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黑室友（完結）全文在線閱讀-PIPIPAPA故事會

室友偷用我的護膚品。
本想假裝不知道。
直到眼前劃過彈幕：
【用着女配的護膚品，穿着女配的衣服，還用着女配的男友和超薄～】
【女配沒開封的草莓味也歸女主寶寶嘍。】
【嘻嘻，這種背德 ntr 不要太帶感。】
【憑什麼後來者居上？因爲後來者又爭又搶啊。】
【就是。女配玩物喪志拋下男友去旅遊，女主寶寶卻在努力變美變得白白嫩嫩，被撬牆角不是應得的？】
【我宣佈，心機事業型惡女當道的時代來了！】
我的手一抖。
不小心將半瓶美黑精油。
晃進了我六千元的面Ţù⁷霜裏。

-1-
「梨渺，一陣子不見，你變得更漂亮啦！」
「這、這樣……」
學校的短期國外交流項目結束。
回到寢室。
發現室友林梨渺原本就清秀可人的臉蛋。
變得更加細膩美麗。
就連發絲也精緻了不少。
我遞上大牌化妝品禮盒作爲伴手禮，衷心誇讚。
林梨渺卻眼神躲閃、結結巴巴。
我沒多想，繼續收拾。
發現原本整齊擺放成列的護膚品被動過了。
打開更是發現。
餘量比我出國前少了至少一半。
連忙問室友：
「你們有見過別人動過我的護膚品嗎？」
「沒有呀。」
「我印象裏也是沒見過。姜瓷，是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記得我出國前擺齊了，現在卻亂了。」
視線的餘光裏。
林梨渺的脊背陡然繃直：
「可能是……我們之前幫你擦桌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吧。」
心中瞬間有了答案。
卻沒揭穿。
林梨渺是貧困生，經濟窘迫，卻有一顆愛美的心。
總用豔羨的目光看着我的護膚品。
大概是不好意思向我開口借。
才趁我不住在偷偷用的吧？
能理解。
但我沒有和別人共用東西的習慣。
不如送她一套新的當生日禮物。
打開購物軟件。
準備下單。
眼前卻一晃。
密密麻麻的彈幕爆了出來。
【看文十年，第一次同情女配，她的護膚品、化妝品，衣服，甚至是男朋友，都被女主寶寶用過了耶～】
【可不止這些。你們忘了？她之前買的草莓味藍莓味檸檬味，自己還沒用上，就被女主先試了哦。】
【女配裝什麼純情。說什麼大學畢業再初體驗，結果提前囤了這麼多，是想和幾個人用啊？】
【我們女主提前消耗一波，反而是阻止浪費，保護環境嘞。】
【哈哈，反正是女配買給男主用的。也沒說買給男主和誰用的，和我們女主用，也沒錯啦。】
我呼吸一滯。
一時沒拿穩。
手機砸向地面，屏幕摔得粉碎。

-2-
手機店。
新手機的數據遷移完畢。
嶄新的屏幕倒映着我平靜的臉。
我也終於理清了一切。
這是一本以白切黑惡女爲主角的爽文小說世界。
我是爲女主不斷提供機緣和血包的「僞善」室友女配。
據彈幕所說。
我那永遠眼神溼潤、嗓音輕軟的室友林梨渺。
偷用我的護膚品、化妝品。
穿戴我的衣服、鞋包。
甚至早早綠了我。
和我的竹馬男友糾纏不清。
連措施都要用我買的。
【女配真是沒危機意識。一定要去那個什麼破交流，這下好了，去了一個學期，回來成了綠帽苦主啦，哈哈哈哈！】
【樓上的也不能這麼說吧，綠帽苦主什麼的，把女主說得像三解一樣。女主她只是比較會又爭又搶嘛～】
【裝什麼呢？我們磕的就是 ntr 的禁忌感！女主越惡女，越上頭！】
「寶寶，我買完單了。」
男友陸聿川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一米九，寬肩窄腰。
哪裏都練得很好。
清雋禁慾的五官線條鋒利。
膚色冷白，鼻樑挺直，眼尾上挑。
但下一秒，對上我，眼神忽然放柔。
嘴角浮現出一點討好的弧度。
清冷與羞澀交疊，生出奇異的反差。
「寶寶，我們待會兒去買情侶款手機殼好不好？」
他小聲問，語氣壓低得像是在撒嬌。
店員捂着嘴笑。
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陸聿川耳尖滾上一抹紅。
輕咳，壓低聲，認真解釋：
「女朋友嫌我幼稚，總是不願意和我用情侶款。」
