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段應澤的白月光身穿婚紗來搶婚。
「段應澤,如果你還愛我,就跟我走。」
段應澤毫不猶豫地牽住了她的手。
留我一個人面對衆人的憐憫與嘲笑。
所有人都以爲我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殊不知,
我的白月光也回來了。
段應澤這個劣質替身,我已經不在乎了。
-1-
我與段應澤熱戀七年。
卻無人看好我和他會有結果。
所有人知道,段應澤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爲我有一張極像他白月光的臉。
剛在一起時,他時常看着我出神,在酒醉的夢中,他看着我的臉,喃喃自語:「夢夢,我愛你。」
但何夢早就出國嫁人了。
我是宋時微。
所以,他愛的人不是我。
但我不在乎。
他喊錯我的名字,我便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糾正。
他喜歡品酒,我便滿世界爲他尋找好酒。
他喜歡我白裙黑髮,我便再無染過一次發,衣櫃清一色淺色長裙。
所有人都說我愛極了段應澤。
也有不少朋友勸我不要在段應澤身上白費功夫。
何夢曾經救過他的命。
初戀,嫁了人,救過命。
白月光 buff 堆得滿滿當當的。
「當初,段應澤愛她愛得轟轟烈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夢嫁人那日,段應澤心臟驟停,差點死在病牀上。」
「微微,說句難聽的,段應澤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借你的臉思念何夢。」
「你們倆沒結果的,早點斷了吧。」
但我卻全然不顧。
七年如一日地對他好。
而段應澤大概是被我打動了。
在我二十七歲生日時,他向我求了婚。
燈光下,他一身白色西裝,單膝跪地,面容俊美得一塌糊塗。
「微微,嫁給我好嗎?」
眼底滿是柔情。
彷彿是愛我的。
我目光劃過他眼角,笑意溫柔:
「好。」
那晚,他緊緊地抱住我,在我耳畔一遍遍說愛我。
我以爲是真的。
但在婚禮一切就緒的前三天,何夢離婚了。
而段應澤,一夜未歸。
-2-
那夜,我一刻不停地打段應澤的電話。
等來的卻是一條短信……
「他睡了,你有什麼事?」
配圖是一張照片。
何夢墨髮披散在肩頭,白皙的脖頸上滿是吻痕,臉上還浮着幾抹潮紅。
而段應澤,安睡在她的懷裏。
兩人做了什麼,一眼便知。
我心頭微顫,回覆道:
「他在哪?」
那頭秒回了一條語音:「還不死心啊,那你就親自過來看看吧。」
接着便發來了地址。
是何夢的家裏。
等我到時,是何夢開的門。
她一身火辣睡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恥笑了一聲:「長得的確和我相似,怪不得應澤會答應和你交往。」
「不過如今正主回來了,你這個劣質的替身也該退場了。」
語氣倨傲極了。
我眉心一皺,開口道:「他在哪……」
話音未落,段應澤從何夢身後走了出來,他手裏拿着外套,自然又親密地披在了何夢肩頭。
「夢夢,穿這麼少,小心着涼……」
可看到我的一瞬間,他動作猛地一頓:「微微,你怎麼來了?」
段應澤穿戴整齊,完全不像剛睡醒的樣子。
和照片完全不同。
可下一秒,我就反應過來了。
這一切,都是何夢設計的。
她想激怒我讓我失態,好讓自己處於下風,裝可憐博得段應澤同情。
但,她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冷靜。
我抬頭看,果然看到何夢眼底的失望。
而段應澤察覺我的視線,卻擋在了我面前,口氣冷硬:「微微,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可下一秒,何夢卻拉住了段應澤的手,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你不在這陪我嗎?我很害怕。」
我回頭看。
段應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夢。
終究拉開了她的手,道:「我先送微微回家。」
這一刻,他選擇了我。
好像在他心裏,我比何夢更重要。
但回家的路上,他心不在焉地開着車,直到一道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寂靜:
「段應澤,趕緊來醫院,夢夢自殺了!」
-3-
那天,段應澤將我獨自扔在了馬路上。
大雨瓢潑。
回到家時,我渾身溼透,冷得刺骨。
我將自己包裹在被子裏,看着手機上的一張照片,指尖落在了男人眼下的淚痣上。
小心翼翼地,力道輕極了。
彷彿怕驚擾了他。
昏昏沉沉地睡着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回到了高一。
那時,月考成績公佈,我又是年級第一。
不出意外。
而這時,一個男孩擋在我面前,對我伸出了手。
「你好,宋時微,我叫周嘉辭,被你這個大名鼎鼎的第一名壓了一輩子的萬年老二就是我,這回你記住我了吧。」
