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公寓2

剛到月初，我就接到了房東的電話：
「這個月五條人命，什麼時候交？」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卻正好看到幾個同事圍在一起造我黃謠。
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1-
這不巧了！
我一拍腿走出去，站到了他們身後。
幾人抽着煙，嘴裏越說越起勁。
「幹老師這一行的，內心都騷得很！」
「一班的周老師就是個典型，沒見她天天給男同學補課嗎？」
「什麼成分大家心裏都清楚！」
巧了，我就是那個典型的周老師。
這可是冤枉啊。
除了愛殺人之外，我真的沒有別的不良嗜好了。
我走過去，直接站到了他們中間。
「什麼成分，我也想知道。」
幾人面露尷尬，都閉上嘴，看向了帶頭的陳揚。
他眼睛斜到一邊，冷哼了一聲：
「這還有必要明說嗎？」
「那天我可看見了，你跟你們班一個男生一起去了君悅，真不嫌自己年紀大啊！」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立刻擰緊了眉。
君悅就是我們公寓樓的名字。
而那個男生，是我們樓下鄰居的孩子，因爲有事挪不開就讓我幫忙帶他回來。
原本我那天是想幫他打車的，可沒想到陳揚忽然拉住我告白。
可我跟他並不算很熟，便說不合適拒絕了。
更沒想到他立刻就變了臉，把花一摔惡狠狠地看着我：
「你不會以爲我真的喜歡你吧？」
「其實你也挺一般的，裝什麼裝？」
我看他破防，只能藉口有約了趕緊離開，沒想到他居然跟着我到了公寓門口。
還看到了那樣的畫面。
「你別亂說，我們是鄰居，我只是順路帶他回家。」
可一聽這話，陳揚更是大笑了起來：
「周老師真是撒謊不打草稿啊！」
「君悅可是市中心最貴的公寓樓，你一個月薪兩千的教師怎麼能住得起？」
陳揚說着咧嘴一笑，目光落在我的絲襪上：
「不過也是，畢竟周老師長得好看。」
我心底一陣噁心，恰巧上課鈴響了，幾人嬉笑着轉身離開。

-2-
這事兒還沒解決，鄰居周哥居然又找上了門。
「周老師，你再幫我接接孩子吧，這幾天屍體攢得太多，我想趕緊剁碎埋了。」
我果斷拒絕，把今天鬧出的傳言告訴了他。
他聽完也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問我：
「你這個月的房租是不是還差五條人命？」
見我點頭，周哥雙手一攤：
「你幫我接孩子，我幫你殺了他們付房租，這樣總可以了吧？」
別人不知道。
我們這棟公寓住的都是殺人犯，後面的草坪上也全部埋着屍體。
就連每個月交的房租，也都是切好的屍體。
我最開始因爲復仇住進這裏，但實在是不想濫殺無辜，所以一直拖欠着房租。
眼見就要到月底了，這幾個造我黃謠的人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可雖然說得容易，房東也明確說過，不讓我們在公寓以外的地方殺人。
周哥聳聳肩，給我出主意：
「我們不能出去，你讓他們進來不就行了？」
「我聽我兒子說，你們學校正在準備公益演出，你把地點選在這裏不就行了？」
他說着還拍了拍胸口：
「你放心，只要你把他們帶來，我有的是辦法！」
我看着他興奮的模樣，只能說考慮考慮。

-3-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謠言傳得更大了。
陳揚繪聲繪色地跟大家講着那天看到我的模樣，甚至把小區改成了酒店。
辦公室的人都開始躲着我，甚至有幾個男老師在廁所外對我吹起了口哨。
我回過頭，就見陳揚在一旁陰陽怪氣：
「別吹了，你不知道嗎？周老師喜歡年紀小的！」
我只覺得胃裏一陣犯惡心，直接叫住了他：
「下班後我們談談吧。」
其實他造謠我這事兒，也挺好解決的。
找找監控證明自己的清白，再去教育局申訴一下，就能讓他從這裏滾蛋了。
所以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他這麼造謠下去，如果影響到了那位男同學的名聲。
下場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周哥是我們公寓裏最擅長分屍的，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在人活着的時候動手。
從四肢到軀幹，那些人通常都會被折磨一天一夜才死去。
我嚥了口唾沫，想上個廁所便去找陳揚。
可沒想到剛到隔間，就聽到了隔壁的聲音。
「她找我肯定是回心轉意了唄？」
「一看就是個賤貨，等我得手了給你們拍大片，到時候看她怎麼在這所學校裏待！」
我腳步一頓，改變了主意。
在我們業主的羣裏，給周哥發了條消息：
【有空嗎？幫忙砍一刀。】

