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青春期,開始發育了。
班上有個男生嘴賤,說她胸大就是騷。
導致我女兒一直自卑,含胸駝背,夏天也穿着長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老師不管,學校不問。
對方家長說,童言無忌,你和小孩子計較什麼?
於是,我當着全校師生的面,把小混蛋拖進廁所,灌了他一嘴潔廁靈,然後一馬桶刷捅進去:
既然沒有人教過你怎麼做人,那就我來!
-1-
公司項目終於加班加點做完。
甲方很滿意,老闆給我放了一個小長假。
老婆在女兒最喜歡的餐廳訂好了位子。
我則開車來到女兒學校,等她放學。
等了很久不見人影。
卻聽到旁邊一個男生說:「我跟你講,我們班有個原子彈,可騷了。」
「什麼原子彈?」他的同伴問道。
男生雙手捧着胸,做了一個相當下流的動作:「就這裏呀,大得跟原子彈似的!肯定是被人摸多了,這玩意越摸越大!」
「哦!」同伴恍然大悟。
我不由得皺眉,心想現在的小孩真是早熟。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只知道和發小搶辣條。
這時,我女兒出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
男生就很興奮地叫道:「快看快看,原子彈來了!」
他盯着我女兒的胸部,表情猥瑣:「你看她那裏,走路都一上一下的。」
繼而大叫,「喂!原子彈,今晚又去哪裏找男人啊?」
女兒聽見了,嚇得一抖,連忙往人羣后面躲。
可是那個賤男根本不打算放過她,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書包,目光往她的胸口飄:
「捂這麼嚴實幹嗎?脫的時候多麻煩啊!」
女兒臉漲得通紅,低着頭,用力拉着書包:「你幹什麼。」
賤男笑道:「我幹什麼,當然是想幹……唉,臥槽誰啊!」
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飛了出去。
他摔了一個狗喫屎,爬起來,想和我動手。
又不太敢,滿臉的青春痘因爲充血變得通紅。
「你誰啊?爲什麼打我!」
回答他的是一記耳光。
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舉起來:「剛纔你說的話,有種再說一遍!」
他呼吸不暢,捶打着我的手臂。
我又給了他一耳光,這次老實了,不敢亂動。
周圍人都在看他,他可能覺得沒面子。
眼眶裏全是眼淚。
我說:Ṱŭ₄「給她道歉!」
他梗着脖子:「道什麼歉!她就是騷!」
我用力一摜,把他摔在地上,然後揪着他的頭髮,往廁所拖。
學校的保安大爺有心上來阻攔,被我一個眼神瞪回去了。
一樓男廁所正好有保潔在打掃衛生。
我在清潔車裏找到一瓶潔廁靈,打開。
掐着他的下頜,捏開他的嘴巴,剩下的小半瓶,全倒進去了。
「嘴巴這麼臭,我給你好好洗洗!」
又翻到一個馬桶刷子,去小便池裏蘸了些原液。
一下捅進了他的嘴裏,用力來回摩擦。
他嗚嗚大叫,一邊哭一邊乾嘔。
然後,吐出了一口血沫。
我看着跪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兔崽子,終於解氣了。
踢了踢他的頭:「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字?」
沒想到他卻在和我叫囂:「你死定了,我回去就告訴我媽,我爸媽肯定殺了你!」
這是沒打服,我正準備再打他一頓的時候。
有人進來了。
-2-
是我女兒的班主任。
之前見過幾次面。
她顯然也認出我來了:「陳橙家長,你怎麼能欺負一個小孩子?」
我說:「你知道他怎麼說我女兒的嗎?」
「怎麼說的?」
那話我都說不出口,指着小兔崽子:「你問他!」
沒想到,小兔崽子腰桿反而硬了,叫嚷道:「說她騷怎麼了?我說錯了嗎?!她就是被很多人摸過!」
「你他媽的!」
我一腳踹過去,他連滾帶爬地躲開,藏到班主任身後。
班主任攔着我,不讓我動他。
我說:「老師你讓開,今天不把這小東西扒一層皮,我不姓陳!」
這班主任還是護着他:「都是小孩子開的玩笑,你至於這樣嗎?」
我都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什麼叫不至於?這他媽是玩笑?」
班主任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孩子動手,好意思嗎?」
我的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指着她的鼻子大罵:
「就你這種東西也配當老師?!」
她氣得肥臉通紅,語氣也冷了下來:
「怪不得陳橙的成績爛成這個樣子,原來問題出在家長身上,有這種父親,能有什麼家教?」
她摸出手機,不知道發了什麼東西:
「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溝通的,我換你們家一個講道理的人來。」
孩子的事情,一直是我老婆在操心。
我要是知道丫頭班主任是這個鳥樣子,早就帶她轉學了。
過了沒一會兒,我老婆來了。
班主任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說:「你說說你家那位怎麼回事啊,這麼大一個男人,打一個小孩子,這要是傳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我老婆就真的以爲是我的錯,連忙鞠躬道歉。
同時小聲問我,怎麼回事。
我把事情說了一遍。
她鞠躬彎到一半頓住,脫下高跟鞋,用比我還高八度的聲調大吼:「小王八蛋,你敢欺負我女兒!」
五釐米的鞋跟,像鎬頭往賤男頭頂斬落。
這次不僅班主任要攔,我也跟着攔住。
畢竟這玩意真要砸中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老婆氣喘如牛,指着班主任說:
「死八婆,你給我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班主任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還真是一牀睡不出兩種人,你們家沒一個好東西!」
老婆懶得和她廢話,一把薅開班主任,指着小畜生叫道:
「老公,幹他!」
我得到命令,當場就一拳頭砸了過去。
小東西嚇得哇哇大叫,拼命往外跑。
他逃,我追。
他插翅難飛。
我把他從廁所打到了校門口。
打得他鼻青臉腫,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
-3-
然後,這小東西的家長到了。
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燙着包租婆同款髮型,看到自己寶貝兒子被我當皮球一樣,在地上踢個沒完。
發出殺豬一樣的號叫:「你幹什麼!」
我心想這人智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都看不出來。
於是停了一下,耐心地給她解釋道:「我在打人。」
沒想到她毫不領情,上前推了我一把,想把我推開。
但我紋絲不動,她自己反而跌倒。
啪嘰,一屁股坐在賤男腦袋上。
鼻血都坐出來了。
「我的兒子啊!」她哭號着捧着小東西的臉,「你怎麼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都流血了!」
我有一說一:「那是你自己坐的。」
小東西躺在他媽懷裏,放聲大哭。
他媽顫抖着摸出手機,對着我拍:「我現在就報警,我要把你抓起來!我要你坐牢!」
小東西也叫道:「死刑!執行死刑!」
我本來都打累了,現在又來了興致。
想着反正等警察來也要一段時間,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打着他玩。
就抓着小東西的小腿,把他拎了起來。
哐哐又是一頓揍。
他媽想阻止我,但哪裏是我的對手。
警察到了。
瞭解了事情的原委後,決定各打五十大板。
我賠三百塊錢,小東西道歉。
「三百!」她媽尖叫起來,「這不抓他去坐牢。就賠三百塊錢結束?」
警察說:「畢竟是你兒子先做錯的。」
「不可能。」我說,「我不可能給他一分錢。」
警察嘆了口氣:「你看你把人家都打成什麼樣了。」
什麼樣子?