「能看得出來，您很愛您的女朋友呢。」
陸聿川點頭。
語氣中帶着驕傲和堅定：
「那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會愛她一輩子。」
對上店員羨慕的眼神。
我笑笑，自然回握起陸聿川的手：
「好，這次就陪你用。」
又指向安靜坐在角落的林梨渺：
「對了，我室友生日快到了，我們也給她挑個吧？」

-3-
手機摔壞那會兒。
林梨渺主動提出陪我出門。
我又叫來陸聿川買單。
兩人在我面前「意外」相遇。
點頭寒暄間。
客氣又生疏。
陸聿川俯身，眼神落到林梨渺身上時。
嫌惡毫不掩飾。
「可以讓她走麼？
「你知道的，我有潔癖，對除寶寶以外的女生過敏。特別是她那種平民。」
林梨渺在微信上問我：
【瓷瓷，早知道你男朋友要來，我就不陪你來了。要不我先回去吧？】
我笑着安撫兩邊：
「來都來了，算是給我個面子，我們三個人一起逛逛吧。」
「好。那就聽寶寶的。」
【嗯……放心，瓷瓷，我會做好電燈泡，絕對不會打擾你們。】
三人出行。
陸聿川牽着我。
林梨渺半步不緊不慢地落在身後。
給足我們空間，懂事又乖巧。
路過飲品店，主動請客買了三杯新出的限定奶茶ẗŭ̀ₖ。
陸聿川依舊爲我的一個臉頰吻就滿臉通紅。
因爲我換上情侶手機殼，走路都哼着歌。
正常得看不出差錯。
幾乎以爲彈幕在騙我。
直到——
【笑死，男主果然只會在女主面前露出最真實的一面呢。】
【在女配面前裝純裝羞澀，私下一夜一盒郎，小嘴親破，dirty talk 隨口都是，牀板都要鑿爛！】
【女配恐怕不知道，男主被女主調得最愛玩刺激。】
【現在和女友甜甜蜜蜜，但手裏喝到一半的無糖奶茶，早就和女主的那杯三分糖偷偷換了。】
【等於兩人在原配面前間接接吻了呢～別說，是真的刺激。】
我突然停住腳步。
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溫和地笑了笑：
「梨渺，我能嚐嚐你的那杯三分糖嗎？我這杯七分糖的，真是甜到讓人想吐。」
「哦……好。」
林梨渺手一動，剛想遞過來。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眼睫一顫，臉色驟變。
雙手緊緊扣住杯身：
「瓷瓷，算了吧。我、我……最近有些小感冒，要是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就是啊寶寶。你想試三分糖的，我這就給你買。喝別人的，不乾淨。」
陸聿川又皺起眉，往後退半步，低聲對着林梨渺冷哼：
「感冒了還出門？是想傳染給我們？不會戴口罩？」
說話時，手裏的奶茶杯也往後藏了藏。
「我、我……對不起。」
林梨渺的眼角沁出淚珠，順着臉滑下來。
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像怕吵到人：
「瓷瓷，果然，我還是先回去吧。」
「嗯。那你就先回去吧。」
「好……啊？」
她抬頭，眼神微滯，臉上的柔弱表情有一瞬間的崩塌。
「我開玩笑呢。
「剛想起來，好像確實不太適合喝梨渺你的那杯。」
頓了頓，聲音清亮：
「倒也不是因爲感冒——
「寢室我櫃子裏，有我從國外帶給你的益生菌，記得喫。」
林梨渺一時沒反應過來。
愣愣地看着我。
眼裏的淚珠還在慣性向下淌：
「什、什麼益生菌？」
「養胃的呀。」
我語氣真誠得一如既往：
「你不是查出幽門螺桿菌了嗎？又怕副作用不敢喫藥。
「所以我帶了益生菌膠囊，希望你早點好起來。」
我望向真的有潔癖的陸聿川。
眨了下眼：
「聿川？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一下子白了？」

-4-
陸聿川的潔癖一向嚴重。
出門碰到公共座椅，都會忍不住擦拭三遍。
空氣中的潛在病菌都讓他厭惡。
對各項傳染病更是深惡痛絕。
我依舊笑盈盈。
目光溫柔地掃過面前的兩人。
林梨渺的臉上，愕然與慌亂交織。
陸聿川則緊繃着，眼神浮動。
彷彿每一個細節都在讓他難以忍受。
我體貼地開口：
「今天，要不就先到這裏？」
陸聿川悶悶地開着車，送我們回學校生活區。
