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夫君納了二十房小妾

裴將軍打勝仗歸來,正撞見我和他的二十個妾室捉迷藏。
我仰着頭看這個略顯陌生的男人,問二房妹妹:「桃桃,將軍給咱們納過男人嗎?」
桃桃嚥了咽口水:「姐姐,這是咱們夫君。」

-1-
裴清茗臉黑得像一塊碳,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我竟不知,這妾是給你納的。」
我趕緊打起哈哈岔開話題,一把把桃桃推出去:「將軍辛苦了哈,桃桃快去服侍將軍沐浴!」
沐浴歸來的裴清茗自帶一股清爽勁兒,桃桃從他身後給我比了個手勢。
意爲:晚上等你!
我狗腿地給他佈菜,山珍海味堆滿了碟子,平地起了一座小山:「將軍餓了吧,快喫快喫……」
喫飽了快去睡覺,我要去找桃妹妹了!
裴清茗握着筷子,黑着臉看我把筷子掄出了殘影。
終於在我把滿桌子八十四道菜都給他夾了一遍之後,他忍不住了。
「你想殺我就直說,大可不必用如此下作手段。」
我筷子一頓,摸摸鼻子掩飾尷尬,屁股老老實實落回座位上。
我那是一個如坐鍼氈,如芒在背,心如十萬螞蟻啃咬得着急。
裴清茗則不慌不忙,小口小口地撿着眼前的飯菜,優雅,矜貴,從容。
忽而,他抬頭打量我:「你尿急嗎?」
我心下腹誹,行爲上卻頭如搗蒜。
「是,是!妾身喝多了水,人有三急……」
我很真誠地擠出兩滴淚。
裴清茗看不下去了,擺擺手讓我快去。
我樂顛顛告退,出門就拐去了桃桃房間。
桃桃卸了珠釵,依偎在牀頭讀書,顯然等候多時。
我輕車熟路地翻上牀,摟着香軟的桃桃共赴周公,全然不想管被我丟在餐桌上的裴清茗。
睡得正ťû⁸香,有人砰砰砸門。
「狗撞門框子上了?」桃桃揉着眼半撐起身。
但是來的不是狗,是裴清茗。
我站在門前和裴清茗面面相覷,桃桃在燈火葳蕤中半遮掩着身子,軟軟問了聲:「姐姐,是誰呀?」
衣衫不整的我,穿戴整齊的裴清茗,半睡半醒的桃桃。
神像捉姦在牀!
我一回手,「砰」地把門關上:「夜深了,將軍怎麼還不歇息,快回吧,女兒家閨房,將軍一個大男人不方便。」
門外人深吸一口氣:「聽下人說,夫人身體不適,在茅廁暈倒,裴某來看看怎麼個身體不適。」
「妾身忽而低血糖,幸而桃桃及時趕到我纔沒掉進糞坑裏,今夜桃桃照顧我,將軍不必擔心,快快回去吧!」
外頭的人沉吟了一會兒:「低血糖是何物?」
我心中一凜,睡意猛地清醒了七八分,鼻尖甚至有冷汗滲出來:「忽而頭暈罷了,將軍快回吧!」
聽着門外腳步聲漸遠,我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軟軟跌坐在地上。
我竟忘了,我本是穿越來的,古人哪知道什麼叫低血糖。
從我穿越來至今,這是第一次見到裴清茗,我也只從手記上廖廖幾句,窺得原主的幾分脾性。
他這一回來,若發現了……
「姐姐,你怎麼還不上來?」
「哎!來了!」
他三天兩頭打仗,鮮少在家,也未必知曉原主的脾性,況且人總會變得,所以我還是和我的好妹妹抱抱親親的好!
可天有不測風雲,變化只在朝夕。

-2-
第二日桃桃被送去了莊子,我被下令再也不能見她。
我氣沖沖地找裴清茗理論,他淡淡瞥了我一眼:「爲你好。」
什麼爲我好,我又不是男人,難不成我還會腎虛疲軟,臥牀不起啊?
我惱火地甩了手帕,轉身晃着步搖往聽雨閣走。
不讓我找桃桃,我就找晚晚,我給你納妾二十人,我就不信你能把二十個全送走!
晚晚自幼習武,力氣大得很,一巴掌拍我肩膀上,險些直接給我拍成高低肩。
我揉着好像斷裂的肩膀,跟晚晚抱怨裴清茗小氣不可理喻。
晚晚咯咯樂得前仰後合,略略使力,含羞帶怯地推了我一下,我進牆了。
好不容易把我摳出來,晚晚拍着胸脯道:「將軍一定是把桃桃姐姐送到城南的莊子裏去了,姐姐若是想去,我陪你一塊兒偷偷摸出去?」
我眼睛一亮,城南依山傍水是達官貴人們休養生息的好地界兒,若真去了那兒,我和桃桃、晚晚三個人享受世界,簡直就是旅遊度假!
我和晚晚以上街採買爲由,乘馬車出了將軍府。
我被晚晚摟在懷裏,嗅着晚晚身上爆發的荷爾蒙信息素,時不時偷偷抓兩把大胸肌。
晚晚頭靠着枕頭,嘖嘖稱奇:「姐姐你是不知道,將軍看咱倆出來,那個臉色比鍋底還黑,我尋思他早起洗馬,讓他那匹千里駒的馬屁崩了。」
我睡了會兒,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城南的莊子,桃桃顯然早就收到了信兒,在門口踮着腳往這邊望。
我剛下車,桃桃溫軟的身子就撲進我懷裏,哭唧唧地罵:「將軍他真不是人啊!」
確實挺不是人的。
連自己小妾的醋都喫。

