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戀愛記

在鬼屋兼職時，我認識個新同事，是個大眼兔牙萌妹。
她飛天遁地，翻白眼吐舌頭樣樣行，演得比我還像鬼！
演着演着，我覺得不對。
糟糕，這是個真鬼！

-1-
大二沒課的時候，宿舍的弟兄們一個個都跑出去兼職了。
我一人待宿舍太無聊，但我又不缺錢花。
索性想着，找個兼職當體驗生活了唄。
正好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叫魑魅的鬼屋。
正在招兼職，我當天去面試了。
那老闆從一羣男生裏，一眼看中我。
「鬼書生就他了，這形象完全符合。」老闆豹哥，拍着我的肩膀大笑。
就這樣，我在鬼屋裏扮演起了鬼書生。
一襲長袍加身，圓框眼鏡一戴。臉上化着特效妝，還真有點民國教書先生的味兒。
不過這份兼職，好像跟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書生鬼在這裏！姐妹們快來！」
「你可以打開扇子，然後一手摸着我的腦袋嗎？對對對，就擺這個 pose！」
「把我們拍的好看一點兒！」
沒錯，我每天不是在鬼屋裏嚇人。
而是被一羣女生抓着拍照。
她們一致認爲，我是鬼屋顏值最高的鬼。
我的鬼書生海報，被放在了鬼屋門口首推位。
學校論壇裏，也一致衝上了熱搜。
兼職一週，魑魅鬼屋的生意火爆。
吸引來的，大多都是女生。

-2-
那天我實在被纏得煩了，索性找間帶棺材的屋子躲起來睡懶覺。
過了今天，就不幹了。
這份兼職，無聊還煩！
我躺在棺材裏想着，睡意襲來。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個長髮女孩兒，臉蛋肉肉的圓圓的，嘴脣紅紅的，一雙小鹿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但不ţṻₛ知道爲什麼，看着她的臉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嘶！好冷啊，怎麼回事？
我使勁兒搓着手，蜷縮起身子。
鬼屋的空調什麼時候，開的這麼低了？
躲棺材裏都能冷到我？
不對，那冷氣是從棺材的……
我忍不住皺眉緩緩翻身，指着右邊，「對，冷氣是從這邊兒傳來的！這棺材不會正好對着空調吧？怎麼不光涼颼颼，還陰森森的這……」
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張慘白的臉正懟在我棺材沿上。
空洞漆黑的大眼睛，血紅的脣……
「啊！！！！！鬼啊！」我失控狂吼。
隨之而來的，是清脆好聽的娃娃音。
且斷斷續續模仿我的叫聲。
「啊、啊、啊、鬼、啊。」
我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瞬間愣住。
臉色由白轉紅，漲得通紅。
媽呀，太丟人了吧。
自己當 NPC，結果被另一個 NPC 嚇到。
「你你你……剛纔那麼叫像那啥，挺尷尬的。」爲了緩解窘迫，我趕緊找話聊。
結果話一出口，好像在開車。
這下子我更慌了。
「那那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想說我不是流氓，沒有開車的意思。
可我說不出口了，因爲她突然湊了過來。
雙手扒着棺材沿兒，撅起小腦袋就這麼盯着我看。
好像在看一個新事物。
我這才得以看清楚她的面容，臉色冷白，眼睛又大又圓，整個眸子漆黑漆黑的，留出的眼白很少。小而豐厚的脣，鮮豔欲滴。
我感受着自己的喉結上下滾動，身體竟然開始燥熱起來。
我急忙坐起，往後退了一些。

