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得無聊談了個男朋友,對方卻是個病嬌男。
他把我關在別墅裏,每天親自給我洗臉餵飯,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離開他。
我雙眼一亮,還有這種好事?
他是病嬌男,我正好是缺愛女啊。
-1-
今天是我被霍祈白囚禁在大別墅的第五天。
我懶洋洋躺在吊椅上曬着太陽,品着 82 年拉菲,昏昏欲睡。
舒服,真舒服啊。
實在是不理解小說裏的女主爲什麼要逃跑。
忽然瞥到大門打開,一輛保時捷緩緩駛入院子,是霍祈白回來了。
我立馬從陽臺跳起來回到臥室,躺在五百平米的大牀上,蜷縮着身子,硬擠出兩滴淚。
閉上眼睛放緩呼吸,靜靜等着霍祈白過來。
霍祈白輕輕轉動把手,悄無聲息走到牀邊。
我心裏暗罵,這傢伙走路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要不是他擋住了陽光和我過人的智慧,我壓根不知道他已經來了。
心裏罵歸罵,面上還是微Ṭů₂微閉着雙眼,緊皺着眉,清瘦的臉龐上掛着淚痕。
一副憂鬱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心疼。
房間裏除了我的呼吸聲,一點其他聲音也沒有。要不是能感受到那道灼熱的目光,我還以爲霍祈白死了呢。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要罵爹的時候,霍祈白終於有了動靜。
他輕輕嘆息一聲,溫熱的掌心貼在我的臉龐,低聲喃喃道:「就這麼想離開嗎?」
我眼睫Ŧűₙ適時顫了顫,然後慢慢睜開眼,直直地陷入了霍祈白的目光。
他眼裏的落寞還沒來得及收回,脆弱得好像不堪一擊。
我反應過來,猛地往後退,眼睛紅紅的,一邊表演防備一邊偷偷觀察他。
霍祈白看着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掌心,愣了一下,慢慢收了回來。
他扯出一抹笑:「不想看見我?回來這麼早讓你失望了。」
我咬緊嘴脣,冷眼看着他,面上厭惡沉默,內心卻在咆哮。
他怎麼回來這麼晚啊?爲什麼現在纔回來,想死我了。
霍祈白似是習慣了我的冷漠,他皺了皺眉,看着我快要破皮的嘴脣,冷聲道:「鬆口。」
我不爲所動,他忽然俯身吻住我。
我腦海裏彷彿盛開了煙花,整個人被他包圍。當然我沒有忘記自己的「人設」,強烈掙扎。
越掙扎,嗯……親得越兇。
直到口中出現血腥味,霍祈白才放開我。
他摸了摸我的脣,神情溫柔:「想喫什麼?我去做飯。」
我冷哼一聲:「我不喫。」
他笑笑,像是抱小孩一樣把我抱起,穩穩地走下樓梯,自顧自地說着菜品,即便我沒有回應。
我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着迷地舔了舔脣。
老天爺,霍祈白剛纔簡直帥爆了。
天知道我多麼喜歡這種霸道吻,強制愛。
霍祈白把我放在客廳沙發上,準備好水果和零食,打開電視。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語氣溫柔:「不要喫太多哦,等會兒飯就做好了。」
霍祈白這人怎麼這麼賢惠呢,誰娶了他真是偷着樂吧。
我皺眉不說話。
廚房是開放式的,霍祈白一抬頭就能看到我。
這五天都是這樣,除了他今天有事不得不出門,我必須始終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才放心。
不然他就會發瘋、撞牆、自殘。
-2-
我和霍祈白是在網上認識的,慢慢聊天,熟悉了之後他提出見面。
