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池逆三年。
直到他死後,我才從日記中發現了他對我病態偏執的渴望。
「好羨慕大小姐的狗,我也想被大小姐套上項圈。
「夢見大小姐,醒來……又溼了,我有罪。」
帶着日記,我重生到了十年前。
池逆最落魄潦倒的日子。
看向我的眼神冷淡,像只野性難馴的兇狗。
我笑吟吟勾起手指:「笑一個,不然把你嘴親爛。」
他臉上刻意維持的冷漠突然悉數崩塌。
-1-
我坐着勞斯萊斯抵達學校時,池逆正在門口賣雞蛋灌餅。
一米八六的身高,清瘦頎長,廉價的圍裙勾勒出勁瘦的腰線。
光看背影,人夫感極強。
似乎察覺到什麼,池逆抬眸。
淡漠的厭世眼看向我。
「加蛋五塊,不加蛋四塊。」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笑着亮出手機。
「加好友,多少錢?」
他握着鍋鏟的手緊了緊,肅着臉警告:
「程知意,這裏不是你玩樂的地方!」
聲音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我有些恍惚。
這和記憶裏的池逆不一樣。
-2-
上輩子,父親在我二十五歲那年破產去世,未婚夫入獄。
我從富家千金跌落深淵。
爲了還債,簽約進了一家網紅公司。
公司給我安排每天 12 小時的直播任務。
不想幹,就得賠付鉅額的違約金。
我以爲這輩子就這樣完蛋了。
公司突然被某位大佬收購,壓榨人的合同全部作廢。
重籤合同時,我才知道新老闆是池逆。
我的高中、大學同學。
他沒了少年時的落魄沉鬱。
氣質從容,一身剪裁高級的定製西裝,襯得他貴氣逼人。
已經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我忍着酸澀低頭。
他抽走我手中的筆,溫吞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帶着隱隱的灼熱。
池逆問我願不願意和他結婚,所有欠債他會替我還清。
見我怔愣,他淡淡解釋,我在高中幫助過他,大學時我父親也資助了他。
算是他的恩人。
我絞盡腦汁想了想。
他所說的幫助,無非是高中時曾在我家做過一段時間兼職。
「不願意也無妨,那些錢你不用擔心。」
我只思考了一秒便乾脆地答應下來。
池逆沉默了一會兒,垂下漆黑的眼眸:
「我不是什麼好人,這算攜恩施報。
「我可以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不必勉強。」
我搖搖頭。
「池先生,我願意的。」
爲了表現出不勉強,我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小拇指。
池逆的手忽地一顫,全身都緊繃了。
像一頭破籠而出的野獸,眼裏湧動着濃烈的情緒。
目光灼灼得像要一口把我吞下。
看着有點發怵。
但瞥見他通紅的耳廓,我一點也不怕了。
大着膽子往他懷裏撲。
婚後池逆很尊重我。
照保姆的話來說,就差把我當祖宗捧着了。
可是……池逆從不肯碰我。
我害羞地主動撩撥。
他眼尾瀲灩着薄紅,明明連呼吸都紊亂了,卻剋制地把我塞進被子裏。
「抱歉,我那裏……不行。」
他聲音嘶啞地給出解釋。
我往下瞄一眼。
撒謊。
明明激動得西裝褲都快撐破了。
我以爲池逆不喜歡我,娶我只是爲了報恩。
直到在他死後,我無意找到了他的日記本。
打開後,心臟狂跳不止。
【大小姐好香啊,怎麼也聞不夠。】
【好嫉妒那條醜狗,可以被她抱在懷裏,爲什麼我不能是狗?因爲我不夠醜嗎?】
【夢見大小姐,醒來……又溼了,我有罪。】
【我死了,大小姐會哭嗎?我還是悄悄地死吧,大小姐笑起來最好看了。】
……
我沒想到,清冷溫柔的池逆,內心竟然對我有這麼瘋狂的渴望。
狗男人,害我守了三年活寡。
這輩子,不信撬不開他硬邦邦的嘴!
-3-
沒開玩笑,池逆每天比總統還忙。
早上賣雞蛋灌餅,白天兼職,晚上創業熬夜寫代碼。
被評爲 A 大最貧窮校草。
據說得知自己被評爲校草,池逆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只問了一句:「校草,能折現嗎?」
大家都說他想錢想瘋了。
這直接導致,我只花了兩百塊錢就僱傭到了池逆做美術模特。
他踏進教室看見我的那一瞬,腳步頓住。
我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啪的一聲關上門。
「池逆同學,收了我的錢,想跑嗎?」
他好似才反應過來,從我臉上收回目光。
自覺地坐到椅子上,兩膝併攏,手僵硬地搭在大腿上。
脣線緊繃:「可以開始了。」
我笑吟吟看着他。
「衣服脫掉。」
「什麼?」
他微微抬眼。
很像一隻被嚇到的兇狗。
我理所當然道:「美術模特,當然要脫衣服啊!」
「這點職業操守都沒有嗎?」
僵持了很久。
池逆閉了閉眼,屈服了。
抬手,慢慢解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露出性感的喉結。
接着是漂亮的鎖骨。
再往下……
「唔,」我誠懇誇讚:「很好看呢!」
「池逆同學是粉色的。」
十九歲的池逆沒有十年後處變不驚的沉着冷靜。
僅僅被調侃了幾句,連白皙的肌膚都泛上一層薄薄的粉。
骨節分明的手按在褲腰間,像是隱忍到了極致。
「閉嘴。」他羞惱地輕斥。
空調溫度打得高,汗水順着他的腹肌蜿蜒而下,隱入漂亮的人魚線以下的位置。
我好心捏着紙給他擦汗。
池逆和他兄弟都直挺挺站了起來。
「好有禮貌喔!」我點評道。
順着我的目光,池逆渾身僵硬,臉色難看極了。
反射性地抓起揹包擋住。
手背鼓起青筋,張力十足。
上輩子也是這隻手,在無數個夜晚溫柔地輕拍後背替我趕走噩夢。
池逆反覆強調他攜恩施報不是好人。