-3-
「咱……」我忍不住吞嚥着唾沫，極力穩定情緒。
「咱們是自己人啊，嚇我沒用。出去嚇外面那些情侶去，哈哈。」
我一手搭在棺材沿，擠出笑臉道。
鬼知道我現在有多緊張，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
怎麼還有點兒少男被少女撩撥了的感覺？
「你、長、得、真、好、看。」
嗯？！
我一把抓住胸前的衣服，媽呀老子被撩了？！
鬼屋的女 NPC 撩人這麼直接？
這還是我言蘇頭一次被別人撩到，往日可都是我撩別人撩得要死要活的。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又不太敢看她。
不知道爲啥，越看心跳得越快！
她突然機械性的，一點點歪頭。
然後定格，就這麼直勾勾盯着我。
這樣子，讓我想起宿舍裏養的那隻銀漸層。
一下子被可愛到了。
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我突然有些開心。
由驚嚇到尷尬，再到窘迫最後是心情愉悅。
這種感覺真奇妙。
「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個縱身，從棺材裏跳了出來。
很快適應了這種情緒上的遞進，並且自然接納。
還產生了一個有趣的念頭，我已經開始掏手機翻微信二維碼了。
「我、不、記、得、了。」她呆呆地看着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我心裏竟有些失落，想着可能人家不想告訴我吧。
所以就用這種呆萌的方式回絕我。
可能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唄。
行吧，沒關係。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我趕緊拿出手機翻看。
結果剛按一下，手機自動關機了！
淦！
結果剛按一下，手機自動關機了！
淦！
「額，幾點了？快下班了吧？」出於無奈，只好問那麼一句。
結果她依舊歪着腦袋呆呆望着我，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嗯、不、知、道、幾、點、了。」
我忍不住皺眉，看着她的臉忽的驚了一下。
這張臉，跟夢裏的那張竟然重合在一起了！
我的背脊瞬間冰冷。
直覺告訴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
我快速在腦海裏搜索着見過的魑魅鬼屋 NPC，沒有找到一丁點關於眼Ŧùⁱ前女孩子的痕跡。
在這兒待了幾個月了，魑魅不算大。
NPC 攏共就十幾個，我都見過的。
最近豹哥也沒招新人，那她是哪兒來的？！
臥擦，越想越透心涼。
我的步子也加快了些，我沒有回頭看。
但能感受到她一直跟着我，因爲老子的背冷得快急凍了！
當我出了屋子，卻發現鬼屋道上一個「鬼」也沒有。
也沒看見亂竄的顧客，整個鬼屋靜如死寂！
我當時有點兒慌了。
背後又陰森森的，啥也沒想拔腿就往門口跑。
好傢伙，門鎖了！
我又往另一個出口跑，好傢伙又鎖了！
攏共兩個出口，全都鎖了！
我開始渾身冒冷汗，鬼屋打烊了。
其餘 NPC 都下班了，那她是誰？
現在是幾點？
我竟然在棺材裏睡了那麼久？
關門了都不知道？

-4-
一轉身。
咔！
她就站在我身後。
我冷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她走路怎麼沒聲兒呢？
我們一人一鬼僵持了好久。
直到我確定，自己遇到了一隻失憶的傻鬼。才放心接近她。
細看，還有點像袁湘琴扮鬼的樣子。
傻傻的，呆呆的，還萌萌的。
看上去小小隻，還軟軟的奶呼呼的。
我看着她，她也呆呆地望着我。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有些想笑。
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
我竟然發現了一隻無攻擊性，呆萌傻鬼。
還記得之前在知乎上看過一個問題。
如果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誓死效忠你的屬下，你會怎麼辦？
現在，我想我能回答了。
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誓死效忠我的呆萌鬼屬下，我要拿她怎麼辦呢？
回答是，好好做她老大！
接下來，開啓了我的大型遛鬼現場……
「臥槽，原來鬼長這樣兒啊！你能飛高點兒嗎？」
「能。」
「咻」一聲，此時她站在我頭頂。
說實話，我興奮極了。
這太神奇了，什麼無神論今天要被我的發現打破了！
「你還會什麼技能？」我一臉興奮加期待。
「技、能？」
「比如隔空傳物，隔山打牛！吐舌頭，翻白眼兒，吐血裝死，嚎哭裝惡鬼啥的？」
我對她抬了抬手，順便摸出口袋裏的瓜子。
接下來，我觀賞了一遍真鬼的各種技能。
綜上所述，她都給我表演了一遍。
另外給我加了個遁地！
太特麼酷了！
我大着膽子走過去，戳了戳她的手。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她也一副震驚的樣子。
「我能碰到你！」
「你、能、碰、到、我！」
她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比她先說完。
突然，她看着我咧嘴笑了。
紅脣微啓，露出裏頭奶白奶白的兔牙。
可愛極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一次狂跳起來。
緊張的我，將一把瓜子塞嘴裏。
殼都沒剝，直接嚼着嚥了下去。
這種傻子似地掩飾尷尬，只會噎得我滿臉通紅更尷尬。
但是這隻傻鬼，她好像看不出來……

-5-
我倆席地而坐，她戳戳我，我戳戳她。
這麼戳來戳去，我估計大概戳了個把小時。
「你不會一直都在這兒吧？」
戳戳，被我打斷。
她呆萌地抬起頭，知道自己說話慢。
索性改成點頭和搖頭。
點頭。
「爲什麼我以前沒見過你？」
搖頭。
「你只在鬼屋關門，纔出來嗎？」
點頭。
「你爲什麼在這兒？」
搖頭。
「你從哪兒飄過來的？」
搖頭。
「你這身旗袍打扮，莫非是民國時期的人？」
搖頭。
「你咋死的？」
搖頭。
「真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了？」
點頭。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奶白的兔牙再現，點頭。
「就叫……叫……叫陪陪好不好？」我一臉壞笑。
點頭。
頓了頓，「你、叫、什……」
「言蘇！」
「言、蘇。」
「對！額，是這樣的。其實呢，我知道你咋死的。」