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因爲我懶得要死,除非進糧,否則不出門。
但是霍祈白軟磨硬泡,在視頻裏露出半截身子勾引我,我覺得這個門也是可以出的。
見了面我就後悔了。
在我提出分手時,霍祈白紅着眼眶緊握着我的手,讓我答應他最後一個要求,跟他去一個地方。
我想着反正最後一次了,都由他吧。
結果我就被關在這裏了。
霍祈白從身後擁住我,神情病態:「年年,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我看着富麗堂皇、奢華無比的大別墅,整面牆都鑲嵌着藍粉鑽石。
五百平米的衣帽間堆放着各種珠寶首飾、品牌高定。
還有比我原來的家都要大的浴缸。
歡喜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霍祈白一一帶我看過:「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喜不喜歡?只要你別離開我,你想要什麼都行。」
我可太喜歡了,我怎麼會離開呢,這簡直是我的人間天堂啊。
我壓下快要翹起的嘴角Ťű̂₃,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你囚禁我?」
囚禁好啊,他是囚禁男,我正好是社恐女啊。
霍祈白似乎不能接受這個詞,着急解釋:「不是,我只是想和年年永遠在一起。」
他沒收了我的手機,給了我一個經過改造的新手機,斷絕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聯繫。
霍祈白每天都守在我身邊,我做什麼都可以,但唯有一點,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一旦他找不到我,哪怕幾秒,他就會發瘋。
我試圖「逃跑」幾次,都被霍祈白髮現。
我故意的,故意激發他的偏執屬性。
我早就發現了,霍祈白是偏執型人格,放在小說裏妥妥的病嬌男主角。
我喜歡他對我這種要死的在乎。
我不知道霍祈白這種偏愛還能持續多久。
所以我不能表現出來,不然恐怕就享受不到了,畢竟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從此我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每天只需要躺在牀上打遊戲,餓了就有人餵飯,上廁所都有人抱着去。
多虧了霍祈白,不然我到死也過不上這麼好的日子。
我出生在大山裏,爹媽生了七個女兒後終於有了耀祖,而我是最不受寵最沒存在感的老四。
受凍捱餓、割草餵豬,做耀祖任意打罵的奴隸,這些都是我的日常。
於是我跑了,跑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一邊打工賺錢上學,一邊防備着老家的人過來抓我。
所以我很不安,很缺愛,我想要很多愛,很多錢。
霍祈白給我大別墅住,給我錢花,人長得帥,還非常非常愛我。
我跑不出去這迷宮般的別墅,當然我也不想跑。
老家那羣吸血鬼也找不到我。
我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寶寶,飯做好了。」霍祈白說着走過來,見我望着窗外,臉色沉下來,「又想着逃跑?」
-3-
我被他「嚇到了」,猛地縮了下身子,眼裏冒出些淚花:「對,我就是不想和你這個怪物在一起。」
明明害怕卻還要拼命忍住眼淚,故作堅強。
儼然一朵不爲財富折腰,寧死不屈的風雨中飄搖的小白花。
太棒了,許佑年,你太有表演天賦了,尺寸拿捏得剛剛好。
我在心裏佩服地誇讚自己。
霍祈白忍不住後退了一下,喃喃道:「怪物?