但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那麼愛錢的一個人,卻把數億身家毫無保留贈予我。
真是個傻子。
十九歲的池逆並不溫柔。
「畫好了嗎?我要走了。」
他板着臉,語氣十分不客氣。
我很清楚,這只是他虛張聲勢的僞裝。
我踮起腳尖,在他脣角親了一口。
「真乖,今天就到這裏吧!」
他臉上兇巴巴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捂着被親到的臉往後退了一步。
「你做什麼!」
漆黑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議。
像個被惡霸強迫的良家美少女。
我眨眨眼,很無辜。
「給你的獎勵呀!不喜歡嗎?」
「你把我當什麼了?」
池逆捏緊了書包帶,額前垂下的碎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程知意。」
他略帶沙啞的嗓音,一字一頓道:
「我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他氣得臉都紅溫了。
腳步飛快,彷彿身後有惡鬼在追。
沒多久,手機收到池逆退回來的兩百塊錢。
鐵了心要和我劃清界限。
我故意倒打一耙。
【池逆,那是我的初吻,兩百塊不夠。】
【我也是初吻。】
消息剛發過來,他又慌慌張張撤回。
對話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等我洗完澡回來。
二十分鐘時間,手機裏哐哐哐全是池逆發來的消息。
他大概終於平復了心情,和在畫室裏一樣,硬邦邦的語氣:
【那你想怎麼樣?】
又過了五分鐘。
【提示:您的新朋友池逆已向您賬戶轉入 3527.24 元。】
池逆:
【手上只有這些了。】
【剩下的我存了理財,明天取。】
又過了一會兒。
【程知意,我沒有生你的氣。】
【這種事情只有男女朋友之間才能做,你已經有未婚夫了。】
我收下錢,給他發了條語音。
【池逆同學,我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不會影響你的清Ṭú⁹白。】
一句話打斷了對面施法。
又過了一會兒,池逆發來乾巴巴兩個字。
【好的。】
我趴在牀上,想象池逆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突然看到徐靜發來的消息。
-4-
徐靜是我表姐,舅舅舅媽去世後,爸媽可把她接到了家中照顧。
我一直將她當作親姐姐。
直到程家破產,我才發現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嫉恨我們一家。
嫉妒我家有錢,嫉妒我被父母寵愛着長大,恨我和她暗戀的男生訂婚。
她故意泄漏了公司機密文件,又在病牀前和我的未婚夫大秀恩愛氣得我爸心臟驟停。
手機裏,徐靜聲音甜美:
「你是不是又和周陽吵架啦?我晚上在酒吧定了位置,順道喊了周陽,這次我一定押着他給你道歉!」
又是這樣。
每當我和未婚夫鬧矛盾,徐靜總會充當知心姐姐的角色在中間勸說。
可是她越勸,我和周陽的關係越差。
聽着她溫溫柔柔的聲音,我笑了。
「表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押着周陽給我道歉,你是他媽還是他太奶?」
茶言茶語的,別以爲我聽不出來!
徐靜微愣:
「知意,你怎麼能對姐姐說這麼難聽的話!」
我漫不經心:
「不知道啊,大概和我的家教有關吧。」
掛斷電話,我約化妝師化了個斬男夜店妝,心情美滋滋地出發。
因爲我發現,池逆晚上在這家酒吧兼職。
順道去未來老公那裏刷個臉也不錯。
-5-
池逆在酒吧收拾狼藉的桌面。
曖昧迷離的燈光下,他捏着抹布十分認真地拖地。
不賣身不賣藝,純賣苦力。
那寬肩窄腰、翹臀長腿,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視線。
看到我時,眉心重重擰起。
沒等他開口,徐靜從包廂出來迎我。
她瞥了眼池逆。
「這男模不錯,你喜歡?」
「我不是。」
池逆一臉冷淡地解釋。
徐靜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那你讓經理喊一批男模過來,要最高質量的。」
我被徐靜拉進包廂。
裏面坐着好幾個她的朋友。
「知意,周陽的脾氣倔得很,怎麼也不肯來道歉。」
徐靜揚起笑臉:
「這世上又不止周陽一個男人,要我說啊,你就該換換別的口味!等周陽着急喫醋了,保準就知道低頭認錯了。」
她的朋友附和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周陽算個屁!」
徐靜拍了拍手,包廂門應聲打開,風格各異的男模魚貫而入,帶進來一陣刺鼻的香水味。
池逆走在最後,面不改色地往桌上擺好果盤和酒水。
「你挑個最好的,晚上陪陪你,就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送你的解悶玩意兒了。」
徐靜一臉善解人意。
她那幾個朋友偷偷摸摸舉起了手機。
無非是想拍下視頻發給周陽,離間我和他的關係。
這樣下作的手段,上輩子破產後我見識了不知道多少。
「那就你、你還有你,」我點了全場最貴的三個男模。
扭頭朝徐靜笑笑:
「表姐,我胃口比較大,今晚讓你破費了。」
爸媽給我和徐靜的零花錢是一樣的,但架不住徐靜花錢大手大腳,又愛在朋友面前炫耀,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我默默替她擦屁股。
今晚恐怕要讓她刷爆信用卡了。
徐靜笑得很勉強。
「沒事,你喜歡就好,誰讓我是你姐姐呢?」
我左擁右抱三個男模,出門前瞄了眼還在擺果盤的池逆。
真敬業啊!
