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的男人是假警察,可我們整個公寓都是真殺人犯。
我本想相處看看,可他一吵架就動手打我,還說是職業習慣。
好吧,那我的職業習慣也要冒出來了。
-1-
三天前,小姨打電話催婚。
「你媽不在了,弟弟又出了意外,自己可怎麼過啊!」
我心虛得沒敢說話。
弟弟的頭就放在小區的後花園,今早我還當皮球踢了一會兒。
至於我媽,被我做成乾屍掛在了鄉下,偶爾回去還能跟她喝喝茶。
可電話那頭卻喋喋不休。
她說我一個女孩子自己住着不安全,加上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伴了。
說到最後,她才告訴我,說給我找了個相親對象。
而且還是個警察。
我徹底頭大了。
我們一整個小區都是殺人犯,每個月ṭù₈交上去的房租,都是數不清的人命。
現在卻讓我跟一個警察相親?
掛了電話,我愁眉苦臉地走過去分屍。
鄰居拍拍我的肩膀,反問安慰說:
「去看看呀,萬一他雙開門又一米八呢!」
我想象了一下,搖了搖頭。
「可畢竟他是警察。」
「那又怎麼了!」
他瞪眼,隨手把斷掌扔進絞肉機裏。
「你是殺人又不是偷人,有什麼好愧疚的!」
「再說他就沒殺過人?他用衛生紙也殺了不少吧?」
「……」
話糙理不糙。
我忽然被說服了。
-2-
第二天下班我就去了約好的地方。
沒多久,一個高瘦的男人走了過來,坐到了我對面。
「你就是周老師吧,看上去比照片還好看。」
我心中默默給他加了十分,剛想伸手卻碰到了桌子上的咖啡。
「小心!」
他來不及躲閃,衣服溼了大半,露出裏面若隱若現的腹肌。
我一愣,直接給他了滿分。
小姨果然是最懂我的。
男人叫齊陽,跟我年紀差不多大,有車沒房。
我問起他在哪個派出所工作,他卻支支吾吾地說不方便透露。
也對,誰還沒有點隱私。
第一次見面我們都挺滿意的,加了微信,也約好了下次一起看電影。
緊接着又見面了幾次,我倆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齊陽的房子是租的,位置偏僻還不透光。
在一起之後,他便有意無意地提出,搬到我那裏去住。
我也坦白地告訴了他,我的房子也是租的。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可以分攤一半的房租,我們一起再租一間大點的房子。
可每次聽到這些,他就直接冷下臉。
直到有一天,他家的房子漏水。
我過去幫忙收拾,並說幫他開個酒店先住着。
他瞬間就炸了起來,猛地拍了桌子。
「又是酒店!你家房子不是現成的嗎!」
我嚇了一跳,耐着性子跟他解釋。
「我那裏不方便,我上次在市中心看了一套,要不我們搬到那裏,房租你就先不用管……」
可我話沒說完,他忽然衝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我臉頰一陣火辣,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看是你在那養了人吧!」
「我就說呢,你一個當老師的,怎麼可能住得比我好!」
「說!你是不是被人包養了!」
他像是瘋了一樣衝我嘶吼,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那癲狂的模樣,讓我心涼了半截。
-3-
那天開始,我把齊陽拉黑了。
回到公寓時每個人都震驚得跑過來,不敢相信我會被人打。
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鄰居秦蘭氣得就揚言要殺了他,還丟出來一沓文件。
「你那個男友我查過了,根本就不是什麼警察!」
只不過是那段時間門口需要一個開門的保安,他纔去兼職了一段時間。
就連正式工都算不上。
而所謂的警察身份,也不過是他因爲幹活不用心,上樓挨訓的時候遇到了辦事兒的小姨。
這才陰差陽錯地以爲他是穿便裝的警察。
「這就算了,他之前還是職業撈男,專門喫軟飯的!」
秦蘭是個暴脾氣的女孩,最喜歡殺的就是渣男。
我捂着臉沒說話。
雖然這些是假的,但畢竟腹肌是真的。
不過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打算再追究。
可齊陽卻找上了門。
我是下班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看到他的。
因爲保安不放行,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見到我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寶貝我真的錯了!」
「我那天不該動手,我真的是情緒上來沒收住!」
見我不理他,他又換了個理由。
「你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這都是我的職業習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徹底把我逗笑了。
職業習慣?
