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圍城末日生存騷操作指南4:搜尋物資

「我聽說你們有車,能不能……」
原來是想借車。
我皺眉拒絕,「對不住,這情況下油實在不好找,所以車不外借。」
說完就打算關門。
既然本來就不想借,那也沒必要假客套。
但眼鏡男卻伸手抵住玻璃門,急急開口,「不是,我不借車,只是想跟你們結盟,一起找物資,我知道有個小超市位置隱蔽,還沒被人發現,但有點遠,得開車才能把東西帶回來……我給你們帶路,東西分給我一點就行。」
他表情真摯,不像在騙人。
而且這合作,聽上去確實可行。
我鬆了玻璃門,叫他進來。
畢竟退一萬步來說,他就算是騙我,也拿不到任何好處。
他把老乾媽放在「餐桌」上,那是拆了前臺的木板,搭成的小桌。
小胖直勾勾地盯了一會,到底沒動手去拿,轉頭看向剛進來的男人,「你說的那個超市在哪,既然位置偏僻,那你是怎麼找到的?」
問題直接,不算禮貌,但卻是關鍵。
眼鏡男身材瘦削,一看就不擅長打架,自然不會去遠處殺喪屍,更沒有理由,能意外發現一個偏僻的小超市。
眼鏡男不知道聽沒聽出小胖話裏的懷疑,毫不遲疑地開口解釋,態度真誠。
「其實那超市就在我家樓下,因爲無照經營,所以沒有掛招牌,藏在住戶樓裏,去的都是小區住戶。出事的時候,我們那棟樓又在室外開動員大會,只有我和妻子因爲剛搬過來,沒收到通知……」
眼鏡男頓了頓,語氣有點悲涼。
「後來呢?」

「後來……後來手機偶然聯上了網,我跟妻子就知道了庇護所的事,急着來投奔,只拿了貴重物品,倒是沒想到,庇護所是這樣的狀況……」
他的話裏沒有漏洞,我的懷疑也就消了。
抬頭徵詢陳哥的意見,「要不,就走一趟?」
陳哥放下手裏的泡麪,痛快應下,「行,那等下次天亮之後,咱們就出發。」
眼鏡男驚喜,連連道謝,「謝謝謝謝,我果然沒看錯,你們都是好人。」
既然選擇了信任,那至少在結盟期間,就是自己人了。
我伸出手,「莊欽,出事前是學生,您可以叫我小莊。」
他眼裏驚喜沒消,推了推眼鏡回握我,「李棟,出事前是教師。」
「陳威,退伍軍人。」
「薛雪,學生。」
「董天成,大家都叫我小胖,在艾歐尼亞做 ADC!」
……
李棟握住小胖的手,聽完介紹瞬間遲疑,「在……哪兒?」
我憋住笑,敲小胖腦袋,「您別聽他胡說八道,當他在放屁就行。」
一番商討,很快就敲定了明天的計劃,我跟陳哥外出,薛雪小胖小童留守,天亮後填飽肚子就出發。
還有九個小時天亮,李棟見一切確定,起身打算告辭。
我卻想起一件事,遲疑後問他,「李哥,我想問一下,商場的電是……」
一般大型商場會配備發電機,這一點不難猜到,但問題是,發電機油耗很大,實在奢侈,絕不可能從出事到現在,持續供電。
李棟聽我問這個,有點喫驚,「你們難道不知道地下車庫的兼職嗎?」
「那是什麼?商場的供電,不是來自發電機嗎?」
李棟搖頭,又坐回了原位,娓娓道來,「最開始,就我們剛來的時候,商場確實是用發電機供電的,但庫存汽油太少,哪怕把地下車庫那些車都撬了,把油箱裏的油抽出來,也沒能撐幾天。」
「還是老師出主意,要人力發電,避難所裏碰巧,有好幾個機械專業的教授,拿車庫裏的豪車當零件,鼓搗了好幾天,竟然真把發電裝置,跟健身房裏的動感單車連了起來,多虧他們,咱們纔有電用。」
李棟神色感激,我卻覺得奇怪。
人力發電,從技術角度來看確實可行,但多年來卻一直都未曾投入使用,究其原因,實在是效率太低,動能轉化爲電能的過程中,會損失很大一部分。
而利用風力和水力發電,損耗雖然存在,但自然能本身夠多,足以忽視轉化損耗。
人力發電卻相反,會極大程度浪費勞動力……
「那你剛纔說的兼職?」
我雖然隱隱猜到了那是什麼,但還是問了一句。
「是老師善心,提供的兼職,不會殺喪屍找物資的人,可以去地下倉庫,踩單車發電,一天能賺二十張撲克,總能保證溫飽。」
說到這,李棟似是有感而發,「唉,老師真是ṱũ₇個大好人。」