-3-
湖邊,躺椅,荷花酥。
「不上班的日子真滋潤啊。」我感慨。
桃桃扭頭:「上班是什麼?」
我擺手:「你們不懂,就是爲了生計去當窩囊廢,對趾高氣昂、莫名其妙的掌櫃點頭哈腰,還有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小廝。」
晚晚點頭:「那確實挺慘的。」
這個時節正適合喫荔枝,桃桃江南人,講究時令,上季最新鮮的荔枝被她第一批採買過來,用冰水湃了湃,遞到我跟前。
「咱們現在了沒有讓人心煩的掌櫃和小廝,誰敢跟誥命夫人叫板,」說着用那芊芊玉指捏起白嫩肥碩的荔枝肉,「姐姐張嘴。」
一口咬下去,甜香四溢。
我盯着眼前的湖,問她倆:「你倆會釣魚嗎?」
晚晚眼睛一亮,她入府之前當男孩兒養,釣魚捉雞都格外擅長。
於是我和晚晚撐杆垂釣,桃桃在一旁給我倆打扇吹風,時不時往我嘴裏塞顆荔枝。
今日手氣格外好,釣上來的魚又肥又大,桃桃拎着魚進了小廚房,要給我們做一道「松鼠桂魚」。
等着桃桃佈滿一桌子菜,我們拿着筷子喫飯飲酒,好不快活。
明月高懸,樹影婆娑,晚風吹得清爽。
然後裴清茗黑着臉來了。

-4-
裴清茗一進來就連說三聲「好」,對於我拐着她的妾室來逍遙快活的行徑表達了極大的滿意。
但是他臉更黑了。
「京城可是比邊疆更熱?將軍臉怎麼一天比一天黑?」我和桃桃咬耳朵。
桃桃擰了我一把。
「明日入宮面聖,你要與我同去,」他眼睛盯着我,「跟我回府。」
行,回府就回府。
我帶着桃桃和晚晚打算一起回去,裴清茗送我上了馬車之後,把她倆攔下:
「教唆主母,擅自出府,若出了什麼意外,你們幾個腦袋夠砍?」他聲音一冷,「你們兩個就別回去了!」
說罷鑽進來,板起臉一言不發。
一直到回府進門,他都沒給我一個眼神,我鬧不懂這男人整天想什麼東西,想是不願意同我說話,我也不必要在他眼前礙眼。
我非常識趣地拐去了另一個侍妾的房間。
第二日我洗漱打扮好,去到正堂找裴清茗的時候,他頂着兩個黑眼圈,一臉憔悴,而且看起來心情還不咋地。
一定是昨天晚上留宿在哪個侍妾房裏了。
回頭我一定得打聽打聽,到底是哪個妹妹功夫這麼高,我非得摟着睡一宿不可。
進了宮,免不了一番謝恩賞賜,我全程就是一個陪襯的花瓶作用,過後我就自己玩去了。

-5-
在御花園裏溜達着,遇見了桃桃的姐姐。
桃桃是戶部侍郎次女,她長姐是當今聖上的瑜美人。
她姐姐和她長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小鹿眼水汪汪的,嘴角上翹,看着就惹人喜歡。
「瑜美人。」我衝她微微一笑。
瑜美人一愣,反應了一會:「這位便是將軍夫人吧?常看妹妹家書裏經常提到夫人,妹妹淘氣,給夫人添麻煩了。」
在皇宮裏待久的人總是方方正正的,說起話Ṭŭ⁴來,一股官腔。
我拉着她往小石桌上一坐:「我喜歡桃桃還來不及,怎麼會挑麻煩呢?」
下人見狀,即刻擺上了蜜餞,我倆坐着嘮嗑。
我看一旁花開的正豔,隨手摺下一朵往瑜美人髮間一別,美人配嬌花纔是絕配!
她被我看的紅了臉,輕輕呵氣,用手掌扇着風:「這天怎麼這麼熱呢?」
我看的分明,卻不挑破,順着她話打趣說:「是呢,給我們美人臉都熱紅了。」
這下更紅了。
太陽漸漸落下來,下人來報,將軍在等夫人。
我和美人戀戀不捨的告別,瑜美人扯着我的袖子,喏喏囑咐我,若以後還能來宮裏,便多來找她。
好嘛,又一個臣服在姐的魅力之下!
裴清茗顯然已經聽說了,我在後花園偶遇瑜美人的經歷,掐着眼睛角上下打量我:「身上一股什麼味?燻得人頭暈,回去沐浴,把衣服換了!」
我聞了聞身上,是瑜美人身上的脂粉氣味。
明明清新淡雅芳香好聞。
果然,山豬品不來細糠!
回了府,大將軍把門一關,看樣子我又給他得罪了。
我把裴清茗身邊的福子叫過來探取內部消息,福子慘綠着臉,憋出來一句:「夫人,您真不知道爲啥啊?」