這麼說的話,我也有職業習慣。
比如分屍需要用多少毫米的刀,剝皮需要燒開多少度的水。
以及怎麼割掉他這個滿嘴謊言的舌頭。
-4-
齊陽越說越入戲,居然當衆跪了下來。
「我知道我對你不夠溫柔,但如果我性子太軟,怎麼審訊犯人?」
「我要先忠於人民,才能忠於你才啊!」
這會兒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多少也釐清了狀況,都跑來給齊陽Ŧų⁷求情。
「既然是這樣,姑娘你就原諒他吧!」
「現在特殊職業都不容易,畢竟是爲人民服務是不是!」
我心底一陣白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家對於特殊職業好像都有一層濾鏡,從而忽略容忍了很多缺點。
可錯了就是錯了,不好就是不好。
拋開身份不談,齊陽就是一個性格衝動暴躁,愛喫軟飯的渣男。
哪怕他的職業多麼神聖,也掩蓋不了腐爛的本質。
更何況,他的身份是假的。
被大家這麼一說,齊陽瞬間就硬氣了起來。
「你看看,大家都能理解我,爲什麼你不能?」
媽的,因爲那巴掌沒捱到他們身上而已!
看他不耐煩的樣子,我也不想多說什麼。
可轉頭剛要走,卻忽然看到了出門的鄰居秦蘭。
她揮手跟我打招呼,一米七的個子穿着後媽裙Ṫù⁰,走過來時風韻無比。
我回頭,看到齊陽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5-
秦蘭比我大兩歲,氣質也更成熟幾分,加上嫵媚的臉蛋,幾乎走到哪裏都是視線的中心。
自從她走過來,齊陽就沒有挪開過眼神。
我倆的氣氛有點尷尬,我只好硬着頭皮介紹。
「這是我的鄰居秦蘭,也算是我的房東。」
這麼一說,齊陽的眼神更亮了,殷勤地就要和她握手。
「秦小姐這麼漂亮,沒想到還這麼年輕有爲。」
這話不假,畢竟是一晚上 10 條人命的女人。
之前我剛住進這座公寓的時候,殺人還不算是熟練,就連每個月 5 條人命的房租都交不起。
房東催我了幾次,說再交不上就滾蛋。
結果當晚,她就敲了我的房門,拖進來了 10 具屍體。
一口氣給我交了兩個月的房租。
我心底感激,到現在都欠着她人情。
這會兒看着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我眼底猛地一刺。
什麼噁心的蛆蟲,也配握蘭姐的手?
