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我突然會讀心了。
更好的消息:讀的還是剛回家的真千金的心。
壞消息:讀到的事情怎麼好像不太對?
弟弟與我親暱打鬧,真千金:【咦,秦杳還不知道她的好弟弟對她有覬覦之心吧。】
哥哥送牛奶安慰我,真千金:【哇,下了藥的牛奶也敢喝,秦杳你膽子真大。】
爸爸送我生日禮物,真千金:【誒,秦杳不知道她是她爸白月光的女兒吧。】
媽媽與我當面對峙,真千金:【嘖,秦杳你要接受你媽媽不愛你的事實。】
救命,這世界瘋了。
-1-
得知真千金就在門外時,我打算給她一個下馬威。
當媽媽領着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進來時,我就知道,我贏了。
我微揚着下巴,剛要開口,就聽見一個陌生女孩的好奇聲音。
【系統,你別說,這秦家還真是有錢,瞧瞧,這大別墅。】
【他們家竟然有三層樓誒,門口這兩個花瓶都是古Ŧųₓ董的吧。】
【也不知道要多少錢。】
我癟嘴,真是土包子,沒見識。
「你在說什麼呢?」
媽媽撇開女孩兒,搶先過來挽我的手,嗔怪道:「木木,你說什麼?」
她喜笑顏開,「對了,這就是我說過的妹妹呀,來,叫人。」
媽媽把我拉到女孩兒面前。
女孩兒怯生生的,偷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去,聲音小小地叫:「姐姐。」
我表情有點奇異。
因爲那道聲音又響起來了,聽音色明顯是我這位好妹妹。
【系統,這就是假千金吧。】
【真好看,脣紅齒白的,嘖,不愧是嬌養長大的。】
聽着這些,我的眉毛微挑,「妹妹好,我是秦杳。」
「姐姐好,我叫陳束華。」
顧蘭淑欣慰地看着兩個女孩兒,一左一右地攬着人去客廳了。
我和陳束華安靜地跟在旁邊,準確來說,是表面安靜的陳束華。
【嘖嘖嘖,系統,怪不得真千金回來抑鬱得那樣快呢,你看,這家人根本就不重視她啊。】
【嘴上說着找到親生女兒多開心,實際上只有她媽媽去接她回家,家裏還有一個假千金,父親、哥哥弟弟都不在。】
【這一看以後日子明顯不好過啊。】
陳束華在心裏嘀嘀咕咕,我深以爲然地點頭,知道不好過最好是安安分分過日子,我們倆互不打擾。
不過,我對系統有點好奇,它會是小說中的那種系統嗎?
聽了一會兒,我發現我好像只能聽到陳束華的心聲,聽不見系統的聲音。
客廳的沙發上,陳束華仍舊乖巧地微垂着頭,顧蘭淑絞盡腦汁與她聊天,只有我知道,她在與系統溝通。
【系統,我的任務是什麼?】
【就這?多簡單,這就沒了?】
隔了幾秒,才又聽見陳束華的心聲,【唔,也行。】
我不關心她的任務是什麼,只要不打擾到我就好。
但接下來陳束華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我有點不適應,畢竟她從一開始就嘰嘰喳喳的。
我裝作不經意間地看過去,卻碰巧與陳束華的視線相撞,她的眼神有些微妙的憐憫。
我還想仔細分辨,她又低下了頭。
【真慘啊,秦杳。】
我不以爲意,我有愛我的爸爸媽媽,溫文爾雅的大哥和只聽我話的弟弟,我有什麼慘的?
-2-
中午,正讀高三的秦佑澤放了學就往家裏趕。
聽他媽的意思是把他親姐找回來了,親姐?那現在的姐姐是假的咯。
秦佑澤坐在車裏,意味不明地笑Ṫůₙ了。
「佑澤。」
我喚了聲急匆匆跑進來的少年,他乖巧地喊我,「姐姐。」
然後順勢在我身邊坐下。
我一抬眼,見陳束華目光有點奇怪。
轉念一想,佑澤是她親弟弟,看見我這個假千金和親弟弟相處融洽,她心裏應該不好受吧。
思及此,我有點愧疚,然後輕拍秦佑澤手臂,「快叫人,這也是你姐。」
秦佑澤還算知道分寸,老老實實喊了句姐。
誰知道陳束華的眼神更不對勁兒了,她的視線停留在秦佑澤的手臂上,我以爲她是羨慕我和秦佑澤的親暱。
我安慰道:「你纔回家,等你熟悉了也可以和他打鬧,就像這樣。」
在我的手即將碰到秦佑澤的手臂時,我又聽見了陳束華的心聲。
【啊,系統,你說如果秦杳知道她這個弟弟對她心存覬覦後,她還敢這樣和他打鬧嗎?】
等我意識到她說了什麼後,我的動作僵住了。
秦佑澤不明所以,「姐姐,你怎麼了?」
我搖頭,緩慢地收回了手,轉而摸上了自己的額頭,「興許我是生病了。」
不然怎麼會聽見這麼荒謬的話。
聽見我病了,秦佑澤急了,他握住我的手腕,「姐,你哪裏不舒服,頭痛?發燒?嗓子痛嗎?」
媽媽也忙問道:「木木,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陳束華同樣小聲關切,「姐,你沒事吧?」
但實際上,她卻在說【哇,這就上手了,真迫不及待啊。】
雖然陳束華沒說是誰,但我卻秒懂她說的是誰,我不經意瞥了眼秦佑澤的手,不動聲色地站起來。
「沒事,有可能是餓的。媽媽,我們去喫飯吧。」
飯桌上,我食不知味。
飯後,秦佑澤繼續上課,媽媽帶着陳束華逛街去了,我藉口不舒服留了下來。
下午三點,整個別墅二層寂靜無聲,我站在秦佑澤的房門前,舉步不前。
我握着門把手,猶豫着要不要打開。
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陳束華在喫飯時的心聲。
【系統,按理說秦佑澤以前又不知道秦杳不是他親姐,在他的視角他們可是親姐弟啊,他是不是變態啊?】
【怎麼不是變態了,你看秦杳不就很正常嘛。】
【哎,可惜了,秦杳不知道這個弟弟的心思,她在原劇情中喫了不少苦呢。】