「年年,你覺得我是個怪物?可你之前明明說最喜歡我了……」
霍祈白眼眶泛紅,猛地大踏步朝我走過來,捧住我的臉反覆確認。
「你說過喜歡我的。」
我別開臉,三十七度的脣不斷說出冰冷的話。
「誰會喜歡一個怪物?我討厭你,我——」
話還沒說完,脣就狠狠被吻住,力度大得彷彿是猛虎撕扯獵物。
漂亮!霍祈白,真是被訓練的一條好狗啊。
我喜歡這種被吻到快要死掉的窒息感。
每每想和霍祈白親嘴了,又不能明說,我就會這麼故意刺激他。
讓他失控發瘋,狠狠地吻我。
親了大概十多分鐘,霍祈白的情緒才慢慢緩過來,我大口大口喘氣。
他舔掉我的眼淚,聲音很低沉:「年年,別討厭我。」
我的眼淚不是演出來的,而是飆出來的。
這他爹是親得真酸爽啊,又疼又爽。
霍祈白的嘴脣已經紅得發腫,還有好幾處傷口結的痂。
不用看鏡子我也猜到我的嘴什麼樣了。
這段插曲彷彿沒發生,霍祈白又笑起來,抱着我坐在餐桌上喫飯。
我「冷漠」地看着桌子上的菜,悄悄嚥了下口水。
霍祈白是真有兩把刷子。
我被「逼」着「不情不願」喫過飯,霍祈白滿意地嘴角上揚,抱着我上樓,心情很愉悅。
「我們年年是個喫飯不用操心的乖寶寶,不會虧待自己的嘴。」
我:「……」
有這麼明顯嗎?我已經很剋制了。
-4-
除了那天公司好像有什麼急事,霍祈白不得不過去一趟。
後面霍祈白再沒出去過,一直在這座城堡裏陪着我,生怕我逃跑。
我哭鬧、怒罵,求霍祈白放過我,一概無用。
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隻有一點,我必須每時每刻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幾天別提過得有多爽了。
我隨時隨地發瘋,名貴的瓷器珠寶,我想摔多少就摔多少,霍祈白只擔心會不會傷到我。
打遊戲掉分心情不好,就給霍祈白兩逼鬥。
我惡狠狠地說:「都是你晦氣的呼吸影響到我掉分了,都怪你。」
霍祈白小聲地說,「對不起。」
我煩躁地說:「我想上廁所,快抱我去。」
霍祈白便放下手裏的水果,穩穩抱着我去衛生間。
甚至有時候剛彈出來失敗的界面,不等我反應過來,霍祈白就已經湊上臉主動讓我打。
不愧是我訓的好狗。
他只會擔心我手疼不疼。
表演累了或者打遊戲煩了之後,我就瘋狂炒菜。
從天黑到天亮,再到天黑,不分晝夜。
我怎麼對霍祈白,他都面帶笑意地全盤接受。
彷彿只要我給的,就是恩賜。
我不喜歡這種平靜安逸的日子,沒有一點挑戰,無波無瀾。
況且消停的這些天,霍祈白似乎放鬆警惕,快要沉溺進去了,這可不行。
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我需要時不時刺激他,讓他患得患失,不然狼太安逸了會變成狗。
我又開始作死了,開始逃跑。
我精心策劃了一個絕佳的方案。
既能顯示出來我逃跑離開的決心,刺激到霍祈白。
又能「恰好」被霍祈白抓住,繼續享受這破天富貴的生活。
妙,實在是妙。
光是想想就已經要興奮得搓手手了。
在一旁的霍祈年小心開口問道:「年年,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我立馬壓下來上揚的嘴角:「沒什麼啊,這小說還挺好看的,給作者點個贊吧。」
我剛說完,霍祈白突然湊過腦袋,看了幾眼我的手機。
「你幹什麼?」
霍祈白認真說道:「記住這個作者筆名,找到她給她一千萬,讓她天天寫文給你看。」
我:「……」
我抽了抽嘴角,也讓霍祈白看了這本書。
看他一副高考做題的認真模樣,我忍不住逗他。
「你覺不覺得這個小說男主和你很像?極度控制、佔有,經常發瘋。」
霍祈白點點頭:「那這個男主最終幸福地和女主在一起了,意思是我也țű̂⁽會和年年永遠在一起對嗎?」
我:「……」
重點是這個嗎?!