可一抬頭,我才發現秦蘭的眼底同樣閃爍着趣味。
「齊先生對吧,我聽小周說過您,果然很帥氣。」
她笑了笑,又接着說:
「聽說你們之前吵架,是因爲搬過來的事兒?」
齊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打腫臉充胖子。
「我那邊也有房子,只是覺得現在社會不太平,有個男人住進來陪她肯定要安全一點。」
我聽着牛皮吹上天,正等着秦蘭懟他,卻忽然見她點了點頭。
「對,有個男人的確會好一點。」
「沒想到齊先生考慮這麼周到,我也贊同你搬進來。」
我一愣,轉頭看過去。
秦蘭笑得詭異,眼底似乎還閃着興奮的光。
-6-
當天,我和齊陽就和好了。
他也如願以償地搬進了公寓裏。
可他卻把這一切歸功於秦蘭,還不停地打聽她的事情。
「你說她幫你交了兩個月的房租,那她是做什麼的?」
我頓了頓,坦白說。
「開酒吧的。」
「那地方挺亂的,她沒有男朋友幫忙嗎?」
我皺眉,沉下了臉。
「你怎麼一直在問她?你喜歡她?」
齊陽察覺到我的情緒,立刻走過來抱住我。
「怎麼會,我這不是職業習慣嗎?想知道你身邊的人是好是壞。」
我懶得聽他放屁,轉身去廚房衝了杯蜂蜜水。
秦蘭每晚都要去店裏幫忙,免不了要喝酒。
她家的廚房就是擺設,所以喝多了回來都會到我這裏喫飯休息。
沒過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我扶着她在沙發上躺下,又找了被子蓋住她露出的大腿。
秦蘭朝我做了個噓的動作,又把被子踢了下來。
我臉色一白,轉身朝屋裏喊:
「齊陽,幫蘭姐蓋下被子。」
齊陽聽見聲音就出來了,看見沙發上曼妙的曲線頓時站在了原地。
我沒出去,就在廚房聽着。
那粗重的呼吸聲喘了幾下,挪到了沙發旁邊。
從門縫裏,我看到了秦蘭捲到腰際的裙子,和故意往齊陽身上蹭的小腿。
他沒躲。
當晚,秦蘭沒喫飯,說頭暈先回去睡會兒。
齊陽自告奮勇,親自送的她。
我沒跟上去,拿起了一旁的監聽器。
-7-
爲了欣賞慘叫聲,這座公寓每間屋子都有竊聽器。
果不其然,秦蘭已經打開了她屋子的開關。
兩人喘着氣的聲音從那邊傳出來。
「你送我回來,不怕女朋友生氣嗎?」
秦蘭聲音清醒,根本聽不出醉意。
「不怕,現在你比她重要。」
齊陽倒是毫不掩飾。
那邊傳來喘息,我立刻掛斷了竊聽器,沒有偷聽這個的癖好。
只是門對門的距離,齊陽一個小時纔回來。
我問他爲什麼去了這麼久,他卻又搬出了之前的理由。
「我得看人安全了才能走啊,這都是職業習慣。」
我徹底無語。
騙騙哥們兒就行了,沒想到他把自己騙進去了。
自那天開始,兩人只要再見面,齊陽的眼神都會大膽直接地落在秦蘭身上。
我全都裝作看不見,努力把自己洗腦成某些電影裏熟睡不醒的朋友。
但我沒想到,齊陽主動跟我坦白了。
他把這件事說得風輕雲淡,最後丟下一句。
「她才更需要我保護,這是職業習慣,你應該能理解吧?」
我看了眼他身上嶄新的衣服和手機,不知道他想讓我理解什麼。
理解他撈男的本質,還是撒謊不打草稿的無恥?
我把他的東西都扔了出去,笑着告訴他。
「我能理解,人畢竟都有職業習慣。」
「你也會理解的吧?」
可他只顧着扔掉破舊的衣服,壓根沒聽我說話。
-8-
往後的日子,齊陽過得很滋潤。
他住在秦蘭的房子裏,刷着她的卡,還享受着她這個人。
偶爾我們遇到,他還會厚顏無恥地感慨,多虧了我才找到這麼好的女朋友。
我倒覺得他應該謝謝我小姨,或者是當初把他喊上去的派出所領導。
可沒過多久,齊陽就高興不起來了。
秦蘭愛玩兒,經常讓他帶着自己的兄弟去酒吧玩兒。
一來二去,居然跟他的幾個兄弟走近了。
原本的名牌衣服和手錶,現在給了別人,甚至有幾次秦蘭還想把別人帶回家。
齊陽當場破防了,喝得爛醉敲了我的門。