-6-
福子爲他主子感到不值,膀大腰圓的七尺漢子,哭的好像個被娘子甩了的怨夫。
等他哭聲漸小,才抽抽嗒嗒地抹了把鼻涕:「將軍征戰在外,幾次三番出生入死,身上新傷疊着舊傷,卻把夫人您的小像保護地乾乾淨淨的,日日摩挲。」
「將軍吊着一口氣,就爲了早日趕回來和您團聚。您倒好,一口氣給將軍納了二十個妾,都不正眼看將軍。」
「您昨夜又跑去哪個妾室的房裏尋歡作樂了,將軍一宿沒睡,對着那雙錦被坐了一夜。您竟然還問爲什麼!」
「現在好了,將軍都離家出走了。」
最後一句,福子當真是發自靈魂的質問,「嗷」地一聲坐在地上,哭天搶地。
我本就不是原主,我哪裏知道她們二人的深情。
不過想來也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性情大變,整天像個變態一樣摩挲姑娘小手,對自己愛搭不理,確實挺難受。
倒是,辜負了情深一片。
我拍了拍福子:「好了別嚎了,他去哪兒了,我去看看你家將軍。」
福子登一下止住哭聲,往旁邊爬了兩下讓路。

-7-
翠雲酒樓。
「她還是不肯來找我嗎?」
裴清茗正閉眸小憩,聽到動靜眼皮都沒抬一下。
「也是,我哪有她那幾個妹妹討人喜歡……」
我清嗓,落座:「將軍在等誰呢?」
裴清茗「倏」地睜開眼睛,一臉的怨氣一掃而空,換上一副矜貴高冷的樣子。
緊閉着嘴巴,繃緊下頜線,就差一隻尾巴高高翹起了。
他好像吾皇那隻肥貓。
他不拿正眼看我,研墨要練字:「夫人怎麼得閒來裴某這裏了?那二十個妾室不夠陪你的嗎?」
我故作愁苦:「唉,後院妹妹們衆多,妾身挑的眼花繚亂,疲乏得很。」
裴清茗面色不動,但我隱隱約約聽到了咬後槽牙的聲音。
我偷瞄着他的神色,嘆了口氣道:「還是夫君好,人累了還是得來貼心人兒身邊,才能恢復精力的。」
他面色還是不動,但是嘴角比 AK 都難壓。
我挪到他身邊,擺動着細軟的腰肢,盈盈地一靠:「夫君——」
他終於出聲兒了:「不必惺惺作態,你有甚事,快些說罷,莫要——」
「你墨冒出來了。」我指着眼前的硯臺,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

-8-
裴清茗把沾了墨水的衣袍隨手一扔。
婆子們抬進來熱水,我試了試溫度,還好。
剛要轉頭問裴清茗要不要服侍沐浴,就見他呼吸沉重,眼白有點發紅,下一刻就感覺雙腳騰空,一陣天旋地轉,我頭朝下了。
裴清茗扛起我,大步跨進浴桶。
「等等,等等,我口渴了。」我慌亂掙扎。
裴清茗停下,側頭:「我陪你喝。」
桌上只擺着酒,可眼下這風光旖旎得,實在不適合叫人進來送。
我一口悶,裴清茗這小子喝的這酒真烈!
我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雙頰酡紅,眼裏帶了水光,眼尾飄起紅來,挨着挪過去裴清茗身邊,右手捏着酒盞,胳膊搭在靠榻上,下巴枕在小臂上,眯起水光瀲灩的眸子望向他。
飲得熱了,屋裏又生的熱熱的地龍,我兩腳並用褪去鞋襪,腳趾如玉潤澤,沿着他足尖一路連點帶磨到小腿肚兒,在那兒反覆的磨蹭……
「媛兒,」裴清茗嗓音沙啞,「還醒着呢嗎?」
「嗯——」我長長應了一聲,「醒着。」
裴清茗拿過氅衣給我裹好,而後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向下吩咐țŭ̀₁栓馬在樹旁的馬車伕道:「回府。」
裴清茗關窗,抄起我抱在懷裏,低頭狠狠地碾了略帶酒甜的脣瓣,道:「回家收拾你。」
回家。
不知怎的,我一顆心被填的滿滿當當的,當即彎了眼角,又往人懷裏鑽了鑽,埋頭在人懷裏,嘴角噙着滿足的笑意。

-9-
我原本是沒有家的。
我穿越來之前,在孤兒院長大。
這個孤兒院收養的孩子都是像我一樣,連親爹親媽都不知道是誰,大街邊兒隨手一丟,被熱心人送進來的。
自然,孤兒院只能靠着社會救助存活。
所有孩子都要學會適應苦難,大一點的孩子已經開始學着做重活兒。
過了十八歲,離開了孤兒院就全憑自己討生活,身若浮萍,哪裏都落腳,哪裏都不是家。
家,是我沉痾多年的隱疾。

