江家也就不允許江白露跟着許之言跑了。
同層次可選擇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何必在一個人身上吊死,商業聯姻,太過於感情用事反倒是不好。
人的感情太過於充沛,有時候會影響理性決策。
江父只有江白露一個女兒,向來把她當作繼承人培養。
很可惜,江白露志不在此。
現在,我們交換人生,也算彼此求仁得仁。
課間,無人處的走廊,室友攔住我。
「陸念予,你該不會還想跟我換回來吧?」
她冷聲道:「交換不可逆,我付出了代價換來之言的愛,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還給你。」
我啞然失笑,不可逆,這可真是——
太好了!
「陸小姐,我希望你以後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我站在上一級臺階上,垂眸看着她:「我叫江白露。」
室友眼裏閃過一絲迷茫,又很快變得堅定。
「你能這樣想最好。」
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我緩緩勾起脣角。
希望她晚一點後悔吧。
出於人道主義,我安排了醫生爲她做全身檢查。
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她健康活着。
畢竟,我也不確定我們是不是生命值也綁定。
4
作爲江家未來可能上位的繼承人,江大小姐的生活並不輕鬆。
電視劇裏,富家子弟總是聲色犬馬快樂無比。
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一個家族想要長盛不衰,需要一代一代人共同努力,作爲有繼承資格的富二代,玩樂的時間比普通人還要少。
曾經的江白露很厭惡這樣的生活。
但我很喜歡。
我喜歡有挑戰的人生,也喜歡自己支配命運的感覺。
日子像嘩啦啦的流水,一天天輪轉。
在我努力適應新生活的時候,室友也在享受新人生。
她很開心,因爲許之言對她格外好。
溫柔小意,一臉深情。
他們很快以情侶的身份招搖過市,人人都知道,許家大少爺拿下了校花。
許之言帶着她參加了很多朋友的聚會,有時候我也在場。
「許哥的女朋友真漂亮啊。」
「那是啊,q 大校花,你以爲呢?」
「還得是許哥有本事!」
許之言的朋友拿起酒杯:「大校花,喝一杯唄?」
說話的人言語輕佻,眼神肆意在江白露身上打量。
此前,我室友作爲江家大小姐,從沒人敢這樣對待她。
當然,也沒人這樣對待我,因爲我從不參與這種聚會。
室友靠在許之言的肩膀上,輕聲道:「之言,我不想喝酒。」
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許之言卻沒有幫她。
「小念,喝一杯吧,別掃興。」
她表情有一瞬間怔愣。
喃喃道:「之言。」
「乖,聽話。」
許之言吻了吻她的頭髮,昏暗的燈光落在她臉上,她像一隻脆弱又美麗的蝴蝶,激起人內心強烈的慾望。
美ṭŭ₀麗的東西,如ṱű̂⁶果失去保護色,比普通物品更危險。
此刻,室友懵懵懂懂,尚未意識到這一切。
她咬着脣,喝了一杯酒。
在場的人開始起鬨,她也遲疑地跟着笑起來。
我坐在角落裏,抱着果汁輕輕啜飲。
「江姐喝杯酒不?」
我擺擺手:「今天不喝了。」
問我的人也沒在意,把酒拿着離我遠了幾分。
酒過三巡,我和江白露在衛生間相遇。
她喝多了酒,眼睛帶着水汽,像是沾了晨霧般朦朦朧朧。
「看到之言跟我在一起,你後悔嗎?」
我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歪着頭詫異道:「陸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似乎清醒幾分。
「你說得對。」
走出衛生間時,室友低聲問我:「你不會跟我搶的吧,我已經把所有一切都給你了。」
我後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小姐,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希望你不要後悔纔是。」
「我怎麼會後悔?」
她防備地看着我:
「我會跟之言好好在一起,只要定期檢查身體,我也不會生病。
「江家那個沒有絲毫感情的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回去。」
「那就祝我們,都能得償所願了。」
5
等我回到包廂的時候,室友已經醉倒在許之言的懷裏。
許之言抱着她站起țų⁼身,對着大家擺擺手:「我先回去了。」
有人笑得不懷好意:「許哥今天豔福不淺啊。」
許之言也沒解釋,笑着帶江白露離開了。
「嘖,校花也就那樣吧。
「等許之言甩了她,我也要搞來試試。」
我身邊的男人撇着嘴,肆意聊起江白露。
在他眼裏,q 大校花也只是一個美麗的,可供交易的物件。
我輕輕嘆口氣,放下手裏的果汁。
