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不放過你

和陸禹明訂婚的第三年,我沒忍住包了個男大。
訂婚紀念日,我對他說在加班,其實是被弟弟勾去了酒店。
那天晚上氛圍很好,弟弟很嬌,我被釣得心猿意馬,獸性大發。
剛要行不可描述之事,就被陸禹明當場抓包。
瞥見他臉上陰狠可怖的神色,我心虛低頭,提出了分手,「……財產不用一人一半,房子和車留給我就行。」
話音剛落,陸禹明神色一變。
「乖寶。」
他喊了我一聲,朝我伸出手,語氣裏帶着罕見的脆弱,「不怪你,是那個賤人的錯,都是他勾引你……我們回家,好不好?」

-1-
我打了個寒顫。
陸禹明從來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直覺告訴我,現在最好是跟着他回家,否則沒我好果子喫。
想到這裏,我老老實實地朝他走了過去。
看見我的動作,身後的江也不甘地喊了我一聲:「珂珂姐——」
我下意識地回頭,江也裸着精壯的上半身,正跪在牀上可憐巴巴地望着我。
如初生小鹿般的一雙圓眼,是我最愛的純欲款。
晃了晃神,我的腳步不聽話地停了下來,眼看着就要往回走,陸禹明握着我的手忽然緊了緊。
我瞬間清醒,慌忙地移開了視線。
不懂事。
我有點生氣。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就不能等我未婚夫走了之後再偷偷給我發信息嗎?
失望地看了江也一眼,我跟在陸禹明身後,目不斜視地離開了酒店。

-2-
陸禹明開車載着我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臉色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平靜。
可他越平靜,就越是不對勁。
我縮在副駕裏,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他就來收拾我。
想起他那能力,後背就一陣陣地發麻,我偷偷地挪了挪位置,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
希望回家的路長一點,再長一點。
我在心裏默默祈禱着。
然而念頭剛起,車速就慢了下來,轉了個彎後,熟悉的別墅出現在眼前。
到家了。
陸禹明率先開了車門,我抓着安全帶,磨磨蹭蹭地不肯下車。
「老婆。」
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陸禹明溫柔地催促着,「……快下車啊,咱們回家。」
硬着頭皮下了車,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陸禹明身後進了家門。
開門的一瞬間,迎接我的是一桌燭光晚餐。
長桌上擺滿了精緻菜餚,花瓶裏也換上了漂亮的鮮花。
看得出來,有人在這裏用心準備了很久。
身後傳來大門密碼鎖死的聲音。
陸禹明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我身後,推着我在餐桌前坐下,隨即走到了另一邊。
他脫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大衣,隨手扔在一旁。
內裏性感的蕾絲睡衣乍然顯露,視線裏,圓潤飽滿的胸肌若隱若現,十分惹眼。
「今天是我們訂婚三週年紀念日。」
舉起紅酒杯的陸禹明輕聲一笑,「……老婆,紀念日快樂。」
我哆哆嗦嗦地舉起高腳杯,剛要回上一句「快樂」,就看見他臉色一變。
下一秒,耳邊響起尖銳的玻璃碎裂聲。
緋紅的液體混着滿地的玻璃渣,不算明亮的燭光,映照着陸禹明那張滿是憤怒和妒忌的英俊臉龐。
熟悉的陸禹明又回來了。
雖然心裏還是怕得要死,但幾乎是立刻,我鬆了口氣。
還是發瘋的他讓人安心。
乖巧地縮進椅子裏,我將自己團成一團,捂着眼睛偷看陸禹明將長桌上的碗碟一個個摔碎,發泄着自己的怒氣。
噼裏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發泄到最後,長桌上已經是空空如也。
地板上到處都是食物和瓷具的殘渣,連一旁的花瓶都沒能倖免於難,地毯和牆壁被油水和湯汁浸染得一片狼藉。
陸禹明撐着桌沿,死死地盯着牆壁上用以裝飾的鏡子。
他的身影被鏡子分割成了無數塊,每一塊鏡子裏他的胸膛都在上下起伏,發出野獸一般的粗喘。
食物的香氣不合時宜地散發開來。
我喉嚨一動。