小胖心直口快,瞪眼,「我們找到的物資,他都要扣下一半,算什麼好人?」
李棟聞言,一臉莫名,「可是老師給我們提供了住處,又安全又有電,不收物資怎麼行?」
一天之內,聽到兩次同樣的論調,小胖氣得翻白眼,「可這商場本來就……」
我不動聲色地挪過去,踩住小胖的腳。
小胖「嗷」的一嗓子。
我乘機扯開話題,「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睡吧,明天還得去找物資。」
李棟一拍腦門,「對對對,我老婆還等我告訴她結果呢,我得趕緊回去。」
等李棟走了,我轉頭,纔對上一臉幽怨的小胖。
「莊哥,你變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甜甜了。」
我無奈解釋,「我不是故意踩你,是怕你惹事。」
小胖眼神更加幽怨,委屈道,「我不過說句實話。」
陳哥接話,替我解釋,「商場裏的人,對那個老師都很尊敬,甚至崇拜,他的地位高得難以想象,咱們還是謹言慎行。否則要是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被傳出去,極有可能會引起整個庇護所的針對,到時候咱們想走都走不了。」
陳哥表情嚴肅,小胖這才認清現實,磕磕巴巴地說,「不,不至於吧……」
我苦笑,「希望不至於。」
眼見小童犯困,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下țṻₒ一下地點。
我也不打算再想,「算了,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鈴聲準時響起,我跟着睜眼,關了鬧鐘。
天亮了。
小胖還在睡,服裝店裏靜謐,能聽到各人均勻的呼吸聲。
陳哥不在。

我掀了身上的大衣,纔看到陳哥站在門口,似乎在跟誰說話。
見我醒了,他朝我招手,示意我出去。
是李棟夫婦。
第一次見到李棟的妻子,二十六七歲,年紀不大,五官並非令人驚豔,但勝在氣質嫺靜溫柔,也是個美人。
李棟朝我笑笑,語氣親近,「怕你們來不及喫飯,我們提前準備好了,如果不嫌棄你們就先湊合湊合。」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妻子就遞出了兩個透明食盒。
米飯小菜一應俱全,說湊合肯定是謙辭。
我伸手接了,才發現食盒還熱着。
李棟夫妻兩個住在小喫店裏,想來是有廚具的。
「謝謝嫂子,謝謝李哥。」
李棟妻子柔柔出聲,「不礙事,我家這口子膽小,今天還得多麻煩二位,把他給安全地帶回來。」
陳哥點頭應下。
「那我們兩個收拾收拾,半個小時之後就出發。」
陳哥進門,我拎着食盒正打算跟上,卻聽到一聲嗤笑,「呦,姓李的,這小白臉就是你找的靠山?」
隔着幾張桌椅,一羣男人歪在甜品店門口,說話的那個裸着上半身,還故意動了動肌肉,表情囂張。
「快別折騰了,還不如跪下來叫我一聲大哥,我幫你照顧老婆,嘿嘿,至少不用討好個連毛ṱū́₅都沒長齊的小白臉。」
肌肉男這話一出,圍在旁邊的小弟一陣笑聲。
「大哥人真好。」
李棟緊緊攥着拳頭,氣得雙目通紅。
「劉虎你欺人太甚!」
「姓李的,你別不識抬舉!趕緊跪下,大哥幫你照顧老婆,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眉頭緊鎖,盯着對面令人生厭的一羣人。
庇護所的物資來源皆憑藉殺喪屍的能力,導致武力爲尊,自然會催生更多的醜惡。
肌肉男注意到我的視線,惡狠狠道,「看什麼看!」
李棟氣得咬牙切齒,但見肌肉男的火氣轉到了我身上,還是擔憂地推我,「算了,他們人太多,咱們會喫虧的。」
我眸光沉了沉,沒動。
人要隱忍是沒錯,但前提是得分清楚,什麼該忍,什麼不該忍。
我偏頭,壓低聲音對門內陳哥說,「咱可能得在車上喫飯了。」
陳哥瞭然,「沒事,車上喫還能觀賞喪屍,也挺好。」