-4-
看着那邊刷屏的回應，我關上手機走了進去。
陳楊已經打完電話，靠在門口打量着我：
「找我有什麼事？」
辦公室的人已經走光了，我也不想跟他賣關子：
「我覺得你跟我之間有些誤會，並且這些誤會已經有點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他看着我半晌，忽然冷笑一聲：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怎麼不找找自己的問題？」
我對他的話表示認同，然後便提出了讓他跟我回家的建議。
陳楊瞪了眼，立刻站直了身子：
「讓我跟你回家？」
我點點頭：
「之前拒絕你時，我的確有些自大了，所以想請你喫頓飯，而且也可以讓你見見，那個學生真的是我的鄰居。」
看到他臉上有一絲țũ̂⁽猶豫，我又欲擒故縱地轉身：
「我知道有些唐突了，你就當我沒有說吧。」
果不其然，我剛拿起包，手臂就被拉住了。
他不光答應了和我回家，還在路上買了瓶酒，說是爲了慶祝我們之間解開誤會。
路上他還特意打探：
「你是在這裏租的房子？跟人合租嗎？」
「沒有，我是自己住的。」
他點點頭，又問：
「這酒冰鎮了更好喝，你家冰箱還有位置吧？」
「有。」
我點頭，想起了存放屍體的大冰櫃，衝他笑了笑：
「放心，位置還很大。」
出了地鐵，沒走幾步就到了公寓門口。
保安攔住我們，拿出了一本登記冊：
「外來訪客麻煩把信息登記一下。」
陳楊雖然有點不耐煩，但畢竟都到門口了，還是接了過來。
「怎麼還要填家庭住址？」
我趕緊解釋：「前段時間不是有流感嗎？萬一傳染了也好及時隔離。」
陳楊將信將疑地寫完遞過去，卻聽保安隨意地問道：
「還出來嗎？」
他眼神一斜，似乎理解錯了意思，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應該不出來了。」
保安點了點頭，對我說了聲恭喜，然後直接關上了小區的大門。
陳楊頓時蒙了，轉頭問我：
「這就關大門了？沒人再進來了嗎？」
我趕緊拉着他進去，隨口找了個理由：
「還有後門呢，裏面的人直接就刷卡進了。」
不關緊大門，一會兒被他跑出來了可怎麼辦？