【如果她每次去秦佑澤房間時,能注意下那個不起眼的盒子,就不會毫無防備地信任她那個好弟弟了。】
我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般打開了門。
其實我很熟悉秦佑澤的房間,他經常拉我來他房間一起打遊戲。
我又坐上了電腦椅,每次打遊戲我踢到腳下的那個盒子時,秦佑澤總會看我一眼,讓我小心點。
我好奇過裏面是什麼,他說是些不重要的小玩意,我就忽略過去繼續打遊戲了。
拉出那個盒子,一鼓作氣地打開。
各種各樣我用過的頭繩,初中我很喜歡的鋼筆,高中我情竇初開寫的情書,還有各種我不時丟失的小東西,包括不限於草稿紙、耳環、手鍊、髮夾,以及那件我很喜歡卻沒穿過的小衣服。
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我忍着噁心,把東西放回去。
太荒謬了,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
我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臥室。
-3-
晚上,李媽來叫我下去,說秦總、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回來了,就等我下去開飯了。
餐廳裏,氣氛還算溫和。
我忽視秦佑澤期待的眼神,在哥哥身邊坐下。
秦凜給我遞了杯溫水,擔憂道:「還不舒服嗎?阿杳你臉色好蒼白。」
我搖搖頭,沒說話,也沒看秦佑澤的幽怨神色。
主位上,秦啓富清嗓,「今天是束華回家的日子,從此我們家也是有兩個千金的家庭了。」
「不如這樣,等半個月後你們倆二十歲生日時,辦個晚宴趁機宣佈這回事。」
「阿杳和束華,你們看怎麼樣?」
我剛想點頭,陳束華的尖叫搶先一步刺激着我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就是這場宴會,一切錯軌的開始。】
【系統,我能去看現場嗎?】
【不行?爲什麼不行?我想去嘛】
【我不去還怎麼幫秦杳的忙。】
【呵,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出意外了別怪我。】
我不自覺皺了下眉,晚宴能出什麼意外?
可惜陳束華的注意力被食物分散,後半場再也沒談過這回事。
飯後,爸爸讓我去書房有事聊。
我才坐下,爸爸就遞過來一張卡,他哄道:「阿杳,你不要難過,讓束華亮相是必須的,這張卡是爸爸給你的補償。」
我推拒,「爸,我沒事。」
可他不容我拒絕,強硬地把卡塞進我手心,他說:「在爸爸心裏,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兒。」
我眼睛溼潤,「謝謝爸。」
等我從書房出來,就看見秦凜在二樓走廊閒晃。
「哥?」
他轉身,自然地把手裏的牛奶遞給我,「剛纔看你不舒服,喝點熱牛奶容易入睡。」
「謝謝哥。」我接過本想一口氣喝掉。
【喝吧喝吧,喝完你晚上就等着被人喫幹抹淨吧。】
【等第二天渾身痛,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我可是親眼看見他放東西了,也不知道他放的什麼。】
【要我說,秦杳警惕心也怪低的,真是什麼都敢接,什麼都敢喝。】
我被嚇得一激靈,就見陳束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小聲喊人,「哥,姐。」然後就溜回她房間了。
經她一打岔,這牛奶我是喝不下去了。
秦凜直勾勾地盯着牛奶,聯想到陳束ƭũ̂ₐ華的話,我有點怵,解釋道:「哥,我現在不渴,等我回房喝。」
秦凜有點失望,但他很快轉移了話題,「對了,爸剛纔找你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他讓我不要多想,說束華也是家裏的一份子了,讓我和她友善相處。」
不知道爲什麼,我下意識隱瞞了那張卡。
秦凜溫和地笑笑,「爸說得對,你不要想多了,你也是我妹妹。」
「好了,你去睡覺吧。」
「好,哥晚安。」
最終,我還是沒喝那杯牛奶。
我半昏半醒間,我ṱû⁺迷迷糊糊感覺臥室裏好像進人了。
陳束華的話一下竄進我腦海,我猛地清醒了,但沒敢睜眼,繼續裝睡。
我聽見來人繞過房中的障礙物,直奔我而來。
冷酷而不含感情的視線在我身上睃巡,就在我快裝不下去時,來人終於轉移了視線。
接着有目的性地在書桌上找什麼,很快,他不動了。
驀地,我聽見秦凜嘲諷地笑了一聲,他聲音陰冷,「老頭兒,你還真是喜歡秦杳啊,連這張卡你都捨得給她。」
我從來沒聽過秦凜這樣的聲音,在我印象中,他始終都是溫暖可靠的哥哥形象。
秦凜憤怒地說:「爲什麼!她哪裏值得人喜歡了,從小到大,你就最喜歡她!」
門外,陳束華不小心被絆倒哎呀一聲,秦凜一下子噤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於平靜。
我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下了藥的牛奶,半夜偷溜進我房間,他嫉妒我。
這幾個詞我以前都不敢把它們和秦凜聯繫起來,可如今卻真實發生了。
下了藥的牛奶,秦凜你也是敢做啊。
讓我想想,秦凜是什麼時候開始給我送牛奶的呢?