我聽出他話裏的調侃,笑笑,然後朝着對面抬高音量,「真想衆籌送你一面鏡子,不然你看不到自己那張臉,卻能到處噁心人,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那男人騰地起身,眼看動了怒。
我也不急,繼續說,「但好在,老天爺是公平的。」
等到肌肉男的小弟都好奇地看過來,我才一字一句接下去,「既然給了你這張醜八怪的臉,果然也給了你智障的腦子,以免……不協調。」
這話說完,那男人自然氣炸,也顧不得身邊的小弟,猙獰着一張臉就衝了過來,揮拳欲打。
但還沒看清我的動作,就被匕首抵住了脖子,拳頭僵在了我臉前,距離鼻樑不足三釐米。
一動不動。

我冷笑,「連你這種弱雞都挑事,是有點膩味。」
之前閒得沒事,我就跟着陳哥學了兩招擒拿。也明白了真正的戰鬥,並非動作片裏的眼花繚亂,講究的是乾淨利落,迅速制勝。
鎖喉這一招,拿不拿武器都差不多,但用上匕首,威懾力總是更強一些。
這肌肉男看似強壯,膚色卻很白,行動又莽撞,一看就不通招式,只是在健身房裏練出了一身蠻力。
果然,喉嚨被抵,肌肉男立刻傻了,渾身發抖,「你……你,庇護所裏不許傷人,你要是真的殺了我,老師會把你趕出去的。」
其實我二人體力懸殊,他想掙脫,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但他早嚇破了膽,動都不敢動。
第二次威脅人,我倒是熟能生巧。
手上輕輕用力,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你之前做了錯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但至少,該道個歉吧。」
肌肉男忍着痛,哆哆嗦嗦地眨眼,「是,您,您說的是。」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哥,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坨垃圾,還特別噁心人,不,我不光是垃圾,還是廚餘垃圾,而且不可回收,我就是廢物,活該被埋在垃圾站最底下……」
……
倒也不至於。
眼看這貨越說越詳細,我趕緊攔住他,「行了行了,不是跟我道歉,是那邊那位。」
我指了下李棟。
他轉頭,眼看李棟滿臉怒氣,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對不住,以前是我鬼迷心竅,衝撞了嫂子。」
李棟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躲開。
「其實也,也不至於,你快起來。」
李棟解了氣,我也把匕首收了起來,「別有幾個人跟着捧着,就真當自己是黑社會了,想活命,還是低調點。」
劉虎死死捂着脖子,瘋狂點頭,「是,大哥教訓的對,我以後一定低調。」
我沒理他的諂媚,進了門。
外頭的人很快就散了。

屋裏響着有節奏的鼾聲,我失笑。
難爲小胖睡眠質量好,他離門口最近,可外面鬧了這一通,卻依舊睡得很沉。
我去換了衣服,穿上工裝外套,把斧頭和乾糧扔進包裏,甩到背上。
陳哥把小胖拍醒,囑咐他看好薛雪和小童,之後我們就出了門。
匯合的時候,李棟也背了個雙肩包,分量不輕,想來裏面裝的也是食物和武器。
庇護所規矩不少,不過倒是不會沒理由霸佔物資,所以我們很順利的上了車。
昨天夜裏,天黑之前,我們已經把車庫找到的東西,都搬到了服裝店裏,所以現在車裏很寬敞。
我開車,李棟坐在副駕駛指路,陳哥在後排喫飯。
頂着看門光頭不滿的視線,車緩緩開出了商業區。
路上喪屍漸漸增多,我照着李棟說的,往市區方向開。
「到了到了,就是前面,麗水小築。」李棟提醒。
小區大門很高,裏面一水的歐式設計,綠化帶繞着外牆,可以看出,原本是個高檔小區。
