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前男友的照片當電腦桌面。
導師看見後,沉默了。
「你認識?」
我不假思索,「這就是我男朋友。」
隔天,導師熱烈邀請我回家喫飯。
打開門,我與江讓面面相覷。
「兒子,我把你女朋友帶回來了。」
我瞅瞅牆有沒有縫。
當年可是我甩的他啊……
-1-
論文按照老師意見修改後,美滋滋地從早睡到晚。
剛醒就接到導師電話,「現在能過來嗎?」
手機上七個未接電話。
我哪敢拒絕,帶着電腦直奔辦公室。
滿文飄紅的註釋,是我的心在滴血。
導師不斷地唉聲嘆氣,我心拔涼拔涼的。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他不小心點到了最小化。
一張男生的照片就這樣露了出來。
眸底的溫柔蔓延而開。
妥妥的女友視角。
我拍的,圖片上的人是江讓。
我的前男友。
沒捨得刪,還暗戳戳換成了壁紙。
導師沉默了兩秒,不經意問道:「你認識?」
「老師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現在小年輕都拿熟悉的人做壁紙,有點好奇。」
「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愣了愣。
因爲我總拿男朋友作爲有時不在學校的理由。
可是老師從未見過。
久了之後,他有些懷疑。
我腦子一抽,摸了摸鼻子,「老師……您猜對了。」
他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沒什麼反應,但好像變和藹了。
次日去食堂的路上,我再次接到了導師的電話。
那邊一改往日,笑得樂呵呵的。
「知渝啊,還沒喫飯吧?」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沒呢,老師。」
「你師母今天做得可豐盛了,過來喫個飯吧?」
猛地一剎閘,我差點栽進路邊草叢裏。
我惶恐,「不了吧,老師您喫……」
「你師母一早就起來買菜,激動一上午了,做了鳳尾蝦、蟹粉獅子頭、紅燒排骨……」
很好,成功勾起了我的食慾。
話裏的奇怪之處被我拋之腦後。
老師熱情相邀,身爲學生怎能拒絕?
有什麼事情喫了再說。
「老師,給我發個地址,我立馬過去。」
-2-
我站到門口,幾乎是還沒按響門鈴。
門就已經打開了。
「是知渝吧?快進來快進來。」
面前的阿姨喜氣洋洋的。
我反應過來,揚起一抹笑容。
「我是林知渝,師母好。」
「喊我阿姨就好,說不定沒多久還要換個稱呼。」
她笑得合不攏嘴,我猶疑到腳步不敢往前邁一步。
她牽着我的手,衝着廚房大喊。
「鍾書文,去把你兒子給我喊出來。」
啊?兒子?老師兒子也在?
不是,他們一家人喫飯喊我做什麼?
老師擦乾了手,忙不迭小跑出來。
「好的,老婆。」
我有些忍俊不禁。
也是沒想到,鍾老師是個妻管嚴。
下一秒,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老師中氣十足:「兒子,我把你女朋友帶回來了。」
「快出來!」
女朋友?
指我嗎?
學生變兒媳?
這可不興啊!
老師,兒媳可不能亂認啊!
這是對我學術裁縫的懲罰嗎?
可是他不是知道我有男朋友嗎……
腦子突然靈光一現,還沒等我理清楚。
「什麼女朋友?」
「我哪有……」
熟悉的聲音響起又頓住。
我晃見了個側臉,便條件反射般把手裏的帽子重新戴了回去。
欲哭無淚。
誰能想到鍾老師的兒子姓江啊?
早知道昨晚不偷懶洗個頭了。
甚至剛纔也沒回去換衣服。
外套一脫。
身上只穿了一件純棉白 T 和格格褲。
現在後知後覺有點像睡衣睡褲。
能不能找藉口逃走啊?
牆有沒有縫讓我鑽啊?