西瓜片都要被他捏成西瓜汁了。
徐靜給我開了豪華套房。
手中的房卡忽然被奪走。
池逆擋在我面前,呼吸變得急促。
「程知意,這裏不是胡鬧的地方。」
「我知道啊,所以打算去別的地方胡鬧。」
池逆臉色蒼白。
幾個男模揶揄道:
「兼職工該不會也想一起吧?」
「這麼木訥,能伺候好程大小姐嗎?」
「小子,好好擦你的地板去。」
池逆死死抿着脣,一言不發。
直到我伸手去搶他手裏的鑰匙,反被他攥住手腕扯進懷裏。
結實的胳膊橫亙在我的腰間。
我掙扎了一下,池逆抱得更緊。
仰頭,對上他溼漉漉的眼眸,睫毛都在輕輕顫抖。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耳畔。
「別選他們,選我。」
壓抑得聲音都快碎了。
「大小姐,選我。」
「我比他們……都要乾淨。」
-6-
終於知道爲什麼霸總小書裏,男主會對倔強小白花女主一見鍾情了。
我可能真不是個好人。
看到池逆隱忍脆弱的模樣,只想把他欺負得更狠。
直到被拐進酒店套房,池逆還保持着將我扣在懷裏的姿勢。
神情怔忪。
似乎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程知意……」
「喊大小姐。」我抬起食指摸上他的脣瓣。
挑釁地用力按了按。
「皺什麼眉啊,池逆同學?
「剛剛趕走那三個人的時候不是很有種嗎?
「說比他們厲害,是這裏,還是……這裏呀?」
掌心下的肌肉像過了電似的猛然僵硬。
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男生羞憤欲死的模樣,手腕就被攥住了。
「程知意,你非要這樣嗎。」
那雙眼睛黑沉沉,裹挾着深幽潮湧般的慾念,比窗外的夜色還濃。
瞧着瘮人。
我笑着仰頭,在他凸起的喉結上啄了一口。
池逆兇巴巴的面具碎了一地。
呼吸錯亂,追着我的脣吻了過來。
二十九歲的池逆總是冷靜強大,溫柔內斂。
十九歲的池逆恰恰相反。
像個不知疲倦的小牛犢子,一身使不完的蠻勁兒。
稍微撩撥幾下便激動到不行。
毫無技巧,只知道生澀地掠奪。
笨得很。
我仰頭親親他緊繃的下巴。
「池逆同學,誰是不三不四的人呀?」
他垂眸看我一眼,不說話,只知悶頭幹活。
「池逆同學嘴真硬啊!哪哪兒都硬。」
「別說了。」
池逆氣急敗壞捂住我的眼睛。
動作很兇,落下的吻卻帶着虔誠的渴望。
驟然失去光明,聽覺變得更加靈敏。
我膽子賊大地撩撥:
「池逆同學,你叫得真好聽。」
Ok!
這下子嘴巴也被氣勢洶洶地堵住了。
我像部三摺疊手機,池逆當成寶貝似的,翻來覆去折騰到天亮。
敲門聲響起時,池逆下意識掀開被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程知意,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你敢給我戴綠帽不敢開門嗎?」
周陽怒火中燒的聲音,一字不落飄進房間。
池逆好似才清醒過來,滿布血絲的目光從我臉上狼狽地錯開。
手指緊緊攥住牀單。
「需要我……躲起來嗎?」
空氣裏瀰漫着讓人臉紅心跳的味道。
池逆胸膛後背全是抓痕,更別提破了皮的嘴角。
像個被過度欺凌還低眉順眼的狼崽子。
莫名地,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外面周陽的怒吼沒完沒了。
夾雜着徐靜溫溫柔柔的安撫聲。
煩得很。
我直接撥通電話,對着手機號啕大哭:
「爸媽,表姐懷了周陽的孩子。
「對!我被綠了嗚嗚嗚!」
掛斷電話,門外響起接二連三的手機鈴聲。
周陽和徐靜慌亂地對着電話解釋。
漸漸地,門外的聲音散去。
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被池逆輕輕擦去。
他的眉心攏起了小山丘。
「他們背叛了你?」
「嗯?嗯!」
「別哭了,不值得。」
小說裏,男主會各種甜言蜜語哄得人心花怒放。
池逆不會,翻來覆去只會這麼幹巴巴幾句。
我雙眸含淚,暗送秋波。
指望他多哄哄我。
池逆沉默了一會,似乎下定決心。
語氣鄭重。
「程知意,我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不會影響你的清白。」
滾吧……
媚眼拋給狗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
「池逆,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坦白的嗎?
「高二那年我落水,究竟是誰救了我?」
-7-
高中時,我和池逆同校。
他來兼職時,爸媽額外付了工資讓他多照顧我。
用更通俗的話來說,池逆是我的跟班。
他似乎並不在意別人對他的嘲諷。
總是一板一眼地喊我「大小姐」,盡職盡責地跟在身後。
高二暑假我和圈子裏幾個同齡人去山裏露營。
玩鬧間,我被湍急的水流捲進河裏。
再醒來時,我和周陽躺在同一間病房。
大家都說,是周陽冒着生命危險救了我。
我把他當作恩人,處處優待、容忍。
同一個時間段,池逆辭去兼職、轉校,杳無音訊。
直到上輩子翻開日記本,我才知道真相。
救我的人明明是池逆這個大傻子。
我從醫院調取了當初的病歷。
爲了救我,他雙腿骨折,小腿被石塊劃出多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拖着滿身的傷,不聲不響地消失在我的世界。
日記裏,池逆沒有寫原因。
現在被我追問,他下意識抓緊了牀單。
「我不清楚。」
還在裝。
我來了火氣。
直接勾住他脖子,咬上另一邊脣角。
狠狠啃了一口。
「現在清楚了嗎?」
他眼皮一顫,壓低聲音:
「對不起。
「時間不早了,我要去賣煎餅țū́₁了。」
我氣笑了。
我堂堂程家大小姐,竟然比不上一塊雜糧煎餅重要?