林梨渺先下了車。
陸聿川扯住坐在副駕的我的衣袖。
「梨……你室友，她真有幽門螺桿菌？」
「是啊。
「梨渺在寢室天天喊着想談戀愛。
「我們室友還開過玩笑。
「讓她在找到男友前把這病治好。
「萬一和男友親嘴，把男友也傳染了呢？」
頓了頓，我又溫柔地補充道：
「對了聿川，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外面喫頓飯再回學校？」
陸聿川的臉色驟然一變。
眉頭緊皺。
嘴角強忍着一絲不自覺地抽搐。
他沉默了一下。
隨後顏歡笑道：
「不了寶寶，我還有事。」
「什麼事？」
「……有點不舒服，想去趟醫院。」
我輕輕伸手。
貼上他的額頭。
「臉色這麼差，果然是生病了吧？我陪你去。」
他輕輕晃了晃頭。
盡力抑制着情緒。
眼底的冷意卻未曾完全掩藏。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他長吐一口氣。
語氣透着壓抑的無奈。
「要是傳染給寶寶就不好了。」
我微微一笑。
不再強求。
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好，那寶寶一定也要注意身體呀～」
心情愉悅。
我哼着歌回到寢室。
推開門，林梨渺正趴在桌子上。
背部微微一抖，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兩個室友急得繞着她團團轉：
「梨渺，誰欺負你了？」
「就是，你說話呀，告訴我們，我們一定爲你討回公道。」
林梨渺長得又甜又乖。
年紀最小，又是家庭破碎的貧困生。
平日裏，我們寢室幾乎將她寵成了團寵。
「瓷瓷，你和梨渺一起出去的，你知道梨渺爲什麼哭了麼？」
「就是，她也不說話，就坐在那默默地哭。也不知道怎麼了。」
我沒回答，只是輕輕走到桌前。
林梨渺慢慢抬起頭，眼裏淚珠打轉，
目光落在我身上。
低垂着眼眸中，有幾分哀怨。
「梨渺，你這麼看着瓷瓷做什麼？瓷瓷也不可能欺負你呀。」
「對啊，瓷瓷這麼好，怎麼可能呢？」
林梨渺輕輕抿了抿嘴脣。
突然，淚水更洶湧了：
「瓷瓷當然沒有欺負我了。
「她可能，只是不小心說錯話了吧？」
「瓷瓷說什麼了？」
「她、她當着她男朋友的面。
「把我得了幽門螺桿菌的事說出去了。
「我、我委屈……我也不想得病的……
「不明白瓷瓷爲什麼要和別人說我的痛處……
「這要人家怎麼看我啊……嗚嗚……」
「梨渺，你在怪我？」
「我，我沒有。我、我也不敢……我知道你有錢有勢，當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裏……」
林梨渺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微微眯眼。
卻在下一秒突然倒抽一口氣。
像是終於崩潰。
放聲大哭。
比林梨渺的淚更洶湧。
眼淚如同洪水決堤。
似乎隨時要哭暈過去。
室友們瞬間愣住了。
林梨渺的哭聲也跟着停了。
她的眼珠不安地亂轉。
室友們已經從她身邊退開。
轉而圍到了我這邊。
一邊爲我擦淚，一邊語氣焦急地安慰：
「瓷瓷，別哭了，別哭了啊……」
在室友的懷裏哭了一陣。
我像是緩了過來。
像是被林梨渺傷透了心。
帶着哭腔控訴：
「大學同寢三年，
「我送Ṱũ̂ₚ過你多少禮物你記得嗎？從香水到衣服，從耳釘到包包。
「去年你因爲看演唱會沒打卡差點被取消貧困生資格。
「是我找了人找了關係。
「你現在卻說。
「我不將你放在眼裏？」
室友們面面相覷。
林梨渺的臉色變了變，卻不敢說話。
「你說我不該在男朋友面前提你的病，
「可我提起是因爲我在國外給ŧŭ₆你買了藥，想提醒你記得喫。
「這病是痛處你不治，反倒讓我爲你保密？
「說到底，林梨渺——
「你在意的，真的是我在不在意你，還是陸聿川在不在意你？」
空氣忽地沉下來。
我盯着她，眼神冰冷：
「所以你才因爲我提了一句。
「就在寢室演了一場苦情戲？
「那我問你一句——
「你在意的，究竟是我男朋友的看法。
「還是我男朋友這個人？」
沉默。
一秒。
兩秒。