-5-
走到小區裏，陳楊不停地四處張望。
「你這一個月房租多少？」
我剛想說一個數字，忽然想起來我們這裏的房租都是按人命算的，趕緊轉移話題：
「也沒多少，我們快進去吧。」
陳楊也沒再問，只是冷不丁地在我身後說了句：
「沒想到你還挺着急的。」
我還沒細想，就看見周哥帶着孩子站在門口，正等着我們。
「這就是我的鄰居，還有他兒子，你都認識的。」
那孩子揹着書包，乖巧叫了聲：「周老師，陳老師。」
周哥趕緊走過來解釋：
「你就是孩子的體育老師吧？」
「聽小周說你們在學校鬧了點誤會，都怪我這幾天忙，沒來得及接孩子，這才讓小周幫我順路帶一下，誰知道還鬧出笑話來了！」
「我兒子今年才 14，再怎麼說也不能開孩子玩笑是不是？」
陳楊喫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想到我叫他來真的是爲了解開誤會。
看我沒反應，他直接漲紅臉，說話也帶上了刺：
「你們的誤會，關我什麼事？」
周哥原本就是爲了我才解釋的，一聽到這話也沉下了臉：
「怎麼不關你事，謠言難道不是你傳出去的？」
陳楊瞥了一眼，冷笑着看過去：
「大叔，你有證據嗎？上來就說我傳謠言，是想故意找事嗎？」
他個子高，又一身腱子肉。
說話的時候還揮了揮拳頭，一副威脅的模樣。
周哥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6-
一看氣氛不對，我趕緊走過去拉住周哥：
「既然都知道是誤會了，那這事兒就翻篇吧。」
周哥被我推着往回走，反應過來立刻皺緊了眉：
「小周，你不會是想放他走吧？」
見我不回答，他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教育我：
「你可別犯傻，你還欠着房租呢！」
「不是都說好了嗎，欠的哥都給你交好，你就別管這事兒了。」
我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是聖母心氾濫。
只是陳楊負責的是我們班的體育，真殺了他，往後的體育課豈不是都要改成專業課？
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地加班。
我擺擺手說考慮考慮，就把人推進了屋裏。
可回過神，陳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目光幽暗地看着我。
那樣的眼神嚇了我一跳，我趕緊後退了一步：
「陳老師麻煩你跑一趟了，誤會也解開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他眯着眼看我，揚了揚手裏的紅酒：
「不是說請我喫飯嗎？喫完飯我再走吧。」
我猶豫片刻，還是打開門讓他進了屋。
陳楊一進屋就反鎖了門，不等我反應就往冰櫃旁邊走。
我趕緊過去攔住他：
「明天我們還有課呢，就別喝酒了吧。」
那冰櫃裏還有好幾具沒有處理的屍體，被他發現就糟了。
可話音剛落，頭頂卻傳來一陣冷笑：
「不過就是個婊子，裝什麼？」

-7-
空氣忽然就凝固了。
我錯愕地抬起頭：
「你說什麼？」
「聽不懂嗎？」
陳楊笑了，直接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推倒在了沙發上。
「我說你是婊子，母狗。」
「我說你怎麼對那個學生那麼殷勤呢？搞了半天是跟他爹有一腿啊！」
我聽着這些下流的話一陣噁心，直接拍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一臉陰冷，戲謔地盯着我：
「我剛纔都聽見了！你的房租都是那個鄰居交的，我說你怎麼有錢住在這裏，原來是方便上門服務啊！」
「真辛苦啊周老師，白天上課晚上還要加班做雞。」
看着他這副模樣，我忽然就不生氣了。
反而覺得很可笑。
我剛纔是腦子抽風了，居然想放過這個畜生。
不就是少上幾節體育課嗎？爲民除害，祖國的花朵們應該可以理解的。
陳楊見我不說話，直接過來抬起了我的下巴：
「害怕了？」
「放心，只要你伺候我一晚上，我就幫你保密。」
他笑得一臉猥瑣，我腦海裏閃過千璽開炮，努力忍住纔不吐出來：
「你真的會幫我保密嗎？」
「那是肯定。」
我慢慢地站起來，主動接過紅酒放進了冰櫃裏，然後轉身去廚房做飯。
可飯剛做好，門鈴又響了。

-8-
周哥一臉猶豫地站在門口，或許是打算再勸勸我。
看見屋裏的陳楊，他黑了臉。
可沒想到陳楊大方地擺了擺手，像是忘了剛纔的事兒。
「周哥是吧，不如一起來喫吧。」
我倆一愣，都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可剛坐下，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我已經知道你們倆乾的事兒了。」
周哥一頓，頓時警惕了起來：
「你知道什麼了？」
陳楊夾了塊肉放進嘴裏，接着作死：
「我知道你們倆搞在一起了，你說這事兒要是傳到你的單位去，大家會有什麼看法？」
「這樣吧，給我五萬塊錢封口費，這事兒我就當不知道。」
我心底忍不住佩服他的勇氣，轉頭看過去，周哥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臉震驚。
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陳楊，沒生氣反而笑了：
「我要是不給呢？」
陳楊大口吃着碗裏的肉，威脅說：
「我可是體校畢業的，認識很多道上的人，以前可沒少打打殺殺，像你這種小卡拉米我隨隨便便就能捏死。」
他正說着，忽然覺得嘴裏有什麼東西，趕緊吐出來。
表情瞬間就變了。
雖然上面裹了醬汁，可還是能很明顯地看出來。
那是一節手指。
陳楊瞪大了眼，轉頭看我們。
「這是手指對吧？飯裏怎麼會有這個？！」
周哥看着他，笑得風輕雲淡：
「你不是ƭṻₗ經常打打殺殺嗎？一節手指驚訝什麼？」
陳楊倒吸了一口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
「嚇唬我是吧，周老師你這雞爪切得也太像手指了，差點我就信了。」
說着他站起身，作勢就要去冰櫃拿紅酒。
下一秒，廚房裏ŧū⁺就傳來一陣驚恐的嘶吼聲。