-6-
「你小時候跟我定了娃娃親，然後呢到十五歲的時候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送哪哪兒都治不好啊！然後一命嗚呼，就撒手離我去了。後來我上這兒讀大學，你可能放不下執念吧。就一直跟着我，追我到了這兒。可能是你對我的愛，在鬼屋裏喚醒了你吧。」
好傢伙，老子真能編！
我說完，趕緊裝模作樣抹了兩把淚。
這傻鬼也紅着眼睛，一顆顆藍綠藍綠的東西就往外掉。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原來鬼也會哭！
眼淚還是藍綠藍綠的，太帥了吧！
手機手機，拍下來！
明天絕對震驚全世界，到時候我就出名了。
那些自媒體，跟老子一比簡直弱爆了！
額……好吧，忘了手機沒電……
「陪陪，你記住。以後我言蘇，就是你的老大。你要對我唯命是從，知道嗎？」
「是！」
乾脆又利落，一臉堅定。
我快被笑死了，這隻傻鬼太好玩兒了。
只是她咋死的呢？
咋啥也不記得了呢？

-7-
那天晚上，我抓着我的鬼下屬陪陪，研究了一晚上。
根本不着急出來。
當得知陪陪會我說的那些技能，外加遁地後。
我不着急辭職了。
我決定一雪前恥，好好嚇嚇那些囂張的女人們！
從第二天開始，我就帶着陪陪滿鬼屋嚇人。
讓陪陪當着那些情侶的面把腳藏起來，然後騰空飛起。
然後吐舌頭翻白眼，外加噴血。
那些情侶每次都被嚇得狼哭鬼號，各自奔逃。
我躲在暗處，差點兒笑岔氣。
陪陪這隻傻鬼，也學我笑。
「哈、哈、哈、哈、鵝、鵝、鵝、鴿、鴿、鴿、鴿、吼、吼、吼、吼。」
「我剛纔是這麼笑的嗎？」
點頭，小嘴兒微啓，奶白的兔牙又露出來了。
我臉一紅，拽着她去下一個地點。
「以後把兔牙藏起來一點，別老有事沒事露出來。」
「爲、什、麼。」
「讓老大怪不好意思的，哎呀！讓你別露，就別露！」我忍不住跺了跺腳，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很娘。
我心裏更煩躁了，一顆心在胡亂撞，心動也意亂。

-8-
鬼屋裏有了陪陪後，我似乎多了個牽掛。
她會在我每天下班的時候，站在門口送我。
像只忠誠的小狗，我不回頭她只會不捨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一旦回頭看她，她立馬仰起笑臉，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那樣子好像企盼着我什麼時候能帶着她回家一樣。
那天下班，陪陪依舊站在門口目送我。
我才知道，她還有一種能力。
就是控制自己的身體，讓人看見或者看不見。
比如現在目送我下班，只有我能看見她站在鬼屋門口。
別人看不見。
晚上回到宿舍，我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陪陪那隻傻鬼。
她一臉崇拜地看着我的樣子，滿眼只裝得下我再裝不下其他的樣子。
每次我說什麼，她都認真點頭然後笑着說好的樣子。
她站在門口目送我離開，不捨又不敢說的樣子。
再次見到我，興奮地朝我撲過來的樣子。
眼裏，腦子裏，心裏都是她，都是她！
我用力地揉着懷裏的銀漸層，直到它喵的一聲尖叫。
纔將我拉回現實。
我低頭看着懷裏的貓，忍不住皺眉。
看着銀漸層對我歪頭，我又彷彿看見了陪陪。
我發現了一個糟糕的事情，我好像……
喜歡上那隻傻鬼了……

-9-
晚上，我又去了鬼屋。
還帶了一把指甲剪。
「陪陪，手伸出來。」我看着陪陪的眼神似乎變了，沒有了逗弄剩下的全是寵溺。
只是這美好的氣氛，被陪陪伸出的鬼爪子瞬間打破。
看着她每根十幾釐米長的鬼爪子，我頓時倒吸幾口涼氣。
拿起指甲剪晃了晃，看着陪陪溫柔道：「剪了啊，今天給你收拾收拾。帶你去一個新地方，好嗎？」
點頭。
「你、也、在、嗎？」
心裏忍不住偷笑，這丫頭還挺在乎我的。
她突然靠近我，伸手抱住了我，「老、大、去、哪、裏、陪、陪、就、去、哪、裏。」
她突然靠近我，伸手抱住了我。
我突然鼻頭一酸，一大男的竟然感動地想哭。
陪陪抱我抱得更緊了。
我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嗖嗖直往我身體裏鑽，好傢伙一邊感動，一邊哆嗦。
感覺自己心是熱的，身體好特麼冷啊，像抱了個冰塊。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我憋着笑，說話的時候牙齒直打顫也沒捨得推開她。
ẗṻₚ
懷裏的小腦袋瓜向下動了動。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我寵溺笑道。
懷裏的小腦袋瓜左右晃了晃。
「那你還說喜歡我？」我故作生氣，輕輕將她拉開。
她突然急了，冷白的臉突然變了顏色竟有絲絲紅豔，「想、一、直、跟、着、你！」
真是隻傻鬼，我樂開了花。
聲音也大了些。
我低頭偷笑，看着她着急我心裏更是樂開了花。
真是隻可愛的傻鬼。
我伸手ťùₔ刮蹭了一下她挺俏的小鼻子，笑着道：「老大也想一直帶着陪陪，今天是我們在鬼屋待的最後一天，下班了我就帶你走好嗎？」
看着陪陪瘋狂點頭的樣子，我笑得更開懷了。
是的，我確定我喜歡上這隻傻鬼了。
所以，我做了個荒唐的決定。
我要跟這隻鬼在一起。
我另外租了個小公寓，以後我要一直帶着她。