寢室裏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定時炸彈。
室友們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微妙。
「……是啊梨渺。」
「瓷瓷這三年來真的幫你很多。你這病也不是那種見不得人的病啊……」
「你是不是，反應太過了點？」
「梨渺你到底想表達什麼？你該不會……真的在意陸聿川吧？」
林梨渺猛地抬頭，臉上血色褪盡：
「不是的！不是的……我當然沒有……」
我脣角微勾，笑容溫溫柔柔。
卻帶着一絲壞心：
「那你發個誓吧？」
她一怔。
「發誓如果覬覦別人的男朋友。
「就不得好死。」
空氣再次凝固。
她的臉，白了三分。

-5-
「開玩笑的。
「室友一場，我怎麼會捨得你發牽扯生死的毒誓呢？」
在林梨渺面色變鬆的那刻。
我又輕輕笑笑：
「換成，窮一輩子吧。」
【哈哈哈哈，要讓女主窮一輩子，那真是比讓她死還難受。】
【我們這努力向上爬的女主，當初看上男主，就是瞅着男主的身份地位去的。】
【看女主發誓時的憋屈樣。本混沌樂子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功德扣 1。對了，女配也挺帶感的，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啊？】
【呃有沒有人覺得，如果女主想攀高枝，攀女配的高枝不就行ṱṻₕ了？沒必要做這麼多壞事啊。】
【零個人覺得。小說簡介寫着明明白白的：不完美女主，道德俠勿入好嘛。】
林梨渺在我和室友的見證下發完誓後。
我度過了相當愉悅的半天。
即使她嗶哩啪啦地敲着鍵盤。
又不停地進進出出。
臉貼着手機打電話。
不知道在和誰聯繫。
還是在向誰賣慘。
室友揹着她建了一個只有三人的寢室羣：
【瓷瓷，你回來的那天，不是問我們有沒有人碰過你的護膚品麼？】
【我們仔細想了一下，你出國的這一學期，林梨渺好像確實格外關心你的東西。】
【有一次我肚子疼提前回來，發現她就坐在你的位置上，抽屜還被她拉開了，把我嚇了一跳。】
【我問她在幹嘛，她說你委託她幫她找東西。是你委託她的嗎？】
【壓根沒委託過她。謝謝你們，我知道了。】
彈幕陰陽怪氣。
但說得沒錯。
仔細檢查一遍。
不止護膚品，化妝品、洗護產品、衣服、包包。
連筆、橡皮、筆記本這些小東西，
大大小小的東西，幾乎都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最可惡的是。
我放在衣櫃最深層的。
和陸聿川旅遊時覺得好玩買下的水果味嗝屁套。
全部不見了。
【臥槽臥槽，女配怎麼開始翻櫃子了？她發現女主用她的套子了？不過咱女主寶寶至少得給人家留一盒嘛~】
【話說，男主剛纔去醫院檢查了，男主沒被傳染，他警告女主趕緊治病，病好之前不準親她。還說明天約會照舊。】
【哦～又在牀上約會啊～嘿咻嘿咻～果然，女主哄男主像哄狗一樣，男主根本拒絕不了女主香香軟軟白白嫩嫩的身體。】
【女主還說明天不能太多次，因爲明晚還要去主持ẗŭ̀₉學院的晚會。】
【哈，男主果然和咱們女主很配。賤人配賤人，潔癖，實則連公廁都解鎖過了……】
我按捺住想將所有東西扔掉的衝動。
深呼吸幾口。
將美黑精油輕輕倒進面霜和身體乳裏。
充分地，攪拌均勻。
林梨渺徹底打完ŧűₕ電話，回到寢室，可憐巴巴地坐在座位上。
臉蛋因爲哭泣而輕微浮腫。
碰巧，我正向別的室友展示：
「看！新買的面霜和身體乳～」
「哇，聽都沒聽說過的牌子！既然是瓷瓷用的，得好幾千吧。」
「確實不便宜。但是是約會急救必備。將面霜和身體乳塗在身上，會呈現淡褐色，敷半小時洗淨，會變得又白又嫩，還消水腫呢。」
我提高音量，讓林梨渺聽清楚每個字。
「這麼厲害？對了瓷瓷，明天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嗎？」
感受到林梨渺的視線輕飄飄地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微微眯起眼睛。
笑着和室友約定：
「去。當然去了。學完之後，正好一起去看晚會呀～」