我給他從馬桶裏接了杯水,又找了點過期的臭魚罐頭煮了煮。
然後大方地勸導他:
「經常出入酒吧,肯定要放開一點的。」
「這是蘭姐的職業習慣,你能理解吧?」
齊陽當場愣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後他似乎是後悔了,總是時不時來找我抱怨。
我每次都耐心開導他,簡直可以評選年度最佳前任。
他說秦蘭半夜不睡覺,找了一羣人在家裏跳舞。
我說那是職業習慣。
他又說秦蘭把他衣櫃裏的衣服全部送給了別的男人。
我說那是職業習慣。
最後他又說,半夜起來看見秦蘭在廚房磨刀。
我到嘴邊的話頓住了,說可能是半夜餓了,讓他別太在意。
-9-
我們公寓裏有兩條規矩。
一:只殺有罪的人。
二:殺人之前,得讓他知道是因爲什麼而死。
秦蘭吊着齊陽這麼久,除了消遣寂寞以外,就是在等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很快,這個機會就來了。
那天我剛到家,就聽到了隔壁在吵架。
齊陽暴躁地摔着東西,砸到牆壁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你居然跟我兄弟搞到了一起!你把我當什麼?」
我心想不妙,趕緊衝到門口,就看到秦蘭一臉戲弄地靠在門上。
「職業習慣,你可以理解吧?」
「再說了,你當初不也是搞了你女朋友的朋友嗎?」
齊陽氣得渾身哆嗦,猛地衝過去,抬手就要打秦蘭。
「小心!」
我喊了一聲,直接抓起凳子就砸在了他身上。
齊陽嗷的一聲,臉朝地就摔了下去。
誰也沒想到他那麼虛,只是一下就疼得嗷嗷大叫。
等他狼狽地爬起來,就看到秦蘭陰狠的臉色。
「你敢打我?」
「你也不看看你住的是誰的房子,花的是誰的錢?」
人的衝動往往是因爲不理智,我已經經歷過一遍,自然知道怎麼讓他清醒。
而秦蘭的話,明顯說到了他的軟肋。
齊陽臉色頓時就變了,憋得漲紅,像是烤熟的王八。
「我……」
他結巴了一下,立刻搬出了萬能理由。
「我這是職業習慣……」
或許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我也理解你的職業習慣,這下總行了吧?」
「所有嗎?」
「所有!所有的我都理解!」
秦蘭笑了,轉頭看向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等到你說這句話了。」
-10-
空氣中Ţũ̂²一陣安靜,齊陽不服氣地站起來,轉頭朝我撒氣。
「我們吵架,你他媽來幹什麼?」
這句話還沒說完,秦蘭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扳手,猛地朝他砸了過去。
「碰」的一陣巨響,那扳手正正好好地砸在他的嘴上。
齊陽身子歪下去,立刻就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你瘋了吧!我的牙!快叫醫生啊!」
秦蘭靠在桌子上拍了拍手,略表歉意。
「不好意思,職業習慣犯了。」
她說着蹲下身子笑了。
「其實我還是個殺人犯,所以不高興的時候總想見點血。」
「你理解得對吧?」
齊陽驚恐地捂着嘴,徹底蒙了。
我還以爲他會追問或者懷疑,沒想到好半天,他都是那樣跟丟了魂兒一樣地坐着。
直到對門的鄰居敲響了房門。
「我聽見你們家有動靜,是吵架了嗎?」
他說着,看到了地上的齊陽,頓時驚呼了一聲。
「你的嘴是怎麼回事,我是醫生,快讓我看看!」
齊陽動了動,聽到這句話才回過神,猛地張開嘴哭號了起來。
「醫生!救命!」
「這個人瘋了,他們說他們是殺人犯,你快報警!」