二十九歲的池逆明明不是這樣的。
聽我在電話裏咳嗽一聲,他會立刻結束工作從國外趕回來。
出差再忙,也會記得給我帶各種喜歡的小禮物。
我找了工作,他每天必定繞路送我上班接我下班。
助理說對池總這種大老闆來說,時間比金錢更寶貴。
他嘴上說着「不愛」「不可以」,卻把所有最寶貴的都留給了我。
我大概被池逆慣壞了。
接受不了十年前這樣大的落差。
-8-
回到家,所有人都在。
徐靜哭着跪到地上。
「姑姑姑父,我和周陽清清白白,我不知道妹妹爲什麼要污衊我。」
周陽扶她起來,滿臉憤怒:
「程知意,你別無理取鬧,我們之間的矛盾,沒必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她是你姐姐,不是傭人,憑什麼要她給你下跪?」
我媽心疼地抱住徐靜,溫聲安慰。
我爸也厲聲表示一定會還她公道。
我始終想不明白。
徐靜究竟有什麼資格對我們全家恨之入骨?
就爲了一個男人?
如果上輩子她直說喜歡周陽,我一定高高興興成全他們。
可她偏不。
嘴上唯唯諾諾,心裏卻在計劃着如何將我和父母置之死地。
見我不說話,周陽愈發理直氣壯。
「你去酒吧點男模,不就是爲了氣我,逼我跟你和好嗎!
「大小姐脾氣能不能改改?除了我還有誰忍得了你?
「忍不了就退婚啊!」
冷冷甩下一句話,我直接上樓回房。
周陽被氣走了。
晚飯時,家裏只有我和徐靜兩個人。
她腫着雙眼,強顏歡笑:
「知意,周陽真的很喜歡你呢!你那麼對他,他也沒想過退婚。」
「那是因爲他下賤。」
我慢悠悠地往嘴裏扒拉米飯。
「表姐,你那晚在酒店裏放的東西,分我點兒。」
我一早知道她在套房裏提前放了催情的薰香。
否則……池逆不會那麼失控。
雖然他失控的樣子很可愛啦。
徐靜還想狡辯,被我微笑打斷。
「給我,不然我就要報警了喔!」
徐靜連柔弱都裝不下去了,又驚又懼看向我。
「程知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嘆了口氣。
「我爲表姐覺得惋惜啊!
「如果你真的懷了周陽的孩子,還怕他不會娶你嗎?」
上輩子徐靜的確懷孕了,聯合周陽搞垮程家產業。
她幻想着成爲周太太,卻沒料到失去了程家的庇護,她那些溫柔、體貼在周陽眼裏變得一文不值。
周陽發神經似的依舊要和我結婚。
結婚那天,徐靜舉着水果刀衝了過來。
混亂之際,我好心推了周陽一把。
恰好撞上了刀口。
搶救了一天一夜,周陽雖然保住性命,卻成了植物人。
縱然徐靜叫罵着說她要捅的人是我,也還是免不了被周家人送進監獄,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沒有保住。
周陽唯一的血脈沒了。
不過以他死人微活的狀態,這些都不重要。
周家人後知後覺明白這是我的復仇,但他們找不到證ţū₂據。
咬牙切齒宣傳他們兒子是個純愛戰神,替未婚妻擋刀的深情人設。
恐怕全世界也只有池逆這個傻子,以爲我對周陽情根深種。
臨死前爲我聘用了十幾個保鏢。
在國外購入數處房產。
又悄悄組建了高精尖醫護團隊研究植物人康復技術。
遺書上,冷靜而疏離地告訴我。
程知意是自由的,無論選擇哪種生活ţų⁸,他都支持。
我跑回房間,把泛黃的日記本按在懷裏。
眼淚落在手背上。
理直氣壯撥通池逆的電話。
「老公,他們都欺負我!」
-9-
我想帶池逆去醫院檢查身體。
距離他死於胃癌還有十年時間,一切都來得及。
可是池逆躲了我大半個月。
好似我是能喫人的洪水猛獸。
我只好在煎餅攤前堵人。
池逆眸光冷淡。
跟那晚的火熱判若兩人。
我笑眯眯地:
「池老闆,加一個烤腸兩個蛋。」
男生面無表情像個機器人。
手卻抖了一下,被滾燙的鐵板燙了個燎泡。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既然池逆不會甜言蜜語,那就換我來吧!
他乖乖當甜寵文女主就好。
我抓住機會,瘋狂輸出土味情話。
池逆的耳朵肉眼可見地泛紅。
我正要上手調戲,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路邊的保時捷落下車窗,周陽閒適地支着額頭:
「知知,這麼多天鬧夠了吧?以爲隨便找個男的就能讓我喫醋?」
他瞥了眼池逆的背影,面露嘲弄:
「而且還是這麼上不得檯面的男人。」
「跟我回去和靜靜姐道個歉,乖乖的。」
乖你大爺!
我抄起桌上的番茄醬,滋了他滿頭滿臉。
「你乖乖舔乾淨,我就去道歉。」
周陽要面子,頂着滿頭滿臉的番茄醬被人圍觀,他顧不得擦掉一身狼藉,連忙升起車窗。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池逆抿着脣,一言不發離開。
我小跑着跟上去。
怎麼喊他也不理。
爲了躲我,他進了衛生間。
我追了進去。
池逆眼皮一跳:「這是男廁!」
「那你跟我去女廁?」
他無視我的幽默,冷着嗓子開口:
「程知意,我不會跟你去醫院,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呢?」
池逆沉默了幾秒。
抬眸時,眼裏摻了幾分涼薄的笑意。
「那晚……只是一場錢色交易,你不要想多了。」
我忍着想揍他的衝動。
「色,我嚐到了;錢,你收了嗎?