但出事不過月餘,已顯荒廢,地上隨處可見暗色的血漬,殘肢斷臂,腐爛的軀體……攔路杆被直接撞斷,丟在路邊,喪屍渾噩地遊走。
我放緩車速,避開障礙,朝着小區大門駛去。
剛進小區就能看到一家超市,叫麗水便利,但門敞着,裏面空空如也,顯然早被人掃蕩完了。
隨後又見着幾個小超市,都是差不多的狀況。
我也就沒再四處看,按照李棟說的,往他住的那棟樓開。
李棟說的沒錯,這個小區的倖存者寥寥無幾,圍欄內樓宇間都死氣沉沉。
我心情沉重。
但不得不承認,正是因此,我們收集物資的過程,十分順利。
陳哥開路,我跟着殺那些意外躲進樓內的喪屍,並不危險。
尤其二樓往上,便再難看見喪屍的影子——喪屍呆滯,有規律的樓梯和轉彎足以攔住他們。
許久沒有人氣,樓梯間佈滿灰塵,我提着手裏的木棍,把樓梯間的窗戶都挑開,裏面進來點新鮮空氣,這纔好了不少。
李棟驚喜,同時加快了腳步,「到了,五樓。」
我跟陳哥叫他先行,在後面跟着。
三人站在一扇棕色的防盜門外,我心中疑惑,「你們的超市,在五樓?」
「不是不是。」李棟恍然,「哎,是我搞錯了,這是我家,平常習慣了上到五樓,一時改不掉,超市在一樓。」
我啞然,一行人又往樓下走。
一模一樣的防盜門,看不出是超市,但推開門卻別有洞天。
超市整潔,東西排在貨架上,井井有條,還有一間倉庫,裏面也幾乎裝滿了貨物,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之前也剛進過一次貨。
物資豐厚程度,出乎我的意料。
陳哥也收了斧頭,感慨,「東西倒是不少,不過比起……還是差了點。」
他應該是想說我們的超市,但顧及李棟,沒說出來。
我提醒,「咱們快點收拾,早點回去,別節外生枝。」
「不着急吧,反正咱們出來得早。」
我沒說話,還是催促大家快點。
距離黑天的確還早,時間充裕,但我擔心的,並不是喪屍。
這地方不算遠,庇護所的其他人自然也能過來,萬一撞上其他人,面對豐厚的物資歸屬權,難保不會生出異心。
畢竟這檔口,殺人,可不犯法。
三人都行動起來,先是成箱的東西,一箱一箱的都搬到車上。
但車裏內空間有限,我們翻出了幾張新牀單,通通拆了,看見東西就放進去,做成一個接一個的大包裹。
再拆了貨架,只剩最底下有滑輪的一層,用繩子並着綁起來,成了一大片有滑輪的底板,系在車後的橫槓上。
最後一步,把打包好的東西放在手工「底板」上,一路拖回到庇護所。
等到最後收工,我們幾乎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拿上了,連車頂上都用繩子捆了個包裹。
米麪,香腸,罐頭,琳琅滿目的調味品……
我雖然不抽菸,但還是把打火機和香菸都帶上了。
這一趟的收穫,實在不小。
李棟一臉興奮,「小莊,真有你的,我本來還擔心,咱們這車小,拿不了多少東西,得多來幾趟呢。」
我搖頭,「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李棟茫然,「啊?」
我接受,「方圓幾百裏,但凡顯眼的超市都被搜刮過了一遍,我們能拿到這批物資,最大的仰仗就是位置隱蔽。」
一旦我們拿了一次物資回去,就會有人湊過來,想要分一杯羹。
李棟擺了擺手,覺得我小題大做,「那咱們繼續保密不就完了。」
陳哥嗤笑,「你不說,人家也有的是辦法知道,你能保證下次再來,身後不跟着幾條小尾巴?要我說,你們這庇護所,很少有人能連續帶物資回去吧。」
「當然有……」

李棟欲言又止,緩緩變了臉色。
最早的時候,油量充足,庇護所有車的人不少,也經常有人開車去找物資,找到了會得意揚揚好幾天,但很快會在下次外出的時候,再無音信。
庇護所人人自危,這情況不太容易引起注意,除非太過頻繁。
李棟來的時間不短,但因爲初始帶了藥物,換了不少撲克牌,不爭不搶地過了很久,觀念尚且溫暾,現在經提醒才明白。
庇護所不許殺人,但出了庇護所,又有誰來約束那些人?