輕微的口水吞嚥聲吸引了對面的注意,陸禹明緩緩抬頭,眼神直勾勾地鎖定了我。
身體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想跑。
可是地面上全是碎片,我急得在椅子上左看右看,愣是沒找到下腳的地方。
沒辦法。
實在捨不得叫自己受一點傷害,我眼睜睜地看着陸禹明朝我走了過來。
「老婆……」
黏膩潮溼的語氣如同黑暗中的蛇,順着我的脊背爬上了後頸,陸禹明一隻手穿過我腰間,猛然將我提了起來。
我尖叫一聲,緊緊地抓着他的裙襬,痛哭流涕道:「老公我錯了!都是那個狐狸精勾引我,我是被迷惑了,我真的是被迷惑了!我知道錯了嗚嗚……」
陸禹明面無表情地掰過我的臉:「錯在哪?」
我被迫抬頭,淚眼朦朧地看着他,嗚嗚咽咽:「錯在不該叫你發現……」
室溫驟降。
陸禹明釦着我的腰,神色兇狠地上了二樓。
虛掩着的臥室門被他暴力踢開,恐怖的力道,門鎖當場就被震壞了。
我的哭聲霎時小了下去。
陸禹明恍若未聞,直直地走到牀邊,將我扔了上去。
屁股一捱到牀我就想跑。
手腳並用地朝角落裏爬去,然而沒爬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抓住了腳踝。
輕輕一拖,我回到了原點。
陸禹明渾身上下散發着森森寒氣,修長結實的兩條腿放浪地岔開,像個應召男郎似的跪坐在我身上,同我十指緊扣後,他手往後一撐,就將我困在了逼仄的懷裏。
他陰鬱地看着我,齒關咯咯作響。
「他碰了哪裏?」
自從第一次撒謊被陸禹明一眼識破,導致一週都沒能出門後,我就再也不敢騙他了。
當時他要求我坦誠。
現在他問我,我只好誠實回答。
顫顫巍巍地看了一眼左手,我小聲道:「就親了一下這裏!左手手背,就只是這裏……你來得太快了,我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脫……」
我真的沒撒謊。
陸禹明趕到的時候,我和江也,我還什麼都沒看見呢。
一想到這裏我就有點遺憾。
畢竟江也的長相身材,是真的合我口味。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痛了陸禹明,話音剛落,他就抓着我的手放到了嘴邊,狠狠地咬了下去,眼神恨得像是要把我手背上的那塊肉撕扯下來。
我鬼哭狼嚎了半天,卻發現手背上除了舌尖舔舐帶來的麻和癢,毫無痛感傳來。
哭聲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裏。
我有點尷尬。
想提醒陸禹明他和江也間接接吻了,卻又害怕他惱羞成怒,真的收拾我。
手背上的濡溼感陰魂不散。
膽怯地覷了一眼陸禹明的臉色,到底是賊心不死,我再一次提出了分手,「老公,其實我們真的可以分手的……我可以不要車的,真的!」
反正我也不喜歡開車。
陸禹明停下了動作,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其實房子我也可以不要的,只要分手就好——」
話還沒說完,手背驟然一痛。
我疼得呼吸一窒,眼淚爭先恐後地順着臉頰流下,沒說完的話盡數嚥進了肚子裏。
陸禹明用力地舔着破皮流血的地方,我哭得越慘,他就越興奮,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肯大發慈悲地鬆開牙齒,放過了我的左手。
舌尖與手背之間牽連出一根細細的銀絲。
視線中,滲着血的溼紅齒痕顯眼。
很整齊。
然而人類的牙印,卻帶着獸類的氣息。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陸禹明忽然笑了。
「分手?」
他咀嚼着這兩個字,眼神逐漸猙獰起來。
「死了這條心吧,老婆。」
一手按住我,一手撩起身上的漂亮裙子,陸禹明獰笑一聲,像條森蚺般纏了上來。
溼熱的呼吸落在耳邊,低低的呢喃聲傳來。
「我啊,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3-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陸禹明不在,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我一個人。
艱難地睜開眼睛,我抬了抬胳膊,無力感瞬間席捲了全身。
顫着手掀開牀單看了一眼。
我心痛地哭出了聲。
知不知道我有多疼愛自己啊?
心裏憋着一股氣,我想要大聲尖叫,卻又因爲害怕引來陸禹明,不得不窩囊地忍了。
分手。
必須要分手!