-10-
這一夜該怎麼形容呢?
哭兩次,跑一次,暈三次。
姐姐我一生光明磊落、英姿綽約,毀於一蛋!
四妹妹以爲夜裏那個鬼哭狼嚎的動靜是裴清茗欺負我,一大早跳着腳來找他對峙。
今兒正趕上裴清茗心情好,好一頓保證,終於把人送走了。
一推門見我懶懶靠在牀頭,興致缺缺。
想必這禍害自知罪過,賠着笑臉湊到我跟前,賤賤道:「軍營裏的弟兄們都想着見見夫人,給裴某個面子,給那羣武夫開開眼?」
我原本看他賤兮兮地湊過來,胳膊都輪圓了一圓周,一聽要帶我去軍營,耳巴子一拐彎就成了捧臉殺。
「好的呢~」
我之前就一直好奇,小說裏英姿颯爽的將軍都是何等人物,是不是那虎背蜂腰的錦衣衛樣子。
但是我樂顛顛地跑過去,又愣在原地。
只見一羣勁瘦緊實的漢子,整整齊齊站成方陣,在裴清茗一聲令下之後,高聲齊呼:
「嫂子是天!嫂子是山!嫂子天上地下第一美!嫂子永遠是大美!」
風捲着這羣漢子的呼聲老遠,整個軍營空氣上方迴盪着鏗鏘有力的「嫂子」。
重點是裴清茗這貨在一旁得意洋洋:「怎麼樣,浪不浪漫?」
我:「……」
裴清茗:「聽見沒有,你是我夫人。」
這個「我夫人」咬的格外重。

-11-
邊疆近來又有戰事。
裴清茗再次掛帥出征,我帶着二十個妹妹一路送到城門口。
幾個月了,京都已經快入冬了。
金葉子簌簌墜落,天彷彿又高了些。
裴清茗高頭大馬,鐵甲反着麟麟日光,低頭睨着我。
「下次回來,我不想有四十個侍妾。」
我緊緊點頭,絕對不會有四十個,頂多三十個,要不一個月就輪不過來了。
裴清茗打馬出城,好不容易被接回來的晚晚和桃桃,脆生生地嚷嚷:「將軍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姐姐~」Ṭü⁸
裴清茗胯下寶馬崴了下腳。
我和二十個嘰嘰喳喳的姑娘回府,她們的聲音卻沒入的了我的耳朵。
我望着滿地碎金,呼出一口白氣,這天,越來越冷了。

-12-
瑜美人如今已經晉升爲瑜貴妃了。
今日下帖子邀我進宮敘舊,天子恩准,我屁顛兒屁顛兒進了皇宮。
瑜貴妃吉服華麗,稟退衆人,卸下了架子。
然後。
「嗚嗚嗚,夫人你可來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我輕輕拍拍瑜貴妃的頭:「都當貴妃的人了……」
「還不是因爲方便叫你入宮,我才爬那老皇帝牀的!」瑜貴妃美目圓瞪,仰頭看着我,雙臂還環着我的腰。
別整別整,給皇帝戴綠帽子可不行昂。
瑜貴妃此時珠圓玉滑,人豐腴了一圈,大胸肌明顯軟了不少。
此時我纔看到她小腹微微隆起,原來已然有孕了啊。
滑馬他……寶刀未老。
我替她卸下珠釵,她枕着我的腿,讓我給她摁頭。
挺好,很像嬌妻在懷,並且我兒子馬上出生的樣子。
臨別瑜貴妃戀戀不捨地同我道別,我安撫她:「過陣子想我,就叫我來。」
看着美人楚楚可憐的樣兒,我在心裏狠狠唾罵自己一口。
怎麼就沒親一口!

-13-
桃桃不甚思念她姐姐,倒是像小跟屁蟲一樣跟在我身邊。
「將軍不在的日子,姐姐就是我們的,真好呀。」
正摟着桃桃繡花,福子啪嗒啪嗒地跑進來,進門就是一個大禮。
肥肉彈了幾下。
「好一坨子小鮮肉呦~」我鬆開桃桃。
福子抬進來頭:「捷報,捷報!將軍凱旋了,就是……」
「就是啥?」
福子爲難:「就是帶了個女人回來。」
啊哈?
難道ŧũ̂ₙ又是什麼將軍出征在外,帶了個懷孕的女人回來,然後告訴以後要好好相處的狗血愛情故事嗎?
門口喧鬧,想必是裴清茗趕回來了。
我趕緊帶着桃桃飛速出門,見識見識這【將軍帶回來的女人】。
裴清茗身邊確實跟了個女人,白紗蒙着面,身段卻能看出來是個頂漂亮的姑娘。
姑娘見我出來,兩眼放光。
裴清茗見我出來,臉色卻黑。
這人怎麼這麼愛黑臉?
我打量着姑娘的肚子,平平坦坦,細柳蛇腰,沒有身孕。
姑娘一把抓住我雙手:「姐姐,渺音是軍中藥師,祖傳十八代。那日在軍營遙遙一望,見姐姐風姿綽約,心生愛慕。」
「這次渺音立了軍功,陛下嘉獎。難得將軍海涵,渺音無所求,只求往後進府侍候姐姐一生,陪姐姐做個伴兒也好。」
我還沒搞清狀況,甚至在懷疑這個渺音此舉,是爲了讓我放鬆警惕,再另有所圖。
可桃桃先我一步攔在我和渺音中間,大剌剌擺手:「去去去,先來後到懂不?姐姐心裏是最愛我的!」
裴清茗後槽牙快咬碎了。
渺音還握着我的手,聽見動靜只扭了個頭:「將軍,您牙疼嗎?」
裴清茗咬牙切齒:「本將軍出了個徵,好不容易籠絡來的夫人的心,又被你們勾走了!」