頭埋得越來越低。
有點羨慕烏龜了,可以把頭縮殼裏。
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說你小子怎麼老是不願意回來,談戀愛也不跟你媽我倆說,要不是昨天看見知渝的壁紙,我們還被你瞞在鼓裏。」
我耳根子爆紅。
「壁紙?」
「對啊,我親眼看見的,你得好好對知渝。」
老師,您可別說了。
褲底都快不剩了。
江讓歪了下頭,挑了挑眉,一字一頓。
「噢?林、知、渝,我的女朋友?」
拖着奇怪的尾音。
當年可是我不聲不響把他甩了。
誰來告訴我,碰上如此尷尬的事情該如何解局?
我心一橫,揚起頭,對上江讓眯起的眸子。
心如死灰地打招呼。
「Hello,男朋友,真巧。」
我定是笑的很難看,連伯母都看出了不對勁。
「你倆都這麼熟悉了,打什麼招呼呀?」
「是不是太突然了?別緊張,我們只是太高興了,有些迫不及待。」
我一怔,對上伯母滿懷期待的眼神。
突然覺得這個謊言不能繼續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解釋。
整個人被扯進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爸媽,你們嚇着她了。」
「我也不是故意瞞着你們,是你們太八卦了。」
老師嘴角抽了抽,忍不住交代。
「知渝還是個學生,以後別老佔用她的時間。」
我想起昨天以及之前在老師面前找的理由。
緩緩抬頭對上江讓疑惑的眸子,尷尬一笑。
「那個…」
不等我開口解釋,老師又好奇問道。
「你們昨天去哪裏玩了,她忘帶手機,你也不知道幫她拿一下。」
我繃不住了。
老師,怎麼我說什麼您都相信呢?
我搶答,「老師,我們昨天去爬了山,還野餐了。」
「野餐?在哪呀?你媽前幾天還說想野餐。」
笑容僵在了臉上,怎麼還有下文……
「在…」
腦子急速搜索。
我恨平時沒有多刷本地帖子,根本不瞭解。
江讓開口救了我,「老頭,你問太多了。」
「我帶她去洗手。」
師母推老師,「問題怎麼這麼多,快去端飯。」
-3-
衛生間裏,我鬆了一口氣,誠懇地道謝。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漫不經心道。
「我沒有幫你,我是在幫我親愛的女朋友。」
我一時語塞,這件事我確實不佔理。
但是在前男友面前氣勢絕不能輸。
「我要是知道你是老師的兒子,我就不說你了。」
他一頓,目光如炬。
「那你想說誰?」
「我…」
好像無人可說。
他輕嘆口氣。
「你要是有男朋友,我們還是現在解釋清楚爲好。」
我扯住他的衣服,差點給他跪下。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又不能現在分手。」
「那請你多扮演一會我的男朋友,拜託拜託。」
我抬起頭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
他盯着我看了許久,喉結ŧúₐ滾動。
「我沒興趣當替身。」
我有點疑惑,「什麼替身?」
他漫不經心,「你不是說昨天跟男朋友在一起?」
「我昨天跟牀在一起,整整一天。」
他揚起眉,渾身透露着喜悅:
「那我勉爲其難的答應你吧。」
「好的,男朋友。」
他僵了一下,倚在牆上不說話了。
這人怎麼突然變身思想者了?
這耳朵怎麼也紅了?
我不知所云,搖了搖頭。
洗完手。
目光落在一旁的毛巾架上。
咦,剛纔江讓用的哪條來着?
正遲疑着,手上覆上了一條毛巾。
「這條,女朋友。」
「……」
-4-
老師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快喫,別涼了。」
我毫不吝嗇地誇讚,「阿姨,您的手藝可真好。」
「好喫就多喫點,你看你太瘦了。」
師母一直夾菜,碗裏很快堆成了小山。
我急忙阻止。
「不用了,阿姨,真的夠了。」
「想喫的話我會自己夾的。」
「第一次來,難免會有些不自在。」
「阿姨都知道,不用跟阿姨客氣。」
面前的碗甚至用了大碗。
比我的手還大。
內心嘆氣。
我沒客氣啊,阿姨。
做客喫不完多丟人吶!