我看了看,小東西眼瞼高腫,鼻歪嘴斜,走路一瘸一拐,全ŧŭ̀⁶身青紫……
好像是有點不成人樣。
「我們不接受!」他媽怪兇的嘞,仰着頭瞪着我,放狠話,「這事我們沒完,我一定會讓你爲今天的事情付出代價,你就等着吧!」
她又給我拍照。
我相當配合地比了個耶。
-4-
回家。
女兒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垂頭不語。
我以爲她是在擔心和老師撕破臉,以後在班級不好過。
於是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攬過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說:
「寶貝別怕,老爸這幾天就給你找個新學校,咱們不和這種人打交道。」
沒想到她「嘶」了一聲,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神經立刻繃緊了:「你受傷了?」
拉過她的胳膊,擼上袖子,看到一大片紅色的燙傷。
「這是怎麼回事?」
老婆聞訊趕來,看到後也是嚇了一跳,繼而抱着女兒問:
「寶寶,這是誰幹的?」
女兒依偎在老婆懷裏,放聲大哭。
哭聲像一把鈍刀,一刀刀割着我的心臟。
我又心疼又憤怒。
過了好一會,女兒才止住哭聲,看來是壓抑得太久了:
「就是王利!他用熱水澆我!」
「王利是誰?就是今天被我打的那個?」
「嗯!」
「這到底怎麼回事?」
女兒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丟給我:
「你們自己看吧。」
是一段視頻。
王利對着鏡頭說:「兄弟們,跟着王哥混,頓頓不捱餓,今天王哥就給你們發一個大福利,帶你們看看我們班最騷的大胸妹。」
鏡頭下移,我女兒從樓下經過,應該是剛上完體育課,她出了一頭汗,戴着遮陽帽,脫了外套搭在手上。
然後,王利給我女兒的胸部拉了一個特寫。
「騷不騷?就問你們騷不騷?胸這麼大,還不穿衣服,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嗎?」
然後,他一盆水潑了下去。
嘩地一下。
我女兒被澆透了,打溼的 T 恤黏在身上,頭髮也溼噠噠地往下滴水。
「好燙啊!」女兒疼得跳了起來,「誰啊!」
王利躲在樓道里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溼身誘惑啊,家人們,過不過癮!」
視頻結束,短短一分多鐘,我動了十幾次殺人的念頭。
手機被我攥得吱吱作響:
「這個小畜生!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寶貝,發生了這種事,你爲什麼不告訴爸爸呢?」
女兒小聲說:「你們好像都太忙了。」
一股巨大的愧疚攥住了我的心臟,我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別愣着了,趕緊去醫院。」老婆的聲音都在發抖,她的眼睛也紅了,「留下疤可怎麼辦?」
我這時也反應過來:「對對,先去醫院要緊。」
-5-
醫院。
醫生說我女兒沒什麼大礙,給開了藥膏,回去敷幾天就好。
老婆反覆確認,確定不留疤,才略微放下心來。
這時,丫頭拽過我的手,指給醫生看:
「我爸爸也受傷了,這種怎麼辦。」
下午打王利的時候,用力過猛,骨節處破了幾個口子。
我笑笑:「不用,都是小傷。」
丫頭固執地說:「不行,就算是小傷,也會疼吧。」
醫生笑着說:「我家閨女要是有你女兒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點頭:「是,我家的從小就乖。」
說着說着,鼻子一酸。
就是因爲她太乖了,纔會被欺負成這個樣子。
回家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老婆去了女兒陪她。
我在陽臺抽菸,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眼睛瞥到老婆手機上一大串微信。
我劃開,原來是那個八婆班主任在家長羣說:
【今天陳橙的家長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示範,我希望他們能立刻道歉,並寫下保證書。】
後面一大串家長跟着拍馬屁:
【是的是的,我聽我兒子說了,這個父親真是可怕。】
【上樑不正下樑歪,可不敢想象這樣的家庭能培養出什麼樣的小孩。】
【……】
八婆被這些馬屁精哄得心花怒放,一個勁地@我老婆:
【別裝死,有膽子打人家小孩,沒膽子出來道歉?算什麼家長?】
我清了清嗓子,發了段字正腔圓的語音過去:
「死八婆,你聽好了,我、去、你、媽、 的!」
羣裏頓時一片死寂。
過了幾分鐘,那八婆的語音才彈出來。
「你沒素質!沒素質!怎麼敢罵老師的!」
聽上去她氣瘋了,每個字都在顫抖。
我發了一箇中指過去。
這時,老婆出來了。
她表情沉痛,手上拿着一卷保鮮膜。
「怎麼了?」我問。
「寶寶被嘲笑胸大。」她紅着眼說,「就用這個把胸裹起來了。」
-6-
我立馬給我發小大劉打了電話。
這傢伙是個包工頭,別的不多,肌肉壯士的民工兄弟一抓一大把。
「喂?你怎麼知道我在洗腳?嫂子睡了吧,我跟你講,青陽路新開了一家洗浴中心,小姐姐那叫一個水靈,你來我請你,你項目不是正好弄完了嗎……」
我開的免提,老婆在旁邊一個字不落地全聽到了。
我說:「別他媽洗腳了,你乾女兒被人欺負了!」
那頭愣了一下,聲調馬上高了八度:「臥槽!誰這麼大的狗膽,敢動我幹丫頭?老子帶人把他腿打斷咯!」
我說:「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明天早上我們見面說,你多叫幾個人,我要把那家人皮給扒下來!」