-14-
我的後院日漸壯大。
「鹿肉撒點辣椒粉。」我圍着毛茸茸的大氅,手裏抱着湯婆子,金尊玉貴地中間一坐。
鹿肉和着果子香甜,烤的滋滋冒油,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南疆進貢來的荔枝可謂絕世少有,裴將軍有軍功,皇帝賞了他一份。
如今正完完整整的擺在我們一羣人中間,晚晚剝肉往我最裏邊喂。
渺音烤肉是一把好手。
「夫人,快嚐嚐!」
肉香味在口腔裏炸開,汁水流得滿口生香,燙的舌尖發紅也不捨得掉出去。
「好次!好香!」我口齒不清,揉着腮幫子,讓渺音再給我割一塊。
酒過三巡,划拳,投壺。
渺音把軍中的玩意教給我們玩兒。
醉醺醺地,我靠在晚晚懷裏,桃桃挨近渺音,問道:「小二十一,你一介女子,爲何入軍營?」
渺音聽桃桃叫她小二十一,毫不示ṱų⁻弱地懟回去:「問得好,小二。」
還沒等着桃桃發作,渺音先一步開口:「我祖傳十八代醫術,醫術精湛,那日將軍受傷,危在旦夕之時,軍中軍醫所剩無幾。我爲將軍醫好了傷,將軍便留我在軍營中了。」
「那你對將軍沒有什麼情分嗎?」桃桃發問。
渺音搖頭:「戰友之情,僅此而已。」
看着桃桃不解,我插了一嘴:「人生遼闊,不只有男女之情。」
渺音點頭。
桃桃卻道:「可世間女子均是如此,到了年歲成親嫁人罷了,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若是隻能爲人妾室,遇到了好相與的主母,這一生也算是萬幸了。」
我知在這個時代和桃桃她們講不了所謂女性獨立的話題,於是我口風一轉:
「其實人不管怎麼過,這一生大的框架都是一樣,世人皆是向死而生。
只不過這中間要怎麼來填補?你是想用雞毛蒜皮來填補這些框架,還是想用其他的什麼是你自己來決定的。
若像桃桃說的,得一體貼愛護的夫君,不必受奔波勞苦,不必受姑婆刁難,略有薄財,也可稱得上美滿。」
就在我自以爲很有深意的表達完最後一句話之後,裴清茗聞着肉味來了。
掀開簾子,探了個委屈巴巴的頭:「我倒是樣樣對得上,你不還是給我納了二十個妾。」
渺音補了一句:「二十一個。」

-15-
自那次烤完鹿肉之後,裴清茗似乎是生氣我沒叫他一起喫。
來了之後往旁邊一坐,黑着臉一句不發。
我們散場之後,他起身就走,把門一關,一天沒出來。
這可別氣出個好歹來。
福子再次哭喪着臉坐我門口哭,我親手做了幾樣糕點,拎着小食盒去給他老人家上門賠罪。
敲了三遍門,這人才開。
眼睛紅紅的,好像受了委屈。
「守着你二十一個妹妹去過就好了,還來管我做甚?」他比我高一個頭還多,居高臨下睨着我,那股一定要找茬的氣勢被強調了老高。
我故意揶揄:「看我夫君多日茶不思飯不想,想必是看上了哪個姑娘,和我說說,我去給你提親說媒。」
裴清茗冷笑一一聲:「我看上的姑娘,她可是看上了好些姑娘。」
我頂着他的冷眼,徑直走到屋裏,把食盒一放,剛出爐的糕點,還有甜膩膩的香氣。
他那小眼睛一直往這瞟。
被我發現了,又若無其事的收回去。
臘月寒冬,他房裏生着暖暖的地籠,確實有些燥熱。
我故意扇風,糕點的香氣順着風飄到他那邊。
「夫君,人家可是親手做了好久呢。」
給他個臺階下吧!
裴清茗假裝咳了一聲,把手背在身後仰着頭,邁着方步:「那我便嚐嚐你的心意。」
假高冷,死矜持。
後來這件事情被渺音知道後,翻着白眼不屑:「男人就是矯情!」