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愣愣回過頭,我抬起手甩了他耳光。
「江姐,什麼意思?」
他問完,我又甩了他一個耳光。
然後拎起包轉身離開。
捱了兩個耳光的男人,雖然臉漲得通紅,卻只能跟着我道歉。
「江姐,你別動氣,我哪惹您了,您直說行不?」
沒惹我,我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上一世,許之言對我的感情比現在要深得多,這個人也曾經對着我嘴賤。
但是我當時可沒法像現在這樣甩他耳光。
這兩巴掌,就算是替我,也替江白露出口氣。
你看,不同的身份,自由度是不一樣的。
……
甜蜜了兩個月後,室友和許之言開始頻頻吵架。
這些事,江白露找不到人聊,就只能來找我。
「爲什麼,他之前不是很愛你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之言會變這樣?」
此刻,她焦頭爛額,又要用許之言的錢幫家裏還債,又要面對許之言隱形的歧視。
我告訴她,最好不要管我爸。
她卻居高臨下地指責我:
「你眼裏只有錢,你真可悲。
「你爸爸那麼愛你,你根本不懂人跟人之間的感情。」
我笑了笑,不再多話。
我爸是個賭鬼,只要女兒能拿出錢,他會全方位展現自己的父愛。
但是賭鬼的話是不能信任的。
我上一世用了很多方法才擺脫吸血的家庭,沒想到室友ťü₃竟然不覺得這是一種負擔,張開懷抱激情擁抱新家人。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沒錢的人想要錢,缺愛的人想要愛。
只是我始終不懂,室友爲什麼會把這種有代價的愛看得如此重。
在我看來,江家這樣全員聰明人的家人,也沒什麼不好啊?
至少,不用時刻擔心最親近的家人把自己拖進深淵裏。
看着室友憐憫的目光,我輕輕笑起來。
「如果你遇到問題,可以來找我。」
畢竟沒有她的交換,我也不會有機會擁有新人生。
「我對我自己很滿意,等我和阿言結婚的時候,會給你發請帖的。」
「那麼,祝福你一切順利。」
她昂着頭離開。
而我低頭看着手機裏,江母發來的請帖。
許之言的訂婚宴,未婚妻一欄,卻沒有寫着陸念予的名字。
6
我問江母:「許之言訂婚了?是誰家的千金?」
江母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脣角微勾:「我記得你跟之言這孩子關係不錯。」
我給江母倒了杯茶:「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江母滿意地點點頭:
「是顧家二房的女孩兒。
「許家現在亂得很,生意也不那麼好做。他們家現在資金週轉不靈,說是訂婚,其實是送去入贅,換顧家支持。」
我詫異地抬頭:「顧家總不會無緣無故幫他吧?」
江母眼底浮現淡淡笑意:
「讓你多關心一下家裏生意,你總嫌煩。
「顧家又不虧,二房拿錢,等許家酒店生意週轉過來,他們就算正式入股。說起來,還是顧家賺了,他們兩家本來就有合作。
「咱們這樣的家庭,子女婚姻也是一種籌碼,怎麼運用很重要。
「白露,媽媽希望你能明白戀愛和婚姻是兩碼事,把經濟賬算清楚你才能找到最優解。」
我抱着江母的手臂,笑着應和她。
江母說得很對,婚姻本來算的就是經濟賬。
把感情和經濟混爲一談的人,可能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人人都知道,許之言要訂婚了,只有換了身份的江白露還不知道。
許之言依然會帶室友出去玩,他的狐朋狗友很給面子,總是起鬨叫她嫂子。
有時候我也在場,每當這時,室友都會不自知地看向我。
無人處的衛生間,她站在門口整理妝容。
「看見我和之言這樣好,你心裏很難受吧?」
她自嘲地笑笑:「交換人生才能換來愛情,你跟我都很可悲。」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可不覺得自己可悲。
她拉着我,走到鏡子前。
伸手點在我的臉上。
「鼻子不夠挺,眼睛很小,輪廓也不流暢。
「這就是我曾經痛恨的臉。」
說完,她又撫摸過自己的臉蛋:
「你看,這張臉多美啊。
「輕易就會讓人愛上。」
她抬眸看向鏡子中的我: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是我的了。
「人各有命,你不要覺得我自私,人總是要爲自己拼搏的。」
我笑着點點頭:「你真的覺得美貌那麼重要嗎?」
室友嘲諷一笑:「當然,現在我擁有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沒有說話,只是很想笑。
美麗當然很好,但是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美麗反而是一種錯誤。
7
回到包廂。
有人湊到我身邊。
「白露姐,你之前不是說要去整容嗎?