-9-
我跟周哥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冰櫃裏是兩具新鮮的屍體，因爲太長所以被攔腰砍成了兩段，正好可以摺疊起來。
那瓶紅酒，就在屍體的手裏。
陳楊臉都白了，坐在地上不停地哆嗦：
「那是什麼東西！」
我撓了撓頭，有點不解：
「那是屍體啊，你打打殺殺這麼多年，沒見過嗎？」
陳楊不停地發抖，跟瘋了一樣不停地喊着：
「那屍ţųₗ體的腿怎麼會在上面？不對，屍體被切碎了！」
我被他吵得耳朵疼，無奈地蹲下身子解釋道：
「當然要切碎啊，不然你喫什麼？」
他臉色一變，忽然扭到一邊，直接吐了出來：
「你是殺人犯！我要報警！」
屋內一股酸臭的味道，陳楊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卻被我直接踢開。
「幹嗎急着走啊，不是要我伺候你嗎？」
他尖叫一聲，跟魔怔了一樣往後爬，屁股後面溼了一大片。
「救命！救救我！」
看到客廳裏坐着的周哥，他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哥你看見了吧！她是個殺人犯！」
「你快點報警！不然咱倆就死定了！」
周哥悠閒地看着這一幕，忽然咧了咧嘴：
「你看，又胡說了吧。」
「那兩個人不是她殺的，是我殺的。」
陳楊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10-
周哥踹了他一腳，罵了句髒話：
「這就暈過去了？還沒開始玩兒呢！」
我看着嘔吐物裏的手機，嫌棄地拿出來擦乾淨。
後臺的應用還沒有關，點開就是微信的聊天窗口，最後一條聊天記錄赫然就在半個小時前。
【兄弟們等我，一會兒給你們直播。】
【這母狗還在外面賣，估計早就爛了！】
【我先給你們試試，等我拍了視頻給你們發一份，還不是誰想來誰來？】
我點開羣成員，全是辦公室裏的同事們。
加上陳楊，一共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不等我接着看，底下又彈出了一條消息：
【她長得就很婊啊！之前跟你們說還不信！】
我看着熟悉的頭像，只覺得天旋地轉。
秦媛是我在學校裏最好的朋友，甚至就在剛剛她還在微信上跟我聊天，約着明天一起去逛街。
往上翻了翻，幾人的羣已經活躍了半年了。
最開始他們的話題也不只是針對我，可後來秦媛不斷地把話題引到我身上，這才讓我成了議論的中心。
就連我的謠言，也是她最開始在羣裏說的。
看着一條條詆譭的話，我差點站不穩栽下去。
人面獸心，我終於在今天見識到了。
可仔細想想，從認識以來我們從來沒有鬧過矛盾。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這樣討厭我。
周哥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冷笑着走過來：
「人與人之間忽然生出厭煩，只有一個可能。」
「妒忌。」
我翻到最早的聊天記錄，才發現秦媛最開始跟幾人說話格外殷勤，尤其是對陳楊，幾乎每句話都在跪舔。
甚至還在羣裏發過大尺度的照片，雖然說是不小心手滑，但明顯能看出是故意的。
可她身高和體重都是 160，很明顯沒有勾到陳楊的心。
發了幾次沒有效果之後，她就換了人設。
開始跟幾人一起打遊戲，聊八卦，甚至還偷拍過我在廁所換衣服的照片。
美其名曰，給兄弟們的福利。
我關掉手機，深吸了一口氣：
「周哥，今晚把冰櫃收拾出來吧。」
這次要裝的人可不少。