「還是說,池逆同學想做月結?」
他啞口無言。
連白皙的脖頸都泛着粉。
我正要打趣幾句,外面響起腳步聲。
池逆眼疾手快拽着我進了廁所隔間。
有點髒。
我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扯住池逆袖子。
他垂眸看我一眼,表情無動於衷。
手卻誠實地托住我的腰。
我順勢踩在他的鞋子上,頭頂蹭到他下巴。
距離驟然拉近,男生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沖淡了廁所氣味。
靜謐的空間裏,門外淅淅瀝瀝的水聲無限放大。
伴着男人的口哨聲。
池逆皺了皺眉,抬手捂住我的耳朵。
「跟我去醫院。」我比劃着口型。
池逆不理。
我伸手朝下,挾天子以令諸侯。
「去、不、去?」
手上微微用力。
耳邊溢出一聲低啞的悶哼聲。
「臥槽——」門外的口哨聲停下。
池逆背靠的門板被敲了兩下。
「哥們,大白天在廁所做手工,這麼刺激的嗎?」
迎着池逆警告的目光,我壞心眼地合緊掌心。
狹小的隔間猛地蹦出難抑的喘息聲。
因爲隱忍,連手背都鼓起青色的筋絡。
「不去?」
「別逼我在這裏親你哦!」
他緊繃着下頜,僵硬地點頭。
外面的人已經走了。
計謀得逞,我拽着池逆要出去,被他拉開手腕。
他慌亂地偏開視線。
「你先出去。」
我往下瞄了眼。
嘖。
「池逆同學,不要做太久手工哦,對身體不好。」
他徹底黑了臉。
嘿嘿。
逗老公真有意思。
-10-
保險起見,我預約了全套體檢。
看着長長的檢查單,池逆抗拒地皺眉。
「爲什麼要檢查這麼多項?」
當然不能說是怕他得了癌症。
我朝他拋了個媚眼。
「做本小姐的男人,當然要保持身體健康。」
「程知意,我不是!」他冷聲反駁。
「嗯?池逆同學,你喜歡病牀 play 嗎?
「不想我在醫院親你,就閉嘴,老老實實做檢查。」
池逆微微睜大眼睛,像是被嚇到了。
穿過走廊,他忽然停下腳步。
「程知意,你別再……」
話真多。
我不耐煩地推他進旁邊的小房間。
把他壓在門板上,踮腳親了上去。
直到掌心下的心跳越來越劇烈。
要命。
我都怕他直接猝死過去了。
從脣上退下來時,他下意識張脣往前追了一下。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池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抬手遮住我的眼睛,掌心都在發抖。
「不許看。」
十九歲的池逆,臉皮薄得像紙。
被親了一頓就老實了。
一整天的檢查結束都沒再吭聲。
檢查結果不太好。
池逆的胃部長了十幾個息肉,性質不好判斷。
「只能切除下來做病理化驗了,有家族病史嗎?」醫生詢問。
「爺爺和奶奶都死於胃癌。」
池逆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生眼中露出憐憫:「儘快住院切除吧!」
池逆一點不配合。
剛辦好住院,第二天就要越獄,被我抓了個正着。
我氣他對自己身體無所謂的態度。
「池逆,你要再這樣作踐身體,我就不喜歡你了。」
把泡麪盒扔進櫃子裏,又在桌上擺好帶來的營養早餐。
直到手裏被塞了個勺子,池逆好似才回過神。
整個人炸毛一般:
「程知意,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誰要你的喜歡?」
二十九歲的池逆溫柔豁達,從來不會用刻薄的言語攻擊人。
生病的人總是格外脆弱,我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打算計較。
池逆把勺子扔回碗裏。
滾燙的湯濺到我的手臂上,瞬間紅了一塊。
池逆臉色白了白,移開視線。
語氣生硬又冷漠。
「程大小姐這麼喜歡伺候人,不如去醫院應聘護工。」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池逆對我陰陽怪氣。
手臂刺刺地疼。
但比不上胸口憋悶的難受勁。
我冷笑:「池逆,你彆氣我。」
他故意和我作對似的,翻出泡麪倒上溫水。
還沒泡開,喫得又急又快。
我扭頭就走。
中午護士打來電話,說池逆剛離院,沒說去哪。
「午飯又喫的泡麪?」我問。
「走之前他把程小姐帶來的早餐都喫完了。」
「加熱了嗎?」
「沒有。」
不知道爲什麼,心裏更難受了。
倒寧願他喫的是熱騰騰的泡麪。
池逆生活一向節儉。
上輩子第一次被他帶進空蕩蕩的別墅。
我以爲這是他閒置的房產,打算金屋藏嬌。
後來才知道這就是他的家。
別墅一共有三層,屬於池逆的只有一個不帶陽臺的客臥以及小小的書房。
衣櫥裏屬於他的衣服就那麼點。
二樓和三樓分別是我的化妝間、衣帽間、影音室、茶室……
別墅上下都是我的東西,偶爾也會感到窘迫。
問池逆,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
沒有半點身爲金絲雀的自覺。
正在看文件的池逆愣了一下,緩緩摘掉無框眼鏡,黑眸裏盛着柔軟的笑意。
「大小姐,這是你家。」
他沉聲,更像是誘哄般低語:
「再過分一點,也不算過分。」
唉!
好好的老公,怎麼叛逆的青春期這麼長呢!