「最近怎麼不問了?」
說話的是江白露以前的朋友蔣媛媛。
上一世,她經常 PUA 江白露,說她不夠美,不值得被愛。
今天這話又是故技重施。
「對了,白露,你不是很喜歡許之言嗎?
「哎,男人終歸還是看臉,你看他現在的女朋友多美啊。」
我偏過頭看着她,卻沒有說話。
蔣媛媛帶着笑的臉逐漸僵住,在我的眼神下開始侷促。
「怎麼了白露?」
不遠處的室友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這樣的場景她經歷過很多次,每一次都讓她內心越發牴觸自己的臉。
不夠美,似乎成了一種捆綁她的枷鎖。
她把所有的不快樂,都歸咎於自己不夠美麗。
但這很愚蠢不是嗎?
人在掌握話語權的時候,美麗與否並不重要,那只是用來錦上添花的東西罷了。
室友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怎樣的人生,但是作爲一個從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人,我卻知道她擁有的一切代表了什麼。
人可以隨意決定螞蟻的生死,這種恐怖,只有螞蟻最清楚。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要去整容了?」
蔣媛媛怔愣片刻:「啊?」
你看,當我嚴肅表示自己不高興的時候,蔣媛媛根本不敢多說話。
蔣媛媛是私生女,跟江白露這樣有希望繼承江家的人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也只有我室友纔會被她牽着鼻子走。
「我又不像你一樣,靠臉喫飯,等着嫁個好老公。」
我笑着拍了拍蔣媛媛的臉:
「我倒是覺得你最近狀態不怎麼好,是有點焦慮嗎?
「你看你這個皮膚,細紋很多,蘋果肌好像也下垂了。」
我誇張地捂住嘴:
「天啊,親愛的,你怎麼還有木偶紋和印第安紋了啊?
「我跟你是好姐妹,我說話直你別生氣,我也是爲了你好。
「像你這種情況,真的要好好對待自己的臉,畢竟你想改變現狀就得靠臉喫飯啊。
「哎呀,我也不希望過兩年,你都不能參加這種聚會了。」
我的一套組合拳,讓蔣媛媛花容失色。
打開攝像頭觀察自己的臉,觀察了一會又跑到衛生間繼續觀察。
不就是 PUA 嗎,誰不會是怎麼的?
啊,不好意思,我室友不會。
她的天真愚蠢,和這個喫人的社會格格不入。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是一種幸運,因爲沒有見識過人性的陰暗面,所以才這麼單純且傻。
說到底,是因爲她被照顧得太好了。
這是幸運,也是不幸。
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幸運也會把一個人毀掉。
8
後半場,蔣媛媛一直表現得很侷促,表情也不敢多做,生怕自己真的老了。
但其實她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被指出外貌問題後,人會不自覺開始懷疑自己。
這種懷揣着嫉妒的小角色,真的很好解決不是嗎?
第二天,江白露終於知道許之言訂婚的消息了。
她和許之言大鬧一場,但是不知道許之言怎麼哄她的,下午兩人就和好了。
大家都說,陸念予把許之言迷得團團轉,放着未婚妻不找,天天圍着她。
只有我知道,她在一點一點降低底線。
情侶相處,也一樣是此消彼長的過程。
上一世,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把許之言徹底攻略下來。
而室友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男人的花言巧語聽聽就算了,牆上的餅喫太多會營養不良。
我從來不否認,上一輩子我利用許之言改變生活。
但這本來就是一個各取所需的過程,沒有對錯只有輸贏。
如果不是劇情安排我得癌症,我一定會是最後的贏家。
畢竟,我的終極目標可不是成爲許之言的妻子。
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做他的義母。
被支配,和支配別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
謝謝江白露,讓我無痛成爲支配別人的那一方。
室友問我:「你早就知道之言要訂婚了吧?」
「所以呢?」
她露出一點笑意:
「之言說,他就算是訂婚了也不會跟我分開。
「我知道,他都是被逼的,我要跟他一起面對。」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江父江母真的很辛苦,也很異想天開,竟然想讓這樣的江白露去參與繼承人的比拼。
這無異於是ŧũ̂³把一頭豬放進狼羣,還試圖讓它成爲頭狼。
「你要怎麼跟他一起面對呢?」
室友眉眼堅定:
「就算有再多困難,我都會陪着之言的。
「我不在意世俗,也不要名分,只要他愛的是我就夠了。」
我豎起大拇指,我從未如此欽佩過一個人。
牛逼!