-10-
遮光的黑斗篷我都帶來了，雖說是晚上離開。
但外頭比鬼屋，還是要亮許多的。
我怕陪陪不適應。
指甲剪到第三個手指頭時。
陪陪猛地縮回了手。
抬頭看向對面的密室，一直呆萌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兇狠無比。
像發現了獵物的野貓！
「陪陪你怎麼了？」我緊張起來，抓着她的手。
「滾開！」
下一秒，陪陪就不見了。
我呆愣在原地，她……她說話不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了！
反應過來，我瘋狂地往外衝，想要去尋她。我祈禱着，她千萬不要有事。
就在我衝到門口時，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慘叫。
「啊！」隔壁的屋子，響起了一聲慘叫。
不像是被嚇的，倒像是……
此時迎面而來的，正是陪陪。
此時，她又恢復了那副傻樣兒。
「老、大、剪。」
她乖ţúⁱ乖地把雙手伸到我面前。
第三根指甲，右手剩餘的三根長指甲全部折斷了。
尾指指甲蓋上，還有一抹紅。
「怎麼斷了？」
她一臉無辜地搖頭，什麼也不說。
我忍不住皺眉，總覺得心裏惴惴不安的。
想要去隔壁的屋子看看，卻被陪陪拽住。
「老、大、剪、帶、陪、陪、走。」
看着陪陪期待的樣子，我只好作罷。
我拽着她，一路回到我們常駐的那個棺材屋。
細心地把她的手指甲全都剪短。
「老、大、走。」她突然主動說，雙眼直勾勾盯着我放在棺材裏的黑斗篷。
我笑了笑，柔聲道：「以後不叫老大，叫言蘇。」
她點頭。
我拉着穿上黑斗篷的陪陪，往後門走。
一路上，許多人擁擠着往前門後門逃竄。
裏面，還參雜了好多「鬼」。
我越發覺得奇怪，回頭往後看。卻覺得懷裏竄進了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陪陪的小腦袋瓜正貼着我胸口。
「怕！」
看着陪陪瑟縮的樣子，我的好奇心瞬間被擊潰。
趕緊一把摟着她，護着她往門口快速走。
但心裏，總惴惴不安的…

-11-
第二天，一覺醒來。
我的「未來馬爸爸」羣裏炸開了鍋。
信息框裏，也是一連串紅點。
以及十幾通未接電話，仔細一看都是舍友打的。
發生了啥事兒？
陪陪正趴在我旁邊熟睡，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一邊翻看着手機，這時門鈴響了。
我一拉開門，不過三秒就「啪」的一下子把門摔上。
因爲門口站着一道士！
「你好，我叫李值，你現在有危險我必須……」
「滾！」我慌張大吼，背緊靠着門，一顆心狂跳。
大口喘氣。
完了完了，這道士怎麼來得這麼快？
難道他是來抓陪陪的？
我滿腦子都是英叔抓鬼的畫面，心裏更加不安。
門外的道士並不準備走，反而還用力的拍起了門。
在門外大吼：「小子你再不開門，你屋裏的女鬼怕是會害死你啊！我容你三秒鐘，再不開……」
「什麼女鬼？什麼女鬼！你怕不是有病吧，我看你纔像鬼！」
「啪！」
我對那穿着道袍的傢伙吼了一嗓子，又一把將門關上。
陪陪就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我，身形好像瘦小了許多。
面色更加慘白，顯得很是虛弱。
我猜，肯定是那個臭道士搞的鬼。
說不定現在，正念叨什麼咒什麼經的。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他弄走。
「陪陪躲起來！」
點頭。
一溜煙兒不見了。
我扯了扯嘴角。
這丫頭逃跑，還挺快的……
譁！
我把門打開了，抓着那道士一頓揍。
打得他鼻青臉腫，直接求饒。
「要不是小Ṫü₅道道行受損，小道今天一定……」
我對他亮了亮拳頭，一顆心也定了。
這是個沒什麼本事的江湖騙士，不然也不會被我打那麼慘。
「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在城外橋洞下面暫時性駐紮！別打別打，我自己走！」那叫李值的道士一邊跑，一邊衝我喊。
「找你個毛線！再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我狠狠啐了一口，隨即把門關上。