-11-
池逆沒回學校。
按照他室友給的地址,找到了住所。
敲了幾聲沒有人應。
門是密碼鎖的。
隨手輸了我的生日,門開了。
……
池逆不在家。
房子裝修清冷,只有黑白灰,家居擺設更是簡陋得很。
枕頭邊露出一抹熟悉的粉色。
抽出來一看,果然是日記本
十九歲池逆的日記。
偷看日記不太道德。
所以我一邊懺悔,一邊興致勃勃地翻開。
嗯。
和我房間裏那本內容相似度 99%
唯一不同的是,上輩子大學期間我和池逆沒有交集,所以他最多隻是偶爾彆彆扭扭地寫下幾句:
【又見到大小姐了,心跳好快。】
【夢見了,憋得快爆炸了。】
而這本日記最新的那頁。
字跡斷斷續續,抖得像波浪線。
他寫道:
【我終於屬於大小姐了 >.】
標註的日期是酒吧那晚。
……
我有些想笑。
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悶騷。
牀邊擺着和簡陋房間格格不入的保險櫃。
我閉着眼睛都能輸對密碼。
看清裏面的東西,眼淚先一步湧了出來。
遺囑。
再熟悉不過的白紙黑字。
父母雙亡,十幾歲開始就需要自己打工Ṫúⁱ賺學費的池逆,需要多拼命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一百二十萬,大概是他全部的資產。
和上輩子一樣,他把所有都留給我。
抹了把眼淚,打開那封留給我的信件。
【程知意,我沒有別的意思。高中時承蒙伯父伯母照顧,這些錢就當是我的報答,隨你處置,不必多想。】
日期是昨晚。
我恍然。
這幾天我在慶幸,只要做完手術池逆就能健康平安陪我到老。
可是十九歲的池逆不知道呀!
恐懼是人的本能。
他會害怕和爺爺奶奶那樣身患絕症。
他不是那個十年後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池先生。
我該多點耐心的。
再多哄哄他又能怎樣呢?
他已經夠難受了啊!
我恨不得立刻飛到池逆身邊。
正要合上保險櫃,目光被最下層的白色牀單吸引住。
多看了兩眼,牀單標籤上貼着酒店的 logo。
池逆把那晚酒店的牀單帶回來了?
簡直沒眼看。
我趕緊鎖上保險櫃。
臉色火燒一般逃離房間。
……
悶騷的小變態。
-12-
池逆準備手術的幾天,我成了他們專業最勤奮的學生。
每節課都做好滿滿的課堂筆記。
拜託池逆室友送回宿舍。
幾次之後,男生們忍不住了,問我和池逆什麼關係。
我笑笑。
「我暗戀池逆很久了。」
幾人驚得嘴巴能塞進去雞蛋。
在我日復一日地洗腦下。
池逆出院回校那天,他的天塌了。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校草池逆有一個狂熱追求者。
早上六點我站在男生宿舍樓下。
池逆無可奈何:
「程知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仰頭:「刷牙了嗎?」
他懵了一瞬,眉頭擰緊。
「那嘴一個。」
我立刻踮腳親了上去。
一股薄荷牙膏的味道。
我輕輕戳下他的胸口。
「不喜歡。」
「下次換檸檬的吧。」
池逆攥住我的手,耳根紅透。
「程知意,你能不能別、別這麼……」
說不出來完整一句話。
因爲我又把他嘴巴堵住了。
「池逆,病理結果出來了,你沒病,以後都會健健康康的。
「承認一句你喜歡我,有那麼難嗎?」
我委屈地掉眼淚。
池逆怔在原地,渾身僵硬。
我哭得直抽抽的。
「別哭了。」
池逆抬手把我按進懷裏。
聲音很輕地嘆息。
「我不配,大小姐。
「我不是個好人,和我在一起,你會後悔的。」
我在他的胸肌上猛掐一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池逆悶哼一聲。
緊了緊密不透風的懷抱,面無表情。
那也擋不住他的小兄弟贊同地向我打招呼。
「池逆,我還沒喫早飯呢!」
「嗯。」
ţū́₆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平復下來。
不自在地開口:「我去買。」
不到十分鐘,他拎着熱騰騰的早餐回來。
都是我愛喫的。
恍惚中,彷彿看到了高中時圍着我轉的池逆。
又像是二十九歲替我擺平一切麻煩的池先生。
-13-
我和池逆擁抱的照片被人傳到了論壇上。
有人說我腳踩兩條船,一邊和周陽訂婚,另一邊勾搭校草池逆。
那些惡意評論剛發出來沒多久便被系統刪除。
我戳了戳正襟危坐的池逆。
「你刪的?」
「嗯,他們亂說。」
經過一番死纏爛打,我成功住進了池逆的家。
偏偏某人正經得很,寧可每晚帳篷支得高高的也要睡客廳,把臥室讓給我。
論壇多了個帖子。
爆料一切與程知意無關,是池逆厚顏無恥騷擾對方。
我把平板遞過去:「哪個好心人發的帖子啊?」
池逆臉色不自然地關掉論壇頁面。
「別看這些,影響心情。」
用腳趾頭都知道是誰幹的。
我笑着撲進池逆懷裏。
怕我摔倒,他反射性托住我的腰。
「哎呀,該怎麼感謝我的大英雄呀?」
我微微低頭靠近。
池逆閉上了眼睛,薄脣微微抿起。
耳朵浮上一抹紅。
我噗嗤笑出聲。
「池逆同學是在求吻嗎?」
意識到被耍了,他羞惱地睜開眼。
把臉偏向一邊。
我好笑地揉弄着那隻紅通通的耳垂。
玩得它愈來愈燙。
「池逆同學好能忍吶!」
我湊過去親了一口。
「那就再忍一忍吧,我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哪捨得讓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小變態當三啊!