-11-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學校。
聽周哥說，陳楊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過來，可一見到人就哇哇大叫，也根本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他說完還給我發了張陳楊嚇得大小便失禁的照片。
我一陣反胃，趕緊拿開手機——
【你隨便處理了吧。】
消息剛發完，身後就有人摟住了我的脖子：
「周老師，你昨天怎麼不回我的消息？」
「沒看見。」
秦媛嘟着嘴坐過來，瞥了一眼我旁邊的位置：
「今天陳老師怎麼沒來，你知道嗎？」
我沒抬眼，直接反問她：
「我爲什麼知道？我們倆又不熟。」
她噎了一下，尷尬地解釋：
「昨天聽說你們倆是一起走的，我還以爲你們……」
不等她說完，我直接打斷：
「聽說？你聽誰說的？你跟他們幾個不是不熟嗎？怎麼關心這個？」
因爲我平日裏不怎麼喜歡跟人接觸，所以朋友並不多。
跟她一起玩兒了以後，我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說話也一貫是溫柔體貼。
這樣尖酸，還是第一次。
秦媛一愣，頓時磕磕絆絆地不知道說什麼了。
「也沒有，我就是，就是隨口一問。」
「不過你們昨晚，真的……沒在一起嗎？」
我轉頭看着她，眯着眼笑了笑：
「你猜。」
那一瞬間，她臉上的表情格外有趣。

-12-
一下午的時間，秦媛都沒再跟我說話。
臨走前我去找了主任，說了最近要做公益的事情，不如就選在我們小區，主任正愁沒地方，立刻就答應了。
負責的正好是我們幾個。
我偷偷打開陳楊的手機，果然裏面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
【聽到了嗎，公交車說要把公益演出辦在她那個小區！】
【肯定是陳哥的功勞，這不就是在邀請我們上門嗎！】
底下秦媛不服氣地來了一句：
【你們真的要去，不嫌髒啊？】
兩人發了個滾的表情包：
【髒怎麼了？她身材好啊，難不成找你這個水桶啊！】
秦媛不吱聲了，坐在工位上怒吼着今晚不喫飯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她都這樣被侮辱了還願意跟幾人玩兒，難道看不清事情的本質嗎？
很快到了舉辦公益演出的那天，因爲是自願參加，到最後根本就沒有學生來，反而看熱鬧的鄰居倒是來了不少。
都是上頭的要求，我們幾個人打算拍幾張照片就回去了。
張江借來了屏幕，氣得跺腳：
「陳楊居然還沒來，幸虧我在他抽屜裏找到了 U 盤，不然就徹底完犢子了！」
他連接電腦，點開了一個「彙報 PPT」的文件。
下一秒，臺下的觀衆一陣驚呼聲。
裏面居然全是秦媛的大尺度照片。

-13-
只是一瞬間，人羣就鬨鬧了起來。
大屏幕上是秦媛各種搔首弄姿的模樣，有幾張甚至只穿了內衣，刻意擺出了不可描述的表情。
張江頓時就愣了：
「這是怎麼回事！？」
秦媛臉色煞白，尖叫着就衝了上去：
「啊啊啊啊不許看！你們都不許看！」
「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上去，可還是有不少人已經看到了，而且都舉着手機拍了下來。
有幾個匆匆趕到的家長，這會兒都趕緊捂住孩子的眼睛。
「天哪！這還是個老師呢！」
「拍這些照片，一看就是故意給別人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秦媛嘶吼着踩碎 U 盤，一張臉漲紅，渾身的肉都在跟着顫抖，跟瘋子一樣站在那裏。
張江趕緊驅散了底下的人，我也被他們趕回了家裏。
然後我拿出了包裏的竊聽器。
下一秒，秦媛跟殺豬一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瘋了是不是！你想我死是嗎！」
張江無奈解釋：「我不知道里面是這個，我還以爲是 PPT 啊！」
周濤也跟着解釋：
「這肯定是有人故意弄的！也不能怪張哥啊！」
「有人？那些照片我只發給你們過，除了你們還有誰？」
一聽這事兒怪到自己頭上，張江也沒了好脾氣，直接說：
「你那麼騷，誰知道你都給誰發過啊，別賴在我們身上！」
秦媛一聽尖叫起來，伴隨着推搡的聲音——
「你說什麼！你看的時候怎麼不說我騷？」
耳邊清脆的一聲響，似乎是張江動了手。
「你以爲誰願意看你？跟ťũ̂ₐ他媽的豬老爺成精了一樣，發羣裏我都覺得髒了眼！」
「你自己亂髮怪得了誰？還敢跟我動手？」
周濤在那邊勸了半天，幾人才分開。
我聽見秦媛跟瘋了一樣地大叫，然後忽然喊了我的名字。
看來她還有點聰明。