可話沒說完,他忽然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鄰居舉着一把鉗子,裏面夾着一顆帶血的牙齒。
「嘿嘿不好意思。」
「職業習慣,我直接給你拔下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齊陽疼得滿地打滾,再加上聽到這句話,直接兩眼一翻。
暈死了過去。
-11-
等齊陽再次醒來,是在我的房間裏。
他猛地坐起來,跟瘋了一樣地乾噦。
這是驚嚇過度後的應激反應。
等回過神來,他猛地衝到我的面前。
「剛纔那不是夢對吧!秦蘭她說她是殺人犯,你也聽到了吧?」
「還有那個醫生,他居然拔了我的牙!」
見我不說話,他又在屋子裏一頓翻找。
「我的手機呢!我要報警!」
「我要叫人過來!」
我這才抬眼看他。
「手機沒收了。」
「你說什麼?」
他衝過來:「我看你們都不正常,你把手機還給我!」
我搖搖頭,無奈地看了眼手錶。
「你現在要參加考試,手機當然要沒收!」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職業習慣。」
屋子一陣死寂,齊陽身子晃了兩下,終於明白過來。
「考試?你瘋了是不是!你跟那倆人是一夥的。」
「你們都是變態!」
「或許吧,」
我笑了笑,在手機上點開了倒計時。
「但你也並不乾淨不是嗎?」
「你身上就沒有人命嗎?你還記得那個死去的孩子嗎?」
他一愣,僵在了原地。
「你怎麼知道的……」
我冷笑,直接把一沓資料丟在了桌子上。
其實齊陽自己,包括公寓裏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爲什麼我的獵物,秦蘭會這麼執着。
那是因爲她早就替我調查了齊陽。
而他犯的錯,遠遠不止喫軟飯這麼簡單。
他早就撒謊成性,接着自己的外表,欺騙各種無辜少女。
而上一個受害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她被這份特殊的職業矇蔽了雙眼,她以爲這個男人忠於人民,是個負責人的好人。
所以在他徹夜不回的時候,她覺得他是職業Ťũ̂ⁱ所需,爲大家服務。
所以在他第一次動手的時候,她自己幫他找好了理由。
「你一定是職業習慣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打我的。」
這個藉口的源頭,就來自於這裏。
後來齊陽逐漸露出了本性,不僅經常動手,還直接把別的女人帶到了家裏。
理由也越來越離奇。
從最開始的保護證人,到最後的職業習慣,看不慣女孩無家可歸。
最後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開始慌了。
於是拿走了那個女孩所有的錢,包括打胎的。
她去了黑診所,最後死在了那張牀上。
一屍兩命。
我一點也不同情她,歸根結底不過是自作自受。
可戀愛腦該死,孩子卻是無辜的。
秦蘭也曾躺在那張牀上,所以她痛恨渣男。
或許是剛纔見識到了我們的可怕,又或許是心虛,他沒有選擇跟我再爭執。
而是轉身出了門。
我啃着冰棒悠閒地跟上去,看他像是瘋了一樣地砸鄰居的房門。
早在他剛搬來那會兒,也曾喝多了像這樣砸過。
原因只是鄰居在他搬來的時候,多看了幾眼,觸碰到了他脆弱敏感的自卑心,以爲對方是瞧不起自己。
當天連着砸了好幾戶鄰居的家門。
結果第二天,他還有理有據。
「你的眼神古怪我懷疑很正常吧?」
「我們經常破案,對於這些都很敏感,自然想要查清楚你的底細,職業習慣而已。」
那時秦蘭在業主羣裏打過了招呼,大家知道這個人暫時不能殺,都憋着把火壓了下來。
可現在誰還願意忍着?