「行!」
-7-
王利第二天還能來上學。
看來還是打得太輕了。
他在校門口的小攤上買烤腸,剛塞進嘴裏。
我照頭就是一巴掌。
「你喫你媽呢!」
他被我抽得七葷八素,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怎麼又是你!」
我懶得跟他廢話,上去一腳踹翻了他,然後揪着他的頭髮往車裏拖。
他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幾個民工兄弟就站在我旁邊,冷眼看着喫瓜羣衆。
果然沒一個報Ţű̂ⁿ警的。
上車,一路開到 KTV。
老闆和大劉是朋友,早就給我們開好了包廂。
大劉等在門口,看見王利,也是先上來抽了幾耳光:
「小逼崽子,我乾女兒你都敢動,活膩歪了吧!」
王利早就被打傻了,不敢哭,嘴裏嗚嗚咽咽的。
一路拖到包廂,丟到地上。
我拿出手機,指着那個視頻問:
「這個你發到哪裏去了?」
王利的臉白了又白,在地上縮成一團:
「叔叔,我真的錯了叔叔,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腳踩在他臉上: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敢多說一句廢話,老子打死你!聽懂了嗎?」
王利瘋狂點頭。
「發到了哪裏?」
「學校貼吧。」
我在學校的貼吧裏,果然找到了這則視頻。
沒費多大功夫,首頁熱帖就是。
底下幾百條評論,造成的影響不可估量。
「你他媽的!」
我一拳頭砸在王利臉上,他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水,裏面還有兩顆斷牙。
「爲什麼要一直揪着我女兒不放?」
「……」
他沉默着,抖如篩糠。
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世界上就是有無緣無故的惡,那些信奉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人,未來也一定會知道,一個耳光抽在臉上最響。
「就看她好欺負是吧?」我抽出皮帶,「我今天讓你知道,什麼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啪啪啪!」
沉悶的皮帶燉肉,在房間裏迴盪。
大家抽着煙,笑眯眯地看着這一幕。
王利縮在牆角,一個勁地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饒了我吧!叔叔!」
我充耳不聞。
皮帶斷了,王利眼睛一亮,以爲終於解脫。
大劉立馬脫下他的遞給我,蹲下來在王利耳邊惡魔低語:
「小東西,別灰心,皮帶我們多的是!」
王利白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
-8-
ṭũ̂₉
這時,王利的手機響了。
是他爸爸打過來的視頻。
我接了。
「兒子,聽說有人欺負你……你是誰!我兒子呢!」
我說:「我就是欺負你兒子的那個人。」
然後將鏡頭對準了王利,「你兒子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麼話你跟我說。」
王利渾身是血,校服被我抽成拖把。
「操!你他媽的給我等着,我今天不把你殺了,你都不知道在這塊地,誰是老大!」
我說:「好,我等你過來,我正好把你們一鍋端。」
那邊還在放狠話。
我懶得聽,把手機砸了。
王利的爸爸很快就到了。
帶着十幾個文着花臂的大漢。
「兒子!」一看到自己心肝寶貝,差點被我打出心肝,他目眥欲裂,「我他媽殺了你!」
剛準備衝上來,我們的人就堵在他面前。
「豪哥!就是這個人。」他轉而彎腰對着爲首的一個混混說,「把他做了,答應你的錢我給兩倍!」
那啥豪哥卻是動也不動,盯着大劉看,然後摸出煙,畢恭畢敬地遞過來:
「劉哥,好久不見了,小弟沒想到在這裏碰到您嘞!」
大劉沒接,因爲他雙手正拎着褲子。
「可以啊,小豪,混得不錯嘛!」大劉笑呵呵地說,「現在都敢帶人砸我的場子啦?」
「哪敢哪敢!誤會了不是!」混混一急就上頭,臉色通紅,「我哪知道是您在這裏,我就是找天王老子的麻煩,也不敢找您啊……」
大劉搖搖頭,打斷了混混的奉承:「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乾女兒,被他家小兔崽子欺負了,這事你看怎麼處理,豪哥?」
「哎喲,您真的別叫我豪哥了,小弟受țú₇不起。」
混混轉頭給了王利爸爸一巴掌,「還不快給我劉哥說聲對不起!」
王利爸爸捱了巴掌,卻不敢還手:「豪哥,您怎麼能這樣,之前不是說好的,下一條胳膊給……」
混混又是一巴掌:「卸什麼胳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利爸爸終於認清形勢,臉色由白變紅又轉紫,好像在給巴掌印上色。
這時,王利眯着腫眼,氣若游絲:「爸爸……救我……」
他爸心疼壞了,想去救寶貝兒子,又被人堵得沒法上前。
咬咬牙,惡狠狠地對我說道:「你犯法了你知道嗎?要是我兒子真出什麼問題,我肯定讓你去坐牢!」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回身從果盤裏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刃對着我,遞給他。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一刀捅死我,要麼我進去關幾天,出來接着打,打到你兒子生活不能自理,打到他精神失常,打到他殘廢!