-5-
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我不哭不鬧了,每天該喫喫該喝喝,打遊戲、炒菜,和霍祈白儼然像一對正常的情侶。
這幾天霍祈白對我放鬆了控制,我可以在他視線內消失幾分鐘了。
趁着他不注意,我悄咪咪找到被霍祈白囚禁那天背的包包。
裏面有我之前隨身攜帶的治焦慮症的藥。
我挑了挑眉,從大山逃出來後,我每夜睡不着,總是擔心被抓回去,醫生給我開了這個藥。
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晚上我拿着熱牛奶遞給霍祈白:「喝不喝?」
一看是我親手衝的,霍祈白毫不猶豫地一口悶掉。
然後「咣噹」一聲,直接倒在地上。
「霍祈白,醒醒。」我給了他兩巴掌,戲謔道:「你不醒,我就走了哦。」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我咋舌,這藥還真是立竿見影啊。
鑰匙在保險櫃裏,密碼我試了一次我的生日就開了,真是和小說裏的神經病霸總一模一樣。
我本來想趕緊溜走的,看着躺在地板上死豬一般的霍祈白嘆口氣。
看在霍祈白平時對我這麼好的份上,還是費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拖到牀上,蓋好被子。
然後瀟灑離開。
我剛出了大門,忍不住爆聲國粹,這別墅是真建在半山腰啊。
深更半夜,人煙稀少,加錢加到滿也沒有滴滴接單。
這一圈圈的環山公路我得走到啥時候才能下山啊。
估計廢了雙腿,剛走到山腳,就被霍祈白抓回去了。
那我圖啥,體驗一把美人魚走路嗎?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返回別墅睡覺,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時候,遠光燈忽然照過來。
我趕緊揮手示意,胡亂編了個理由蹭上了車。
對方自我介紹說道:「我叫楚池,你叫什麼名字?」
我悄咪咪打量着,看起來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臉白白淨淨的,穿着休閒,車子一般。
「我叫許佑年,和男朋友吵架,他把我趕了出來。」
我垂着頭,低聲抽泣了幾聲。
楚池立馬無措起來,遞給我紙巾,痛罵霍祈白。
「你男朋友怎麼這樣?大晚上把女朋友趕出去,這多危險啊,真不是個東西。」
楚池義憤填膺地安慰了我一路,但我也只是讓他把我送到最近的公交站。
送走楚池後,我又打了車去了夜市。
被霍祈白大魚大肉喂多了,格外想念親愛的垃圾食品。
喫飽喝足之後,我回到我原來的出租房。
還是我當初走時那樣,只不過落了一層灰。
我沒有朋友,沒有認識的人,所以我失蹤了這麼些天,也沒有任何人發現。
睡慣了五百平米的大牀,出租房的硬牀板我真受不了啊。
此時天已經微亮,他爹的,霍祈白怎麼回事啊?還不來抓我。
我心裏快要急死了,我是逃跑了,但是並沒有想逃跑成功啊。
我不想離開大別墅去流浪啊。
霍祈白怎麼還不醒,難道藥片放太多了?
還是說我真的聰明絕頂到這種地步,霍祈白玩不過我?
孩子快要急哭的時候,出租房的門猛地被撞開,霍祈白貼臉開大。
見到霍祈白,我鬆了口氣,然後心滿意足地暈倒在他懷裏。
-6-
再次醒來後,還是熟悉的場景,霍祈白終於抓住我了。
我鬆了口氣,真是差點就和這潑天富貴說再見了。
他就站在牀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這才發現他額角破了一個洞,全是血,已經凝固。
「你的頭怎麼回事?」
霍祈白閉了閉眼,不在乎地說:「滾下樓梯磕到了。」
我沉默,看來藥是真下猛了。
這種藥服用過量會讓人失去意識直接昏迷,就算醒來也會頭暈無力,走路跌跌撞撞。
我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腕被冰冷的手銬銬住了。
我舔了舔脣,從骨縫裏滲出來興奮。
這是什麼?強制 play 嗎?我喜歡。
我立刻「冷」了臉:「你這什麼意思?給我鬆開。」
霍祈白摸了摸鐵鏈,聲音很低。