-16-
近來我看福子總是暗搓搓的在他耳邊說什麼,還有時候偷摸摸的遞給他什麼小冊子。
不知道他倆在搞什麼鬼。
今夜我正摟着桃桃睡覺,一翻身手往旁邊一扒拉,桃桃的大胸肌怎麼變得這麼小了?
又往下摸了摸,桃桃屁股怎麼這麼硬了?
突然間,我手上抓到了一個滾燙的,不屬於女人的物什。
我激靈一下就醒了,拉開帷幕,讓月光射進來。
只見我旁邊躺着的,已經不是我的溫香軟玉,赫然變成了裴大將軍!
「你怎麼在我牀上?出去,把桃桃給我找來!」
不顧我氣急敗壞,裴清茗藉着月光,手臂撐起身子,錦被滑落,墨髮如瀑一般披在他白淨的胸膛上。
公子如玉。
眼眸中碎星點點,望向我時,還帶着點水光:「夫人,你是要趕我走嗎?」
作爲一個血氣方剛的女人,我覺得我抵抗不了這個誘惑。
理所當然,我寵幸了這朵嬌花。
當我手往枕頭下探過去的時候,摸到了本硬硬的東西,伸出來一看,好像是福子之前遞給他的小冊子。
活色生香。
「……」我抬頭看裴清茗面頰泛紅,「你不會以爲,我和妹妹們玩,是因爲你技術不好吧?」
紅暈從他臉皮裏透出來:「不是嗎?」
是你個青天白日夢!
第二日,天剛破曉,桃桃像個小牛犢一樣踹開門,憤怒地指着嚶嚶可憐的裴清茗,尖着嗓子叫道:「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半夜把我丟出去,爬姐姐牀,你可真厲害!」
裴清茗想起來福子對他說過的話「夫人喜歡溫婉的」。
於是他往我身後蹭了蹭:「夫人,她好凶,爲夫害怕。」
桃桃咬牙切齒:「你個死綠茶!」

-17-
瑜貴妃臨盆了。
她說誰在她身邊都覺得沒有力氣,非要我去才能覺得好受些。
於是我帶上桃桃,馬鞭掄冒煙趕往了皇宮。
還沒踏進門,就聽見瑜貴妃殺豬一般痛苦的哀嚎。
桃桃拽着我的手一緊,撒腿就往內宮奔。
見到自己姐姐那麼一副生不如死的慘狀,頭髮粘在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砸,瑜貴妃的嘴脣已經是失血的蒼白。
穩婆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着血水,宮裏已經亂作一團。
皇帝老來得子,格外重視這個孩子,在門外焦急踱步。
我向皇帝行了一禮,皇帝擺擺手,讓我趕緊去貴妃旁邊看看。
我和桃桃一左一右,死死拉住她冰涼的手心。
「疼了就咬我,沒事的!」
我鼓勵她,其實我自己心裏有些發虛。
自古以來,女人生產都是鬼門關裏走一走,瑜貴妃這一胎,胎位不正,風險很大。
瑜貴妃虛弱地看向我,嘴角抽搐着,勾出來一抹笑意。
她之前和我說,在這深宮之中,我是她絕望之際,拉了她一把的人。
「露頭了!露頭了!娘娘加油,使勁兒啊娘娘!」
「娘娘!快出來了,再使勁兒!」
穩婆一聲又一聲焦急催促:「快!拿乾淨水!」
突然,瑜貴妃抓住我的手霍然使力,力道之大,勒得我手指發白。
她竭斯底裏地一聲痛呼,伴隨着嬰兒爆發的啼哭。
「恭喜娘娘,一個小皇子!」
瑜貴妃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屋子裏血腥味濃重,剛放鬆下來精神,才感覺出來一陣陣的噁心,直衝頭頂。
血腥氣味嗆得我胃裏翻江倒海。
「夫人,夫人,」桃桃的聲音好像離我更近,影子逐漸模糊,眼前一片黑。