-14-
沒過一會兒，門就被敲響了。
秦媛跟頭野獸一樣闖進來，不斷踹開每間屋子。
「說！你把陳楊藏在哪了！」
「他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這裏，是你搞的鬼！」
我無奈地站到一旁，看她在客廳裏大吵大鬧，沒一會兒就吸引來了一羣看熱鬧的鄰居。
「你到底爲什麼要做這種下作的事情害我！」
她一見人多，就開始哭喊起來。
我覺得可笑，也懶得再裝，直接掏出手機扔在了地上：
「你們的聊天記錄我都看過了，你說說，我們兩個誰下作？」
秦媛臉色一白，立刻啞口無言了。
「這麼長時間，我有什麼都會分你一半，你爲什麼還這麼恨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了一聲：
「你那叫分嗎？」
「你是仗着你自己漂亮，所以看不起我，施捨我的吧？」
「……」
我徹底無語了。
秦媛卻開始上綱上線，坐在地上就開始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因爲我胖看不起我，可你也不能這樣害我啊，這ťū́ₒ下我還怎麼在學校裏待！」
「你得給我公開道歉！你得辭職！」
周圍一羣看熱鬧的鄰居，這會兒都趕緊過去安慰：
「別哭了，胖點多好啊，我就喜歡胖的！」

-15-
秦媛被一番安慰，不僅不哭了，還臉頰緋紅：
「我真的可以去嗎？」
大家都紛紛圍過來，爭着搶着要她過去。
她紅着臉矜持了一會兒，最後選擇了個長相好看的。
「秦媛！」
我叫住她，冷聲問：
「你知道你這樣去一個陌生男人家裏，會發生什麼嗎？」
她眼一斜，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都是成年人了，只許你亂搞，不許別人遇到真愛？」
「……」
她選的那個鄰居，是所有人中最喜歡喫人肉的。
她的真愛，看來是喫到肚子裏的那種。
果然沒過一會兒，走廊盡頭就響起一道尖叫聲。
好幾個鄰居都沒走，在門口看熱鬧，一聽這聲音更是來了精神。
只見大門被撞開，一個膘肥體壯的身影一骨碌地衝出來。
「嗚嗚嗚——」
鄰居舉着鉗子走出來，擦了擦汗：
「我去，誰知道這女人這麼大力氣！」
秦媛 200 斤的身體，被繩子勒得一截一截地，朝着我家就衝Ṫůₚ了過來。
「嗚嗚——」
下一秒，她撞上牆壁，感覺地板都震動了幾下。
手臂上的繩子，居然被活活撐斷了！
「周老師！快！快報警，那個人想殺了我！」
我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問她：
「行，110 的電話是多少來着？」
她驚恐地瞪着我，這會兒終於反應了過來：
「賤人！你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蕪湖，終於發現了。