「這是對年年不乖的懲罰,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懲罰?我喜歡這個獎勵。
沒想到這次逃跑還有意外收穫呢。
這個手銬用軟線包好,不會傷到我的手腕。
晚上,霍祈白緊緊抱着我,鐵鏈叮噹作響。
直到我昏睡過去。
從起初的哭鬧、掙扎,再到最後冷漠,霍祈白始終不給我解開手銬。
我過足戲癮後,也玩膩了,每天躺在牀上,屁股都要生瘡了。
於是我開始求着霍祈白,假裝屈服,對他說盡各種軟話。
「霍祈白,你給我解開吧,我不會逃跑了。
「霍祈白,我真的想通了,你給我解開,咱倆好好過日子。」
霍祈白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突然問:「送你下山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頓了一下才想起來他指的是誰。
「我不認識那個人,我是求着人家順路捎了我,你可別傷及無辜啊。」
我說完,霍祈白這些天的臉色纔好了一些。
並且在軟磨硬泡下,霍祈白給我解開手銬了,只不過往後對我的看管更加嚴格了。
幾乎對我寸步不離,每天都神經兮兮的。
他被我調教得越來越出色了。
但是還不夠,我還不夠滿足。
要想生活有點味,貓抓老鼠是必備。
-7-
霍祈白從衣帽間給我挑選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我拿出剪子剪成碎布。
霍祈白賠着笑說:「年年不喜歡,我再去選一套。」
他拿來一套,我就剪掉一套。
我大聲喊:「夠了!這些衣服我都看煩了,一點意思也沒有,我要穿新衣服!」
他爹的,這衣服是真多啊,我手都剪酸了。
這些衣服都是當季新品,我還沒穿過,這只不過是我發瘋的理由。
霍祈白手足無措地說:「我讓他們再送。」
我拒絕:「我不要這些,我想自己出去逛街。」
霍祈白眼神立刻沉下來:「不行,想都別想。」
「你該不會是又想着怎麼離開我了吧?」
我:「……」
真是被你說中了呢。
我踮起腳尖親親他的下巴:「沒有,我想通了,我不和你鬧分手了,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而且正常的情侶都是一起逛街買衣服,你和我一起出去,有你看着我,我跑不掉的。」
手被用力握緊,霍祈白猛地紅了眼眶,他狠狠點點頭。
唉,真是個傻子,說兩句話就心軟,還是這麼好騙。
霍祈白同意去逛街了。那天他緊緊拉着我的手,一刻也不放鬆,警惕地環顧周圍。
我撓了撓他掌心,讓他放鬆。
凡是我看過的衣服,霍祈白都買了下來,哪怕只是掃過一眼。
我是個深度宅女,出來這麼半天我早就膩了,可在霍祈白麪前我還是得Ṱŭ̀ₕ立住人設。
「許佑年?」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真是你啊,你畢業後幹嗎去了?」
我看着面前這個臉龐姣好,身高比我高一個頭的女生皺了皺眉。
「我是楚江啊,你該不會混得不怎麼樣,裝作不認識我吧?」
聽到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但不多。
-8-
我從大山逃出來後開始打工,掙了點錢後上了個技校學護理。
楚江也在那個學校,因爲妒忌我的美貌和智商經常懟我。
不過也只是嘴巴毒,沒幹什麼特別的壞事。
畢業之後就沒有任何聯繫了。
我笑着說:「不是,只是你長得有點大衆,一時間沒認出來。」
「你!」楚江氣得臉通紅。
看着她還是這麼逗,我直接笑出聲。
「姐,那奶茶的隊老長了,別喝——」
我看着來人,微微挑眉。
男人看到我,眼裏閃過驚喜:「好巧啊,又見到你了,你和我姐認識?」
我佯裝驚喜:「楚池,我沒記錯吧,我和你姐是同學,好巧啊。」
楚池臉頰耳朵通紅,看向楚江:「姐,這就是我那天送回家的女孩。」
楚江撇撇嘴:「瞧你沒出息那樣。」
我明顯感受到身旁的霍祈白周身氣壓很低,握着我的手加大力氣。
嘴角又要壓不住了,我就是故意氣霍祈白,要他發瘋。
「啊!你弄疼我了!」
我猛地叫出聲,快速看了一眼霍祈白又低下頭,小心翼翼不敢反抗。
霍祈白皺眉,要看我的手腕。
我猛地抽回,身體輕輕顫抖,惶恐害怕的模樣。