想到了,是從十歲某次進書房後,我出來炫耀爸爸又給了我什麼東西后。
從那以後,秦凜偶爾會給我送牛奶,沒有規律,但每次從書房出來後他一定會送。
我一直以爲他是按心情送的,沒想到啊,他竟然是按這樣的規律送的。
我苦笑,這世界瘋了吧。
不然怎麼才短短一天,世界就大變樣了。
迷戀我的弟,嫉妒不喜我的哥。
我有點相信陳束華的話了。
-4-
第二天一早,餐廳裏看似風平浪靜,但我知道,有什麼變了。
我避開秦佑澤和秦凜,在陳束華身邊坐下了。
不經意地一掃,我發現秦凜在看爸爸,而秦佑澤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我,我選擇漠視地移開視線。
沉默的一頓早飯過去。
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客廳裏只剩三人。
顧蘭淑撫上自己的指甲,「木木啊,今天你帶妹妹出去玩好不好。」
「我約了你陳姨做指甲,不好帶你們去。」
我答應下來,我習慣了媽媽約各種朋友出去玩。
一轉頭,卻看見陳束華又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我眉毛微皺。
陳束華連忙怯怯的,「姐姐,如果你不想帶我,我可以自己出去逛的。」
【快答應,求你了,我想自己逛!】
【裝得累死了,昨天就裝了一天,真累人啊。】
我只好點頭,只聽陳束華在心裏歡呼一聲就走了。
又剩下我一人,我選擇回臥室補覺,昨晚失眠到天亮,現在還困困的。
我躺在牀上敷眼貼,聽見一人開門進來。
我以爲是陳束華,笑着問:「你不是想自己玩嗎?怎麼又回來找我了?」
等半天沒回答,我意識到不對,扯下眼貼一看,發現是秦佑澤,我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翹課了?」
秦佑澤沒回答,他反而說:「姐姐,不想笑就別笑,不好看。」
他反手鎖上門,一步一步靠近,我頓感不妙,「你這是幹什麼?弟弟。」
秦佑澤不答,直到靠近牀沿,我已經坐了起來,隨時準備跑路。
他不管我的防備,自顧自地說:「姐姐,你看見了吧。」
不妙感加重,我故作鎮定,「看見什麼?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秦佑澤篤定地說:「姐姐,你看見了那個盒子,你都不知道,裏面的順序都被你打亂了,你一定是很慌亂地把它們收回去的吧。」
秦佑澤輕笑出聲,「還有姐姐,你裝傻裝得一點都不像,你的防備都要溢出來了。」
他順勢坐在牀沿邊上。
我嚇得遠離他,不解道:「你瘋了?」
秦佑澤臉上溢出偏執,「是,我也許是瘋了吧。」
「從小隻有你關心我,你教我認字,帶我玩樂,哄我喫飯,我享受着你的注視和關心,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變了。」
「我仍然是你的跟屁蟲,你的眼裏卻不止我一個。」
他越說越瘋狂,「於是我學着模仿你的點點滴滴,好讓你多看我幾眼。」
「但是不行啊,你還是沒有變回來。我就變本加厲地關注你,看你到底交了些什麼朋友,一天都在幹什麼。」
「後來,等我意識到不對後,一切都晚了。」
「我愛上你了,姐姐。」
聽到這句,我立馬彈跳下牀。
我不敢置信,崩潰道:「你真的瘋了,我們是姐弟啊,我對你的關心純粹是親情啊!」
秦佑澤癲狂地笑道:「哈哈哈哈姐弟,姐弟又怎樣,現在又不是親姐弟了。」
「更何況,哥哥可以,我爲什麼不可以?」
轟——
我大腦一片空白,我瞠目結舌,「你、你說什麼?」
秦佑澤眼神陰鬱,「姐姐,別裝了,昨晚我都看到了,哥哥半夜進了你的房間,半個小時纔出來。」
「姐姐,哥哥可以,我也可以的對不對?」
秦佑澤步步緊逼,我往門那邊退。
我試圖安撫他,「不可以,他什麼都沒做,我們只是在商量事情。」
秦佑澤不喫這套,「姐姐,半夜商量什麼事情?你們商量事情不開燈嗎?」
他嘲諷一笑,「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騙不到我。」
砰,背後抵在門上,眼前秦佑澤又湊了上來,我手揚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臉扇去。
秦佑澤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偏,他神情微頓。
下一秒,他把另一邊臉伸過來,聲音甜甜道:「姐姐,這邊也要。」
我兩眼一黑。
反手摸上門鎖,一擰,沒擰開。
秦佑澤注意到我的動作,他拿出鑰匙在我面前晃,得意地問:「姐姐,你是在找這個嗎?」
完蛋了,我的清譽難不成真的要毀在今天了?