既然愛用別人的東西
那就請盡情享用吧。
只不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終究會在身上和心靈留下痕跡。
就像這混着美黑精油的面霜和身體乳。
一旦抹上去。
沒有三四天，是洗不乾淨的呢～

-6-
【女配別整天卷這些沒用的了，不看感情線誰看女頻文啊。】
【又是圖書館又是出國交流，不把主要精力放在男主身上，也不怪男主出軌。】
【其實這個時候，男主只是將女主視作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免費牀伴，沒有動心，女配想挽救完全來得及。】
【後來嘛～五年後，在男主和女配結婚的前一夜，男主終於發現自己對女主產生了不可磨滅的愛情～】
圖書館。
我低頭捂住小腹，臉色微白：
「月經來了，肚子有點痛……你們能扶我回寢室躺一下嗎？」
室友們連忙點頭。
即將走到寢室門前，我輕聲提醒：
「梨渺應該還在睡覺，我們動作吧？」
「瓷瓷，你人真好……」
「她現在還在到處說你昨天傷了她的心呢，你還想着讓她休息好。」
我輕輕一笑，沒說話。
靜悄悄地推開門。
寢室裏。
林梨渺戴着我的頭戴式降噪耳機。
坐在我的書桌前，閉着眼，沉浸得搖頭晃腦。
她全身上下坦誠相見。
身上均勻地抹滿了淺褐色的乳液。
連手指縫、鎖骨、肩膀、大腿根都沒有放過。
十指張開，僵直朝天。
配上豐腴的身材。
像是等待晾乾的脆皮烤乳豬。
嘴裏還在小聲碎碎念：
「不愧是幾千一瓶的東西……抹上去滑得都不像自己……
「嘖，等我嫁給陸聿川，想買幾瓶就幾瓶。
「嗯～等下和他去酒店，不知道又要幾次……剛開葷的男人就是貪喫。」
「林梨渺！！！你在幹嘛啊！！」
室友的尖叫聲撕裂了這份詭異的和諧。
林梨渺全身僵住。
她一臉茫然地轉過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邊捂着身體狼狽後退。
一邊瘋了一樣地尖叫：
「你們怎麼回來了？！你們怎麼現在回來了！！
「我、我、我可以解釋的——」

-7-
「吵什麼吵！大早上的，還有人要睡覺呢——噫？有瓜？」
走廊裏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緊接着，是門咔噠打開的聲音。
腳步聲、拖鞋聲、手機開錄像聲接連響起。
不出五分鐘，整個宿舍樓的喫瓜羣衆都圍了過來。
有人從門縫裏探頭探腦。
有人乾脆端了凳子坐在走廊看熱鬧：
「怎麼了怎麼了？剛剛那誰在尖叫？」
「林梨渺？那不是平時最溫柔的那一個嗎？她咋了？」
人羣議論聲嗡嗡作響。
林梨渺臉色煞白。
她雙手死死捂住身體。
尖叫一聲，踉蹌衝進廁所。
「別看了別看了！滾出去！！你們都滾啊啊啊啊啊——！」
我被室友攙進寢室。
ṭű̂ₙ一臉迷茫地打開櫃子，翻了兩下。
語氣茫然：
「……我旅遊帶回來的那幾盒水果味措施，也沒了。」
空氣安靜了三秒。
室友們：「！！！」
門外的喫瓜羣衆：「？？？」
「她……她不會是連這個都拿了吧？」
「天哪，原來不僅偷東西，還偷男朋友啊。」
「不是吧，這個林梨渺，原來是這種人？」
廁所裏，水聲嘩嘩作響。
隱約能聽見林梨渺的辯解聲：
「不是的！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
「借用！只是借用！」
緊接着，聲音陡然尖利扭曲起來：
「怎麼回事！爲什麼洗不掉！！
「爲什麼！爲什麼洗不掉！！
「啊啊啊啊！爲什麼還是這麼黑！」
片刻後，林梨渺衝了出來。
浴巾鬆鬆垮垮裹在身上。
臉上試圖用毛巾遮擋，但根本遮不住。
託她剛纔細緻塗抹的福。
現在的她，徹頭徹尾地呈現出一種精緻卻違和的古銅色調。
她的那張淡顏臉，根本鎮不住這種膚色。
精心燙過的空氣劉海貼在額頭上。
表情因憤怒而變形，又黑又崩。
林梨渺眼神狠戾，指着我咆哮：
「姜瓷！你不是說，敷半小時洗掉後就會白嫩嗎？！
「你騙人！！爲什麼洗不掉！」
圍觀的人羣中爆發出一陣笑聲：
「喲，不是自個偷的東西麼，偷都偷了還問責原主人？」
「這語氣，難道是姜瓷逼你用的嘛！」