「你對她做什麼了?!之前你大半夜把她一個女孩子趕出門,現在又掐她!你對女人動粗,你是男人嗎?!」
楚池把霍祈白猛地推開,估計現在在他眼裏,霍祈白就是家暴殘忍之人。
真是送上門的,得來全不費功夫。
霍祈白和楚池已經扭打起來,各種悶哼和拳頭肉搏的聲音。
楚江立馬把我拉在身後,她身形高大,護我跟護小雞崽子一樣。
「許佑年,你找的是什麼垃圾男人啊?也就長得帥點。還敢打你?楚池,給我打!替我老同學出口氣!」
我唯唯諾諾說道:「不、不是,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聽他話不出門的。」
楚江聲音更大了:「不讓你出門?這連人權都沒有。」
可楚池很快落了下風,霍祈白沉着臉起身,絲毫不戀戰,直接拉着我就走。
楚江想攔沒攔住,衝我大喊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9-
回到家後,霍祈白依舊沉默着,一句話不說。
我拽拽他的衣角:「你生氣啦?」
我踮起腳尖吹了吹他嘴角的傷口,他也捱了楚池的拳頭。
「疼不疼?」
他看着我,眼神深沉,盯得我頭皮發麻。
良久,他才低聲說了一句:「年年,你又騙我。」
我雖然心虛,面上還是十足硬氣,「崩潰」大喊道。
「哪裏騙你了,我今天逃跑了嗎?!
「而且就算逃跑又怎樣,你把我關在這兒,切斷我和外界一切聯繫,任你欺辱,我不該跑嗎?你就是一個神經病!」
霍祈白似乎沒想到我會說這番話,愣了好久,眼眶霎時間紅了。
他聲音艱澀:「你之前不是說愛我嗎?爲什麼總想着離開我?」
我平靜說道:「可是我更愛自由。」
愛不愛的,這東西太虛了。
但我覺得我不愛他,我只是享受霍祈白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樣子,享受他的愛,享受他爲我付出的一切。
因爲這些,我貧瘠的童年從未享受過。
「其實你對我也不是愛,只不過是因爲十四歲那年我救了你,咱倆生死患難過,你對我有了濾鏡而已。這在網上叫什麼,吊橋效應,對,就是吊橋效應。」
我想起那年的事,一時口快全說了出來。
其實那年從大山逃出來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還有霍祈白。
我原名叫許盼弟,而霍祈白叫張鐵柱。
不同的是,我是親生的,而霍祈白是被拐的。
霍祈白十四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賣到我們村,他是個富家小少爺,拐他的那戶人家沒有兒子,花了幾千塊錢買了他,改名叫張鐵柱。
十四歲的霍祈白已經足夠聰明和沉穩,我知道他一定會逃出去的。
於是我看準了機會,悄悄接近霍祈白。
他聰明縝密,而我熟悉大山地形。
霍祈白和我密謀了將近一年,最終我們在一個暴雨天氣一起逃離了那座大山。
這麼算,也是共患難過吧。
在小破旅館時,我趁着霍祈白睡覺,偷偷走了。
我覺得我倆到此爲止就可以了。
與其ţû₋說我救了他,其實是他救了我。
不然我一輩子也離不開那個吸血鬼家庭。
但是沒想到霍祈白用網戀這種方式找到了我。
霍祈白聲音顫抖:「什麼狗屁吊橋效應!我分得清什麼是愛!
「我離開你活不了的,年年。」
他臉色慘白,雙眼通紅,跪下乞求我。
-10-
霍祈白沉默了三天,看向我的眼神常常很複雜。
而我照樣喫喝玩樂,那天的事只不過是我表演慾上來了說的幾ŧü₎句臺詞而已,早就拋到一邊了。
直到我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霍祈白自言自語說道。
「就那麼想離開我嗎?到底拿你怎麼辦纔好……」
我心一驚,又馬上鎮定下來。
嘴裏嘟囔着霍祈白的名字,然後一個翻滾滾進霍祈白的懷裏。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後,傻眼了。
霍祈白已經打包好我的行李,做好了豐盛的飯菜。
他眼底烏青,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休息好了。
他強撐着笑:「年年,我想通了,對不起,我不該圈禁你,你走吧。」
我:「……」
搞什麼鬼?