恨恨地捶了捶牀,哭累了的我喫力地翻了個身,而後盯着天花板,開始發起了呆。
回想和陸禹明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我不得不承認——
一開始,是我先招惹他的。

-4-
從學生時代起,我就很享受和漂亮男孩曖昧的感覺。
我總是狀似無意地把他們逗得方寸大亂,因爲那真的很可愛,也總是在察覺到他們即將向我告白前,立刻毫不留戀地走開,因爲那真的很麻煩。
我總是在尋找下一個漂亮男孩。
好多人罵我花心。
要我說可真是冤枉,我分明比任何人都要專一。
這麼多年來,我喜歡的男孩子全是同一種類型:長相純情,性格可愛,稍微一逗就會害羞臉紅。
我以爲自己會一直這麼專一下去。
直到後來,我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店裏遇見了陸禹明。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
皮膚冷白,髮絲漆黑,高挑修長的身材被包裹得密不透風,連脖頸都不肯裸露。
他有着一張冰冷精緻的面孔,漂亮得像女人一樣,穠豔的五官卻絲毫不顯陰柔之氣,反而襯得他愈加英俊——
是那種漂亮的英俊。
他坐在窗邊,認真地畫畫。
燈光打在他好看的側臉上,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即使他的長相併不純情,性格也不可愛,怎麼逗都不會害羞臉紅,我還是忍不住爲他神魂顛倒,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
我理所當然地以爲陸禹明和以前那些男孩子一Ŧū₉樣,勾勾手指就過來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是真的難撩。
追了他三個月,不管我怎樣示好,他都不爲所動。
花心女人的劣根性隱隱作祟,他越是讓我得不到,我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我就越是想要得到。
知道他每天都會在咖啡館畫畫,我開始更加頻繁地往那裏跑,想方設法地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某一天,他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似的,冷冷地對我說了一句:「……沒有人說過,你勾引男人的手段真的很拙劣嗎?」
聽到這句話的我大受打擊,再也沒去過咖啡館。
然而沒過幾天,我就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撞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陸禹明。
他的狀態很糟糕。
呼吸急促,面色酡紅,衣衫凌亂地跪在雨中,肌膚燙得要命,明明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卻還在極力地抗拒着我的靠近……又是我從未見過的另一種風情。
我打着傘站在那具漂亮的身體前,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再一次被迷住了。
更可怕的是,我第一次產生了生理性喜歡。
鬼使神差地把人撿回家後,我幾乎是把想要得到他的意圖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陸禹明眼神迷濛地望着我,「……這麼喜歡我啊?」
我看得呆住:「喜歡……」
陸禹明忽然笑了。
「我是你的了。」

-5-
「吧嗒——」
臥室門被人輕輕推開,陸禹明端着早餐走了進來。
此刻的他已經脫去了昨晚的薄紗睡裙,轉而換上了一條紫色絲綢長裙,深 V 的領口,幾乎要開到小腹。
也是他皮膚夠白,那樣爛俗的顏色,硬生生地被穿出幾分優雅高貴的韻味。
「老婆。」
他放下餐盤,端着牛奶走到了我身邊,語氣溫柔又詭異,「……乖,起牀喫早餐了。」
看了眼杯子裏的濃白液體,胃裏忽而黏膩地湧動起來。
當初爲什麼要把他撿回去啊?
悔意鋪天蓋地,我傷心地哭了起來。
陸禹明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
把牛奶往牀邊櫃上重重一放,他粗暴地捏起我的臉,眼神裏的恨意滿得幾乎快要溢出來,「……是不想喫我做的早餐?還是不想見到我?!說!」
我倔強地看着他,不說話。
陸禹明更生氣了。
他冷着臉將我翻了個身,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屁股上就捱了兩巴掌。
好痛!