我有些發愁。
身邊傳來一聲哼笑。
我微微偏頭,江讓撐着腦袋看着我,嘴角上揚。
師母不滿意,「你笑什麼?」
「你也不給知渝夾菜。」
他終於揚起筷子。
我有點慌,他要幹嘛?
不會還要給我夾菜吧!
我一邊盯着筷子,一邊給江讓拋眼神。
筷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彎,落入我碗中。
一筷一筷夾走了我碗裏的菜。
師母問道:「江讓,你幹嘛呢?」
他面不改色,「首先,她不喫青椒。」
「其次,她就是個小鳥胃,饞卻喫不多。」
「您這量能把人撐死。」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幹嘛呀,搞得像是多瞭解我。
我們也就談過半年時間。
師母恍然大悟,看我們倆的眼神跟磕 cp 一樣。
「知渝,我太高興了,你隨意。」
我笑了笑,「沒事,謝謝阿姨。」
-5-
我在客廳裏如坐鍼氈。
一邊坐着師母,一邊坐着老師。
江讓坐在對面。
爲了避免尷尬,我主動找話題。
「阿姨,江讓是跟您姓嗎?」
「對啊,當年我們倆商量抓鬮,抓到誰跟誰姓。」
「我運氣比較好。」
「你們到時候要是有孩子了,姓氏隨意,我們家不在乎這個。」
看得出來師母很想要孫子了。
可是,他兒子不行吶……
看來,他還沒有給父母提過。
我心疼地看了江讓一眼。
他接觸到我的目光,忙垂下頭。
哎呀,真可憐……
焦慮到削水果的手速更快了。
我禮貌地微笑着,轉移話題。
「您跟老師感情可真好。」
「我們倆是高中同學,都認識三十多年了。」
「對了,你跟小讓怎麼認識的呢?」
我下意識說出口,「酒……」
理智回神,瘋狂開始頭腦風暴。
絕不能說是酒吧玩真心話大冒險認識的。
老師眼神探究。
「就在網上,您要是想知道過程,回頭找個時間我從頭講到尾。」
啪的一聲,我面前擺上了一份水果切盤。
切得乾乾淨淨、大小均勻。
連橘子的白絲都剝掉了。
一看就沒少做過。
這讓我有些恍惚。
我喜歡喫水果,但是懶得削皮。
而且喜歡切塊的,能一口一個。
之前談戀愛的時候,他經常幹。
但如今只是假裝一下……
師母打趣,「呦,兒子,就一個叉子,這是給知渝切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又緩緩掏出兩個叉子。
「急什麼,媽,我還沒擺完。」
師母根本不在意。
「知渝,你們談多久了?」
「有時間讓江讓登門拜訪一下,該有的禮節得做到位。」
「還有一個月就要放寒假了,馬上就快過年了,要不兩家人一起喫個飯也行。」
我越聽越慌張。
這進度咋就突飛猛進了呢?
我硬着頭皮,「阿姨,是不是……」
江讓有些無奈,「媽,知渝還沒畢業呢,你急什麼?」
老師附和道,「先等知渝畢業吧。」
「她這論文水平,畢業有難度。」
「加油啊,孩子。」
江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我橫了他一眼。
他知不知道論文有多難!