我看他表情變幻,出聲提醒,「所以我們不能來第二次,甚至短期之內,最好都不要再出庇護所。」
李棟點頭,表情猶豫,「不過,真的有人能連續帶回物資。」
我從後視鏡觀察他表情,不像說謊。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庇護所組建的物資搜尋小隊,由老師專門挑選,最有能力的人加入小分隊,負責搜尋物資,壯大庇護所的倉庫,每人每天工資兩百張撲克,待遇極好。」
我皺眉,「最有能力?」
李棟語氣更加堅定,「有退伍軍人,武術教練,據說還有……黑幫,當然不光是這些,有其他本事,也能加入搜尋隊,比如那幾位建出發電設備的教授,也在其中。」
車裏陷入沉默。
武力,智力……將最高水平的人才約束起來,爲自己所用,只要許以足夠的利益,這些人就會相互制約,一心供他驅使。
這哪裏是物資搜尋小隊,這分明是用來維護他統治的私人軍隊!
這位「老師」,野心實在不小。
回程要拖着物資,速度比來時慢了不少。
但好在路程不遠,我們很快就回到了商業區。
見到車頂都捆了物資,看門的兩人瞠目,遠遠迎過來,對着車後的幾個大包裹又是一通打量。
驚疑不定地吼道,「你們帶回來的,都,都是物資?」
陳哥搖下車門,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卸下來的幾個大包裹,比說話更能證明。
因爲東西太多,庇護所裏也有不少人來圍觀。
李棟忙着思考庇護所的真面目,一路沉默,也沒了起初拿到東西的興奮。
我們三人等在一邊,看着庇護所的人清點物資。
「ẗû⁼老師!就是他們,這些都是他們帶回來的。」
大頭領着一羣人走近,一臉諂媚。
那位老師走在中央,衆星拱月。
他依舊一身唐裝,在我們三人面前站定。
笑吟吟道,「從庇護所建立以來,你們還是第一個,一次性帶回這麼多物資的小隊。」
之後他轉頭看向我,「而且你們兩位昨天才加入庇護所,今天就帶回了物資,更少見。」
我禮貌地笑了笑,想看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李某惜才Ṱű̂³,誠邀二位加入庇護所的搜尋小隊,兩位應該願意的吧。」
李某……我想起每張撲克牌背後,印着的李字,倒不驚訝。
只是,這人看都不看李棟一眼,明顯是衝着我跟陳哥來的。
目的何在?