「低聲些，難道光彩嘛！」
林梨渺氣到失控。
扯着嗓子大吼：
「爲什麼！！」
我一笑，輕輕往旁邊一讓：
「唔……因爲我，好像把美黑精油，看成了精油……加到面霜和身體乳裏了呢～」
【臥槽臥槽，咱們女主好像從軟糯白皮變成中東風情秀了。】
【女配可以呀，不聲不響地讓女主寶寶喫了個大的。】
【壞女人雷達響了，嗚嗚，現在站隊女配還來得及嗎？】
【之前看到有人討論過，如果有人偷用膚護品，然後膚護品裏被加了料，是可以告的吧？咱女主要不把女配告了？】
【這怎麼告？美黑精油抹上去對人體毫無傷害，而且幾天後就能洗乾淨。】
【壞了，約會泡湯了。晚上的主持也泡湯了。】
不——
我在心中默想。
甜蜜約會和主持。
可一個都不會少。

-8-
林梨渺一邊死命掙扎，一邊用力低着頭試圖遮住臉：
「放開我！我要報警！我要找老師——」
「姐妹們，我準備帶着她去和渣男對峙，誰願意幫我把林同學護送一下？」
「我我我！我願意！」
「我也願意！我練鉛球的，手勁大！」
「姜瓷，有了什麼結果，記得告訴我們呀。」
「放心，有好消息，全寢樓請飯～」
從宿舍樓到生活區門口。
林梨渺一路低頭，死死捂着臉。
又不敢大聲掙扎，只能壓着嗓音咬牙切齒地喊：
「你瘋了嗎！我真的會報警！」
但她越遮越顯眼。
經過的同學紛紛側目：
「哎你看，那是不是……」
「她怎麼這膚色啊？發生啥事了……」
我笑着打開車門，將她送上車後座。
她的一左一右，早有兩個一米九的壯碩保鏢等着她。
「你、你要幹什麼……姜瓷，我警告你，這是法治社會！」
我俯身探進車內，語氣溫柔：
「送你去約會啊。還有——見家長。」
車停在陸家別墅門口。
我一個人先下了車。
陸母正在插花。
見我來了欣喜地放下剪刀：
「哎呀小姜，你來了？聿川說他出去有事了，不過我聽說你要來，已經叫他回來陪你啦，應該快到了。」
「不用叫了阿姨。我今天來，只是談一件小事。」
打開平板，界面彈出一串文件夾。
我一一打開。
照片、聊天記錄、微信語音、時間線對照。
還有高清酒店出入畫面。
全是她兒子與林梨渺的作品集。
「阿姨，看到了嗎？」
「我和陸聿川的感情，到此爲止。婚約也一併作廢。」
陸母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她手指顫抖地划着平板，搖頭：
「現在 ai 這麼發達……一切皆有可能是假的，小姜，這東西不能信……」
「阿姨的意思是，我姜家的人，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不是，小姜，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急切地起身，拉住我手，語氣近乎哀求：
「你聽阿姨說，聿川他從小就不愛跟異性來往，是那個賤女人勾引他，他一時糊塗……阿姨一定會管好他，他不會再犯了！」
就在這時——
「寶寶，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就來了？」
聲音從門口傳來。
溫溫柔柔。
熟悉得讓我想吐。
陸聿川邁着步子走進來。
髮絲一絲不亂，西裝熨得筆直。
他還是那個清貴矜貴的少年模樣，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
只是——
他尚未落座，
我便輕輕合上了平板。
笑着抬頭看他：
「不用準備什麼，正好我也有點小驚喜要送你。」

-9-
「不是要約會？我把人給你帶來啦。」
林梨渺被架着帶進來。
整個人縮成一團，古銅色的皮膚泛着奇異的光澤。
一見到陸聿川，立刻掙扎着往他那邊撲：
「聿川……救救我，我好怕……」
陸聿川被她嚇得連連後退：
「你、你的膚色怎麼回事……不，你怎麼在這？」
林梨渺撲了個空，踉蹌着摔在地上。
陸母的拖鞋「噠」地一聲踩近。
「賤人！」
一個耳光扇了下去，響得全屋寂靜。
「都是你勾引我兒子！我警告你——以後不得靠近他半步！」
陸聿川臉色煞白，像終於從夢中驚醒。
也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轉頭看向我，眼眶泛紅，忽然就跪下了。