「別笑了,你去送送知渝,安全到學校。」
我想說不用。
江讓已經走到了門口。
見我發愣,聲音揚了揚。
「不走嗎?」
我反應過來,給老師和師母說了再見。
-6-
剛到樓下,我就開口。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男朋友送女朋友,不是應該的嗎?」
我提醒他,「真實的情況是前男友和前女友。」
「林知渝,你怎麼剛出門就翻臉不認人呢?」
他懶散地抱頭,「我媽都發話了,我得把你送到宿舍樓下。」
「可是我有車。」
「那你帶着我。」
我拍了拍眼前破舊的二手電驢。
車頭甚至是我拿膠帶固定的。
「你確定要坐?」
「…確定。」
我騎得飛快。
他蜷縮在後座顯得異常搞笑。
大長腿無處安放。
整個車子蹦來蹦去。
一個小坑都能蹦得半米高。
他猛地抱住我的腰,「林知渝,還是我帶你吧?」
我扭了扭腰,想讓他放開。
「放心,這車質量好得很,我都騎三年了。」
下一秒,一個大坑。
整個車失控,我向外飛去。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江讓摟在了懷裏。
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身後的他悶哼一聲。
我掙扎着爬起來,往他身上摸。
「別摸了,我沒事。」
他的聲音有些啞,但我沒在意。
因爲我已經看到了我的車。
輪胎、車頭、車身,分離得慘不忍睹。
嗚嗚,想哭。
「你這車……質量可真好。」
他竟然敢嘲笑我,要不是他非要坐後面,我的小粉至於這麼慘重嗎!
我回過頭,瞪大眼睛,「都怪你,你去修!」
他也沒否認,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拿出手機點了點,「轉過去了。」
我拿起手機一看,氣勢直接消失殆盡。
整整一萬。
我猶豫道,「修理費用不着這麼多。」
畢竟我的車只值五百。
「我是讓你買輛新的,你再騎這車,回頭把自己摔死。」
我一時語塞,「就不能盼着點我好。」
他冷嗤一聲,嘟囔道,「你甩了我,我沒恨你就不錯了。」
我一愣,掀起眼皮看他。
這眼圈怎麼還紅了。
當時分手不是挺快的嗎?
目光落在他手腕處,我恍然大悟。
疼的。
「受傷了怎麼不說呢?」
「走吧,帶你去校醫院。」
「這點小傷,嘶……」
我皺起眉,「疼不疼?」
「再逞強我不管你了。」
他忙拉住我的手,「疼……」
醫生給他消了毒,包紮了一下。
我抱着他的手檢查來檢查去。
江讓垂頭看我,喉結滾動,「林知渝,你擔心我啊?」
我嘖了一聲,「會不會用詞,我這叫愧疚。」
「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拖着受傷的手回家了。」
他垂下嘴角,「放心,一會我回自己的住處。」
我手一頓,「你回哪裏用不着給我報備。」
他沉默了,直到走到宿舍樓下時。
「林知渝,你到底爲什麼要分手?」
聲音有些淡漠,我停下腳步。
「因爲你…」
這理由燙嘴,詞梗在喉嚨裏怎麼都吐不出來。
奇了怪了,三年前他不是同意得挺順暢嗎?
原因不應該心知肚明嗎?
「因爲什麼?」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點緊張。
「你不會忘不了我吧?」
江讓又恢復了冷酷,「哼,怎麼可能?」
我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他看着我的目光越發幽怨。
我絲毫沒有注意,委婉地安慰他。
「祝你早日找到不嫌棄你的女孩子。」
長得帥又如何?
中看不中用。
俺可不行。
只能用來噹噹壁紙了。
-7-
大論文實屬發愁。
小論文都是不知道修了多少遍才投出去。
突然刷到一個改編神曲。
深得我心。
我轉手發在朋友圈,把老師那組給屏蔽。
【無論我怎麼修改都無法讓您滿意。】
【改來改去到底有誰還能邏輯清晰。】
【要不要拿第一次改的初稿去試探他。】
…….