-5-
我的視線在窗戶停留,心想二樓跳下去應該不會死吧。
秦佑澤沒注意,他還在訴說心裏的愛戀。
三、二、一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衝刺。
「姐姐?」是陳束華的怯弱音。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她僞裝出來的聲音。
我加快語速,「是我,束華你找李媽拿我房間的備用鑰匙。」
「等會兒,你人不要走,打電話找她。」
吩咐完,我的心陡然放鬆。
或許是意識到今天不能成功後,秦佑澤神情憤恨不滿。
他突然掐住我的肩膀,頭抵在我的脖頸處,可憐乞求,「姐姐,爲什麼不可以?」
「你如今不是爸媽的親女兒,和我在一起,我們重新變成一家人不好嗎?」
我掙脫出來,殘酷地告訴他,「你是不是忘了,Ṫṻₘ爸媽從小最喜歡的是我啊。」
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爸媽最喜歡我了。
對秦凜,爸爸偶爾會關心他的學業,秦凜有時也會得到他的指點。但對這個小兒子,爸爸只會敷衍地詢問幾聲,更多的指點沒了。
媽媽也是,或許秦凜是她的第一個孩子,關心愛護一點也不少。但換到小兒子身上,她不會親手照顧他,她只會口頭上的照顧。
我還記得,小時候秦佑澤哇哇大哭,阿姨哄不住他,家裏還剩下我一個小豆丁。
看着秦佑澤哭紅但仍舊可愛的臉,我試着去哄他。
沒想到,我一鬨他就笑了,從此,我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
爸媽偏愛我,實在是一件很明顯的事情。
我生日,爸爸會推掉會議回來爲我慶祝,媽媽會親手做蛋糕。
我生病,爸爸會從外地趕回來,在病房陪護,媽媽會親手熬雞湯。
我上學,爸媽偶爾還會送我去學校,後來我大了覺得不好意思才阻止他們倆的行爲。
我想去遊樂園,爸媽會陪我。
我隨口想要的東西,爸爸總會下次回家帶回來。
最開始我或許感受不到爸媽的偏袒,但後來有了哥弟的對比,他們偏愛我的事實掩都掩不住。
門開了,秦佑澤失魂落魄地走了。
李媽有點擔憂,「大小姐,二少這樣走了沒事吧?」
我摁摁眉心,「沒事,讓他冷靜冷靜吧。」
李媽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留下陳束華雙眼放光地盯着我。
我哼笑一聲,「怎麼?不裝了?」
陳束華瞬間驚訝地瞪大眼睛,說:「姐姐,裝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繃不住笑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疲憊,「去你房間說。」
這糟心房間我暫時是不想看見了。
-6-
我仰躺在陳束華的牀上,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好奇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我盯着純白的天花板,答非所問,「你說,這世界是真實的嗎?」
陳束華一頓,若無其事說:「你怎麼會這麼說,世界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她故意狹促一笑,「我知道了,你不會是被秦佑澤嚇到了吧?」
我盯着她,突然道:「你是陳束華嗎?」
陳束華笑意淡了,「我是她,也不是她。」
「哦。」
這下輪到陳束華焦心了,「你怎麼不繼續問了,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說嗎?」
「不想。」
陳束華熄火了。
房內寂靜許久,我看着失落的陳束華,篤定道:「你是故意的。」
陳束華興致不高,「什麼故意的?」