我尖叫着抱住了陸禹明的大腿,沒出息地開始求饒:「老公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發脾氣!我想喫你做的早餐,也想見到你嗚嗚……」
陸禹明皮笑肉不笑:「真的?」
我痛哭不已:「真的,真的……剛剛我只是想先洗個澡收拾一下自己而已!」
隨手找的藉口被陸禹明當了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我幫你。」
兩小時後。
我抖着腿坐在長桌前,開始喫早餐。
餐廳裏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碎片殘渣消失不見,花瓶裏的紅玫瑰熱烈地綻放着。
隔着幾步的距離,陸禹明正慵懶地坐在落地窗前吸菸。
紫色裙子不能穿了,他又換了條黑色的。
別墅裏沒開燈的時候光線總是很暗,又是陰天,坐在窗邊的人一身冷白肌膚,襯得他像只鬼,煙霧繚繞間,看着怪叫人害怕的。
我低下頭,默默加快了喫早餐的速度。
喝完牛奶後我放下杯子,剛想偷偷溜走,陸禹明就看了過來。
他掐滅香菸,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
我不情不願地挪過去,窩進了他懷裏。
熟悉的薄荷香味充斥了整個鼻腔。
發完瘋後,壞陸禹明又變成了好陸禹明。
他把我摟在懷裏,大手揉捏着我的胳膊和腿,力度不大不小,渾身的痠痛霎時得到緩解,我舒服得直哼哼。
怕歸怕,反正不耽誤我享受。
陸禹明捉起我的左手,親了親手背上消散得差不多了的牙印,忽然開口道:「和他斷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悄悄坐直身體,我轉過頭,偷偷看了他一眼。
「老公……」
我有些爲難:「我喜歡他。」
陸禹明抬了抬眼皮,看起來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
我一下子變得勇敢起來。
手搭在他飽滿的胸肌上,我的眼神十分誠懇,「老公,你知道嗎?看見江也的第一眼,我突然找回了當年剛遇見你時的感覺,我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了……上一次這麼喜歡的人,還是你呢!」
我有點惋惜,好聲好氣地試圖和他商量țúₜ,「老公,我真的不想和他斷掉。」
陸禹明冷冷地看着我。
良久,他喊了聲我的名字,「餘珂……你是不是想死?」
我驚恐地看着他,拼命搖頭。
可是已經晚了。
陸禹明的頰肉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忽然伸手抱住了我,雙臂隨之收攏。擁抱越來越緊,他的每一寸肌膚都變成了喫人的怪物。
我艱難地呼吸着,恍惚間聽到了自己骨節嘎嘎作響的聲音。
忍不住就想哭,「……好痛。」
陸禹明還在把我往他身體裏按,聞言,他陰森森地看了我一眼:「痛?痛就對了!在我的懷裏說喜歡別的男人,餘珂……你怎麼敢啊?!」
我嗚咽一聲:「是你說要坦誠……」
明明我都這麼坦誠了,陸禹明卻還是生氣了。
我撒謊他不滿意。
我不撒謊他還是不滿意。
到底要我怎麼做啊!
骨頭被抱得好疼,我委屈不已,心裏更想分手了。
想起訂婚前他說的那些話,我終於忍不住控訴道:「你明明說過訂婚後不會干涉我喜歡誰的!你還說會幫我……陸禹明,你根本沒有說到做到!」
森蚺鬆開了纏繞的軀幹。
陸禹明看着我,忽然神經質地笑了。
「還沒有意識到嗎?」
「傻珂珂。」他幾乎是憐愛般地看了我一眼,「……那都是騙你的。」

-6-
親密接觸後,陸禹明提出要我負責。
我從來不和人確定戀愛關係的,我只喜歡那種朦朧的曖昧感,所以這個要求實在是叫我爲難。
可是,可是陸禹明太迷人了。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答應了。
我以爲陸禹明的性格就是很冷淡的,可是和他確定關係後,我才發現他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
保守,溫柔,剋制。
戀愛期間,他的情緒一直非常穩定。
那時候的我真的好迷戀他,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就會有生理反應,我一度以爲自己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確定關係的第三個月,我開始厭倦,提出了分手。
當時陸禹明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幾乎是立刻,他就恢復了平時的溫柔模樣。
我以爲是自己眼花,就沒多想。
他有ṱū́₁些難過地看着我:「珂珂騙我,不是答應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喜歡別人嗎?」
「沒有的!」
我趕忙解釋道:「我沒有喜歡上別人!」
「所以爲什麼要和我分手呢?」
陸禹明追問道。
我啜飲着他親手榨好的果汁,思考了一下,而後誠實地告訴他:「因爲我不喜歡你了。」
是的,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不喜歡了,就分手。
分手了,就能喜歡別人了。
想到這裏,我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果汁,暗暗感慨自己可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說不喜歡別人就不喜歡別人。
我真的好專一。
爲了不違背這個諾言而提出分手。
我真的好負責。
但陸禹明並不想分手,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走到我面前單膝跪下,苦笑道:「可是怎麼辦呢?珂珂,ţŭ₅我原本是打算今天向你求婚的。」
他一靠近,身體就開始發熱。
心理上不喜歡陸禹明瞭,可是生理上還喜歡,我忍不住把杯子裏的果汁全部喝光,但反應好像更嚴重了。
我努力保持着理智,聲色躊躇,「……可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結婚啊。」
陸禹明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
細小的酥麻感從指尖洶湧地蔓延到大腦,思緒瞬間飄渺起來。
「我也不想這麼快的,可是珂珂,我想幫助你。」
眼前人的聲音像是從雲端傳來,又輕又軟,「……你看,這是誰?」
桌上出現了一沓照片。
我瞬間清醒了。
陸禹明指尖摩挲着我的手背,眼神擔憂:「她在國外招惹了很厲害的人,因爲找不到她,現在那些人想要通過控制你逼她出現……珂珂,你也不想媽媽被人關起來吧?」
「不是媽媽招惹他們,是他們像狗一樣黏着她!」
想起前些天和媽媽的那通電話,我有些生氣,「……得不到就要爭搶,他們沒有道德心的嗎?!」
陸禹明嘆了口氣。
「傻珂珂,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道德又算得了什麼呢?事實上,那是最不被需要的東西。」
我鼻子一酸,「……那、那怎麼辦?」
「和我結婚。」
陸禹明的表情很是歉疚,「……對不起,珂珂,我知道你不想結婚,但這已經是我能想到最Ťûₖ有用的辦法了。」
「成爲我的妻子,他們纔會有所顧忌。」
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
我已經知道了陸禹明的身份並不是畫家,那只是他的愛好。
他很厲害,背後的勢力也很神祕,完全有能力保護我和媽媽……可是我不想結婚啊!