「瓷瓷，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先貼上來的！
「我愛的一直是你……我發誓……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我會改的，我會斷得乾乾淨淨……」
他喃喃地向前爬了兩步：
「寶寶，原諒我……我把那賤人趕出去……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求你別離開我……」
林梨渺瞪大眼睛：
「幾小時前你還叫我寶貝，說今晚想抱我親我……現在就叫我賤人？」
陸聿川爆吼：
「你閉嘴！你還有臉說？你把我害成什麼樣了！」
兩人頓時吵成一團。
我站在一旁，沒說話，只是慢慢踱步走到陸聿川面前。
他滿臉期待地抬頭。
我低頭看着他，緩緩開口：
「從小一起長大，你是我成長路上的朋友、同學。
「後來，我們成了戀人。
「我一直以爲，我們會並肩一生，成爲彼此最堅實的戰友、後盾。
「可你現在的模樣，真讓我感到噁心。
「從今天這刻開始。」
我俯身，平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你，毫無關係了。」
他想撲上來抱我，被我輕輕避開。
「我求你……瓷瓷……別走……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的那根有了自我生命，強迫你進進出出麼？」
陸母急切開口：
「這……這退婚這麼大的事，你和你父母商量過嗎？」
我平靜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這種小事，還用不着他們操心。
「聯姻，是你們陸家高攀。現在你兒子出軌在先，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阿姨你也知道我父母的脾氣——如果真讓他們知道了，恐怕事情會遠不止於這麼簡單。
「與其等他們親自出手，不如你們陸家先主動些，用點誠意來道歉吧？」
她臉上浮現出惱羞和尷尬。
但很快又換上一副低姿態，拉下臉：
「小姜……姜小姐，阿姨知道錯了……我會好好懲罰這賤人的。」
我輕輕一笑，目光移向她身側的陸聿川：
「教訓她？
「單論出軌這件事，最該被教訓的人是誰，阿姨難道還要繼續裝糊塗？」
陸母面色微僵，眼神閃躲。
「看來你們陸家，還是不太明白什麼叫認錯。
「那我也只能自作主張了——
「聽說港城有位周先生，今年五十，愛好男色，保養得體，事業有成。
「他曾在一次私人宴會上誇過聿川的長相，說他是難得的漂亮男孩子。
「我家正好在跟周先生談合作。
「又正好聽說他最近在挑新人。
「阿姨，要不要幫我把你家這個長得好看的兒子推薦過去？
「放心，您不是還有四個兒子嗎？」
屋內一瞬寂靜。
陸母臉色發白。
林梨渺踉蹌站起，眼淚決堤。
陸聿川呆若木雞。
我指揮保鏢將林梨渺架回車上。
輕輕理了理頭髮，轉身往外走。

-10-
林梨渺被保鏢押着重新塞進車裏。
她已經沒了力氣，癱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晚會幾點開始來着？」
林梨渺猛地抬頭，像是剛意識到什麼：
「姜瓷，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想讓我上臺主持？！」
我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古銅色的膚色黏在她原本淡粉的脣上。
像是遮蓋粉底沒選對色號，還浮着小塊未吸收的油光。
「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的有條手鍊，突然從真的變成了假的。梨渺，你有頭緒嗎？」
「你……你什麼意思！想污衊我？！」
「林梨渺，要不要賭一賭……我有沒有證據？」
車廂裏空氣凝滯。
她的手顫了幾下，沒敢再出聲。
「乖乖去主持晚會吧。