眼前人笑呵呵的,詢問態度溫和,但身後那羣亦步亦趨的壯漢,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只盯着我,像是篤信,只要我點頭,陳哥也會同意。
見我不語,他倒也不催促,只低頭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身後的壯漢便齊齊上前一步,壓迫感倍增。
陳哥肌肉緊繃,伸手要抓斧頭,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
之後開口,「早就聽說搜救隊待遇讓人眼紅,一直想加入,苦於無人引薦,現在老師有意邀請,當然不會拒絕,」
見我應下,那位老師表情凝了凝,笑道,「那就好。」
之後忽然斂了笑意,定定地盯着我,又沉聲重複了一遍,「那就好。」
隨後他轉身進了商場。
他一走,圍觀的人羣也散了不少,顯得人羣裏那一抹紅色,更加明顯。
是昨天來時,陪在「老師」身邊的女人,她打量着我跟陳哥,意味不明。
這一通折騰,天很快就黑了,好在物資清點也接近尾聲。
我們帶回來的物資太多,哪怕庇護所扣留一半,剩下的數量也頗爲可觀。
李棟說他只拿四分之一就夠了,但我堅持一人一半。
李棟的妻子下來迎接,跟我們道別之後,便匆匆回到了住的小餐館,連東西都沒拿,說是寄存在一樓分發點。
而我跟陳哥則在商場裏找到了購物車。
之後推着整整兩車的東西,頂着來自四面八方的羨慕,上了三樓。
剛一進服裝店,忽然出現的胖臉就嚇了我一跳,小胖問,「小莊哥,聽說你們加入搜尋隊了?!」
「你怎麼知道?」
「都傳遍了,你們沒上來之前,大家就都在說,這次咱們可要享福了,那可是一天兩百張撲克啊!攢一攢或許還能換個投屏。」
薛雪敲他腦袋,「真當咱們是來避難的?咱們調查清楚國家救援的事,留不留下還不一定呢。」
小胖單手捂着腦袋,嘟嘟囔囔,「投屏有什麼錯,投屏還能帶走呢。」
但終究打不過薛雪,去翻看我跟陳哥帶回來的物資。
東西歸置到一半的時候,外面來了人。
是那個叫劉虎的肌肉男,站在門外強裝親切,奈何他臉上的僵笑違和,十分嚇人。
怕嚇着小童,我趕緊過去開門,「有事?」
「有有有,明天搜尋隊出任務,去找物資,十二個小時之後開會,我來通知一下。」
我有點驚訝,「你也是搜救隊的?」
他罵自己是垃圾的場面歷歷在目,不由讓人懷疑他的能力。
見我質疑,他立刻挺直了腰板,正色,「我怎麼了,我可是金牌教練,臥推三百五!一般情況下,沒人打得過我」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金牌教練?」
他似乎也想起了之前,被抵着脖子求饒,低頭掩飾,「咳咳,那次是小哥你太厲害,我一時不察,這才……話我帶到了,那就不耽誤小哥你休息了,回見。」
說完,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劉虎聲音不小,屋裏幾人也能聽到。
薛雪擔憂,「聽說這附近的物資能找的都被找回來了,明天肯定要去遠的地方,如果白天回不來就危險了。」
陳哥寬慰,「沒事,先喫飯吧,反正還有十二個小時纔開會,如果到時候發現狀況不對,咱們再溜都來得及。」
陳哥低頭燒水,表情輕鬆。
但我心裏清楚,哪怕明天狀況兇險,他也不會離開。
因爲目前看來,這個庇護所很不對勁,身處其中的每個人都不安全。
我能肯定,陳哥作爲一名軍人,不會棄如此多尋求庇護的人於不顧。
這一趟又帶回不少物資。
薛雪跟小胖,白天把東西重新歸置了一遍,原本露在外邊的三張「牀」也換了位置,並排擺放,另掛了一層圍簾。
物資成箱子放好,挨着牆壁排得井井有條。
原本的模特衣架用不上,都清到了門口,留出一片空地,擺放用來喫飯用的桌子。
歸置過後,原本不倫不類的服裝店,竟也有了家的意味。
我嘆了口氣。
忽然便理解了,爲何庇護所裏這麼多人,都願意被這虛假的平靜麻痹,不再另尋庇護。
畢竟能在亂世之中有個安穩的家,實在太幸福了。
十二個小時過去,天還沒亮。
我跟陳哥拿上武器,便前往一樓集合。
一樓沒開燈,只有大廳中央掛了面投屏,眼下天還黑着,能清楚地看到,投屏上是一張地圖。