只見齊陽沒敲幾下,門就被打開了。
他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撲上去哀求。
「兄弟,你借我個電話!或者你幫我報警!」
「這樓裏有殺人犯啊!」
鄰居沒說話,靠在門邊看了我一眼。
「這是坦白了?」
我吸了口旺旺碎冰冰,點頭默認。
-12-
看着齊陽狼狽的模樣,鄰居蹲下身子笑了。
「你猜猜我是什麼職業?」
齊陽蒙了,傻愣愣地癱軟在地上,兩隻瞳孔無神地瞪着。
「你在說什麼啊?你們這羣瘋子!」
他察覺到不妙,轉頭就想跑,可還沒站起來,頭髮就被人抓住
「啊啊啊!」
一陣慘叫,鄰居一腳踹向他的膝窩兒,直接一拳頭砸了過去。
「不是讓你好好答題嗎?爲什麼要跑?」
齊陽甚至都來不及反應,我就聽到了鼻樑骨斷裂的聲音。
鄰居甩了甩手,格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鬆了鬆筋骨。
「你不是調查我嗎?來說說我是什麼職業?」
齊陽捂着鼻子哀號,惡狠狠地盯着我們倆,抓起門口的掃把就衝了過來。
然而下一秒,就被鄰居一腳踹翻。
他吐了口唾沫,彎下腰直接又是兩巴掌,甩得齊陽滿臉都是血。
「對不起,大哥,我錯了。」
「我求求你別打了,你幫我打個 120 吧,我真的感覺要死了。」
鄰居好笑地蹲下來:「那你的答案呢?」
齊陽的腦子還算清醒,跪在地上就開始求饒。
「大哥你這麼帥,肯定是個老闆!」
「你就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我無奈地咋舌,蹲下來用冰棍敲了敲他的頭。
「這麼明顯都猜不出來?」
「他是打拳擊的。」
鄰居也搖頭,轉身回屋戴上了手套。
「打錯了,就得受到懲罰。」
話音剛落,那殺豬般的慘叫聲就又在走廊裏響了起來。
齊陽被打得接連求饒,到最後牙掉了,話都說不利索。
我趕緊上前阻止,帶着他半死不活地走出來。
「撐住啊,考試纔剛剛開始呢。」
-13-
齊陽靠在牆上癱坐着,整個人像是世界觀崩塌了一樣,連大小便失禁了也沒管。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是想殺了我對吧……我告訴你們這是違法的……」
我嘆了口氣,用最後的耐心跟他解釋。
「他只是恰巧職業習慣犯了,你理解一下不就好了?」
「我剛纔也說了,這是一場考試,只要你能猜出所有人的職業,我就放你離開。」
齊陽緩慢地抬起頭看着我,忽然就開始瘋了一樣地大喊。
「你們就是一羣瘋子,滾開!」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轉頭就要往外衝。
卻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那女孩不過 20 剛出頭的樣子,看見他渾身是血,嚇得頓時尖叫起來。
「天哪,你這是怎麼搞的?」
我笑着提醒。
「這是第二題。」
齊陽卻已經失去了理智,目光落到女孩手裏的鑰匙上,抬手就搶過去,直接打開了她家的門——
「什麼破考試,你自己發瘋去吧!」
他進了屋子一頓翻找,把所有的東西都砸在地上,卻也沒能找到想要的手機。
直到推開臥室的門。
「啊啊啊什麼鬼啊!」
一陣慘叫,他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屋裏是一張大桌子,裏面放着一具新鮮的屍體。
從大腿開始,他的四肢都被切成了薄片,旁邊還放着一碗像醬汁一樣的東西。
-14-
齊陽後退了幾步,直接捂着嘴吐了出來。
「你們都不正常!你們都是殺人犯!」
這麼久,終於猜對了。
那女孩嬉笑着拉住我的胳膊,低頭看着他。
「那哥哥,你的答案呢?」
「或者是棄權?」
剛纔那些慘叫大家都聽到了,現在有機會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們也都迫不及待了。
齊陽渾身哆嗦,卻咬着牙打斷我們。
「我不棄權!」
齊陽雖然不幹人事兒,卻有一個顯著的特點。
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好的。
所以他在尊重對方和喫軟飯之間,選擇了喫軟飯。
在我和秦蘭之間,選擇了秦蘭。
在自我放棄和一條生路之間,選擇了後者。
有意思,我們倆都好奇地蹲下來。
「她是……她是……」
他哆哆嗦嗦地又往裏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是廚師……吧?」
我一愣,笑了。
一旁的女孩都已經準備進去拿刀了,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周姐,這小子有點兒東西啊!」
我看向那張面如灰紙的臉,伸手鼓了鼓掌。
「恭喜你,答對了。」
-15-
齊陽傻坐着,看着那女孩兒進了屋子,才軟下身子躺在地上。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放過他。
半晌,他頂着豬頭的臉問我。
「我要答對多少?你才能放過我?」b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會放過我?」
我託着下巴想了一會兒,伸出手掌比了比。
「5 個吧。」
「只要你能答對四個,我就放你走。」
「真的?」
他猛地坐起來,眼神亮了亮。
我點了點頭,沉下了眼睛。
「但如果你沒有完成,下場我就不能保證了。」
齊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看着我。
「你的職業,是老師。」
「???」
你擱着卡 Bug 呢!