-12-
「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我、躲、在、牀、底、下。」
她從牀底爬出來，跪坐在地上一臉無辜地看着我。
我瞬間被逗笑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感覺指尖像觸電了一樣的疼。
咋？變得越來越冰冷了呢！
「你、打、他、了？」
「嗯。」我撓了撓頭。
「其實我也不想打他，關鍵是這人不打，我怕他不走。」
「你、怕、他、帶、走、我。」
「嗯……」
「我、不、走、陪、着、你、一、直！」
陪陪衝上來，一把抱住了我。
雖然被凍得直哆嗦，但我還是欣喜地緊抱住了她。
只是這熱情的凍死人擁抱，只維持了三秒。
「陪陪你咋變得這麼冰啊，之前好像沒有啊。」
陪陪臉色一頓，「我、會、做、飯、你、要、喫、嗎？」
「好啊，正好肚子餓了。」我笑看着她，心想這鬼女友也挺不錯的。
眼看着陪陪去了廚房。
我趕緊打開了手機，一一查看消息。
先是「未來馬爸爸」羣消息。
四眼：言哥上哪兒去了？咋斷聯了？
瘦子：不知道啊，我也聯繫不上。魑魅鬼屋出命案了，不會跟言哥有關吧。
胖子：放你孃的狗屁，跟言哥有什麼關係。李教授，是被怨鬼殺死的。網上瘋狂流傳的視頻，你們沒看嗎？
瘦子：快發出來看看。
胖子：視頻。
我點開視頻，只見黑漆漆的鬼屋裏，一個男人面對着牆壁。
他面容驚懼，喃喃自語。而後又驚慌地抓起道具刀，一手扒拉自己的脖子。
好像在拽什麼東西。
就在他因窒息而雙眼瞪大，滿臉漲紅的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他拿着道具刀直直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鮮血迸濺，視頻接近尾聲……
我卻倒抽一口涼氣，瞪大眸子。
因爲視頻尾聲時，我看見了陪陪！
她一手掐着李教授的脖子，一手拿着道具刀。
昨晚，我給陪陪剪指甲時的場景再現……
難道……是那個時候？
可是陪陪這隻傻鬼，爲什麼專挑李教授殺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她會殺人。

-13-
我還在翻看羣消息。
胖子是我們宿舍的小靈通，平時都是 5G 衝浪。
並且活躍於各大校園論壇。
胖子：你們知道五年前的校花投湖自盡事件麼？
瘦子：校花投湖？這麼刺激？
四眼：五年前？媽的，那會兒咱們都不知道在哪兒窩着刷題呢！怎麼可能知道！
四眼：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胖子：江大校園論壇上，有一個老帖子……
瘦子：說重點！
胖子：就是說，當年咱們校花唐裴，爲了減免校費，和保送研究生。勾引學校領導，外加三陪服務。把目光瞄準了，李立明教授。開玩笑，李教授一身正骨凜然。他會受勾引？
瘦子：然後呢？
四眼：結果結果！不要那麼多贅述，胖子你媽了個錘子！
胖子：反正勾引沒成，還被李立明教授當着全校師生的面批評了。點名批評了那些藉着保送研究生名額，跟女學生搞不正當關係的教授。然後學校辭了一批人，校花唐裴覺得無顏面對江大學生，就投湖自盡了。
瘦子：這跟李教授在鬼屋被殺有什麼關……你的意思是？這位唐學姐死後冤魂不散，跑鬼屋裏逮着李教授一陣物理加法術攻擊？
胖子：目前看視頻來說，能得出這麼個解釋。
四眼：胖子好好說話！
胖子：哎呀！就是以前那個帖子被翻出來了，有人說當年唐裴投湖自盡之前。在學校論壇大喊冤枉，還說有朝一日會自己沉冤得雪。手刃顛倒黑白之人，然後一頓追根溯源得知。唐裴當年投湖的地方，後來填平了建了現在的購物中心。據說……唐裴屍體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現在的那什麼魑魅鬼屋！
四眼：所以綜合視頻裏，李教授一系列奇怪舉動。大概率是被鬼上身了，然後……艹！這世界上真有鬼啊！
瘦子：等一下！最新消息！李立明教授沒死。
四眼：沒死？
胖子：沒死？不可能啊，那刀直插心臟……