「故意讓我聽見你的心聲。」
陳束華慢慢坐直,打量我幾眼,倏忽笑了,「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其實真的挺明顯的,恰到好處的提醒,關鍵時刻的安靜,剛纔她應該在門外有一會兒了,我卻沒聽見她的一句心聲。
就連這會兒聊天,什麼也沒聽見,跟昨天她在餐桌上內心叭叭一點也不一樣。
我有些好奇,「你怎麼做到的?」
陳束華睨了我一眼,傲嬌道:「祕密。」
我癟嘴,沒繼續追問。
她有點不滿,「你就沒點其他想問的?」
我有啊,有很多。
比如:晚宴會出什麼事,你怎麼知道那兩人的真面目的,你的任務是什麼,爲什麼要幫我,以及你到底是誰……
但這些她應該都不會回答。
沒關係,我知道她不會害我就行了,所以我說:「沒了。」
陳束華炸毛了,她呲牙,「你這人,懂不懂金手指是怎麼用的啊!」
我被逗笑了,哄她,「那好,請問金手指可以告訴我晚宴上會發生什麼嗎?」
陳束華表情一僵,心虛地說:「這個,沒辦法細說啦。」
我雙手一攤,無辜道:「看吧,我問了,金手指又不說,不關我的事咯。」
她控訴,「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
「你就是。」
陳束華最後一咬牙,「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你湊過來我小聲告訴你。」
我湊過去,聽清是什麼後,表情變得奇怪起來。
-7-
晚宴在格蘭斯酒店舉行。
富麗堂皇的大廳,暗香浮動,我在角落裏拉着陳束華咬牙切齒。
「我真的要帶着這個?」
陳束華點頭。
我不死心,「一定要帶?」
陳束華一揮手,安慰道:「相信我,它真的有用。」
她垂手在我裙側拍了拍,「你看,沒人會看出來的。」
是啊,正常人誰會在裙子裏揣把剪刀來參加晚宴,這就是陳束華那天的劇透,更多的她不願多說。
我還想掙扎,陳束華卻趕在來人之前走了。
好友韓姝喬到了,「杳杳,你待在角落幹嘛,今天你可是主角。」
她往陳束華走的方向瞧了一眼,「這就是你家的真千金?」
我點頭,盡力忽略掉剪刀,自然道:「嗯,還不錯吧。」
韓姝喬無意瞥我一眼,跟着點頭。
我倆挽着一路往大廳中央走。
整場晚宴,從開場到中間爸爸講話,再到我和陳束華上臺亮相,最後到結束謝禮,我緊繃得不行。
但凡有個人離我近一點,我都默默戒備,生怕是那個意外。
可直到晚宴結束,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隔着香檳塔,我疑惑地眼神示意陳束華,她避開了我的眼神交流。
我正想去找她,爸爸叫住我,「阿杳,你跟我來,我有點事跟你說。」
秦啓富今晚喝得有點多,走路都略微搖晃。
現在大廳裏除了我、爸爸和陳束華,就只剩下服務人員了。
我看他走得不穩,上前扶住他。
「爸爸,你想去哪兒?」
現在電梯已經升到 27 樓,再往上,則是總統套房。
秦啓富意識有點混亂,他興奮道:「阿杳,我、我在房間裏準備了一些禮物給你。」
「哦,好吧。」
爸爸偶爾會準備驚喜給我,所以我完全沒有疑心。
電梯停在 29 樓,我費勁把人帶進房裏。
秦啓富坐在牀鋪上傻笑。
我看了周圍一圈,沒找到明顯的禮物盒,問道:「爸爸,你有什麼禮物給我?」
秦啓富眼神微眯,緩緩開口,「阿杳,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了。」
我還在四處觀察哪裏可以藏禮物,聽到這話都沒過腦子就答道:「我知道啊,爸爸最喜歡我了。」
秦啓富意味不明地輕笑。
「你今天 20 歲了,20 歲,多麼美好的年紀啊。」
我點頭,「嗯嗯嗯,所以爸爸,我的 20 歲禮物呢?」
秦啓富不答,他在兀自感慨,「想當年,我遇見你媽媽時,她也才 20 歲。」
「嗯,那你跟我媽還挺相愛」
不對。
我不是假千金嗎?