他說完死死地盯着我,也有些猶豫。
我想了一會兒,笑了笑。
「正確。」
「那你還有兩題。」
齊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轉身就開始跑。
周圍走廊裏每扇門都開着,大家都在等着有可以動手的機會。
而門裏面,是各種各樣的屍體。
血腥味和呼喚飄蕩在整個走廊裏,對於齊陽來說是煉獄也不爲過,只要他靠近一步都會面臨着死亡。
他像是嚇傻了一樣,不停地朝前跑着,雙手揮舞嘶吼,看見人就捂上眼睛。
像是徹底嚇瘋了。
我在後面漫不經心地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衝到了小區門口。
門口都有保安把守,這四周也沒有商鋪和行人。
他根本出不去,也無法求救。
可下一秒,我看見他衝進了保安室。
不對!
我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了?
-16-
我心一驚,趕緊加快腳步趕進去。
就看見齊陽瘋了一樣指着裏面的保安大喊:
「你是保安!對不對!」
這個做法我的確沒有想到。
他也的確比我想象中聰明。
他說完瘋狂地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狂叫。
「是不是!我答對了吧!」
我點頭,拍了拍手。
「很正確,你只剩下一題了。」
齊陽喘着氣,手臂卻忽然轉移到我的脖子上,猛地用了力。
「你他媽還真以爲老子會跟你們玩兒這種傻逼遊戲!」
「賤人!」
我被摁在桌子上,眼前頓時發黑。
但我知道,他的目的不在這裏。
趁着保安過來他的時候,他猛地拍下打開大門的按鈕,直接朝着外面衝過去。
保安臉色立馬就白了。
「周小姐,我立馬去追!」
我擺了擺手,脖子出現了一道紅印。
「讓他出去吧。」
「考試還沒結束呢。」
這樣貓捉老鼠的遊戲我早就玩兒膩了。
一個人發自內心地絕望和恐懼,應該是有了希望再被剝奪。
我很期待齊陽會跑到哪裏。
不過答案應該也很好猜。
那就是小區門口,巷子裏的警察局。
-17-
我悠閒地喝了杯茶,才慢悠悠地過去。
這座公寓的位置極其偏僻,加上週圍的商鋪都被我們公寓內的人租下來了,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外來的人。
偶爾會經過的司機,門外悠閒的小販,也都是公寓內的人。
我一邊走,一邊悠閒地打開監控。
齊陽已經衝進了警察局,渾身Ţŭ̀₍是血地大叫着。
「後面的公寓裏有殺人犯!」
「不對,不對!裏面全部都是殺人犯!」
「還愣着幹什麼?你們快去啊!」
大廳裏站着幾個警察,這會兒震驚地看着他。
「你都傻了是不是?快去抓人啊!有殺人犯!」
然而前面的警察卻蒙了,看着他撓了撓頭。
「你在Ṱū́₋說什麼啊,齊警官。」
一瞬間,齊陽愣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們周圍的所有人就開始不斷的給他施壓,在精神上給他威脅和暗示。
在極度的恐懼下,他看到警局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以至於沒有看到粗糙的門牌,和做工並不精緻的警服。
「你叫我什麼?」
對面的警察笑了,遞過來了一條毛巾。
「齊警官啊,你自己也不是警察嗎?」
「你放屁!」
他不然就發了瘋,瞪着眼把毛巾扔出去,朝着那個人就是一拳。
「你是不是也瘋了?你在說什麼屁話!」
ẗúₔ
「我是來報警的!你們快去抓人啊!」
那警察猝不及防往後倒,捂了捂下巴笑了。
「怎麼力氣這麼大?難不成是職業習慣?」
齊陽終於反應過來。
-18-
他往後退了幾步,就那麼癱坐在警局的地上,然後放聲狂笑。
「原來如此,還是你們對不對!」
「我還在公寓裏是不是?」
周圍的人冷漠地看着他。
死亡公寓從來就不單單指的那一棟樓, 我們所在的地方,都能成爲地獄。
「你在說什麼?什麼公寓?」
那警察笑了,喊着周圍幾個警察都過來看熱鬧。