結了婚,我還怎麼去玩別的男孩子啊?
那是犯法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男人有三十五億,媽媽卻只有一個,我又怎麼忍心看到她不快樂?
這樣一來,媽媽和自由之間,我好像只能選一個。
左右爲難,我急得直想哭。
陸禹明貼心地替我做了決定。
他取出戒指,戴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我們也可以先訂婚。」
「結婚證只是一張紙,我不在乎的,訂婚後我也不會干涉你喜歡誰,珂珂,我愛你,你的一切我都願意接受,你想喜歡誰都可以,只要你開心,我甚至可以幫你得到他。」
一個溫柔的吻落下,陸禹明深情地望着我。
「珂珂,我要給你自由。」

-7-
「你說過要給我自由!」
聽到那句「都是騙你的」,坐在陸禹明懷裏的我崩潰不已,只覺得天都塌了,「……你明明說過要給我自由的!」
陸禹明好脾氣地看着我,任由我用指甲在他身上抓撓出一道道紅痕。
「對不起啊老婆。」
他嘴巴上說着抱歉,語氣眼神卻毫無悔意,「當初是我沒有說清楚,我的意思是——我給你只能愛上我的自由。」
這是個鬼的自由啊!
我尖叫了一聲,恨得咬牙切齒。
難怪後來他開始變臉,管我管得越來越嚴,查手機設門禁,接送上下班,連我穿什麼衣服都要管,還動不動就要發瘋。
「至於可以喜歡別人——」
他眼珠緩緩移動了一下,語調突然變得詭異:「剛訂婚的第一年,你不是談了九段網戀嗎?」
我身體一僵。
驚疑不定地對上陸禹明的視線,我又驚又怕:他怎麼會知道……
陸禹明輕輕地嘆了口氣。
「別怕。」
他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背,好脾氣地安慰道:「老婆,我不會生氣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爲什麼啊?」
「爲什麼?」
陸禹明重複了一遍我的問題,臉上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當然是因爲……那九個人都是我啊!」
欣賞着我臉上破碎的神情,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挺好玩的,用我的照片做成九張不同的臉和你聊天,每一個你都很喜歡……可惜後來你厭倦了這種虛擬狀態,刪掉了賬號,我也就沒得玩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甚至有點遺憾。
「你這個騙子。」
我氣得頭腦發昏,痛罵道:「你這個騙子!騙子!!!」
陸禹明笑得更開心了。
「怎麼能說我是騙子呢,寶貝,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道德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罷,他補充似地又加了一句:「對了,還有公司裏那些想要勾引你的賤人,也都是我弄走的……我不想這樣的,可誰叫他們總是不知廉恥地來招惹你呢?」
難怪後來進公司的男人都那麼醜!