-14-
羣消息到此終止，我想這幾個傢伙應該是網上衝浪解密去了。
能在羣裏聊得那麼歡，那這仨一定不在一處。
好吧，這是廢話。
唐裴……陪陪？
額……我誤打誤撞上了？
陪陪是校花唐裴？
唐裴當年說的顛倒黑白？是指李教授所說勾引是假的？
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唐裴？」
「嗯？」
我愣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絲毫沒動。
好像剛纔那句嗯，不存在。
「唐裴？」
沒有回覆。
「陪陪？」
緩緩轉身。
「我、記、性、不、好、忘、記、蛋、炒、飯、應、該、先、放、蛋、還、是、先、放、飯？」
我三兩步走過去，這傻妞一手蛋一手飯在鍋邊比劃。
鬧了半天，她啥也沒幹。
經檢驗，的確是只傻鬼。
「算了，我泡麪喫吧。你喫嗎？」
「我、喫、不、了、東……」
「哦，我忘了，你是鬼。待會兒我給你燒點香？不對啊，那你在鬼屋待着的時候喫的啥？」
「餓、了、好、久、了。」
嚯！我才知道，陪陪這副虛弱樣子是餓的。
趕緊出門找到一家賣香紙的店，給陪陪整了個一年菜單套餐。
一小籃子，全是各種立體的菜品各種菜應有盡有。
不得不說，現在的香紙店真鬼性化。
給她燒了個三菜一湯，她坐桌子尾喫，我喫我的泡麪。
我盯着她，滿腦子都是四眼他們說的話。
「陪陪？你昨晚跑去哪裏了？」
她搖頭。
「你昨天晚上好像說話不結巴了，還兇兇地喊我滾開。」
她搖頭。
「不、記、得、了。」
我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擺在了陪陪面前。
陪陪突然瞪大眸子，激動地站了起來。
「胡說！他們胡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陪陪捂着腦袋，雙眼通紅。
面目猙獰地哀嚎着。
我嚇得立馬關掉手機。

-15-
看着她這樣，我瞬間急了，「陪陪你怎麼了？」
「李教授在、撒謊！他在撒謊！你、相信、我！」陪陪緊抓着我的雙手，藍綠色的鬼淚流了滿臉。
她說話似乎很艱難。
每連貫地說一句，都是痛苦面具。
看着她這副模樣，我只覺得心疼的難受。
伸手給她擦眼淚，卻越擦越多又好像觸碰不到那些眼淚似的。
「不哭了不哭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管他什麼李教授王教授死不死的。老子管他孃的，他們愛死不死。我只管你！」我抱着陪陪，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哄着。
我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是我的陪陪。
我要帶在身邊一輩子的陪陪。