我只是演着玩的,沒想到他來真的。
霍祈白的聲音很沙啞,眼裏淚光閃爍。
「我給你想要的自由,你說得對,我一個怪物不配喜歡你。
「我給你做了最後一頓飯,你喫了就走吧。」
我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意識到自己是真玩脫了。
我他爹的真該死啊,老天爺餵飯喂到嘴邊,都讓我作沒了。
可眼下我不走好像收不了場了。
我死死盯着他:「你確定?」
霍祈白毫不猶豫點頭。
我咬着後槽牙,微笑說道:「那謝謝你高抬貴手。」
我直接拉着箱子瀟灑離開。
心裏卻一直想着霍祈白快挽留我啊,只要挽留我,我立馬停下。
直到我走出大門,他也沒出聲。
就站在原地,靜靜看着我離開。
好好好,好樣的。
呸,狗男人,還說什麼愛我,離開我活不了。
愛我根本不捨得我離開。
-11-
我又回到我的出租房了。
一張牀一張桌,從天亮到天黑,除了喫就是睡,和之前的生活沒什麼兩樣。
本來我還以爲霍祈白就是欲擒故縱,用不了一天就馬上接我回去了。
但是等了三天了,他並沒有出現。
也沒有任何電話和短信。
我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被霍祈白捧在手心的富貴日子,被我給作沒了。
但我發現霍祈白給我卡里打了一大筆錢,足夠我花八輩子。
心裏突然沒那麼可惜了,只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心甘情願任我差遣的小奴隸。
可我爲什麼失眠了呢。
我覺得是我的藥喫光了,於是打算出門買藥,順便進點口糧。
我一手拎着麪條一手拎着藥,慢騰騰地走着,忽然聽到有人喊我。
「許佑年!」
楚江氣喘吁吁跑到我面前:「喊了你八百遍了,你耳聾啦?!」
我掀起眼皮,聲音疑惑:「有什麼事嗎?」
楚江環顧了一圈問道:「你……你對象呢?」
我淡淡說道:「我們分手了。」
楚江道:「分手了好啊!他沒再糾纏你吧?我和我弟還想着救你呢,沒想到你靠自己逃離火海了。」
我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忽然瞥到一個身影,全身僵住。
我握着袋子的手不停地發抖,立刻低下頭躲在楚江前面,讓她的身體蓋住我的身影。
「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我急匆匆離開,一路上心跳加快,恐懼襲遍全身。
回到出租屋,我立刻反鎖屋門,抓緊收拾東西。這裏不能待了,我已經被發現了。
我訂了凌晨三點的火車票,去哪兒都無所謂,只要不在這裏,只要不被抓回大山。
-12-
夜半時分,我提着東西小心翼翼推開門,正想抓緊跑路時,幾個人影躥上來。
「許盼弟,可讓我逮到你了!臭婊子真敢跑啊,真是有能耐了。」
幾個人抓住我的手臂,我胡亂踢腿掙扎,大喊救命。
「我不是許盼弟,你們認錯人了!你們這樣是違法的,小心我告你們!」
我真是無語了,就是爲了防止他們蹲點,所以才選擇半夜走,結果還是被逮到了。
男人氣喘吁吁喊道:「你是我生的,我能認不出來?!還敢告你爹了,趕緊回去嫁給你三叔家的小兒子,彩禮我都收好了。」
我記得什麼狗屁三叔家的小兒子,從小就是個腦癱,比我還大十歲。
此時此刻我無比後悔,幹嗎作過頭離開霍祈白啊,放着好日子不過幹什麼啊。
我大喊救命,心卻涼了半截。鬧得那麼大,周圍住戶一個出來的都沒有。
忽然,樓道里傳來快速的腳步聲。我立刻大喊:「有人綁架!救救我!」
看清來人後,我失了聲。
是霍祈白。
他像神一樣,從天而降。
霍祈白像是瘋了一樣,對那幾個人拳打腳踢。我立刻起身跑到霍祈白身後,迅速報警。
那幾個人見打不過趕緊跑了。
霍祈白失去理智,還要追出去繼續打,我趕忙抱住他後背,聲音哽咽。