評論收穫一串心聲。
一條評論格外扎眼。
【建議不要,他很認真。】
糟了,昨天剛加回來江讓。
忘調整分組了。
呲着的大牙立馬收回了。
我顫巍巍的打開聊天框。
【委屈巴巴的懶羊羊。jpg】
【能不能當沒看見?】
江讓秒回:【不太能。】
這話就是有希望。
【條件你開,只要我能做到。】
過了三分鐘,他才終於回覆道。
【行,欠着。】
我鬆了一口氣。
【這麼難,要不我幫你看看?】
【你又沒讀研,能看懂論文?】
【優秀本科畢業論文。jpg】
好吧,有點本事。
我的本科論文,依託答辯。
但是我想了想,嘆了口氣。
【不用了,要是被你爹知道,咱倆都喫不了兜着走。】
他也不再執着。
【明天還要改論文?】
【租了房子,明天搬。】
【需要幫忙不?】
【不需要。】
他沒有再回復。
我沒有在意。
-8-
房子是我哥幫忙租的。
到出租屋後,我迫不及待地逛了逛。
「兩室一廳,小不小?」
「不小不小,就我一個人住,要那麼大幹嘛。」
「託朋友租的,這個小區的治安不錯。」
「你一個女孩子,住着比較安全。」
我哥突然正色道:
「不過夜裏,還是不要出門,我可是瞞着爸媽給你租的房子,你可得老老實實地,不然咱倆都喫不了兜着走。」
「知道啦,我會很小心的。」
我往臥室走,摸了摸牀。
不錯,挺軟的。
手機響了,是江讓打來的。
他找我有什麼事?
不會老師師母發現了吧?
我連忙接起,那邊沒有聲音。
正巧我哥拿着被套進來了。
「我洗過了,要現在套嗎?」
看見我在打電話,愣了愣。
我示意他沒事。
「套吧。」
我又想了想,「算了,你別套了,一會兒我來弄。」
手機聽筒終於傳來江讓的聲音。
嗓音又啞又緊繃。
「林知渝,你在幹什麼?」
「我…」
一個沒注意,磕在了牀角處。
疼得我直飆眼淚,手機也飛了出去。
我倒抽涼氣,「好疼。」
我哥連忙走過來,「我看看。」
腳踝轉起來實在是太疼了。
我一直哼唧,「輕點!哥!哥!」
「估計腫了,你明天走路會有點難受。」
門鈴聲急促地響起。
我跟我哥都一愣。
剛租的房子,能有誰來?
「林知渝!開門!」
我被嚇得心臟一跳。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手機上。
一道聲音來源於這裏。
另一道聲音是在……
很好,我哥已經把門打開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問道。
「你是……小知的朋友?」
江讓緊抿着脣,雙目赤紅,呼吸沉重。
越過我哥,直勾勾的盯着我。
感覺我像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說過,我不當替身。」
知道他誤會了,我眼睛都眨抽筋了。
他愣是沒接收到任何信號。
緊攥着手,「你不是說你沒男朋友嗎?」
我哥伸出一隻手,目光沉沉。
「你好,我是林知渝的哥哥,林川。」
「一個爹媽的那種。」
江讓的聲音戛然而止。
表情碎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攤攤手。
他盯着林川,試探性地喊了聲,「哥?」
我哥沒答應,側過身讓他進來。
「我去收拾,你們聊。」
他垂頭走到我跟前,像一隻犯了錯的小狗。
眼圈還泛着紅,但是收斂了所有脾氣。
「那你們剛纔……」
我無辜地指了指腳踝。
「撞到了,很疼的。」
他的表情變得又悔又心疼。
-9-
江讓主動包攬了家務活。
我站起身想幫忙,他讓我坐着別動。
客廳裏的身影忙忙碌碌。
「這個放哪?」
「那個呢?」
「放這裏行不行?」
甚至連我哥買的活魚都殺好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讓我有種我還是他女朋友的錯覺。
我哥走到我身邊,「男朋友?」
我嘆息一聲,「前男友外加導師的兒子。」
我哥篤定道,「他還喜歡你。」
我點點頭,惆悵道,「看出來了。」
「爲什麼分手,你不喜歡他了?」
「好像也不是,就是……」
林川遞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時,江讓喊我們喫飯。