我終於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回頭一看,發現秦啓富眼神緊鎖着我。
那絕不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
他的眼神噁心、黏膩、迫不及待,就像野獸即將拆喫入腹他圈養已久的食物一樣。
我被駭得後退一步。
意外,它來了。
-8-
秦啓富不在意我的後退,他今晚好像很有傾訴欲。
「阿杳,你知道嗎,你的親生母親也有一個瑤字呢。」
「喚你就像在喚她一般。」
秦啓富的臉上明顯帶着懷念,我反胃地蹲下。
「阿杳,我與你母親本來互爲初戀,我們那段時光是真的很甜蜜。」
秦啓富上一秒還笑着,下一秒臉上卻露出憤怒。
「可惜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後來,她被迫嫁人,我被迫娶妻。她的命不好,孕期丈夫出軌,她毅然決然離婚,可是她又難產了。」
「她生下你就去世了,獨獨留你一個在世上,你當時就這麼小小一個。」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溫柔地說:「你不知道,你當時軟軟的,看見我就笑,笑得我心都化了。」
「所以,你就把我和陳束華互換了?」
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秦啓富隔空點了我一下,責備道:「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只是把她放在福利院罷了。」
我怒吼,「可那是你女兒啊。」
秦啓富不在意地搖頭,「哦,我又不喜歡她。」
我被他的輕描淡寫震驚到無力。
他緊緊盯着我,突然笑了,「不過這個決定,我覺得做得很正確呢。」
「阿杳,你不知道吧,其實你長得很像你母親。」
「明明小時候還不怎麼像,誰知越長你越像。」
「我發誓,最開始我抱養你只是爲了你能過得好,但後來你頂着這張臉在我面前晃悠,就好像瑤瑤回來了一樣。」
「我就想啊,你從小就是我養大的,我把你養得這樣好,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我,就當我和瑤瑤再續前緣了。」
「所以,我把那個孩子找了回來。」
這一番剖白聽得我作嘔。
怎麼會有這樣齷蹉的一家人。
秦佑澤、秦凜、秦啓富,一個比一個噁心,姓秦的沒一個好東西。
秦啓富認爲今晚說得夠多了,他準備做些正事。
我看着他從牀上起來,向我搖搖晃晃靠近,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突然,手被冰涼的觸感喚醒。
我低頭,看着掉落下來的剪刀,我笑了,我好像知道陳束華爲什麼要選剪刀了。
秦啓富一步一步向前,我往茶几方向退。
直到背抵在茶几上,秦啓富注意到了,遊刃有餘道:「阿杳,你別害怕,相信爸爸好嗎?」
說完,就朝我撲來。
就是現在,我左手抄起菸灰缸就往他頭上砸。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秦啓富軟着身體倒下去,我才停。
驚魂不定地按住仍在顫抖的左手,我右手拿着剪刀,隔着衣料乾脆利落地咔擦一下。
嫌惡地把那玩意兒踢遠,然後我去廁所把剪刀洗乾淨。
等我打開房門,就見陳束華蹲在地上。
「你怎麼不進來?」
陳束華訕笑,「我怕影響你發揮。」
我問:「你就不怕我出意外?」
【不怕不怕,原劇情中你沒有剪刀就能把他打趴下,現在有了剪刀沒理由幹不過他。】
【怎麼樣,他被打得很慘吧?】
久違的心聲讓我微怔,迎着她期待的眼神點了頭。
【來來來,我扶你去休息。】
我靠在陳束華身上,我倆慢慢往外挪。
剛過轉角,迎面就和秦佑澤撞上了。
秦佑澤擔憂地問:「姐姐,你怎麼了?」
我停下,看着這個我從小帶到大的弟弟,這一刻我好像知道原劇情裏我會怎麼做了。
陳束華就跟能聽到我心聲似的,下一秒,她說話了。
【沒錯ṱũ⁶沒錯,原劇情裏,你出來就遇見他了。】
【出於對這個弟弟的信任,你跟着他走了。】
【但他轉頭就把你關在只有他知道的小房子裏,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暗暗擰了陳束華,聽到她喫痛的吸氣,我滿意了。
「沒事。」
越過他,我和陳束華繼續走了。
-9-
狂轟濫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陳束華,接你的電話。」
「不是我的,我早關機了。」
我睡眼惺忪躺在牀上,眼睛都睜不開。
隨意劃開電話,「秦杳,你去哪裏了,你爸都進醫院了,你不來看他嗎?」
「地址我發你手機上了,現在立刻馬上來!」
對面的怒吼讓我立刻清醒,暴躁得讓我不敢認,我看了一眼來電人,媽媽。
另一邊,陳束華已經開始換衣服了。
我不解,「你怎麼這麼積極?」
「逃避是沒有用的。」陳束華又開始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