-16-
陪陪的情緒逐漸穩定，她說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她生前那段痛苦的回憶。
陪陪就是胖子他們口中的校花唐裴。
當年李立明以指導論文爲由，將唐裴約進自己家欲行不軌。
遭到唐裴奮力反抗未得逞，因害怕唐裴舉報他，便先行栽贓陷害。
見唐裴被逼得走投無路，又私聊唐裴見一面各退一步。
卻不曾想，那個畜生約見唐裴後暴力侵犯了她。怕事情暴露，便殺人毀屍。
用皮帶把唐裴勒死拋屍湖中。
多年後，人工湖被填建了商場。
機緣巧合之下，唐裴成了地縛靈並在鬼屋中甦醒過來。
聽完她的講述，我再也坐不住了，甚至恨不得立馬提刀去殺了李立明。
還不等我有下一步動作，陪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用、了、很、危、險、你、鬥、不、過、他、的……」
我懊惱地坐下，對啊，李立明是學校有聲望的教授。
陪陪的事兒都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再說了陪陪人都不在了。
我一沒證據，二還是個在校生，我能把李立明怎麼樣呢？
我心煩氣躁地翻看着手機，突然靈機一動。
短視頻！
對啊，輿論的力量不容小覷！
我打開各大平臺短視頻，給唐裴看，「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知道短視頻嗎？」
她一臉懵逼。
顯然，五年前短視頻還沒興起。
她不知道。
「知不知道無所謂，反正我一定會讓那個老頭子死得其所的！」
也不知道詞兒用得對不對，但我敢肯定我當時特帥！
因爲唐裴看我時，雙眼冒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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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愁着要怎麼幫唐裴洗刷冤屈，讓李立明得到應有懲罰的時候。
校園論壇裏，又出了新帖子。
各大短視頻平臺，陸續有了女大學生實名舉報李立明教授的視頻。
只是熱度不高。
當看到那些短視頻後，我心裏立馬有了注意。
帶動身邊朋友，大量轉發那些舉報視頻。
第二步花錢買熱搜，私信鼓勵那些姑娘報警。
說幹就幹。
不過三個小時江大某李姓教授侵犯女大學生的消息，直接衝上了熱搜。
沒想到熱搜一上，又接着有匿名人士爆出李立明污言穢語，找女學生撩騷的聊天記錄。
其中點贊和轉發量最高的，當屬唐裴舅舅提供的關於李立明找他私了的一段兩分鐘錄音。
以及唐裴舅舅本人，聲淚俱下的țū́⁹實名舉報視頻。
「我是唐裴的舅舅，我實名舉報李立明！他當年以保送研究生爲由，誘騙我外甥女去他家。
欲行不軌，遭唐裴拒絕後。竟扭曲事實真相，反咬一口。再次保留學籍爲由，哄騙唐裴去他的住所。
對唐裴行不軌後，將其殺害投湖僞造成唐裴投湖自盡…我強烈要求，嚴查江大教授李立明！殺人拋屍，收受賄賂，誘騙侮辱女學生…」
「舅舅！」唐裴看着視頻裏的親人，藍綠色的眼淚流了滿臉。
這場聲勢浩大的網絡維權，最終是我們勝利了。
學校發表聲明，李立明被革職查辦了，網上更是對他罵聲一片。
聽說被警察問話後，這老東西當場口噴鮮血，現在還在 ICU 躺着呢。
也算是遭了報應，只是處罰還尚且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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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蘇、謝謝你。」唐裴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了。
我咧嘴一笑，衝唐裴挑眉道：「要謝我簡單，以身相許就行。」
下一秒，便看見唐裴白得跟牆一樣的臉瞬間躥紅。
這傻鬼的臉，由紅色變成了青紫色！
然後又由紅變青，由青變紫幾個顏色切換。
我算是開了眼了。
震驚地瞪大眼睛，一點點靠近她。「鬼害羞起來，ṱųₕ跟人還真不一樣！」
趁機在她的小嘴兒上輕啄了一下，得逞地笑看着她。
「以後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知道嗎？」
看着唐裴乖乖點頭，我是越看越心生歡喜。
我喜歡她，不在乎她是人是鬼。
晚上，蓋着三牀冬被。
我還凍得上下牙打架。
懷裏的小冰塊兒動了動，伸手戳了戳我胸口。「言、蘇、要、不、你、放、開、我、吧。」
我一邊口吐寒氣一邊堅強地說：「沒沒沒沒事兒，我我我不冷。抱着你睡覺挺挺好。」
結果陪陪拽起被子一卷，把自己捲成了蠶蛹又縮回我懷裏。「這、樣、是、不、是、不、冷、了。」
我看着裹得嚴嚴實實的她，面露難色。「這樣抱着沒感覺啊，我真不冷。真的！」
說罷，一把掀了她的被子。又緊摟住她，手上冰涼涼軟糯糯的。
我沒忍住又摟緊了一些，「陪陪你好軟啊。」
瞬間意識到什麼，我的手觸電式抽回。
再看陪陪又開啓了變臉模式，紅青紫切換了。
「額，那個今晚的月亮真大，哈哈哈。」
「今、晚、沒、月、亮。」
那天晚上我緊挨着唐裴，極不冷靜又冷凍地睡了一晚上。
爲了能每天帶着陪陪，我買了一個掛脖包。
牛仔面料手工款的，上面有一個可愛的笑臉。
每天出門的時候，她就會變小鑽進包裏。
我帶着她上課，下課。帶着她在操場上奔跑，在林蔭小道上漫步。
「陪陪，我們在一起吧，我結婚照都準備好了。」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我拍了拍小包。
半天都沒等到動靜，我着急地把小包放到眼前。
快速拉開拉鍊，陪陪正慌張地整理儀容儀表。
看她笨拙地捋頭髮，扯衣服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了，是得好好整理一下的。」我笑嘻嘻道。
陪陪緊攥着小手，低頭不敢看我。
「我、我、」支支吾吾也沒出個什麼了。
我嘴巴一癟，故作失望道：「哦，知道了你不願意。」
「不！願、意！」
「什麼？不願意？」
「不、不、不。」
看着陪陪急得手舞足蹈，我差點兒憋笑憋出內傷。
這傻鬼，太可愛了。
我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你願不願意沒關係，我願意就好了。」
說罷，從兜裏掏出從淘寶買來的結婚證。
上面有一張是我的照片，一張是我按照陪陪的樣子手繪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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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你看。尊敬的唐裴小姐，言蘇先生已經是您的合法丈夫了。請無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都能與他不離不棄。OK？」