「你不是很能嗎?你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嗎?
「動手啊!」
指着胸口,「往這裏捅,沒人攔你,夠膽你就來!」
刀尖戳在胸口,一寸之後就是我的心臟。
我盯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
大劉擔心我,上前一步,準備動手,我抬手阻止了他。
氣氛劍拔弩張,沒有人說話。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女兒打來的電話:
「喂,爸爸,你在哪兒呀?」
我笑着說:「在外面辦一點事呢。」
「那你的藥塗了嗎,記得不要沾水哦!」
我低頭看到自己的拳頭上,女兒給綁的粉色繃帶。
內心一片柔軟。
「嗯好,爸爸記得,你這兩天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爸爸回家。」
女兒乖巧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想到丫頭還在等我回家,有點不耐煩了。
大喝一聲:「快點!」
他嚇了一個哆嗦,後退一步。
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明明都是當父親的人,他卻連命都不敢玩。
我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趴下。
捏着他的下頜,逼着他抬起頭和我對視: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既然你不教你兒子怎麼當人,那就睜大眼睛看看,我是怎麼把他折磨得不像個人!」
-9-
我坐在沙發上,解開襯衫的袖口,擼了上去。
對躺在地上的王利勾勾手指:「滾過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爸爸,結果他爹也被我的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只能聽我的,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我走過來。
眼神畏畏縮縮的。
我一腳踹在他膝蓋上,把他踹了回去。
「我讓你滾過來!聽不懂人話嗎?」
他疼得齜牙咧嘴,腫臉上遍佈冷汗。
又不得不抱着膝蓋,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慢慢滾過來。
滾岔路了,跑到大劉腳邊,大劉一腳踢開。
他咕嚕嚕地撞在茶几上,啤酒瓶倒了,淋了他一聲,大家鬨堂大笑。
我踩着他的胸口,笑呵呵地問:「小混蛋,知道什麼叫拔舌地獄嗎?」
他擦了一把鼻血,不敢和我對視,小心地搖了搖頭。
我戴上手套,慢條斯理打開藥盒,裏面是我新買的手術工具,鑷子和柳葉形的手術刀,反射着森森寒光。
「十八層地獄裏的第一層,專治生前言語誹謗,巧言善辯,油嘴滑舌的人。到了這層地獄的人,先扒皮再割舌,舌頭割完很快又長出新的,然後再割,週而復始,疼到你灰飛煙滅爲止。」
我笑,「現在我做個好事,提前帶你體驗一下,將來到了閻王那裏,也能扛得久一點。」
他臉色劇變,爬起來就跑。
早有預料的大劉堵在他身後,一腳給他踹了回來。
我捏住他的嘴巴,擠出了一個自以爲慈祥的笑容:「乖,張嘴,啊——」
他嘴巴反而抿得鐵緊,誓死不松。
於是,我一腳跺在他傷口上,他疼得大叫。
可算是開了賤口。
然後,我馬上用口腔支架,撐開了他的嘴。
「敬酒不喫喫罰酒,不打你不知道怎麼做是吧?」
我的鑷子在他瞳孔裏漸漸放大,他求生欲爆棚,竟然又長了一些力氣,想掙脫我的控制。
兩個民工兄弟見狀,上來一左一右按住了他。
可算是老實了。
我用鑷子夾住他的舌頭,用力拉出來,然後打開手邊的噴槍,懟了上去。
藍色的火焰甫一接觸,舌頭立馬被烤糊了一層。
伴隨着「呲呲」的聲音,一股濃烈的焦臭味馬上散發了出來。
王利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你不要太過分!」他爹趴在地上,捶着地板大叫,「得饒人處且饒人!」
「饒人是吧?」我摸出手機,打開那段視頻,丟了過去,「看看你兒子的傑作,他饒過我女兒了嗎?」
水正好開了。
我示意他們鬆開手,王利跟沒骨頭似的,馬上癱在地上。
我蹲下來,饒有興致地望着他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就頂不住啦?」
他舌頭爛了,說不出話,「嘶嘶」地倒吸涼氣。
我說:「你欺負我女兒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他搖頭。
我冷笑:「你給我女兒潑過開水是吧,好玩嗎?」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瞳孔急劇收縮,又有想跑的勢頭。
我掐着他的衣領,把他揪了起來,指着開水壺,說:
「把它喝了,我放你走。」
他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爹說:「哥,我知道錯了,我幫他喝,我幫他喝行不行。」
我沒理,他又說:「我給錢,我可以賠錢,你開個價,只要我有肯定給你,都是當爹的人,互相體諒一下……」
「都是當爹的。」我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殺了他。
「兩條路,他要麼喝,要麼死。」
我猜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怕,王利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嗚嗚咽咽地求饒,端起水壺就往嘴裏送。
開水澆在傷口上的一剎那。
王利就疼得在地上直打滾,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
此情此景,不但沒有引發我絲毫的同情心,反而讓我更心疼女兒。
那麼一大盆水,澆在她身上,得疼成什麼樣子?