醫院樓下,陳束華忽然說:「不管等會兒發生了什麼,你記得,你身後還有我。」
說完走得飛快,追問的機會都不給我。
急診室外,顧蘭淑在原地踱步。
「媽。」我走過去。
啪,她不由分說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委屈地喊:「媽?」
顧蘭淑臉上滿是怒氣,質問道:「你昨天都做了什麼,讓你爸以那種不堪的模樣進醫院?」
我捂住火辣辣的半張臉,「媽,你不應該問是他做了什麼纔會遭報應嗎?」
顧蘭淑理所當然地說:「你爸做什麼都沒錯。」
「可是,可是」
我說不下去,我不敢想媽媽要是知道了,以後又該怎麼辦。
我不想失去最後一個家人。
「沒有可是。」
媽媽凌厲地刮我一眼,然後又開始雙手合十朝四周拜。
這時,陳束華一隻手放在我的肩上拍拍。
【沒事的,還有我。】
我在一側板凳坐下,秦凜靠過來,瞭然道:「原來是這樣,爸纔會更喜歡你啊。」
他輕蔑地上下掃視我,發出一聲不屑地嘲笑。
嗡——
原來是這樣,爸纔會更喜歡你啊
爸纔會更喜歡你啊
喜歡你
我條件反射甩了一巴掌給秦凜。
他頂了頂腮,吐出一口血水,嗤笑:「真是下賤,還不讓人說。」
我不甘示弱,「下賤?」
「哪有你下賤,給自己妹妹下藥你怎麼不敢說?」
「你陰暗又齷蹉,只在背地裏使手段。」
越想越氣,我反手又給了秦凜一巴ƭú₅掌。
這裏的動靜驚動了媽媽,她衝過來把秦凜護在身後,「你幹什麼,秦杳?」
顧蘭淑厲聲斥責,「還打上你哥了,你不把這個家鬧散你不甘心是嗎?」
「快給你哥道歉。」
我怒瞪她身後的秦凜,「我ŧű̂ₐ不道歉。」
「你,反了天了。」
說罷,顧蘭淑又舉起了手,但這次沒打下來,中途被陳束華攔截住。
「夠了,醫院不讓大聲喧譁。」
「媽,你給他看看吧。」
另一側座椅,顧蘭淑小心地觀察秦凜的傷勢,滿眼心疼。
陳束華看我一眼,【心酸嗎?羨慕嗎?】
我搖搖頭。
陳束華跟我一樣看着那邊的母子和樂融融。
【你媽其實更喜歡秦凜,你意外嗎?】
我一點也不意外,其實我是有感覺的。
小時候,媽媽更喜歡抱着哥哥,給他讀話本。
只有等秦啓富在家時,會來我房間給我讀話本。
有次,我實在很想聽後續,纏着媽媽問她能不能晚上繼續讀,她說,等給哥哥讀完就來。
只是等我睡着,她也沒來。
還有隻有我過生日、生病、秦啓富在的時候,才能喫到媽媽親手下廚的菜。
哥哥就不用,他想喫什麼給媽媽說,下一頓桌上就會出現媽媽親手做的飯菜和甜品。
甚至偶爾,媽媽會故意讓我淋冷水生病,讓遠在外地的秦啓富回家,她再端着雞湯照顧我。
我早就知道的,她沒那麼愛我。
陳束華從未得到的反應中知曉了答案,她拍拍秦杳的肩膀。
【你要接受顧蘭淑其實不愛你的事實。】
我無聲耷肩。
-10-
急診室打開,醫生出來宣佈結果。
「很不幸,病人送來的時機有點晚,經全力搶救病人目前還是植物人的狀態。」
顧蘭淑扶着秦凜,着急問:「醫生,那還能恢復嗎?」
醫生搖頭,「能恢復的幾率很小,如果每天有人能陪陪他,和他說話,興許他會有點反應。」
「至於病人身體的殘缺,很抱歉,這點不能彌補了。」
醫生宣佈完就忙下一臺手術去了。
顧蘭淑在秦凜的幫助下才沒癱下去,
忽然,顧蘭淑手指向我,聲音充滿憤怒,「秦杳,你害得啓富變成植物人,那你來照顧他,直到他醒來。」
我皺眉,「媽?醫生都說他醒來的概率很小,你要賠上我的一輩子嗎?」
顧蘭淑淒厲道:「不是你,啓富怎麼會變成這樣,就是你導致的,你要負責。」
我反駁,「可是,是他先不做人的,你大可以請人來照顧他。」
顧蘭淑不聽,「他想做什麼你受着便是,你怎麼敢砸他。」
我從這句話中提取到某個不敢置信的真相,「你知道他想幹什麼?」
顧蘭淑不耐煩,「你弄成這樣誰不知道。」
我後退一步,陳束華在後面撐着我。
「原來你知道,你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發什麼癲?」顧蘭淑揮手,「就這樣決定了。」
我不妥協,直視她,「我不會照顧他的,除非你想他死得更快。」
顧蘭淑臉色難看,淒厲道:「那你滾,掃把星。」
「你搶了我女兒的位置,害得我老公變成植物人,你還打我兒子,你個家門不幸的玩意兒,滾出我家。」
回家取換洗用品的秦佑澤姍姍來遲,只聽到最後一句話,「媽?你怎麼趕姐姐走?」
顧蘭淑一臉怒容,「她不是你姐,也不是我女兒,讓她滾。」
秦佑澤還想勸,「別呀,媽。」
我看着這荒唐的一幕,大笑出聲。
「你們一家人都噁心透頂,我巴不得離開。」
「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來求我。」
「滾,誰稀罕求你。」
身後,顧蘭淑還在怒罵。
-11-
『報!啓富集團董事長因風流韻事變成植物人!』
「秦小姐,您看這樣報道行不行?」
我往下滑了幾頁,驚了,「你們胡編亂造能力還真強,幾張圖,就能編成這樣。」
對面連連稱是,「那是,這是喫飯的本事嘛。」
「好,你就這樣發,晚點把錢打給你。」
陳束華走過來,問:「你真要這樣做?」
我斜她一眼,「怎麼,捨不得家產?」
陳束華舉手投降,「我沒有,我怕你捨不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