我哥扶我走了過去。
在江讓期待的眼神下,我哥終於點了點頭。
「手藝不錯。」
江讓眼睛一亮,陰霾散開了。
「謝謝哥。」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江讓,26 歲,學計算機的,與朋友開了家遊戲公司,現在經營得不錯,身高 188,體……」
Ṫū́⁰我重重咳了一聲。
江讓乖乖閉上了嘴。
我哥突然笑出了聲,「我也做下自我介紹,我叫林川,33 歲,是個醫生,在北江第一人民醫院任職。」
「醫生,是個好職業。」
江讓眉眼帶笑,明顯沒有認出我哥。
也是,我哥給病人看病都帶着口罩。
爲了防止他以後尷尬。
我補充道,「我哥在男科很有名氣。」
男科兩個字被我加重了語氣。
我哥狐疑地朝我看了一眼,而江讓的笑容僵住了。
活躍的人突然就變沉默了。
我哥突然開口,「江讓,我剛纔就想說,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江讓呵呵地乾笑着,「可能有緣在路上見過吧。」
飯後,江讓臨時有事急匆匆走了。
我一直嘆息。
老師師母知道了也定會很難過。
那段時間我哥生了胃病。
醫院離家遠,中午不想來回折騰。
我媽便在家做飯,委託我這個閒人去給林川送飯。
剛走到我哥科室門口,就看見一個年輕男生拿着單子走了出來。
哪怕他帶着口罩,我也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江讓。
整個眼圈都紅紅的。
我呆呆地看了眼科室名稱。
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等江讓離開後,我把飯盒遞給我哥。
我想問些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我哥離開座位後,電腦沒關。
我掃了屏幕一眼,病人名稱江讓,病症功能障礙。
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眼。
我感覺天塌了。
雖然我們才相處半年,但他各方面都挺好的。
怎麼到頭來是個花瓶呢!
我猶豫了幾天。
那幾天裏他情緒很低。
我也不好意思問。
某天夜裏狠狠心。
試探性地提了分手,結果他同意了。
-10-
晚上躺在牀上。
想起江讓,怎麼都睡不着。
打開小綠書,刷到腹肌。
在評論區大膽開麥。
【看過了你的薄肌,可以看看肌薄嗎?】
收到了許多哈哈哈、姐妹還得是你。
我笑着笑着,一條評論被點贊頂了上來。
網友都讓我快看,到處蹲瓜。
【不許看他的,我的給你看。】
笑容僵在了我臉上。
我點進主頁,空空如也。ẗű⁽
甚至名字都沒有起。
這人誰啊?
想不到是誰,便懶得想了。
回覆道:【行啊,求看。】
不多時,手機響了。
不是來自小綠書,而是來自微信。
江讓發來的圖片消息。
我眉心狠狠一跳。
深吸一口氣,打開。
是他從衣領口往下拍的照片。
甚至給自己打了個光。
心死了,那個賬號是江讓的。
他怎麼知道我的賬號?
難道他視奸我?
不得不說,這身材是真好啊!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死手,放大了一遍又一遍。
人魚線順着腹肌蔓延至褲腰。
我嚥了咽口水。
本來就是因爲他睡不着覺。
現在更睡不着了。
【還要往下看嗎?】
我冷哼,功能障礙人士有什麼可看的?
我運用網絡熱梗,噼裏啪啦一頓回覆。
【今晚月亮真大。】
【說到大,你那裏…】
【有點反義詞。】
江讓秒回:【?】
【這個梗確實有點生硬。】
【說到硬,你那裏…】
【有點反義詞。】
江讓:【?】
【這個梗還有些粗俗。】
【說到粗,你那裏……】
【確實有點反義詞。】
這次江讓徹底不回我了。
我意滿離。
愉快地刷起了視頻。
幾個視頻的功夫,門鈴響了。
我一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會第一天搬出來住就被壞人找上了吧?