唐裴開心地看着結婚證。
可我卻在她的笑容裏看出了不捨，和留戀。
我急忙甩了甩頭，想啥呢。
陪陪不就在我眼前麼。
我給陪陪網購了婚紗，她喜歡的抹胸款。
當她換上婚紗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愣了足足一分鐘。
「好、好、看、嗎？」
陪陪緊咬着嘴脣，瞟了我一眼，趕緊低下頭。
我趕緊擦了擦口水，一臉傻笑，「嘿嘿嘿嘿，好看好看。我媳婦兒，就是漂亮。」
陪陪看着我那傻樣兒，也忍不住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
我全當她是被感動的。
第二天陪陪說不陪我去上課了，我鬧了好一會兒脾氣。
她就是不肯去，只蹲在貓窩邊淚眼朦朧地看着我。
我想可能是教室裏陽氣太重，對她有影響吧。
不去就不去，我趕緊上完課回來就是了。
我看了她好久，磨磨唧唧地餵了貓才走。
那一整個上午，我都無心上課。
總覺得心裏空空的。
下午，我逃課了。
一路狂奔回了公寓。
「陪陪，我回來了！」沒有料想中的擁抱。
沒有看到那傻傻呆呆的笑臉。
陪陪不見了！
我急得大哭，肯定是李值把她抓走了！
正要出門的時候，背脊一陣發涼。
我驚喜回頭，陪陪就站在我身後。
臉上掛着疲憊的笑意，眼裏滿是不捨。
我想把她摟進懷裏，卻撲了個空。
我震驚地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一次又一次去撲抱她。
「你別走！你等着，你就在這裏等着！」我急地大喊着，哭得像狗一樣。
她已經虛弱地維持不了身形了。
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李值！跟我走，快！」我在橋洞下找到了李值。
拽着他一路狂奔，到公寓時。
唐裴已經呈半透明瞭。
「老子讓你別走！咱倆領了證，還宣過誓的。你也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就這麼走，你良心過得去嗎？啊！」我發了瘋地怒吼起來。
她卻看着我笑了。
「你笑什麼呢？你這麼自私，就留我一個人，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啊！」
「言、蘇、我、愛、你。」
「你說離開就離開，這算哪門子的愛啊！」
李值拍了拍我的背，「你現在求我沒用，她執念已了，要去下面了，誰都留不住的。要趕趟兒入駐孟婆公寓，擇日投胎的……」
我一愣，突然不哭了。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的。
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可是能不能別那麼快啊。
我還沒有好好地愛她呢。
她走了, 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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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話想說快點兒吧，我不計前嫌幫你做陣, 但只能留她兩分鐘。陰差在外面收魂呢, 快點！」
李值說完, 就開始拿着他的桃木劍在我身後比劃。
我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你……你真的愛我嗎？那你到底願不願意做我老婆啊？」
她點頭。
我哭着哭着又笑了。
「你現在是不是說不了話了？」
她點頭。
「你會忘記我嗎？」
她……點頭。
「你不想忘了我對不對？但是你沒辦法！」說到這兒, 我哭得跟個狗一樣。
她點頭。
「你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第一次見嗎？」
她點頭。
「我老教你嚇人, 做很醜很醜的鬼臉，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好啊？」
她搖頭。
「我之前還騙你, 說你跟我定了娃娃親編那一大堆，你有沒有生氣啊？」
她搖頭，小兔牙和小梨渦又露出來了。
「你喜歡我什麼？」
她搖頭, 身形越來越模糊了。
「你可以…不要忘了我嗎？」
「點頭啊！」
唔唔唔。
「你投胎了, 能不能來找我。告訴我，你是我的陪陪？」
「幹嘛不點頭了？！」
「你喜歡陪陪這個名字嗎？」
「喜、歡、言、蘇。」
「老子也喜歡你, 不對, 是愛你！」
「陪陪！」
我的耳邊響起了鐵鏈的聲音，陪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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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感謝李值, 我請他喝了一整箱奪命大烏蘇，外帶送了一箱。
「嗝！」李值當着我的面，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嗝。
「你當初, 要是放我進門。說不定, 能留下她。額……好吧，也不能。不能有違天道，但是能讓她多待幾天。」
「你現在說，有個屁用。」
李值皺着眉湊近, 「你那麼愛她啊？」
「廢話！去死！」
「其實我能小小運作，讓下面的朋友幫忙。讓你倆再續緣分。」
我猛灌了一口酒, 扯了扯嘴角。「能借屍還魂不？不能就滾粗。」
李值一臉難色, 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 「借屍還魂太犯規了，會被閻王罰的。額……我能讓她當你女兒！怎麼樣？」
「真的？」
「真的！別看我現在這落魄樣子，老子是……咳，貧道正經出身！不死身！袁天罡，李淳風當年都是我拜把子兄弟！」
「好……我信。但是，能扭轉性別嗎？」
「啊？」
「我怕她當我女兒, 我保護不好她。再說了, 以後交給哪個小子，我都不甘心的。」
「額……這個, 好像也是。」李值抓起一把花生米正要往嘴裏塞。
突然頓了頓，「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啊。那個，話要講明。雖然我認了你這個朋友, 但是借屍還魂這事兒真不能幹！」
「我不要你借屍還魂, 你不是不死身嗎？把壽命勻我一點兒，勻個百來年, 我等着陪陪回來……」
我醉了, 醉得一塌糊塗。
醉得李值的鬼話都信。
但是李值說讓我喝了他喝剩的半瓶酒，就能勻一半他的壽命。
我喝了。
他還說，地府投胎的鬼太多。
但陽間自願生孩子的太少。
下面排隊排得老長了，我要等到陪陪至少得等一百年。
他能保證我一百年之後, 再遇見陪陪的時候還是這年輕模樣。
但代價是，這一百年裏我要跟他一起做道士雲遊四海。
我信了。
陪陪，我等着你。
多久我都等。
（全文完）
作者：捲毛的蝸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