他爹帶着哭腔說:「已經喝了,能放過我們了吧!」
我說:「給我喝完,一滴都不許剩!不然我殺了你!」
王利扭頭看向他爹,眼睛裏全是絕望。
他爹痛苦地閉上眼睛:「喝吧喝吧,他是個瘋子!」
於是,王利只能爬起來,端起水壺。
喝兩口,停下來,吐一口血。
喝兩口,吐一口。
終於喝完了,癱瘓在地上,胃裏不停地往外倒血水,滿嘴是泡。
-10-
救護車開進 KTV。
老闆不想他們吵到客人,開的小門。
幾個保安拎着王利的四肢,往擔架上一丟:
「快走快走!」
大劉帶着兩個人跟車,說是幫我善後。
我買了一杯奶茶和一盒炸雞,帶給女兒喫。
之前老婆不讓她碰這些,說都是防腐劑。
但我覺得今天可以破個例。
到家了。
女兒歡天喜地地接過炸雞,笑得眉眼彎彎。
老婆皺眉,眼看又要拿出她的養生知識和我大說一通。
我趕緊笑着求饒:「偶爾喫一次沒事的,丫頭高興嘛。」
我推着她來到了廚房。
「今天你去幹嗎了?」老婆問。
我把事情添油加醋講了一遍。
老婆聽得入神,漸漸露出崇拜的表情:
「等等,他們父子一人扛着一把雙管獵槍打你,你是怎麼用一把刀就幹掉他們的?」
「黑客帝國看過吧!說時遲那時快,我當時就一個下腰躲過他們的子彈,然後手腕一抖,小李飛刀就這麼 biu 地一下飛過去,命中了他們的手腕!」
我連說帶比畫,本想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可惜身體條件不允許,下腰下到一半……起不來了。
「媳婦,扶我一下,腰要斷了……」
「你接着吹呀!」
這個時候,大劉給我發了一個視頻。
拍攝背景是在醫院。
他帶着人把王利他爸樓道里,笑眯眯地問:
「要不要幫你報警!」
他爸說:「你別以爲你們可以隻手遮天,我就不信法律也管不到你們!」
大劉面不改色:「法律當然管得到,你說的哪裏話。你儘管報唄,就這點事情,最多半年也就出來了。」
他聲音一沉,「但只要我兄弟在裏面待一天,我就一天不會放過你們,總有落單的時候吧?總有監控拍不到的地方吧?對了,你是幹採購的,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做的賬,夠不夠乾淨……」
話還沒說完,他爸臉色就變了。
小豪這時攬過他爸的肩膀,給了一個臺階:「都是小朋友之間摩擦,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今天的事情呢,確實是你兒子做得不對,咱們江湖事情江湖了好吧?給我個面子,各退一步,這事就算了!好不好?」
他爸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頹然跌坐在地上。
大劉嘿嘿一笑,對着鏡頭比了個 OK 的手勢。
-11-
我也以爲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已經在和老婆商量給孩子轉學的事情。
結果被人打斷。
王利他媽找上門來了。
大門拍得震天響:
「別裝死,以爲躲在家裏不出聲就行啦!你把我兒子打成那樣,我和你沒完!」
一開門,她立刻張牙舞爪地往我身上撲。
我一把按住她的頭頂,她就夠不到我了。
但小胳膊小腿還在努力:
「放開我!你們一家都是惡霸,欺負我兒子!我要殺了你們!!」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我鬆開手,她因爲慣性,砰地一下撞到了牆上。
聲音清脆,聽起來是顆好頭。
「你連女生都打!」
家人們誰懂啊,四十多老婦女自稱小女生,真下頭!
我都無語了,看着她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女兒好心,上前扶起了她。
結果她好心當成驢肝肺,一把薅住女兒的胳膊:
「小賤人!都是你害我兒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說:「我不打女人,但別逼我不把你當個女人。」
她一聽這話,馬上鬆開了手。
惡人就要惡人磨。
鄰居們聽到動靜,紛紛圍攏過來。
她一下子就來勁了,指着我說:
「這家惡霸欺負我兒子,你們看看他乾的是不是人事!」
從包裏掏出一個平板,一遍遍循環播放我在學校打王利的視頻。
她以爲這樣能引發衆怒。
可惜打錯算盤了。
大家都是認識十幾年的老街坊,熟得就和一家人一樣。
「小陳,你這手背摔可以啊,你以前練過?」德叔豎起了大拇指。
「哇塞,你怎麼打架也不叫我?」健身八年的樓下阿彪彎起了他臂圍 45 的胳膊,「是不是沒把我當兄弟?」
「就是,還打得這麼輕?沒喫飯嗎你?」老陸擼起袖子,露出他的大花臂,「要是我來,我就學那個城市之光,把他丟到化糞池裏,遊他媽個三天三夜!」
我說:「對不起各位,手段太溫和了,給大家丟臉了。下次一定補上。」
她媽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收起了平板。
指着我們,手指和聲音一起顫抖:「你們簡直是一羣……魔鬼!」
-12-
禍不單行。
她媽剛走,班主任又開始作妖了。
在微信羣裏發了一條通知:
【鑑於陳橙家長此前的惡劣表現,給學校風氣帶來了極大的破壞,我決定讓陳橙停課一個月,並寫篇萬字檢討。】
馬屁精家長們紛紛附和:
【老師威武,就該這麼做!】
【老師做得太對了!贊一個!】
【聽說老師是全市十大優秀教師,果然名不虛傳!】
我想再發一箇中指,發現自己被移除羣聊了。
與此同時,通訊錄多了一個好友申請。
就是那個班主任。
【八婆,你腦子的病多久了?】
她發了幾條六十秒的語音,不用點開我都知道內容。
在羣裏裝得人模狗樣,私底下就暴露本性了唄。
我說:【你這破學校,破老師,老子還不願意待了,你以爲你誰啊!】
她說:【呵呵,你還不願意了?這可是市重點,現在肯定後悔了吧!告訴你們,除非求我,不然別想回來!】
我說:【你腦子的病,真的要去治治了,再拖該治不好了。】
然後她又破防,狂發語音問候我家直系親屬身體健康狀況。
我直接拉黑。
世界清淨了。
-13-
兩個八婆的反擊很快開始了。
晚上,大劉發給我一個鏈接。
標題真夠唬人:
【黑社會無法無天,校園當衆行兇,還有沒有人管管?】
是我打王利的視頻。
他媽還沒給我打碼。
視頻最後,他媽對着鏡頭痛哭流涕:
「我們家小孩這麼乖,卻被人這麼欺負。還有沒有人幫幫我們母子?現在小孩在家根本不敢上學,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爲了節目效果,她還化了一個鼻青臉腫的妝。
視頻熱度不高,點贊個位數,評論只有一條:
【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囂張不了多久,我已經讓他家小孩退學了,放心吧,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那 ID 看着眼熟,不是班主任是誰?