藉着投屏的燈光看過去,大廳裏聚了四五十人,一眼掃去全是身高體健之輩,哪怕沒拿武器,也氣勢十足。
「老師」換了一身黃色唐裝,布料上用銀絲繡成的龍頭微揚,活靈活現。
我嗤笑,他倒真不隱瞞自己的野心,想着登基當皇帝。
我跟陳哥不願惹人關注,站在人羣最後,等着剩下的人陸續到齊。
看門的大頭出現,輕點人數。
見人齊了,「老師」才清了清嗓子。
「今天要去城西,會分兩輛車集裝箱車出發,去時每車二十人,回來時一車坐人,一車裝物資,目標是一個大型倉庫,開車需要一個半小時到達,等會天亮就出發,路上不要耽擱。」
「據情報,倉庫里約有五十人,其中老人和小孩佔大多數,成年男子不足二十,依靠我們的兵力,綽綽有餘。」
我跟陳哥對視一眼,雙雙皺眉,這位老師的話,剛開始還正常,但後面卻越聽越不對勁。

不像是蒐集物資,反而像是掠奪。
陳哥壓低聲音,問站在他身邊那個穿皮衣的男人,「你們平時要去的物資點,也有人?」
皮衣挑眉,不屑地掃了我一眼,「不然呢,都這時候了,哪還有沒人的物資點,你以爲都像你跟那小白臉運氣那麼好。」
我沒吱聲。
畢竟我跟陳哥的「破格」加入,肯定會有許多人看不慣。
陳哥也假裝沒聽出他話中帶刺,繼續問,「你們搶了物資,那原來物資點的人怎麼辦?」
皮衣態度輕慢,冷笑一聲,「當然是殺了,一羣沒本事的懦夫,連物資都守不住,難道還帶回來供着不成。」
他說得漫不經心,滿是對人命的輕視。
陳哥拳頭捏緊,但顧忌眼下狀況,卻不能魯莽行事,只是惡狠狠地瞪着皮衣。
皮衣見狀,表情也兇惡起來,「看什麼,等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他刻意威脅,音量增大,不少人因此看過來。
站在人羣最前的「老師」也往後方看來,問道,「怎麼回事?」
皮衣冷笑,輕蔑地指着陳哥,「老師,新來的是正義使者,想替天行道,恐怕要給死的那些老頭老太太報仇!」
我上前一步,打歪皮衣的手,護在陳哥身前,沉聲道,「無論律法是否健全,社會是否安穩,謀財害命,欺凌弱小,跟禽獸有什麼區別,你只顧着自己享樂度日,護着家人和平,卻對別人的父母孩子,痛下殺手,還是說,你不會老?老了也應當被殺死?」
周圍因這番話,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老師」見狀,朝我倆走來,眼神冰冷,卻並沒指責,反而牽出一個微笑,「二位恐怕有些誤會。」
陳哥不客氣地質問,「誤會什麼,你們沒有殺人搶物資?」
「老師」繼續微笑,緩步上前,「你們兩個的正義感,我也十分敬佩,但你們可有想過,眼下這場喪屍爆發其實並非偶然,物競天擇,優勝劣汰,本來就是自然進展的必然過程。」
他看向我,笑容裏藏着幾分陰沉,「喪屍出現,帶來生存危機,就是一次篩選,這叫擇優,人類當中,身體健壯,武力有優勢的就是其中寵兒,於你所說的享樂與否,看的也是個人實力,對吧?當然,能在擇優中活下來的,還有像你我這樣的——聰明人。」
話裏明晃晃地帶着威脅之意。
他搬出進化論一說,強行解釋,看似邏輯清晰,令人信服,可實際上不過是爲了滿足他私慾,想出的說辭罷了。
但我也清楚,目前的狀況不適合撕破臉。
壓下怒火,跟他虛與委蛇,「既然這樣,那個倉庫裏的人活到現在,也該有其過人之處,如果向庇護所尋求庇護的話,您也不會不接收吧。」
察覺到我的以退爲進,他眸光染了幾分不滿,但依舊掛着僞善的面具,「自然。」
但這兩個字,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過,接收他們可以,但住處卻不能免費提供。」
答應了接收,但卻不提供住處。
可這樣一來,那些人沒有物資和住處,跟換了個地方等死又有什麼區別。
好一個偷換概念。
陳哥皺眉,還要爭辯,我卻伸手阻攔。
這人相當自負,我們已經逼着他留下幾十條人命,若再提出異議,恐怕會遭到反噬。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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