我呼吸一滯。
絕望地哭了起來。
陸禹明伸出溼紅舌尖舔去我的淚水,而後把我抱進懷裏,語氣裏滿是偏執:「你是我的,你應該愛我……你也只能愛我。」
我賭氣地推開了他,「……我做不到。」
「男人就像玩具,最好玩的永遠是下一個,你要我只愛你,我做不到的呀!」
癟了癟嘴,我委屈地說道:「喜歡上新的漂亮男人,對我來說就像喫飯喝水一樣簡單,這是我的天性,陸禹明,你怎麼可以逼我違背自己的天性?你分明知道,那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裏甚至帶上了指責。
「爲什麼不可以?」
陸禹明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隱隱透出瘋狂,「……我都可以只愛你,你爲什麼不可以只愛我?」
「可是、可是……」
我咬了咬脣,看着他的眼睛,爲難地說道:「是你自己要愛我的呀!」
我可是從來、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要他愛我啊。
正如我無法控制自己喜歡上別人,我也無法控制他愛上我。
陸禹明好自私。
當初明明是他自己要愛上我,可是現在,卻要我對他的愛負責。
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忿忿不平。
「所以只愛我這件事,你是做不到了?」
「是!」
「很好。」
陸禹明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冷漠地注視着我,緩緩開口,似審判又似宣告。
「從今往後,你只能呆在這棟房子裏。」
「直到——」
「你只愛我爲止。」

-8-
被關起來了。
躺在牀上的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做一個誠實的人有錯嗎?
好想大喊大叫,可是陸禹明好不容易離開一會兒,實在不想再看見他的臉,我憋屈地翻了個身,把牀單蹬出了花。
一個月了。
整整一個月了!
我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別墅的餐廳,陸禹明像只鬼一樣,每天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地監視着我。
江也就不會這樣。
我氣惱地想道,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雙小鹿般純良無害的圓眼。
「姐姐的未婚夫一點都不尊重人。」
「如果是我,肯定會給你留夠私人空間,纔不會像姐夫那樣,管你管得這麼嚴。」
不怪我那麼喜歡他。
江也就是很大度啊,不像陸禹明,小氣鬼!
想到這裏,我神色忽然一頓。
其實——
陸禹明以前沒有這麼小氣的。
而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想和他分手的。

-9-
訂婚後的第二年,我厭倦了整天都呆在別墅的無聊生活,提出了上班。
但陸禹明以外面壞人太多會有危險爲由,拒絕了我。
那時候他的佔有慾已經開始逐漸顯露,辦公地點被他搬到了家裏,不允許別墅裏有外人存在,而我則被要求呆在他身邊,不可以離開他的視線。
剛開始時我覺得很有趣。
陸禹明是各種意義上的擅長做飯,他熱衷於嘗試各種不同的菜式,我被他喂得很飽。
可是時間一久,我就有點撐了。
還有點膩。
心煩意亂地結束了第九段網戀後,我註銷賬號,刪除聊天軟件,和陸禹明爆發了婚後的第一次爭吵。
就像那次提出分手一樣,我理所當然地提出了悔婚。
陸禹明第一次對我冷了臉。
我不甘示弱地望着他。
良久,他選擇了妥協。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是老婆——」
他的語氣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帶上了淡淡的警告:「那兩個字,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他的眼神好陌生。
看見這樣的陸禹明,我下意識地就把那句「我是真心實意想和你分手」吞進了肚子裏。
算了,他都答應讓我上班了。
那這個婚就繼續訂着好了。
我如是想道,又高興了起來,滿心期待地等陸禹明給我安排公司上班——
我不能自己選擇工作地點。這是他提出的條件之一,我答應了。
而另一個條件則是,我必須每天按時回家,且不可以乘坐別人的車,只能由他親自接送。
我也答應了。
陸禹明的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一點。
他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選好了一家離家很近的公司。
開車把我送到公司門口後,陸禹明嘆了口氣,脣鼻摩挲着我的臉頰,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老婆,你乖一點。」
我「嗯嗯啊啊」地應了,推開他轉頭就走,迫不及待地進了公司。
一個月後。
樓下便利店的漂亮男孩子向我告白了。
按照我的經驗,這個環節應當發生在半個月之後。
真無聊。
我一瞬間喪失了所有興趣,當場拒絕了他。
但年紀小的男生總是難纏,追着我不罷休地要一個機會,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把他打發走,以至於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下班。
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陸禹明在車上問起爲什麼下來這麼晚的時候,我莫名就有點慌,於是下意識地撒了謊——
我告訴他,自己在加班。
陸禹明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追問下去,我以爲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然而回到家後,他關上大門的那一瞬間。
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一週裏,我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刻。
陸禹明偏執地伏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重複。
「永遠不可以對我說謊。」
「老婆……我會忍不住把你的舌頭咬掉。」

-10-
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舌尖傳來幻痛,我心驚膽戰地看了眼鏡子,放下心來。
舌頭完好無損,還在。
陸禹明總氣我怕他,可他這個樣子,誰不怕啊!
我癟着嘴摸了摸肚子。
餓了。
陸禹明怎麼做了這麼久的飯?