-18-
我在瑜貴妃宮裏醒過來,桃桃正守在我牀頭,眼睛紅着,隱隱有幾分擔憂。
「怎麼臉色這麼沉重啊?」
我唱着胳膊肘半坐起來,掐了掐的撅着的小嘴。
半晌,桃桃悶悶道:「姐姐,你有身孕了。」
這消息好比一到驚天霹靂,轟的我外焦裏嫩,不過都還好接受。
但是桃桃,大概是她已經見識過自己親姐姐生產時的慘狀,對於我現在的狀況,她心裏有些揮之不去的陰影。
桃桃一直以來靈氣十足,活蹦亂跳的天不怕地不怕,生起氣來,連裴清茗都敢懟。
如今的好像嬌花蔫了的樣子。
我故作輕鬆:「我們桃桃要做姨娘了,給你小外甥,小外甥女準備什麼見面禮呀?」
一聽說自己要做姨娘,過了會兒,臉上才露出了笑。
裴清茗聽說我懷孕這個消息,看起來挺鎮靜,除了走路有點同手同腳。
裴大將軍一整天都揚着下巴,得意向桃桃她們道:「看吧,我纔是有主權的。」
桃桃撇嘴,白了他一眼:「鋸嘴葫蘆一ťů₁張嘴,往外一倒就灑籽兒。」
渺音給我診脈,理都不理他們。
自從我有孕,裴清茗變得勤快許多,邀功邀寵一樣,往我屋子裏送各種新鮮喫食。
有一回喫不對付,加上孕反,吐了一天。
「從今起,夫人所有飲食都要我過目,」渺音面無表情地收拾東西,垂着眼睛給裴清ţūⁿ茗立規矩,「將軍,不要給夫人亂喂東西。」
裴清茗雖然不忿,卻一個屁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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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一般養胎的日子過了九個月,已然是另一個深秋。
桃桃陪着我解悶兒,打着絡子,思量着賣個好價錢。
我取笑她,將軍府從來不克扣她的份例,她姐姐又是當朝貴妃,什麼榮華富貴沒得?
可她卻說,女子若能用自己的銀子來養活自己,纔不畏懼任何人離開,那纔是真真的快活。
潛移默化的,桃桃越來越相信人與人相遇,是命中緣分。
就像她原本不情願爲人妾室,現在卻慶幸遇到我這般主母,如親姐妹一般相待。
人和人的相遇總是有緣分的,要不然芸芸衆生,多的是擦肩而過,萍水相逢,爲何偏偏有人能相伴一生?
桃桃說她明白了我說的「人生遼闊,不知男女之愛」。
除卻男女情愛,人生還有友情,有親情,有比友情更深的知己。
將軍府二十一個姐妹,其中大半都是逃荒而來的良家女子,不得已賣身,換幾兩銀子,來讓家裏幾口人活下去。
桃桃不平過,憑什麼女子是貨物一般的身份?
後來渺音告訴她,因爲她們被折斷羽翼,只能委身於人。
她們生長的環境並不開明,所以這些女子生下來,就要爲她生活裏錯誤的思想買單,代價是餘生。
桃桃跟我說,她除去身份,除去她的貴妃姐姐,除去將軍府的身份,單她一個人,她一無所有。
她要學點兒東西傍身。
我很開心桃桃能擺脫【女子宿命論】的觀點,去尋找自身價值。
但是她同樣點醒了我。
我自異世而來,我在這裏是什麼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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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個夢。
夢裏二十餘人頭顱被切下來,曝曬在草場上。
凶神惡煞的蠻人縱馬而過,那些頭顱眼珠爆出,成一片爛泥。
畫面一轉。
身着甲冑的男子,懷裏抱着一具無頭女屍。
前面是禁閉的寺廟大門。
暴雨傾盆,男子的脊背佝僂,努力想護住懷裏的女屍,可還是被暴雨澆了個稀巴爛。
大門裏出來一個人,像是得道高僧。
高僧搖頭嘆息,接過女屍。男子叩首,而後緊了甲冑,走向沙場。
霎時間,雷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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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怎麼流血了?」
桃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腹一陣陣緊縮的劇痛。
這個夢過於真實,也過於驚悚,想必受驚早產。
渺音和裴清茗聽到動靜,從隔壁闖進來。
渺音率先冷靜下來:「你們都出去。」
裴清茗不動:「我要留下來。」
渺音靜默兩秒,沒做聲,桃桃關好門窗,守在門口。
疼疼疼疼!
生孩子真他媽疼!
一聲響亮的啼哭,我終於鬆了口氣。
突然,肚子又一陣痙攣。
渺音一愣:「雙胞胎?」
又好一陣兒,再是一聲格外刁鑽的啼哭。
後來渺音說裴清茗要抱,二寶胳膊一掄就是一個耳刮子。
桃桃打趣:「我竟不知姐姐這麼能罵,把將軍罵的狗血淋頭,裏外不是人。」
裴清茗卻樂得自在,喜滋滋地抱着一兒一女,揚揚下巴,向桃桃示威:「還得爺夠強,一下兩個!」
桃桃癟嘴:「鋸嘴葫蘆,一倒一百零八個籽兒。」
瑜貴妃聽說我得雙生胎,送來好些禮品,我挑了一對小金鎖,給兩個孩子戴上。
桃桃也不埋汰人,用自己打絡子掙得銀子,全都給兩個孩子買了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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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她們五歲那年,請高僧給她們祈福。
高僧見到我,雙手合十:「姑娘,別來無恙。」
我沒聽清,扭頭問裴清茗。
裴清茗說,客套話而已。
當晚我又做了個夢。
夢見高僧做法,借屍還魂。
在花團錦簇裏,一個姑娘衣着華麗,卻流氓地摟着幾個女孩兒。
周圍圍了至少二十個。
我醒來,桃桃安穩睡在身邊,呼吸均勻,夢囈叫「姐姐」。