我甚至都想學學許之言的招數了,怎麼就沒有人願意爲我死心塌地不要名分呢?
儘管如此,我依然對她的未來持否定態度。
許之言這種人,沒有足夠的利益,只靠感情維繫關係,他遲早會變心的。
到那個時候室友又要怎麼辦呢?
如她所言,交換系統不可逆。
陸念予的人生,她會一直喜歡嗎?
9
江家聚會。
我跟江父江母一起出席。
名爲家宴,實則衣香鬢影,貴氣十足。
江老爺子坐在主位上,一衆小輩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討好他。
他眼裏偶爾精光一閃,即使年紀很大,也看得出是個十分精明的人。
「白露最近看着倒是變化很大。
「聽你爸說,最近跟蔣家的合作項目是你從頭盯到尾的?做得不錯。」
我抿嘴一笑:「謝謝爺爺誇獎,都是爺爺教導得好,江家的女孩兒,做事肯定靠譜。」
江白露的堂哥江白灃嗤笑一聲:
「白露這是情場失意,大變活人了啊?
「我記着你當時追着許之言到處跑,現在人家訂婚了,你這是華麗變身了嗎?」
江白露爲了許之言,做過不少蠢事,包括但不限於拿家族項目去給許之言補窟窿。
江白灃這是爲了提醒江老爺子,眼前的孫女是個傻逼戀愛腦,不可以託付。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哥哥這話說的,你當初不也鬧着要娶女明星嗎?
「後來人家大着肚子找上門,錢還是我幫你塞的呢,按理說,你應該最懂這種感覺啊?」
不就是打擊痛點嗎,誰還沒點黑歷史了。
江白灃氣急敗壞地轉過臉不再理我。
在場衆人眉眼官司亂飛,但是江老爺子沒說話,大家也沒有多議論。
晚上,大家留宿主宅。
剛洗漱完,我的房門被敲響。
來人是老宅的管家。
「二小姐,老爺子在書房等你。」
我帶着幾分疑惑,跟他一起到了書房。
書房裏不只江老爺子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的短髮女人。
眉眼和江白灃有幾分相似,卻生得更利落,看着十分精幹。
我愣了一下,對方自我介紹道:「江靜檀,你應該叫我一聲堂姐。」
江靜檀?
江家那個叛逆的大小姐?
我一直知道這個人,但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看着江靜檀和江老爺子的相處模式,這位江大小姐倒是不像傳說中那樣,惹怒了江老爺子被趕出家門。
「我該叫你江白露,還是叫你陸念予呢?」
聞言,我臉色一變。
我和江白露的交換,除了我們兩個人,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難道,江白露把這件事說出去了?
江靜檀安撫性地笑了笑:
「別緊張。
「沒人知道這件事,我知道,是因爲我除了是江家大小姐以外,還是第七安全局異端處理組副組長。
「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聊聊,交換人生系統。」
10
江靜檀說,這個世界有很多個系統。
他們有的能逆轉時間,有的能交換成績,還有的,是我和江白露這種交換人生的。
江靜檀跟我說話的時候,江老爺子就已經自覺地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對小輩的故事不感興趣,你的過去不必跟我多說,我年紀大了也記不住這麼多事兒,重要的是你以後的路想怎麼走,能走多遠。」
我垂眸,淺笑。
是啊,對於江老爺子來說,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是他聰明的孫女,這就夠了。
「我們給這些系統取名爲異端,因爲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都是異常之徵兆。」
簡單給我科普了異端和系統,江靜檀開門見山道:
「我過來,是想跟你合作。
「你放心,我並不打算讓你換回來。
「你應該聽過,江大小姐是被江家除名的人,我並不打算摻和家裏的事,你大可放心。
「至於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妹到底姓什麼,我相信江家沒有一個人在意。
「我只是想收回這個交換人生系統。」
我問她:
「有很多這樣的系統嗎?