「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
「否則……」
我笑着打開相冊。
購買記錄截圖一閃而過。
「你知道的，偷盜價值四萬的物品，是刑事案件哦。」
林梨渺臉色發白，指甲死死扣着腿。
「總不能……主持不了晚會，進的卻是看守所吧？」

-11-
學院晚會如期舉行。
林梨渺頂着一身淺古銅色的肌膚。
踩着高跟，穿着粉色亮片魚尾裙，出現在聚光燈下。
白與銅交錯, 柔與亮碰撞。
本應甜美夢幻的造型，此刻只顯得格格不入。
臺下一片沉默。
很快, 被輕輕一句打破：
「臺上那誰啊？」
「林梨渺啊。你還不知道那瓜？她偷室友的護膚品, 偷衣服, 連人家男朋友都不放過, 還偷了人家——」
後面那句含糊着吞進嗓子眼, 笑意卻迅速傳染。
起初只是零星耳語, 幾分鐘後, 已經成了整片觀衆席的集體低語。
林梨渺的聲音出現在麥克風中：
「……我是今天的主持人, 很高興能……呃……和大家……」
她語速發抖，錯詞頻出，一次次卡殼。
每卡一次，臺下就起鬨一次。
「小三怎麼還有臉出現啊？」
「哎呦媽呀, 沒點抗壓能力還上臺？」
「快看她那膚色，像浴霸下的回鍋肉。」
掌聲、笑聲、起鬨聲混成一片。
每一聲，都像刀子。
晚會結束時。
瓜已經上傳到了學校論壇、表白牆。
乃至各大 app。
【學校晚會驚現古銅主持人】
【聽說了嗎？某學校出了個連套子都要偷的天才】
【點擊就看我今年喫得最爽的瓜】
後臺。
林梨渺氣喘吁吁地追上我, 一把抓住我手臂。
眼圈發紅，聲音發抖：
「姜瓷, 你這下滿意了吧！」
我沒看她, 只偏頭側耳。
「噓, 安靜點, 你聽。」
——警笛聲由遠及近。
林梨渺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什麼意思……你說過我上晚會你就不會再追究！」
「是啊, 我說了。」
我勾脣, 輕輕撣去她指尖的灰：
「我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但警察……不會呀。」

-12-
【什麼意思？？？我的惡女女主，成功升咖成了真法制咖了？？？】
【不是？這文男女主的結局這麼正能量的？反而是女配笑到了最後？？】
【好看就得了，女主女配也就是稱呼不同。】
【要我說，還是女配最強，不聲不響的, 在半天之內把男女主都給扇完了。】
【是的，我們慕強批狠狠爽了。】
【算了，也勉強看到結尾了，咱們下本見。】
【拜拜拜拜。希望下本能看到真惡女笑到最後。】
事情結束。
我也終於有精力，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彈幕上：
「別走啊。」
【？？？女配在說什麼？】
【她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在和你們說話。
「忘了告訴你們。從我回國的那刻，就能看到你們了。
「來都來了, 那就別走。
「留下, 爲我幹活, 一輩子 996 吧？」
【女配在說什麼屁話！】
【哈哈, 她一小小配角, 不會以爲自己能管得了尊貴的讀者大人吧！】
【奇怪, 我真的退出不了了……】
【誰在拉我！？我被吸進來了——啊啊啊！】
【臥槽！我在哪！？我穿越了！？？？】
【不是，究竟發生什麼了？】
【我怎麼穿到了一臺電腦前, 被逼着幹活，不幹活就要被電啊？】
【啊啊啊啊啊！我也是！好疼！！】
【死女配！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剛纔有個選項欄跳了出來，說故事圓滿結束，問我想要什麼獎勵。
「我說不。故事根本沒有結束。
「如果這是一篇爽文, 那該得到報復的人根本沒有得到報復。
「你們這羣人。仗着讀者的身份，自以爲高人一等。
「滿嘴糞話，從不把配角當人看。
「都說過些什麼，需要我幫你們回憶嗎？」
最後, 我扯出一個張揚的。
標準的。
惡女微笑。
「如果之前沒人管管你們這些彈幕。
「現在，我來管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