-16-
她正吵鬧着，鄰居推門走了進來。
「哎呀，我正給你拔牙呢，你跑什麼！」
眼看着他走過來，秦媛忽然一轉身，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周老師，之前都是我不對！」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向大家解釋那些傳言，我離職以後我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了行不行！」
我看着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
「那你當時爲什麼要在羣裏那樣說我？」
她這會兒哭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結結巴巴地說：
「我剛來這所學校就喜歡陳楊了，誰知道他說他喜歡你，我就想看看你是什麼樣的人……」
「結果接近你了以後，發現你真的很好，我就嫉妒你，才總是說你……」
「我真的錯了，我只是過過嘴癮，我真的沒想過要害你啊……」
我幾乎都要被她說動了，剛想抬手不如給她個痛快，卻忽然眼前一黑。
秦媛像是一堵牆一樣撲過來，壓着我就摁在了地上。
只是瞬間，那張臉就恢復了奸詐扭曲。
「賤人！你還想殺了我？」
她的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用力到臉色漲紅。
「要死一起死！」
我眼前一陣發黑，心底卻一陣無語。
手無寸鐵，居然就想跟我比力氣？
我直接抄起腰間的匕首，朝着她的臉就紮了下去。
「啊啊啊——」
秦媛身子往後倒，捂住臉就開始哀號。
「哎哎！你別亂扎，容易破壞肉質！」
「放心吧，特意扎的臉，身子夠你喫了。」
我們正要動手，耳機裏忽然傳來保安的聲音：
「小周啊，還有兩隻羊呢，這會兒已經走到一樓了。」
我趕緊讓人把秦媛帶走，至於後面她會怎麼辦。
大概是風風光光地辦。

-17-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剛換好衣服。
真絲吊帶睡衣，配上睡意矇矓的眼神。
「你們怎麼過來了？我剛打算睡一會兒。」
「秦老師不見了，你看見了……」
周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江呵斥住：
「問這個幹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她愛去哪去哪！」
說着他瞥了眼屋內，笑嘻嘻地往裏擠：
「周老師讓你看笑話了，我們也累得不輕，能不能進去喝杯水？」
我點點頭讓兩人進來，可沒想到剛進門，張江就直接拉住了我的胳膊：
「周老師，我們也不想賣關子了。」
「我們手裏可是有你的高清視頻，只要你乖乖地，我們就不會發出去。」
我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人還有點腦子。
居然想詐我。
「什麼視頻？」
「你也別裝了，昨晚你幹了什麼我們都知道，陳哥可是都給我們直播過了。」
看看，這說謊不打草稿的樣子。
我故作驚訝，趕緊擺出害怕的模樣：
「你們刪了好不好，我什麼都願意聽！」
張江哼了一聲，直接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知道就好。」
我看着他們兩個，走過去反鎖了門。
張江比我們的年紀大，他們的小隊伍裏一般都是他出謀劃策。
而周濤是新來的實習老師，年紀甚至比我還小一點，有什麼事也都是跟着幾人，現在也是一臉擔心地縮在後面：
「張哥……要不算了吧，萬一嫂子發現……」
張江一瞪眼，直接甩開了手：
「今天哥願意帶你玩兒，你要不敢就滾蛋！以後在學校也別想混了！」
他一害怕，趕緊縮回了手。
「周哥，這事兒被嫂子發現了的確不好。」
我走過去，摁住他的肩膀湊近，曖昧地貼着他的脖子。
嘔，一股老人味。

-18-
「要不，你跟嫂子說活動已經結束了，跟同事們一起喝酒，也讓她放心，怎麼樣？」
張江咧嘴一笑，立刻掏出了手機：
「還是你有經驗。」
看着他們倆都跟家裏報備完，我才走到另一邊坐下，打開了上次陳楊帶來的紅酒。
可迷藥還沒下進去，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碰！」
「啊啊啊好疼！放開我！救命啊！」
糟了！
爲了方便大家享受慘叫聲，這棟公寓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秦媛估計又掙脫了束縛，慘叫聲清晰地從隔壁傳來。
兩人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張江顫抖地站起來：「剛纔那道聲音……是秦老師吧？」
「她在隔壁？可她怎麼還喊救命啊！」
我嘆了口氣，先把酒杯遞了過去：
「別管她了，我們玩兒我們的不好嗎？」
誰知張江直接推開了我，警惕地後退了幾步：
「你先別過來！這個地方有問題！」
「我要去隔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着他就要出門。
我想去攔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他還惡狠狠地掏出手機：
「你別想耍什麼花招，我現在就報警！」
可下一秒，一縷寒光閃過。
拿着手機的手臂，直接被削了下來。
一羣鄰居圍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周老師，你也太小氣了，說好大家一起玩兒的。」
如果說我是殺人犯的話，那我的鄰居們就是——
純種變態。
原本我是想等兩人被迷暈之後給他們個痛快，可沒想到他非要跑出去。
這下好了。
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了。
我瞪了他們一眼：
「剛纔讓秦媛喊出來，是你們故意的吧？」
幾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張江捂住半截手臂，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哀號，疼得臉上都沒了血色。
而門口的周濤，已經徹底嚇傻了。
眼見幾人看過來，他趕緊把手機扔出去：
「我不報警！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怎麼會呢！」
鄰居們笑了，忽然把手裏的砍刀遞了過去：
「今天我們不殺人，你來殺。」