大劉說:「她們這是打算網暴你,怎麼着,要不要幫你壓一壓熱度?」
我反手充了 800 抖加:「別壓,讓它火,越火越好!」
然後,我連夜發帖找水軍。
找了一千多個賬號,不停地給這條視頻點贊。
熱度可算是起來了。
很快,關注人數與日俱增。
短短一天時間,熱搜空降微博話題榜首。
討論度居高不下。
不得不說,王利媽媽真是天生的好演員。
連着開了三場直播,六個小時不停地哭。
哭戲表演層ṭü⁶次之豐富,夠一些小鮮肉拿回去當教材學了。
我和大劉換了一個小號,在評論區裝真愛粉。
自稱也是受害者,一個勁地帶節奏。
劉鑫媽媽(大劉):【我家劉鑫也被這個姓陳的欺負慘了。】
她媽:【是嗎,你家孩子被怎麼着了?】
大劉:【搶我辣條;玩壞我的奧特曼;自己暑假作業沒寫完,就讓我幫他寫,不然就把我抽屜裏租的小電影碟,告訴我爸媽……】
我說:「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大劉抹了一把眼淚:「那可不嘛,我記你一輩子。」
我:……
聊了有一個下午,王利媽媽和班主任已經有要和我們義結金蘭的趨勢。
我一看,時機成熟了。
然後慫恿她們曝光我家的私人信息。
她們被捧得飄飄然,二話不說就發在網上。
我一張一張截圖。
嗯,又多了一宗罪。
輿論還在發酵。
我手握着重要證據按兵不動。
她現在跳得越高,將來就摔得越慘。
直播間羣情激憤,情緒已經烘托到位。
大劉讓他帶着正義之師,來我家當面算賬。
王利媽媽一拍桌子,說幹就幹!
半個小時後,樓下傳來好大的動靜。
我探頭一看,好傢伙,喫瓜羣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還有不少本地的小網紅,舉着手機在那直播。
「陳山,你給我滾出來!」
王利媽媽和班主任,自覺今非昔比,叉着腰站在我家樓下,神采飛揚,「你不是很能嗎?有本事,把我們都打一頓,我看你敢不敢!」
其實我門一直開着,老婆和女兒去大劉家了。
她們隨時可以進來。
但她們偏要表演,對喫瓜羣衆大吐苦水:
「你們是不知道,這家人有多可惡,簡直是黑社會!打了人不認賬,無賴,無賴!」
羣衆於是更憤怒:「現在都 2023 年了,還有這種事?」
班主任聲淚俱下:「有的有的,他們還罵老師!」
表演夠了,終於上來。
見到我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
好像和她們想象得不一樣,我沒有哭,沒有認錯,更沒有跪在她們面前求原諒。
「就是他!就是這個人!」
她媽指着我對人羣說:「就是這個畜生把我兒子打進了醫院,來,都給我曝光他!」
人們紛紛舉起手機對着我,閃光燈將客廳照得白亮。
我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拍,一時有些激動,比了個「耶」!
「你還敢囂張!」班主任氣得鼻孔要噴火,「都這樣了,還不道歉!冥頑不靈!」
我說:「道什麼歉?」
「你說呢!你在班羣裏辱罵老師,在學校打人,不要道歉?」
「還把我兒子打進醫院了!」王利媽媽補充,「道歉,賠錢!磕頭認錯,我就放過你!」
我說:「道個歉就完了?不要其他補償嗎?」
她們面面相覷,以爲我真有息事寧人的想法。
齊齊露出貪相:「還要二十萬醫藥費!」
「一萬字的檢討!」
「我要召開個家長會,當着全班家長的面念出來,讓他們知道忤逆老師的代價!」
「沒有了?」我說。
她們猶豫了一下,說:「先把這些做了,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好啊。」我朝她們伸出手,「先給二十萬吧。」
她們愣了:「你找我要錢?有沒有搞錯?!」
回頭尋求支援:「大家看,這個人怎麼連臉都不要了!」
可是沒人回他。
大家都在看手機,眉頭越皺越深。
在她們剛上樓的時候,我們就把澄清帖發了出去。
王利潑水的視頻,王利辱罵我女兒的監控錄像。
還有大劉挖出來的,班主任私自開補習班的圖文證據。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子彈飛了一會,現在正好命中目標。
「原來你們賊喊捉賊!明明是你們先欺負的人家小姑娘,還好意思倒打一耙!」
「這瓜反轉了家人們!要我說,這個小崽子被打死都不冤枉!」
「我還是頭一次見人要網暴自己的……」
王利媽媽搶過身邊一個小夥子的手機,划着划着,一把砸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大吼:
「都是假的,你們不要信!假的!是他打我兒子了!」
那個ṱũ̂ₐ小夥子一腳把她踹地上了:
「不是,大媽,你腦子有病?那是我手機!」
「說人家是假的,你有證據嗎?」一個大叔冷笑着問。
「證據……對了,我有!」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撥了一通電話出去,「我有證人!我讓她和你們說!」
然後,臥室裏,大劉的手機響了。
「劉鑫媽媽,你在哪?」
「我在你背後呀,王利媽媽!」大劉捏着嗓子,嗲聲嗲氣,「找妹妹有什麼事情嗎?」
衆人沉默着看着絡腮鬍,金項鍊,挺個將軍肚的大劉從臥室裏走出來。
「哎呀,王利媽媽這是怎麼了?」他翹着蘭花指,嬌嗔道,「這是讓人欺負了嗎,姐姐?誰欺負的你,說出來,妹妹給你做主!」
王利媽媽臉色慘白,大腦宕機:「你是劉鑫……媽媽?」
就算他們沒有見過面,王利媽也不會蠢到把這種生物歸類爲「媽媽」。
「你孩子也被他欺負了是不是!」王利媽媽抓着大劉肥壯的手臂,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說的哪裏話!」大劉笑嘻嘻地說,「不是說好先給錢,我再誣陷他嘛,姐姐錢都還沒給呢!」
「我什麼時候說過給錢了!」
「哦?你是打算白嫖?」
「不是,我們微信裏不是這麼說的啊!」她終於反應過來,「哦!你們是一夥的,一夥的!」
喫瓜羣衆哪裏懂得裏面的彎彎繞繞,但「誣陷」兩個字足夠挑動他們敏感的神經。
這件事,我下手確實重了點。
當自己不乾淨的時候,最好的公關辦法就是把水攪渾。
不就是哭嘛,誰不會呀!