「那這個世界,豈不是隨時都會發生混亂?」
江靜檀道:「他們自稱爲系統,但宿主綁定後,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
「生命力。」
我一愣:「誰的生命力?」
江靜檀輕笑,玩味地看着我:
「放心,不是你的生命力,是許願之人的生命力。
「我們現在收回了很多系統,但還是不夠。
「因爲我無法得知,這些所謂的系統,能量來源是什麼,它們的存在又意味着什麼?」
我定了定Ťúₓ神:「所以,你要跟我合作什麼?」
「收回交換人生系統,同時,我希望你幫我調查真正的江白露是什麼時候接觸到這個交換人生系統的。」
「我可以拒絕嗎?」
江靜檀聳聳肩:「你可以試試。」
直覺告訴我,還是不要拒絕比較好。
比起面對未知的系統,這種可以感知到的危險更讓我想要躲避。
「有什麼思路嗎?」
江靜檀的眼神變得幽深:「我懷疑,是江白露先許下願望,所謂的交換人生系統才應願而生。」
11
江靜檀視角:
跟新的堂妹達成合作以後,江靜檀慢悠悠掏出手機,給孟繁漪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孟繁漪似乎在直播,背景音很嘈雜。
「查清楚了?」
「差不多吧。」
「前面那幾個被回收的系統,都是吸乾了宿主的生命力。」
江靜檀疑惑道:「你說他們吸收那麼多生命力到底想幹嗎啊?」
孟繁漪停頓片刻,低聲說了句:「我覺得,可能是一種獻祭。」
江靜檀眉心微蹙:「什麼意思?」
「我作爲當代玄學大師,南茅北馬都有傳承,但是我的能力你也知道。
「什麼逆轉時間,交換人生,這根本不可能達成,充其量也就是借運換命,而且達成條件十分苛刻,像那幾個系統那樣,一句話就能達成契約的力量,根本不是凡人能擁有的。」
聽到孟繁漪對自己一長串誇獎,江靜檀沒忍住嗤笑一聲。
孟繁漪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接着道:
「你還記得,那對雙胞胎姐妹嗎?」
「虞非夢和虞非晚?」
「對,民國洋樓養屍地,我在坑裏找到了虞非夢的三魂。」
江靜檀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人。
聞言立刻想到了關鍵之處:
「這些宿主的三魂七魄,難道都獻祭給了陰屍?
「他們到底在復活誰?」
「不只是宿主,被宿主綁定的另一個對象,如果在這場角逐中失敗,也一樣會失去生命力和魂魄。」
江靜檀忍不住撫摸起手腕上的紅繩。
這也是系統,具有逆轉時間的能力。
雖然現在經過測試後,已經可以被江靜檀使用,但她此刻心裏還是劃過了一絲不安。
這種能力,不應該被普通人擁有。
那些許下願望的宿主,與其說是綁定了系統,不如說是對未知生物獻祭了生命。
能獲得這樣的力量,付出的代價一定不簡單。
「等我抓住王明,我一定得問問他,到底在爲誰做事。」
「如果他說,是爲了所謂的神仙呢?」
電話那邊,孟繁漪冷冷一笑:「管他神仙還是鬼怪,扒他一層皮,不是問題。」
江靜檀笑出聲:「你梗還挺多。」
「一般一般啦~」
手機那邊,孟繁漪的聲音帶着一股安穩的氣息:「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11
許之言的訂婚宴順利舉行。
室友並沒有來參加,但是我去了。
臺上那個滿臉笑容的男人,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一一重合。
曾經他也這樣真誠溫柔地跟我說,會永遠愛我。
但是我死後不過三個月,他就找了新歡。
甚至還一直養着我父親,明明我跟他說過,不要幫我爸,那樣只會讓我爸越來越墮落。
可許之言把這件事當成是自己愛過我的證據。
他倒是滿足了自己旺盛的表演慾,哪管我到底願不願意呢?