腦中閃現了數個社會新聞。
越想越打顫。
手機又響了,是江讓打來的電話。
突然讓我有了些安全感。
我連忙接通,「是我,我在門外。」
「樓道里有燈,你可以從貓眼裏看見我。」
我一怔,趿着拖鞋去給他打開門。
「你怎麼來了?」
「還來得……」這麼快。
我被鉗住手反壓在牆上。
他的聲音有些喘,眼尾泛着紅。
「我是來讓你親眼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那樣。」
想起剛纔的大膽開麥,我莫名有些心虛。
「你…變態!」
我推他,沒推動。
他湊近我耳邊,有些委屈。
「你到底爲什麼會那樣覺得?」
呼吸灑在耳畔,有些灼熱。
他是不是覺得受打擊了。
我回避他的視線,安慰他。
「只是網絡的一個梗而已。」
他眯起眼,掐緊我下巴,逼我對視。
「林知渝,你不對勁。」
我有些慌張,猛地推了他一把。
「我哪有?」
我急得想走,結果因爲腳腕的傷。
往一旁栽去。
他眼疾手快,把我抱了起來。
整個人掛在他身前。
家裏有暖氣,我穿的是個薄薄的睡裙。
這次,我清晰地感受到了。
腦子一片混沌。
我嚥了咽口水,茫然道,「你不是不行嗎……?」
他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後,氣笑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行?」
「還是你治好了?」
「林知渝!我 tm 從來沒有不行過,你在亂說些什麼?」
完了,給他惹怒了。
我從他身上蹦下來,破罐子破摔。ṱû⁰
「我都看見了,你掛的是我哥的號。」
他的表情瞬間僵住,「你都知道?」
我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我沒病。」
「我看見病例單了,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病例單是錯的,系統出 bug,與上一個病人弄混了。」
「我那天快被你哥嚇死了!」
「不對,林知渝,你是因爲這個跟我分手的Ṭŭ̀₀?」
我有些心虛,不敢看他。
小聲嘟囔,「那你不是也同意了?」
他喉結滾動,似乎有些後悔。
「你之前都喊我寶寶的。」
我沒聽懂,「嗯?」
他的目光有些暗淡。
「你那幾天突然不喊了,我以爲你已經厭倦了。」
「所以…」
他沒有說完,但我已經明白了。
因爲做足了思想準備。
所以分手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麼就同意了。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我輕咳一聲,「那勉爲其難的假升真的吧!」
江讓眼睛一亮,又有些扭捏。
「你說升就升,那我多沒面子呀?」
「行,那我撤回。」
他立馬苦臉,「我錯了,別撤。」
-11-
一刻鐘後,我們躺在了一張牀上。
因爲客房只有一個牀墊,連被子都沒有。
氣氛明顯流露着尷尬。
我們雖然談過半年,但真的賊清水。
除了聊天就是說話。
最多親個嘴。
還沒這樣接觸過。
也不知道是暖氣太足了。
還是被子蓋厚了。
身上有些燥熱。
我忍不住道,「你熱不熱?」
「……有點。」
他的聲音很不對勁。
我偏過頭看,見他比我還熱,出了一頭細汗。
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他沒吭聲。
我有點擔心,往他那邊移了移。
伸手想摸他額頭,他猛地翻身把我壓在身下。
眸色漸深,說話吞吞吐吐。
「林知渝。」
「你…真傻還是裝傻?」
他的身體很灼熱。
我反應過來,耳根爆紅。
「你你你要不去洗個冷水澡?」
他嘆了一口氣,埋入我脖頸。
「以後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你想凍死我?」
我舔了舔嘴脣,「要不,我幫幫你……」
十分鐘後,我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他默默從背後摟住我,我沒吭聲。
直到快睡着時,我猛然想起。
「你要是沒病,那你去我哥那裏做什麼?」
他愣了愣,大大的委屈。
「你相信我,這不是我的水平。」
-12-
寒假期間,我騎車去接江讓。
依舊是二輪,但卻頂配。
來的比較早,我打算上樓參觀一下。
剛出電梯,一個人遠遠的喊了我聲「嫂子!」
我扭頭看去,依稀辨認出來那是江讓的朋友。
頭髮染了一半紅,一半黃。
身上穿了一件綠色的,湊成紅綠燈了。
「嫂子,你來找江哥啊?」