「霍祈白,帶我回家好不好……」
我發現,還是在霍祈白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我明顯感受到霍祈白身體一僵:「好,年年,我們回家。」
回到大別墅後,我拿過醫藥箱給霍祈白處理傷口,問道:「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那兒?」
霍祈白愣了一下:「我想你了,想見見你。」
霍祈白雙眼佈滿紅血色,下巴胡茬已經好幾天沒有修理,整個人丟了魂般的憔悴。
我心裏得意,就知道這傢伙肯定熬不住。
可憐我被趕出家門,睡了五天出租房,還差點被綁架回大山,給傻子當老婆。
現在想起來還一陣後怕,萬一霍祈白晚來一會兒或者沒來,我就真的又回到那魔窟了。
霍家權貴世家, 沒一會兒晚上綁架我的那幾個人很快被抓到,再也不會來騷擾我和霍祈白的生活了。
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收拾好心情,回臥室睡覺。
這幾天我可想念死我五百平帶按摩的大牀了。
可當我看到牀頭上的那支槍時,臉色瞬變。
霍祈白想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我質問道:「今晚到底怎麼回事?!」
霍祈白跪在我腳邊, 緊緊拉着我的手:「年年,離了你我活不下去的……
「我打算今晚了結自己的, 可我太想你了,我、我還想見你最後一面,我就去找你了。」
我沉默了好久,我知道他控制慾和佔有慾很強, 我ṱű̂₃也故意刺激他。
可沒想到他已經病態到因爲我離開他而自殺。
夠刺激, 夠病態,我喜歡。
霍祈白的整條命都爲我而活, 奉獻給我,我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反而有隱祕的興奮。
見我遲遲不說話, 霍祈白不安地開口。
「我知道我有病,我是個怪物, 你不喜歡,我可以去看醫生, 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像安慰寵物似的, 揉了揉他的腦袋,微笑着說:「下次不準這樣了。」
霍祈白虔誠地點頭:「你還, 還想離開嗎?」
我俯身吻了霍祈白的額頭。
「我願意被你圈禁一輩子。」
番外
三歲的小孫女鬧着要我陪她玩遊戲。
我給年年蓋好被子,小聲說道:「噓,別吵奶奶睡覺,奶奶脾氣不好, 小心打你哦。」
我關上門拉着小孫女出去:「爺爺陪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好不好?爺爺最擅長這個了。」
畢竟我陪着許佑年玩了一輩子的貓捉老鼠。
我是貓, 她是老鼠。
我十四歲那年和許佑年一起逃出大山後,被她半路丟下。
我找了她好多年,終於找到她了。
可她總想着離開我, 起初我以爲她不愛我,可我發現她是生病了。
她有表演型人格障礙,她嚴重缺愛和社恐, 需要一遍遍地用逃跑試探我對她的感情。
年年經常說我有病。
也許吧,畢竟真沒病也幹不出陪她表演一輩子這種事情。
這麼說來, 我倆都有病, 一個愛表演, 一個愛陪着表演, 真是登對極了。
有沒有病不重要, 只要我能在年年身邊,那就夠了。
年年三兩天就要演上一回, 五六天就要逃跑一次,我全配合演出。
我早就看透她了,她作天作地怎麼了?鬧騰怎麼了?
她喜歡玩貓捉老鼠, 我就樂意寵着,樂意陪她玩。
只要她開心,我可以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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