如果我室友要的只是這樣的愛,那我只能說,喫點好的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關係就是愛情。
我愛你,這三個字是有時效性的,它只在此時此刻此地生效。把即時的許願當成永久來相信,結局當然很可憐。
許之言訂婚後不久,他的未婚妻顧巍就找到了室友。
蔣媛媛爲了討好我,把這件事當成樂子給我講了全程。
顧巍問我室友想要多少錢,她說真愛無價。
最後被顧巍的保鏢打了一頓,現在還在醫院沒出來。
顧巍打了我室友,覺得始作俑者是許之言,她一個千金大小姐還要去給沒什麼本事的未婚夫擦屁股,越想越氣,帶着人又把許之言揍了一頓。
「現在許之言跟他的校花小情兒都住院呢。
「聽說顧巍很大方,兩人的醫藥費都包了。」
我垂下眼,問了句:「許家那邊呢?」
「許家?」
蔣媛媛撇了撇嘴:「給人家顧巍賠禮道歉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室友沒有跟我互換人生,即使她依舊追着許之言跑,顧巍也不敢這樣對待她。
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苦惱,比起美麗但貧窮,我更喜歡健康且有錢。
在許之言和我室友還在糾結狗血的三角關係時,我已經開始接手一部分江家的產業。
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如此,能者居之,不問出處。
給我一個平臺,我有自信不比江大少爺差。
室友上一世總是怨恨江父江母對她嚴苛的管教,我倒是挺享受這種生活。
有人願意給我提供機會,傾盡全力讓我力爭上游,這種好事我做夢都不敢想。
深夜,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如果,現在是你面臨我這樣的處境,你會怎麼辦?」
病急亂投醫,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困境,卻又毫無辦法。
「我會跟顧巍拿一筆錢,然後遠走高飛,用這筆錢作爲初始資金來提升自己。」
「你的父母呢?」
「賭鬼,只配爛在賭場裏。」
室友沒有說話,只聽到她的呼吸聲,過了許久,她才低聲說:
「你真冷血,你跟江家真的很配。」
也許吧。
但我從不覺得,女人心硬是一種錯誤。
如果我不活得冷硬一點,就只會被無止境地擠佔生存空間。
言盡於此,路是自己走的,我不會再提醒她。
12
但是深信真愛無敵的江大小姐,並沒有選擇我的方案。
她選擇了退學,全身心投入到跟許之言的愛情裏。
咖啡店,江靜檀點了一杯白水,旁邊還坐着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
「不好意思遲到了一會。」
江靜檀笑笑,給我倒了杯水:
「沒關係。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第七安全局玄學靈異組副組長,孟繁漪。
「我聽說,你室友退學了。」
我點點頭:「是退學了。」
孟繁漪歪着頭,饒有興趣地看着我:「萬一系統回收,你跟她換回去了,這種一團糟的人生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
我笑了笑:
「只要沒得癌症,任何事都有處理辦法,只看狠不狠得下心了。
「當然,我知道,交換是不可逆的,我會永遠是江白露。
「對吧,堂姐?」
我抬眸看向江靜檀。
她盯着我看了許久,勾脣笑道:
「當然。
「好了,說正事吧。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來說,你和你室友是存在競爭關係的。
「這就像一種擠佔空間的比賽,此消彼長。
「只要你徹底贏下來,我就能在宿主失去能力的一瞬間回收系統。」
我喝了口水:「所以,怎樣纔算贏呢?」
「這還真有點不確定,因爲你跟你室友似乎並沒有在追求同一件事。」
我沒有說話,但我心裏隱隱覺得,快了。
我似乎能感覺到室友的急躁。
她開始瘋狂拉着許之言秀恩愛,彷彿在極力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這很可悲。
人不怕走錯路,怕的是不敢承認,一條路走到黑。
一輩子那麼長,走錯一次兩次又能怎樣呢?
及時止損纔是最重要的。
但我不是慈善家,交換人生這件事是她自己選的,落子無悔。
13
我室友崩潰的時間比我想象得還要快。
兩個月後,許之言跟她分開了,分得很徹底。
許之言不辭而別,只給她留了一張卡,卡里有三十萬。
這三十萬還沒有焐熱,就被我爸一晚上梭哈了。
這能怪誰呢?
室友跟我爸糾纏的時候,我就坐在車裏看着這一切。
「你不是說你不賭了嗎?」
我爸唱唸俱佳,痛哭流涕,說自己是鬼迷心竅。
我室友會不會信我不知道,但我不會信。
賭鬼的話如果可信,我媽就不會在絕望之下選擇離開這個家了。
她死的時候告訴我,她很愛我。
這話我也不信。
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把我扔下。
她明知道,賭鬼輸紅了眼,什麼都可能賣掉。
我媽走的那天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沒任何人值得依靠,我想好好生活,只能靠我自己。
而現在,這個困境已經不是我的了。
好在室友還有幾分腦子,沒有再一次信任我爸。
她決絕地離開了。
沒有學歷,也沒有錢,我這一手爛牌似乎被她打得更爛了。
我關上車窗,對着江靜檀說了句:「走吧。」
「她現在走投無路,你不怕她回來找你嗎?」
我戴上墨鏡,對着鏡子整理頭髮。
「只要準備得夠充分,這個世界上沒有事情值得我害怕。」
14
一週後,我在江家見到了我室友。
她看我的眼神決絕又憤怒。
我不能理解她的憤怒,求仁得仁,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要的不是嗎?