我一抹眼淚:「家人們誰懂啊!我們可太可憐了!一個老師,一個大富大貴人家,勾結在一起欺負我們家,我一個弱男子,哪裏是她們的對手……」
「可是……」一個年輕人遲疑着開口,「你不是把她兒子打挺慘的嗎?」
「那是正當防衛!他兒子打我也打得很兇啊!」我舉起右手,「你們看我的小拇指,都脫皮了!」
人羣裏,我們安排的兄弟立刻帶節奏:
「侮辱人家女兒還打父親,真是欺人太甚!」
大家的情緒一下子被點燃,紛紛譴責起兩個八婆。
「好啊,好啊!」班主任喘着粗氣,「今天被你們擺了一道,咱們走着瞧!」
說着,拉着王利媽媽就要走。
「想走?」我一個閃身擋在她們面前,「當ţṻ⁴我家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是你們要把事情鬧大的。」大劉狠狠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幾跳,「鬧大了,自己又想脫身?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14-
我找了幾個本地有影響力的自媒體賬號。
從她們進門開始,就全程直播。
熱度好像一直不錯。
甚至驚動了校長,親自從外地趕來,給班主任解圍。
一路上,校長給我打了好多電話,好言安撫。
我看着班主任,心想這個死八婆的後臺還真是硬,如果今天我放過了她,以後一定還會有更多的孩子遭殃。
兩個小時後,校長到了。
一個清瘦的中年人,一見面就給我鞠躬道歉。
「賀老師的個人行爲給您和您的家庭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他說,「我回去一定好好整改校風校紀,一定不會讓這種霸凌的事情再次發生。」
句句不提開設補習班的事,三言兩語就把這件事說成班主任的個人行爲,把自己摘得可真夠乾淨的。
這個人比我想得還要油滑。
「要我原諒她們也不是不行,不過有一些條件。」我說。
校長馬上說:「您請說,能力範圍之內,一定盡力滿足。」
「二十萬賠償金,一萬字檢討,開個家長會。」我指着班主任說,「我要聽她一字不落地把檢討唸完。」
「二十萬!」王利媽媽幾乎跳了起來,「你不如去搶好了!」
我笑:「這不是你們之前開的條件嗎?你們也覺得過分?」
「那……那……」她臉色通紅,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以上條件都能滿足的話。」校長說,「這件事情就算翻篇了是不是?」
「不。先做到這些,再談以後的事情。」我說,「你們傷害的是我女兒,要原諒也是她來原諒。」
「都是她逼着我乾的!」班主任突然反水,指着王利媽媽說,「我其實一直不願意,錢我可以湊,但檢討就算了吧,畢竟我也是一個老師……」
「你也知道你是個老師啊!」我說,「半天時間考慮,要麼照我說的做,要麼我把你開補習班的事情捅到教育局。」
「陳先生別衝動。」校長給班主任使了個眼色,「還不趕緊道歉!」
-15-
家長會定在週末。
這期間,班主任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說了一萬句對不起,想讓我原諒她,然後取消家長會。
但我一概回絕。
於是,她轉而騷擾我女兒。
有一天,丫頭給我看她的手機,班主任發了一條長長的微信。
大概意思就是:
我是你的老師,一直很喜歡你。這件事情是她的疏忽,但是她已經盡力做到一碗水端平了。
現在她想道歉,希望女兒能勸勸我,取消家長會。
因爲她也不容易……
其中不乏煽情金句:
【一日爲師,終身爲母。沒有老師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老師一直知道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學生。
【希望老師做這一切,還是亡羊補牢爲時不晚,請給老師一點補償的機會。】
丫頭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當場就不知道怎麼辦。
她問我:「爸爸,你希望我原諒她們嗎。」
我說:「受害者是你,沒有任何人有資格代替你原諒。我不會替你做任何決定,但爸爸永遠是你的退路。」
她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家長會那天。
我和老婆早早就到了。
女兒一直依偎在老婆懷裏,沒有抬頭。
其他家長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紛紛打聽。
「又沒到期末,怎麼好端端地要開家長會?」
全身綁着繃帶的王利,蔫巴巴地縮在角落。
我一看他,他就渾身發抖。
一片嘈雜聲中,班主任走了進來。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射過去。
教室瞬間針落可聞。
她看見了我,臉色煞白,咬了咬嘴脣。
不知道對誰使了個眼色。
坐我旁邊的家長,戳了戳我的手肘。
遞過來兩大包牛皮袋。
二十萬現金。
我抬頭,看到班主任和王利媽媽同時滿懷希冀地望着我。
還在打這個主意啊。
我說:「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老師還是不要掙扎了吧。」
指着王利:「滾上去,和她一起!」
王利好像被我打出陰影了,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利索地爬上了講臺。
「開始吧。」我說。
班主任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稿子,聲如蚊蚋:
「今天,我召集各位來此,是想請各位監督。前些日子,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給我帶上擴音器。」我說,「發語音的時候,嗓門不是很大嗎?!」
這下,大家終於明白過來是因爲什麼。
班主任依言照做:
「我身爲老師,不該對這種校園霸凌視而不見,在此,我懷着十萬分愧疚,無比真誠地向陳橙家長道歉……」
她的聲音在整個樓層迴盪,每個字都在顫抖。
家長們交頭接耳,班主任臉紅得彷彿好像要滴血。
念着念着,我感覺不對。
她又在避重就輕:
說自己當老師有多麼不容易。
又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小孩子之間有點摩擦很正常,沒必要上綱上線。
整整二十分鐘的洗腦,最後來了一句:
「陳橙同學,你願意原諒老師嗎?」
其他家長紛紛附和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算了算了。」
我說:「等我把你們小孩按在便池裏的時候,希望你們也能算了。」
沒有人再敢說話。
「你有話說嗎?寶貝。」
老婆低頭,輕聲在女兒耳邊問道。
「嗯。」女兒說,她抬起頭,看着老師和王利,目光漸漸變得堅毅,「我不想原諒你們。」
她緊緊攥着拳頭,一字一句,「老師,我不是第一次和您說過他欺負我的事情,但是您說是我的問題,否則他爲什麼不去欺負別人?
「可是,又怎麼會是我的問題呢?我只是發育得比同學們早一點而已。
「媽媽告訴我,青春期是我變成大人的開始,應該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是我的青春,卻差點被您和王利,變成了蕩婦羞辱。這些傷害永遠都會在,憑什麼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可以心安理得過完下半生?」
她哽咽得說不出話。
我握住女兒顫抖的手,給她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
「我不會原諒你們,你們造成的傷害永遠都在,我的恨也永遠都在!」
說完,她撲進老婆懷裏,號啕大哭。
「陳橙同學,你聽老師說。」班主任急了,下來拉她的手。
我一把拍開:「別碰我女兒!你開補習班的事,還有你兒子帖子的事情, 我們慢慢算!」
「你錢都收了!不能不講信用!」王利媽媽大喊。
我把錢扔在她們臉上:「留着給自己買棺材吧, 我們法院見!」
-16-
班主任因爲補習班的事情,被踢出了教師隊伍。
牆倒衆人推。
之前收禮的事情,也被曝了出來。
昔日的馬屁精家長, 紛紛組成復仇者聯盟。
一起去搬空了她的家抵債。
最後不知道去了哪裏。
被大劉一頓胡蘿蔔加大棒的威脅。
王利爸爸到底還是沒敢追究我打他兒子的事情。
但是王利媽媽散播我的個人信息, 外加他兒子的帖子。
我可是一件沒落下。
賠了我家十三萬, 手寫萬字道歉信, 當面鞠躬呈交。
最後,這個小東西輟學了。
沒有一個學校願意收他。
還落下了口吃的毛病。
然後進了電子廠打工,上週末在小巷子裏遇到了。
被幾個二流子堵在牆角打。
不知道犯了什麼事, 但是沒人上去幫他。
我給女兒挑了一家不錯的學校,接着讀書。
女兒的學習成績穩步提高。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 那個班主任給上她補習班的同學漏題,然後號召同學孤立那些不上補習班的。
真是罪該萬死。
而我則減少工作頻率,每週抽出時間陪女兒。
「事情完美結束啦。」
餐廳裏, 老婆酒足飯飽, 滿意地伸了個懶腰。
然後胳膊「啪嗒」一下搭在我肩膀。
「老公啊,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挺想問問你的。」
我不知道大難臨頭,還在啃排骨:「什麼事啊?」
「就是那天, 大劉找你洗腳, 聽語氣, 好像你經常去嘛……」
我一個激靈:「那是結婚以前, 結過婚我就再沒去過了, 真的, 我發誓!」
女兒默默拍出一張足浴店的會員卡:「爸爸, 在你抽屜裏找到的。」
然後接着喫冰淇淋。
我冷汗刷地一下下來了:「天地良心,我結婚後, 真的沒去過這種地方。」
老婆笑眯眯地, 滿臉寫着:「我看你怎麼編」。
好巧不巧, 大劉又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硬着頭皮開了免提,默唸這孫子千萬不要給我亂說話。
「老陳啊,幹嗎呢。現在沒事了吧, 出來聚聚啊。上次跟你說的那家青陽路的足浴店,開分店啦!老闆是我朋友, 我給你辦了一張卡,上次去你家順手放在抽屜裏了,你回去找找……沒事一起去啊, 你以前不是最愛洗腳了嗎……」
我:「……」
抓緊掛了電話。
對老婆說:「你看, 都說我結過婚之後就沒去過了。」
老婆點點頭:「那咱倆談戀愛的時候,你揹着我去了多少回?」
「啊, 你這個角度,是我沒想到的。」
「那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那哪裏還記得, 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再說, 我去的都是正規的。」
「你還想去不正規的?」
「倒也不是……算了,我錯了老婆,原諒我吧。丫頭,幫忙勸勸你媽。」
丫頭:「我不是媽媽, 我不能代替媽媽原諒你。」
我:「我教你的東西,你反過來對付我是吧,小丫頭!」
完結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