這大半個月過得太魔幻了,我已經想不起來原來幸福的家是什麼樣子的了。
秦凜自從秦啓富成植物人後,就坐上了代理董事長的位置。
他在辦公室,俯視底下的芸芸衆生,這滋味真好啊。
祕書一臉慌張地闖進來,「秦總,不好了。」
秦凜斥責道:「遇事冷靜懂不懂啊,有什麼事情給我看看。」
這十多天來,啓富集團的股東每人都陰雨連連。
先是老董事長出意外,連累公司口碑下滑,接着又被爆出偷稅漏稅,新上任的秦總喫回扣等事件。
底下的股東人心浮動。
「阿杳,我求你,救救你哥哥。」
餐廳裏,顧蘭淑臉上滿是着急,她身旁的秦佑澤憔悴了不少。
我拂開茶杯裏的泡沫,「我也無能爲力啊,顧女士。」
聽到這個稱呼,顧蘭淑搖頭,「阿杳,我是你媽媽啊。」
「我知道你有錢,啓富這些年送了你不少東西,你把它們賣了就能把回扣的錢補上,這樣你哥哥就能少坐幾年牢。」
我反問,「你們怎麼不賣?」
顧蘭淑哭嚎,「賣,別墅、股份、珠寶,能賣的都賣了,可是還是不夠。」
我有些驚訝,顧凜是貪了多少,這都還不上。
秦佑澤難以啓齒,「哥,他染上了賭博,現在那邊也在催債。」
這關我什麼事,我無辜道:「可是那些東西我都賣了,錢都捐給福利院了呢。」
假的,我只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夠我和陳束華生活一輩子了。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做。」
顧蘭淑氣急,秦佑澤輕拍她的背,他說:「姐,爸爸是不是給你留了股份,他的份額對不上。」
我點頭,「對,20 歲生日宴會上給的 5%,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秦佑澤搖頭,「算上了,還是不對。」
我嗤笑,「那誰知道呢,說不定他也賣了呢。」
「事到如今,再聊也沒意思,那我先走了。」
走之前,我悄悄在顧蘭淑耳邊說:「我說過,你們最好不要來求我的。」
「看見你們落魄,我很高興。」
「還有,你猜猜你兒子喫回扣的罪證是從哪裏來的?」
身後,顧蘭淑氣得聲道呼呲呼呲響,秦佑澤連忙給她順氣。
走出餐廳,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嘿,小妞兒,喫飯嗎?我請你。」
身後,陳束華笑容明媚。
「好啊。」
一切塵埃落定。
許久之後,我纔在好友的八卦下知道了秦家的近況。
秦啓富因爲沒錢續病房,帶回家很快就死了。
秦凜錢沒湊夠,量刑加重,估計沒個八年出不來了。
至於秦佑澤和顧蘭淑,一個輟學還被討債的打斷了一隻手,現在右手差不多半殘廢了。
一個當時被我氣得大病一場,現在體弱多病,時不時心口疼。
這兩人還要躲債,生活好不艱辛。
好友吐槽,還不如死了和坐牢舒服。
我默默點頭同意,活着遭罪啊。
但沒關係, 不是我遭罪嘻嘻。
人生啊, 也許上一秒美滿幸福,也許下一秒就倒黴不止。
諸位,請看破虛假的迷障, 向着真實出發。
我替你們試過了,前方很好,請大膽往前走。
番外
-1-
我是陳束華。
秦杳總是問我爲什麼要幫她, 其實我也想問她,爲什麼要幫我。
上一世,我小心翼翼地踏進所謂的家。
但沒人歡迎我,看似慈愛的母親,嚴肅的父親,有距離感的哥哥, 對我無感的弟弟, 以及討厭我的秦杳。
可最後, 幫我最多的卻是這個說着討厭我的秦杳。
說着這麼小的房間怎麼住人, 讓我換到她隔壁。
說着騎這麼差的車讓她丟人, 讓父親爲我買新車。
說着穿這麼差也不知道丟臉, 讓導購把衣服送進家門任我選。
說着被人欺負也不知道反抗, 讓她丟人,解僱看不起我的下人。
可這樣鮮活的人很快就熄滅了,一切的錯軌就是那場晚宴。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父子鬩牆, 兄弟不和,夫妻離心, 我待在這個家裏的角落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了一些真相。
好惡心的家庭。
其實上輩子秦杳沒活多久, 在某天, 她直接從天台跳下來,就砸在我的面前, 鮮紅從她的身下蔓延,她還是這樣鮮活。
秦杳問我是不是什麼任務者,系統是真的系統嗎?
我告訴她,是假的,那樣說只是爲了引起她的注意,不想讓她防備我。
其實不是的,我的確有一個任務, 死後接到的任務。
上輩子我也沒能活多久,秦凜瘋了一樣地攬權, 我被他的對家殃及害死了。
我從前認爲人死了就死了, 不會有下輩子。
但是我錯了, 我死後飄到了一座橋邊, 那裏我遇見了一個女性, 滿眼悲傷。
她長得跟秦杳實在很像, 於是我停了下來。
我聽完她說完秦杳從小到大的所有,她問我能不能幫幫她, 改變秦杳的結局。
她說, 她想好了所有的計劃,但是差一個人幫忙。
我答應了。
於是我又擁有了第二次生命。
這次,她在旁邊輔助,我來具體實施。
那些我回答不了的問題, 全是這位女性告訴我的。
秦杳,這次,讓我們一起活下去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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