「你看齊警察這是怎麼了?」
齊陽終於崩潰了, 捂着腦袋哀嚎。
「我是警察嗎?對啊,我是警察!」
「不對, 我是撒謊的啊!我是騙他們的啊!」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停住了, 宛如提線木偶一樣, 直勾勾地盯着他。
「這樣的身份你不滿意嗎?」
我慢悠悠地走進來,身後還跟着秦蘭。
「這不是你一開始說的嗎,怎麼這會兒反而害怕了?」
齊陽無力地抬起頭, 兩行淚落了下來。
「我是騙你的, 我根本不是警察。」
我冷笑着看過去。
「那你爲什麼打人,到處找鄰居麻煩不懂得尊重別人?」
「這些不是你的職業習慣嗎?」
齊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在經歷了希望的破碎之後, 他整個人都沒了生機, 甚至都沒有了逃跑的慾望,那樣癱坐在地上像一團爛泥。
他的褲子溼了, 尊嚴也沒有了。
事到如今終於肯說了實話。
「不是的, 不是的。」
「我只是拿這個當藉口, 一開始我覺得挺好用的,當初打你們的確是我不對, 我那會兒情緒上來了我就剋制不住我自己……」
他斷斷續續地說着眼淚和鼻涕糊在臉上,看上去早已沒有之前帥氣自信的模樣。
或許他還覺得我們會心軟, 痛哭着爬過來。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放過我一次好不好?」
「再說當初我也沒有告訴你我是警察, 是你小姨自作多情而已……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
「我一直都說我是特殊職業, 我也沒有說過我自己是警察啊!」
真是執迷不悟。
我已經不願意再聽他說下去。
「最後一個問題。」
秦蘭拿過來一面鏡子,放到他面前。
「猜一下, 你自己的職業是什麼?」
-19-
齊陽愣了。
面對最簡單的問題, 他卻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口。
很簡單, 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工作。
軟飯男, 詐騙犯,撈男,專業蹭飯男。
這些他都可以回答。
但他沒有,他還是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劣性。
那好, 那就去死吧。
我宣告考試結束, 至於他的分數。
「0 分。」
「在做人的這場考試裏,多給你一分都是給你臉了。」
我拍了拍手, 周圍的十幾個人頓時衝了上去,直接把他撲倒在地, 像是瘋了一樣地在他身上捅着。
他痛苦的慘叫,可連把手伸出來的空隙都沒有。
這樣的場景觸目驚心,我就覺得他活該。
-20-
過了幾天公寓恢復了平靜,而我和秦蘭也去了警察局。
我們聲稱男朋友失蹤了,而他是這裏的警員。
可警察翻遍了所有的名單,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警局裏有這麼一個人。
我們故作驚訝, 又說出了他在我們這裏騙喫騙喝的事情。
甚至找來了齊陽曾經的女朋友,不僅打了胎甚至還被捲走了所有的錢。
失蹤案還沒有被報上,警察就先定下了罪名。
甚至他們還懷疑,齊陽是得到了錢之後逃跑了。
我和秦蘭也終於不用再演戲。
日子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可沒想到這種平靜卻在某一天忽然被打破了。
就在凌晨 1:00, 有人在業務羣裏發了一張照片——
一羣黑衣人舉着保安的頭,對着鏡頭比了個耶。
沒有人敢報警。
畢竟這間公寓裏的人,也都是殺人犯。
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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