身體最重要,捨不得餓着自己,我麻利起牀,準備下樓覓食。
吵架歸吵架,飯還是要喫的。
躡手躡腳下了樓梯,客廳裏安靜得針落可聞,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我眼尖地瞧見ṭù⁴了躺在沙發上的陸禹明。
他閉着眼睛,薄脣緊抿,面色蒼白得可怕。
我轉身就上了樓。
在臥室裏的牀邊櫃裏找出熟悉的藥瓶,我飛快地回到客廳,接了杯水後,蹲在陸禹明身邊,把白色藥片喂進了他嘴裏。
陸禹明很配合地喫了藥。
撩起他衣服下襬,我熟門熟路地把側臉枕在了他的肚子上。
從這裏可以聽見他的心跳。
就好像他的胃裏也藏着一顆心臟。
陸禹明抬手將指尖插進我髮根,頭皮被他輕柔地揉壓着,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老公。」
我想了又想,忍不住開ṱüₑ口勸他:「你不要總是生氣。」
胃主情緒,就是因爲他老生氣,胃纔會痛的。
我是想和他分手,但我不想他生病呀。我不想陸禹明難受……就算他有時候會欺負我,我還是希望他好好的。
畢竟我也沒少欺負他。
然而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陸禹明乜了我一眼,輕哂,「……那你別總是惹我生氣。」

什麼人啊!
怎麼又說是我把他氣得胃痛的啊!
我勃然小怒,剛想抬起頭頂嘴,就又被他摁了回去。
他的ṱŭ̀₍臉色還是很脆弱。
算了。
我老實下來,繼續趴在他的肚子上,就當是照顧病人好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
客廳裏靜謐又舒適,氣氛這麼好,還真是難得。
我和陸禹明對視着。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起來,我眼皮一跳,忍不住好心提醒道:「老公,你沒有子宮,我不能住在你肚子裏的。」
硬把我塞進去,我只能變成蛔蟲。
能說嗎?我覺得這玩意兒挺噁心的,有點抗拒。
陸禹明手上的力度瞬間放鬆下來。
我抬手揉了揉腦袋。
怎麼說。
已經是對他的變態習以爲常了。
陸禹明把手靜靜地覆在我的臉上,隔着指縫看了我半天后,他突然問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如果我死了,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死?」
我愣住了,手指摸上他的肚子,憂心忡忡地看着他,「爲什麼要這麼說?陸禹明……你該不會是得了胃癌吧?」
陸禹明忽然笑了一下,「擔心我?」
「嗯。」
我點了點頭,認真地對他說道:「我只是想和你分手而已,老公,我不想你死的。」
再次聽到「分手」兩個字,陸禹明已經沒脾氣了。
他垂着眼,定定地看着我:「所以……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在一起?」
「誰?」
「你是說江也嗎?」
問了一連串的我反應過來,驚訝得抬起了頭:「怎麼可能!」
江也說陸禹明像大爹,管我管得跟孫子似的,既然如此,我幹嘛還要和他在一起,給自己找個二爹?
即便江也保證過他是個不打小三的男朋友——
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怎麼說呢。
我是挺喜歡他的,但遠遠沒到那個程度。
事實上這一個多月沒見到人,我都有點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託你的福,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和別人確定關係了好嘛……」
我嘟囔着,看見陸禹明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後,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你也沒機會和別人在一起了。」
陸禹明伸出手,把我腦袋按了回去,語氣陰測測的,「……嫁給我或者愛上我後嫁給我,老婆,你只有這兩種選擇。」
我忍不住抓狂。
這是個鬼的選擇啊!

-11-
我沒想到再次見到江也,會是在陸禹明的葬禮上。
他一身黑色西裝,跟在弔唁的江家人身後,走到我面前時,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後低低地說了句「節哀」。
我抱着骨灰盒,呆呆地站着,滿腦子都是接到陸禹明死訊的那一刻。
「您好,是餘珂女士嗎?您的未婚夫陸禹明在雲江北路發生了嚴重車禍,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走了,請您節哀順變,儘快聯繫交警處理後續事宜……」
後面的話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這是個惡作劇。
我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陸禹明只是出門處理公司的事情而已,到底是誰這麼無聊,騙我他出車禍去世,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嗎?
他這麼壞,長命百歲都算打折了。
怎麼可能三十歲就死了?
然而掛斷電話沒過多久,別墅裏就來了一撥又一撥人。
財產確認、保險、遺囑……我麻木地簽了一個又一個字,直到有人遞給我一張死亡通知書,看到陸禹明的名字,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但我沒有哭。
我只是覺得,好茫然。
昨天還在說可以開始種玫瑰的人,怎麼今天就被藏進盒子裏了呢?