「陸念予,你別怪我,之言家裏出了問題。
「我必回到江家,才能幫他!」
我差點笑出聲:
「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嗎?
「你想換就換回來?經過我同意了嗎?」
她急促地呼吸,似乎被我氣到了:
「這是我的人生,這是我家!
「你只是鳩佔鵲巢!」
我垂眸笑了笑:「陸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江母從樓上下來,溫聲道:「白露,這位小姐說,她是你的室友。」
室友看見樓上下來的江母,眼眶一溼,衝過去抱住了江母的腰。
「媽媽!」
江母嚇了一跳,推開了我室友,皺着眉,礙於教養沒有說難聽的話。
「白露,你的朋友是怎麼回事?」
室友狼狽地哭出聲:
「媽媽,我纔是白露,你認不出我了嗎?」
她急切地證明自己,開始講自己作爲江白露生活的那些年。
可江母依舊臉色陰沉,似乎一點沒有被打動。
半晌,江母冷笑出聲。
「見過冒認私生女的,還真沒見過上來就說自己是江家小姐的。
「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管家呢?把這個人趕出去!」
室友難以置信地看着江母,鼻涕眼淚一大把。
「爲什麼你會認不出自己的小孩?你們太冷血了!」
說完,她又跪到我面前。
「我不跟你爭了,但是ţųₑ求求你,幫幫許之言吧。
「我不能跟他分開,求你了!」
江母冷着臉,讓我自己處理這件事。
「以後交朋友注意點,不要什麼人都認識。白露,你是江家未來的掌舵人,這點道理就不用媽媽教你了吧?」
江母轉身離開,我看着還在流淚的室友,緩緩勾脣。
她似乎真的覺得我傷害了她,看我的眼神寫滿了恨意。
「你奪走了我的人生!」
「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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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出紙巾扔給她,還好心地替她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別哭了,哭也沒有用。
「這個世界沒有既要也要,是你賭輸了,怨不到我身上。」
室友後退幾步,哭着跑出了江家。
15
我猜她不會就此罷休。
尋不到江父江母,她便又開始千里追夫,去找許之言。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找見了。
只是很可惜,許之言已經找了新歡。
新歡是個小網紅,一樣的黑長直,眉眼比我以前那張臉還要精緻幾分。
嘖,你看,男人的愛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靠臉,又能有幾天新鮮呢?
許之言花邊新聞不斷,正牌未婚妻倒是沒怎麼在意。
畢竟,顧巍又不用跟許之言戀愛,她只要積極收攏許家生意就夠了,許之言充其量就算是個添頭。
換不回以前的身份,現在這張美麗的臉也得不到許之言的愛。
江白露固執地認爲,是因爲自己還不夠美。
我和江靜檀跟蹤了她幾天,想看看她有沒有與系統交流。
「看來,是一錘子買賣。
「她沒辦法再換一次人生了。」
我看着室友慌慌張張的步伐,忍不住想: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
江靜檀說,系統沒有顯形,就說明這個賭局還沒結束。
「如果宿主走投無路,系統會怎麼辦呢?
「根據我們之前的經驗,它會重新挑選宿主。」
江靜檀抬頭看向我:「第一選擇,應該是你。」
我挑挑眉:「你是擔心,我會跟它簽訂契約嗎?」
「這種事,很有誘惑吧?」
「換了別人的人生就一定能變好嗎?蠢貨換一百次,也是一樣的結局。
「當然,變成江家小姐,確實給我省了很多麻煩。
「但即使是一手爛牌,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都有把握打好。」
「你倒是挺自信。」
「自信,就是女人最好的醫美。」
16
江白露開始頻繁地出入美容院和整形醫院。
她依然認爲,許之言離開她是因爲她不夠好看。
我給醫生拿了錢,在她身上放了一枚竊聽器。
終於,我聽到了她跟那個交換人生系統的對話。
「得到許之言的愛,我就能一直美麗嗎?