-14-
豪門聯姻不是說退就能退的。
哪怕徐靜在周陽父母面前添油加醋說我外面養了小白臉,周家也沒悔婚的打算。
還放話說只要我願意做周家兒媳,他們會給我絕對的自由。
說白了,不過是惦記着我身後程家的產業罷了。
我鐵了心要退婚,哪怕周陽反應激烈也於事無補。
人來人往的校園,他死死扯着我的胳膊,面目猙獰。
「就因爲上次吵架我沒哄你就要退婚?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許!」
周陽動作粗魯地把我往車上拽。
我正要掏出手機報警,池逆突然撥開人羣衝了過來,一拳砸到周陽臉上。
周陽捂着臉喫痛地鬆手。
看到我手腕被攥出的淤青,池逆眼底一片寒意,抬腿朝周陽的心窩踹了過去。
把人按在身下一拳拳狠命地揍。
保安趕到時,周陽臉腫得像豬頭倒在地上,嘴裏全是血。
我握着池逆的Ŧú⁹胳膊使勁晃了晃。
他眼底的戾氣才漸漸散去。
捧着我的手,掩飾不住的心疼。
要不是被攔着,恐怕還要再往周陽身上補兩腳。
剛到警局沒多久,周陽父母哭着撲向兒子。
徐靜跟着我爸媽一起來的,她咬着脣,默默站到了周陽身後。
周家要以故意傷人罪送池逆喫牢飯。
我爸第一個不樂意:
「見義勇爲的事怎麼能叫故意傷人呢?」
他笑呵呵握住池逆的手。
「小夥子,改天我一定親自送一面錦旗,感謝你救了我女兒。」
池逆張嘴想解釋,被我瞪了一眼後,乖乖閉嘴。
周陽父母被懟得啞口無言。
往大了說,周陽大庭廣衆下對我拉拉扯扯是綁架,犯法的。
周家人只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匆匆忙忙帶兒子去醫院。
徐靜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我媽把我拉到一邊,瞥了眼正被我爸問話的池逆,小聲問:
「他就是那晚被你強迫的男孩?」
哪怕臉皮厚成我這樣,也不免嗆得咳嗽了一聲。
重生後我第一時間監視徐靜。
她的購藥訂單,以及下藥的監控視頻被我發給了爸媽。
在我敘述的版本里。
我被下了藥飢渴難耐,隨機奪走了一個無辜男大學生的清白。
「池逆您忘了嗎?您和我爸不是資助了他上大學嗎?」
我媽面露詫異。
「咱家基金會只資助貧困區的中小學生,大學生不在資助行列裏。」
我點點頭,已經麻木了。
看來又是上輩子池逆爲了讓我安心接受遺產編造的謊言。
行啊!
他可太行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發。
池逆拎出藥箱給我擦藥膏,半跪在沙發前。
「很疼?」
其實手腕上的紅痕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但我沒吭聲。
池逆露出點煩躁。
見我還是不理他,又有點委屈。
垂着目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挑起他的下巴。
他沒抗拒,反而像是怕腦袋的重量壓到我的手指,自覺地將下巴輕輕搭在我的手指上。
啞着嗓子說:「我對他下手太重了。
「對不起。」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周陽。
以爲我在埋怨他揍了周陽。
簡直要被氣樂了。
「池逆,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喜歡你,只喜歡你!你就算把周陽打死我都沒意見。
「可是周陽死了你也得償命,又想讓我爲你守寡?」
池逆皺眉:「又?」
我懊惱地捏住他臉頰:
「我不管,反正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糟蹋自己!」
池逆五官硬挺,腮幫子ţûₛ沒多少肉,被扯到變形,醜帥醜帥的。
他放棄抵抗,無可奈何看着我。
「知道了。」
我給他揉了揉:「真乖,晚上獎勵你呀!」
意有所指地往下瞟了一眼。
他耳根爆紅。
色厲內荏強調:「我沒有那麼色慾燻心,也沒有每天想着那種事。」
他悶頭進了廚房做飯。
圍裙繫帶勒得緊緊的,勾勒出漂亮腰線。
廚房門不關,捏着鍋鏟一會兒找醬油一會兒找醋,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
這小悶騷。
-15-
我把私家偵探調查的消息發給了爸媽。
明知程周兩家已經鬧掰了,徐靜依舊選擇了站在周陽那邊。
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
有了給我下藥那出,我爸早就收回了對徐靜的疼愛。
我媽哭了一場,也算看清了徐靜。
問我打算怎麼辦。
我讓傭人把徐靜房間裏不值錢的東西全打包送去她學校。
值錢的包包首飾全部賣掉,換成現金捐給貧困山區。
順便停了她的零花錢。
徐靜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不到一個禮拜就受不了。
和剛出院的周陽把我堵在教室門口。
我牽住池逆的手,示意他別衝動。
徐靜故技重施,又跪了下來。
抽抽嗒嗒地哀求:
「知意,一切都是我的錯,求求你讓我回家吧!我真的捨不得姑姑和姑父。」
她淚眼朦朧,渴望周陽像上次一樣成爲她的救世主。
可週陽看都沒看她一眼。
死死盯着我。
「知知,我讓她給你道歉了!我們和好,別退婚。」
徐靜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我拉着池逆往後退了一步,免得沾上晦氣。
被我嫌棄的目光刺痛到,周陽忽然冷笑,指着池逆。
「你喜歡他?
「別天真了知知,你以爲他對你是真心的嗎?你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卑鄙!」
池逆的手僵了一瞬。
周陽放眼望向教室裏的喫瓜羣衆,拔高聲音:
「你們的大校草,曾經拿了我三十萬,答應離開我的未婚妻。
「這種見錢眼開的爛人,會有真愛?
「知知,你太傻了。」
-16-
很多道視線看向池逆。
驚訝、鄙夷、厭惡……
池逆不在乎。
他本來就是在爛泥裏摸爬滾打的爛人,從小窮到連口肉都喫不上的人,能有什麼自尊心呢?