-19-
真正的地獄，並不是讓你看到你所懼怕的。
而是讓你變成，你所懼怕的。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人在瀕死時臉上的恐懼，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
但活人就不一樣了。
讓ƭü₀一個膽小的人殺人，那樣的表情能看很久。
他們笑着遞過去刀。
「小兄弟，我們看得出來你不想死。」
「你把他殺了，我們就不殺你。」
周濤身子一晃，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讓我殺、殺人？」
沒有人回應，每個人眼底都是興奮的殺意。
周濤咬了咬牙。
他不動手，張江也要死。
他動了手，自己或許還能活。
我饒有興趣地看着，卻忽然發現他把臉轉向了我這邊：
「周老師，之前是我們不對, 我向你道歉。」
「我也不奢望你爲我求情，我就想問一句——
如果我殺了他，你們真的能放我走嗎？」
我點點頭：
「可以。」
「前提是, 你不會報警，也不會把這裏的事情說出去。」
周濤認真地看着我, 點了點頭：
「我不會說的。」
然後他站起來拿起了刀, 哆哆嗦嗦地走過去。
我看見他褲子已經溼了, 握着刀的手也一直不停地發抖。
「濤啊，你冷靜點！」
「哥平常待你咋樣？你別過來啊！」
「我的胳膊，你們放了我吧, 求求你們了！」
可下一秒, 周濤閉上了眼睛，用盡全力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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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江沒多久就死了。
屍體被大家投票, 最後扔去餵了狗。
至於周濤, 我留下了他的手機，幫他洗了臉, 換了衣服, 甚至給了他頂帽子遮住了他蒼白的臉。
「你走吧。」
「切記, 這裏的事情一定要保密，知道嗎？」
他點點頭：
「周老師, 我們的確做錯了事，這條命是我們欠你的。」
「你讓我走, 是給我的機會, 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這麼真誠, 我幾乎都要被感動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他推了出去：
「走吧！」
周濤佝着背, 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回到房間, 打開了監控。
他慢慢地走到小區門口, 然後回頭望了一眼。
緊接着, 飛快地跑進保安室裏，不停地揮動着手臂：
「報警啊，裏面殺人了！」
「快報警！」
唉，騙子。
我差點就信了。
下一秒, 監控裏傳來慘叫聲。
以及保安幽怨的聲音：
「都到點了, 怎麼還要我加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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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幾人正式確定了失蹤。
但每個來過這裏的人, 我們都留下了衣服，也找來了體形相似的人, 沿着路線再走回去。
加上那天的活動之後，幾人都跟家裏報備了說要出去喝酒。
至於屋裏的那些血跡。
這棟公寓每個人的房間設施都是一樣的，只需要換一個房間和信息，就查不到任何指紋。
畢竟這棟公寓，就是爲殺人而存在的。

-22-
事情過去了一段落，我也交上了房租。
可老家的小姨卻忽然來到了城裏, 見到我之後格外擔心，非說我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要給我介紹對象。
來相親的男人是假警察，可我們整棟公寓都是殺人犯。
我本想着應付家裏先相處看看, 可他一吵架就要動手打我，還說是職業習慣。
好吧，那我的職業習慣也要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