「你說得對,只有變美我才能被愛。
「爸媽都是冷血動物,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愛我,之言會回來的。」
她像是魔怔了一樣,開始大刀闊斧地整形。
大醫院不敢給她做的項目,她就借錢貸款,找人在小作坊做。
她不再按時體檢,也不再注意身體。
她似乎忘記了,這是一個可能得癌症的身體。
三個月後,室友打在臉上的針劑出了問題,她的半邊臉迅速老去,黑醫生手法不好,還在臉上打出了光電留下的燙傷。
最可怕的是,她的鼻子整壞了。
因爲沒有足夠的錢,她選擇了最不安全的方案,假材料感染後,鼻尖攣縮。
那張曾經是校花的臉,如今變得像鬼一樣。
修復,是一個無底洞。
即使修復好,也不會像以前一樣。
而在醫院檢查的時候,她查出了癌症。
比我上一世進程還要快。
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以後,江白露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種交換並沒有改變她任何的人生,反倒是把她拉進了無底深淵。
「我要換回來!
「我不要做陸念予了。」
不知道系統回答了什麼,江白露發瘋一般衝出了醫院。
她跑到許之言家樓下,卻看到許之言正在給顧巍賠笑。
「爲什麼,你寧願對着這個醜女人,也不回來找我!」
許之言被她的臉嚇了一跳,拉着顧巍想離開。
卻被顧巍攔住。
「醜?你現在才叫醜吧?
「別說是這個鬼樣子,就算你和以前一樣,我說讓許之言跟你分開,許之言就得立刻甩了你。
「小姑娘,活得這麼天真啊?
「你還真以爲,光憑一張臉蛋就能上位?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
顧巍拍了拍許之言的臉,冷聲道:「好好處理,別讓我再看見她。」
江白露瘋瘋癲癲地拉住了許之言的手:「你不愛我了嗎?之言?我們之間的一切到底算什麼?」
許之言一臉無語,想躲又躲不開,滿臉厭惡道: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算什麼?你喫我的喝我的, 出去賣你得賣幾年能拿到這個數?
「陪我一場是你賺了懂嗎?」
許之言一把推開她, 轉身追着顧巍走了,江白露還想跟上去,卻被保安攔住。
她坐在街邊, 頂着一張整容失敗的臉, 渾身散發着絕望的氣息。
江靜檀一直緊緊盯着她,呼吸都放輕了。
我似乎突然有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扯我的心臟。
「你想不想,擁有最完美的人生?」
我眼睛一亮!
就是現在!
「出來了!」
話音剛落,江靜檀立刻出手製住了我室友。
一團紅色的火焰從她胸口飄出,被江靜檀收進了盒子。
身後, 孟繁漪面色沉靜地虛空畫了一道符,把江白露還沒有逸散的靈魂收進符咒裏。
「還好這次趕得及時, 她的三魂七魄沒有散。」
我問孟繁漪:「她三魂七魄有什麼用?」
她笑了笑:「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我擺擺手,好吧,我也不是很好奇。
「那麼,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對嗎?」
「回去吧, 記得好好工作帶領江家更上一層樓, 股權多分一點。」
17
室友死了這件事,再也沒有聽人提起。
這似乎只是許之言的一段風流韻事,時間讓記憶褪色,連主人公的名字都變得模糊。
但是在那一天以後, 許之言似乎變得格外倒黴。
許家的生意都被顧巍接手, 她下手一貫乾脆,吞併了許家以後, 立刻就跟許之言解除了婚約。
「一個爛男人,現在連家族企業都沒保住,憑什麼跟我訂婚?」
許之言掙扎了很久, 大少爺做慣了, 突然變得一窮二白以後,他適應不了正常生活。
一年後, 我聽蔣媛媛告訴我, 許之言在海城最大的酒吧做夜場少爺。
嗯, 出走半生, 歸來仍是少爺。
我曾經遠遠地看過他一次,他的背上,我看到了室友半透明的身影。
像是一株藤蔓, 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
我想, 我大概知道孟繁漪把江白露的靈魂送到哪裏去了。
19
「安全局」
把江白露的靈魂送到許之言身上後。
孟繁漪輕輕舒了口氣。
「怎麼樣?這個辦法不錯吧?」
江靜檀對着她豎了個大拇指:「不錯, 挺聰明啊小孩?」
「那必須,也不看看我是誰!」
聽到江白露和系統對話以後,孟繁漪就想到了這個卡 bug 的方法。
江白露許下的願望是永遠跟許之言在一起,但是並沒有限制條件,那也就是說, 把江白露的靈魂綁定在許之言身上,也算是達成任務。
果然,和她們想的一樣。
這一次收回的交換人生系統,並沒有像以前的系統那樣失去自主意識變成一個可供使用的工具。
它一直保留了思考能力, 像異種生物一樣。
「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系統卻不肯回答。
紅色光團閃爍,一個尖細聲音傳出:
「你們都將被神詛咒!」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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