可是在程知意麪前,他極力想維持着一絲體面。
哪怕得不到她的喜歡,也不想被更討厭。
那年他救了落水的大小姐。
他被河底石頭磕斷雙腿,疼得昏迷了一天。
剛醒來就接到了爺爺病危的噩耗。
手術費三十萬。
周陽給了他。
作爲交換,池逆需要消失在程知意麪前。
救人那件事,也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池逆知道,拿了這筆錢, 他離程知意的距離就更遠了。
他不該再有任何奢望。
他卑鄙, 他無恥。
高考後輾轉打聽到她的志願。
池逆去了同一所學校。
沒別的想法。
路過就好。
能看一眼更好。
大小姐觸碰他的每一下。
他都……快死了。
隱忍着不敢動。
心臟不可控地瘋狂滋生出渴望。
渴望她的接近。
恐懼被看透他卑劣的內裏。
不能宣之於口的感情在他破潰髒髒的靈魂上開出永生的花。
直到身邊的女孩握緊他的手。
俏皮地揪他的耳朵。
「池逆同學,你是傻子嗎?
「本小姐難道就只值三十萬?」
-17-
池逆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還以爲有啥呢!
結果, 就這?
「周陽, 你可真摳。
「我爲有你這樣的前未婚夫感到羞恥。」
纔不管一臉猙獰的周陽在想什麼呢!
我拽着池逆走出人羣。
到了僻靜的樓道。
池逆忽然從後面擁住我。
下巴輕輕搭在我的肩膀, 呼出的氣息撩撥得耳朵癢癢的。
「大小姐。」
他聲音沙啞:「我不是好人。」
我翻了個白眼。
兩輩子, 這句話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所以呢?」我沒好氣地問。
「好喜歡, 大小姐。」
他語速慢, 語氣彆扭又格外認真。
我捂着劇烈跳動的心臟。
明明不是多熱烈的情話。
卻沒出息地心動。
「早就知道啦!」
「大小姐……」他又低低地喊,聲音破碎又纏綿。
絲毫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撩人。
他小心翼翼, 試探着用脣瓣碰了碰我的耳朵。
「大小姐。」
我抖了一下, 阻止他:
「別叫。
「晚上再叫。」
-18-
徐靜懷了周陽的孩子。
周家父母卻不肯讓她進門。
和上輩子一樣,她妄圖搞垮程家去討好周陽父母。
但這輩子我早就提醒了爸媽, 徐靜前腳拿走了公司文件, 後腳警察便在周家逮捕她。
竊取公司機密,徐靜被判了三年。
周家當然不想管她,但徐靜懷了周陽的孩子。
有了這份保障,她在監獄裏過得還算舒坦。
周陽多次上門找我複合, 被我爸媽趕了出去。
他不想承認徐靜肚子裏孩子的存在,心情鬱悶去同人賽車。
剎車線被動了手腳, 周陽連人帶車翻到了山下。
命雖然保了下來, 那處卻傷到了,沒了生育能力。
徐靜肚子裏的孩子成了周家所有的指望。
他們偷偷找人鑑定過,是個男孩。
最後孩子沒保下來。
徐靜仗着自己的肚子在監獄裏橫行霸道,多的是看不慣她的人。
孩子流掉,她唯一的價值也沒了。
周家把她當成垃圾一樣丟掉。
徐靜寫了很多封信寄來程家。
信還沒送到爸媽手上, 我便吩咐傭人丟到垃圾桶。
池逆開了家公司。
每天也不去擺攤賣雜糧煎餅了。
我問他爲啥。
他說有味兒。
「那咋了。」
他紅着耳朵不說話。
晚上趁他洗澡,我厚着臉皮偷看日記。
日記裏的男生過分誠實。
【身上有味道, 就不能被大小姐親吻了。】
我默默放好日記本。
池逆出來, 我吸吸鼻子。
「完蛋了池逆同學,我剛點了徐靜送我的薰香。」
池逆身子一僵。
我歪歪扭扭往他懷裏靠。
手麻溜地扯掉礙眼的浴巾。
摸了兩把。
仰頭問:
「池逆,你熱不熱啊?」
他喉結滾了兩下,鎖骨都泛着粉。
手默默扶住我的腰。
嗓音嘶啞道:「熱……」
……
牀單又弄髒了。
池逆換了一套。
我坐在牀上,蹺着腳晃悠。
他視線垂下來, 動作越來越慢,最後扔掉牀單。
慢吞吞半跪在牀邊。
我抬腳抵住他胸口。
他乖乖捧住,專注地往上吻。
另一隻手拉開牀頭櫃, 重新拆了一盒。
仰着頭,眼睛溼漉漉望着我。
「難受。」
「大小姐,還想要。」
……
一整晚,小變態騷話挺多。
紅着臉。
把日記裏的心裏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多遍。
知道我喜歡什麼。
故意咬着我的耳朵一聲聲喊。
「大小姐,喜歡。
「再多親親我, 好不好?」
被欺負得狠了, 他也不惱。
黑眸亮晶晶像被馴服的小狗。
毫無底線。
「大小姐怎麼對我都可以。」
哦。
於是太陽昇起時,我握住他胡作非爲的手。
壞笑道:
「池逆同學,薰香是假的。
「但你燒燒的樣子, 是真的喔。」
動作像被按了暫停鍵。
他慌了。
眼疾手快捂住我的眼睛。
「別看……」羞恥的嗓音,都快哭了。
我正要哄哄他脆弱的小心臟。
池逆忽然低頭吻下來。
喘着氣,偏執地含住我的脣舌。
「大小姐知道……也遲了。
「我不是好人。
「要永遠和大小姐在一起。」
嗯哼。
這次的情話我很喜歡嘛!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