-23-
這天惠風和暢,裴清茗和桃桃,晚晚,以及剩下二十多個妹妹爭奪帶孩子的權利。
裴清茗叉腰:「這是我兒子,我姑娘,憑什麼你不讓我帶?」
桃桃跳腳:「你一個舞刀弄槍的莽夫,下手沒輕沒重的,弄傷了孩子怎麼辦?」
……
我和渺音在一旁喫茶,我問渺音:「你相信宿命嗎?」
渺音不解。
「我是說,在無數個時空裏,你不是孤立的存在。在萬萬千的世界中,有萬萬千個你。
或許,你在這個世界遭遇的不幸,會在另一個世界得到補償。」
渺音似懂非懂,沉思片刻,忽而問我:「那我在這個世界的不幸呢?豈不是不公?」
我微笑:「這個世界,你也得到過幸運啊。」
此時,我閨女的風箏被風吹掛到樹上,裴清茗自告奮勇去替女兒拿。
女兒揚着笑臉,小手吧唧吧唧鼓掌,在裴清茗臉上親了一口,脆聲道:「爹爹真棒!」
桃桃坐在一旁,顯然是累了,抓起團扇開始扇風。
瑜貴妃的小皇子如今已經被封爲太子,入主東宮,來年要學着理政策論。
今日難得沐休,跑來找我家兩個孩子玩兒。
兩個哥哥格外寵愛妹妹,桃桃說:「咱家小姐有福氣。」
我在一旁遠遠看着,近前就像一幅畫,是我來這裏之前夢寐以求的。
我像個祈憐者,拿着自己的童年和別的孩子去比較,偷偷看着別的孩子幸福。
桃桃遠遠叫了我一聲:「姐姐,快來看魚兒呀!」
我恍然回神,近前一切,也是我的生活啊!
「哎,來了!」
我起身,拉着渺音一同前去,水面初平,錦鯉閒遊。
清風拂過耳鬢,裴清茗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看什麼?」
他搖頭:「沒什麼。」
遠處的雲絲悠悠,水上映着浮雲。
我親愛的的朋友,你相信嗎?
你此時此刻眼下的苦難,都會在另一個世界,亦或者下一個時間,得到補償。
因爲因果。
24 因果篇•男主視角
我是將軍府世子,裴清茗。
十八歲那年,北境蠻人叛亂,戰火打進了邊境。
我父親奉命征戰在外,我隨父出征。
我在這途中結識了一個名叫福媛的女子,活潑開朗,與衆不同。
何爲與衆不同呢,就是……性子有點兒流氓。
不過不礙事兒,我倆一眼定情。
見到她那一刻,就好像認定了一樣,她會是未來的將軍夫人。
父親不允,得知後勃然大怒:「她萬一是北蠻細作,你當如何?」
我跪在帳內,一言不發。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是細作。
但是我是三軍統領,從那以後,我有意疏遠了福媛,悄悄觀察。
福媛天資聰穎,很快猜出來我有所顧忌。
她坦然大方地表示理解,在一天夜裏,對我坦白身份:「我家是這裏的牧民,我們世代在這裏牧馬,近來中原的桑麻之術傳到這裏, 我也學會了採桑織布呢!」
「阿爹說,等我長大,送我去中原。這裏氣候惡劣,日日喫風沙。比不得中原, 物資豐美。」
她說這些話時,眼睛亮亮的,流露出對富庶之地的嚮往。
可是這個女孩,後來永遠的留在了塞北。
北蠻人細作原來已經潛入軍營, 馬料摻雜黴變, 所有馬兒一病不起。
夜裏, 他們突襲大營。
福媛把家裏所有快馬送與大營, 我承諾,若得凱旋,定帶她回中原。
但是那天我們敗了。
因爲,糧草也摻雜黴變,援軍必經之處被巨石堵塞。
我們一羣老弱病殘拼死抵抗,最終還是被有備而來的敵人沖垮了隊伍。
他們越過邊境線, 對邊境的居民實施了屠謬。
年輕的女孩會面臨什麼下場, 不言而喻,
散亂的村落共計二十餘名姑娘,自戕於圖騰之前。
癲狂的北蠻人砍下姑娘們秀麗的頭顱,把身體帶了回去, 並且縱馬踩爛了秀麗的面龐。
援軍趕到時, 只有我和父親勉強撐着站起來。
殺入敵軍大營時,正見到骯髒的一幕, 生前貞烈的姑娘們, 死後承受莫大的屈辱。
我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軀體,福媛, 只是笑吟吟的臉龐不再,她再不能對我笑了。
我發瘋奪過福媛的軀體, 往西求佛門高僧度化。
據說此僧人, 能度亡靈,轉來世,遇故人。
大雨瓢潑, 我跪了三天,終於高僧首肯。
有個條件:要我誅滅敵軍,他才肯出手相助。
我把福媛交給他,回到沙場。
我靜靜等, 終於,我遇見一個和福媛一模一樣的人,脾氣秉性略有偏差,但是我渾不在意。
又要征戰沙場,臨行前,我囑託她一定等我回來。
後來直到那天凱旋, 我在將軍府見到她給我納妾二十人, 我猜,她回來了。
畢竟除了她,少有誰這麼……流氓。
那二十個妾室嘰嘰喳喳粘着她, 想必高僧也超度了那二十個姑娘。
她們之前死在一處,今生又生在一處。
因爲本來就緣分未斷,所以一定能再次相遇。
作者:韓緯華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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