會不會是陸禹明找了一羣人來騙我的?
他以前就喜歡騙我。
我也總是被他騙得很慘。
然而當陸禹明的骨灰盒被放進我懷裏的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是真的。
陸禹明沒有騙我,他真的死了。
明明應該覺得解脫的,可是爲什麼,我會覺得很難過?
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
我討厭這種感覺。
陸禹明的骨灰被埋在了別墅的後花園裏。
葬禮結束後,前來弔唁的人陸續離開,偌大的別墅恢復往日的寂靜。花園裏只剩下我,還有一個江也。
「珂珂姐。」
他輕輕地握住我的手,將我摟進了懷裏,聲色溫柔又體貼,「……不要傷心,姐夫死了,還有我陪着你呢。」
「有我的照顧,相信姐夫在天之靈也能瞑目了。」
江也說得情真意切,要是被陸禹明聽到了,能把他從土裏頭氣活。
我沒頭沒腦地想起了之前和陸禹明吵架的場景。
他抓住我和江也開房,氣得想收拾我。
我抱着他痛哭流涕,哭着喊着「都是江也那個狐狸精勾引我」。
我沒有撒謊的。
真的是江也勾引的我。
我都說了肯定會被陸禹明抓住的,江也非要纏着我去,「……我們什麼都不做,姐姐,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看看我,只是看看而已,姐夫不會說什麼的。」
「再者,你們並沒有結婚……不是嗎?」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 他一釣,我當然是上鉤了。
後來的事也不用再說了。
聽到我說喜歡江也, 陸禹明狠狠地收拾了我一頓。
那時候的我確實喜歡江也。
可是現在。
我看了一眼花園裏凋零的玫瑰殘枝,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喜歡他了。
我只想陸禹明活過來。
推開江也,我神色懨懨道:「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江也,我不喜歡你了。」
他靜靜地看着我, 良久,輕聲說道。
「餘珂, 你沒有心。」
我有些煩躁地看了他一眼, 卻發現他正定定地看着我身後的方向, 我狐疑地轉身望去。
落地窗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再回頭時,江也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沒有爭吵,也沒有糾纏,他就這麼痛快地離開了。
我鬆了口氣。
悶悶不樂地進了別墅,反鎖好大門,我無精打采地往客廳走去。
路過餐廳長桌時, 一張紙輕飄飄地從桌上掉了下來。
我煩躁地把它撿了起來。
表情忽然凝固。
是一張畫, 畫上的人是我。
入眼熟悉的字跡,落款時間比我和陸禹明認識的那一天還要早兩年。
陸禹明他,又騙了我。
我捧着那張畫,難過地放聲大哭起來。
哭着哭着,總感覺脖子後涼涼的,我癟着嘴, 淚眼朦朧地往面前的鏡子看了一眼。
一張漂亮精緻的臉枕在我的肩上。
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瞬間清醒了。
手裏的畫猛地落在腳邊, 抖着身體慢慢轉頭往背後望去。
幾秒鐘後, 我尖叫一聲,再一次大哭起來。
這一次是被嚇的。
……
拜厄特說:「有時候,我們愛一些人的時候會愛到恨他們。」
陸禹明對餘珂的愛便是如此。
他時常在思考自己到底爲什麼會愛上她, 然而思考到最後,他得出的答案卻只有一個——
他就是愛她。
盲目的, 狂熱的, 毫無理由地, 在他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 他就愛她。
即便他深知愛她是違背常理,是失去自制,是斷送幸福, 是註定要嚐盡一切的沮喪和失望。
可是, 一旦愛上了她,他再也不能不愛她。
於是暗中窺視許久後, 他精心策劃了他和她的相逢。
那是段很美妙的時光。
只是太過短暫。
他想方設法留住了他, 愛的尺度卻不斷變遷。
陸禹明開始恨她。
誠實和忠貞無法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 快樂和痛苦卻在他的心裏如影隨形。
在這段感情中,最煎熬的人從來就不是不忠者。
而是愛上不忠者的他。
用盡一切手段, 也無法讓她的眼裏只剩下他,而稍許放鬆,她就跟着別人走了。
他問她, 如果他死了怎麼辦。
但後來他真的死了。
然而強烈的不甘又促使他再度睜開眼。
這一次。
她再也沒有辦法離開他了。
……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老婆。」
冰涼的手搭上眼前人瘦削的肩,面色蒼白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森然的笑。
「我啊,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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