我笑呵呵的打招呼,「你好呀,你……挺時尚。」
他有些驚恐,「你別誤會,絕不是混混!」
隨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女朋友染的,試驗一下哪個好看,她好去染。」
我乖乖點了點頭,「沒誤會,放心。」
「嫂子,江哥在開會,我陪你等一會吧。」
「喝咖啡嗎,這次去採購的咖啡豆老香了,我給你做一杯吧。」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行啊,謝謝。」
「謝啥啊,我還要感謝你回來了,江哥最近幹勁十足,五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把咖啡放在我眼前,「嫂子,你不知道,當年你分手後,我陪他喝酒,江哥哭得跟那燒開的水壺一樣,我身上鼻子一把淚一把。」
我愣了愣,「他這麼傷心?」
「那可不,同意分手的微信都是我發出去的,他說自己不敢點,結果點完他抱着手機坐了一夜。」
心裏突然又酸又澀。
我垂下眸,「那他怎麼不問問我?」
這朋友是個漏嘴的。
「雖然我也不太懂,可能喜歡令人膽小吧。」
「當年,他可是一進酒吧,就對你一見鍾情了。」
「一見鍾情?」
「啊江哥沒跟你說過嗎…我是不是…說多了?」
他乾巴巴地笑着。
我示意他沒事, 有我擔着。
那天我和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
輪到我接受懲罰時, 我選了大冒險。
內容是找在場一個陌生異性彈腦門。
我掃視ţū́₎了一圈,只有吧檯上的江讓看起來是個好說話的。
我走了過去, 剛到他身邊, 緊張地問道, 「你好, 彈……」
「談。」
我愣住了,他扭過頭盯着我。
「談,可以。」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答應得這麼快。
可我覺得他真是個大好人。
感激涕零。
於是在他的注目下,我伸出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
順便半鞠躬,誠懇地謝謝。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 無措地喝了好幾口酒。
「不用謝,彈個腦門而已,簡單。」
後來我們加了微信, 我對他朋友圈的照片越來越饞。
談戀愛還是我提出來的。
那個時候不理解, 原來他口中的談跟我說的不是一個字。
「這麼早就來了,怎麼不給我發個消息?」
我回過神。
他朋友心虛地逃走了, 「江哥, 你跟嫂子回去吧,我去忙了。」
江讓有點疑惑, 「今天沒啥事啊?」
當晚,我驗了個貨。
在他最開心的時候。
我挑了下眉, 湊到他耳邊,一字一頓。
「一、見、鍾、情?」
他僵了一下,咬咬牙,「我說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見我直笑,他猛地一動。
「其他的明天再說。」
「今晚我要好好證明我的水平。」
-13-
過年的時候,師母的願望還是實現了。
她笑的樂呵, 老師也喜氣洋洋的。
兩家人坐在一起喫了個飯。
我哥坐在我身邊, 低聲說道。
「對了, 我想起來江讓了。」
「他來我這裏掛過號。」ťū₆
「那天打印錯了病例, 他被嚇到眼淚止不住流,桌上的紙都不夠他用的。」
想到江讓在我哥面前痛哭,有點莫名滑稽。
這應該是他最想刪除的記憶了。
我想起來, 問道, 「那天他到底怎麼了?」
我哥輕咳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
含糊地吐出了四個字,「用手過度。」
當時我媽在喊我,我沒理解。
等晚上躺牀上,我摁住他不安分的手。
「今天不想。」
他有點委屈, 牽住我的手,「那你用手幫幫我。」
腦海中突然想起我哥說的話,ṱų³ 略微思索。
翻身把江讓壓在身下,眯起眼睛。
「以前你每天晚上跟我打語音的時候到底在做什麼?」
那個時候他每天晚上都給我打語音。
讓我陪他說說話。
哪怕睡着, 語音也沒掛斷。
他有些結巴, 目光閃躲, 「跟…你聊天呀…」
我已經不相信他了。
手從他衣襬鑽進去,貪婪地在他腹肌上摸着。
越來越往下。
「以後還是別用手了。」
我拍了拍,命令道, 「給我關燈。」
屋裏瞬間黑了。
醬醬踉踉,踉踉醬醬。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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