他長得俊朗,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日光灑在他身上,彷彿給他鍍了一層金光。
讓人挪不開眼睛。
高考畢業前,我們躺在學校的天台上,遙遙地看着藍天,他開口道:「微微,我的夢想是成爲一名人民警察,爲人民服務,爲微微隨時待命!」
再後來,是他穿着一身警服,身形挺拔如松,面上卻是熟悉的溫柔:「微微,等我這次任務回來,我們就結婚吧。」
然後,他卻再沒回來。
到今天,也有十年了。
悠悠轉醒,滿臉是淚。
往外看,天色黑漆漆的,月光透過窗落下來,我伸手去握,卻滿手是空。
我突然覺得……
我最在意的東西,可能永遠都得不到了。
我蜷縮在牀上,心頭疼得厲害。
手緊緊地攥着手機。
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束光。
「周嘉辭……」
-4-
段應澤是在婚禮前一天回了家。
那時,我正在試婚紗。
一拉開簾子,便看到了等在簾外的段應澤。
他滿眼驚豔地望着我,張口便是情話:
「微微,今天你真美。」
我微微一笑,目光卻落在鏡中的自己。
眼底毫無喜色。
回家的路上,車廂內寂靜無聲。
我看着鏡子中的段應澤,最終落在他細長的鳳眸下,眼下並無淚痣。
和周嘉辭不一樣。
我莫名有一絲辛酸。
我知道,周嘉辭,永遠不是段應澤可以替代的。
但我卻死死地抓着他不肯放手。
更何況,他心有所屬。
我突然說道:「段應澤,既然何夢迴來了,我們的婚禮不如取消吧,反正你依舊愛她……」
可話沒說完,他卻猛地打斷了我:
「我不愛她。」
我一愣。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認真極了:「我現在愛的是你,微微,我幫她只是想報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我心頭一顫。
錯愕又震驚。
「真的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真的。」
說罷,他又重複了很多遍。
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我聽。
我看着他的臉,許久許久,最終嘆了一口氣。
-5-
Ŧų₎婚禮當天。
我坐在化妝間上妝時,段應澤走了進來,沉默地看了我許久,直到司儀說道:「新郎該入場了。」
他才牽起我的手,輕吻了一下,眼底滿是深情:
「微微,我等你。」
我垂眸看他,微微一笑。
可他轉身的瞬間,笑意便從我的臉上盡數褪去。
鏡中的自己。
麻木又空洞。
就好像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禮物,當打開盒子時,卻發現禮物被調包了。
哪怕長得一樣,卻還是不一樣的。
我心口憋得發慌,藉口出去上洗手間,卻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一抹身影。
熟悉極了。
和夢境中出現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我提着裙子,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路上被我撞了很多人,卻沒人能阻擋我追趕的腳步。
直至走到盡頭的雜物間。
門虛掩着。
彷彿一推開,便能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我顫着手走上前,可下一秒,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是一個工人。
面容並不認識。
我方纔猛烈跳動的心,瞬間跌入低谷。卻依舊不死心地問道:「剛纔,剛纔誰來過這裏?」
工人搖了搖頭:
「沒人來呀,宋小姐,你眼花了吧。」
眼花了嗎?
這時追我的人來找上了我,臨走時,我依舊不死心地看向盡頭。
卻再無熟悉的人影。
大概,我是太想念他了。
真的出現了錯覺吧。
-6-
婚禮上,親朋好友齊聚一堂。
司儀笑着開口道:「段應澤先生,你願意娶宋時微爲妻,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嗎?」
段應澤牽着我的手,笑着開口道:
「我……」
可話音未落,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
「段應澤!」
是何夢。
她身穿白色婚紗,從門口款款走來,一雙眼眸深情又專注地看向段應澤:
「應澤,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當初是我認不清自己的心,嫁給了別人,讓你傷心,我真的後悔了,不該跟你賭氣嫁給別人,是我錯了!
「但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相信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我穿上當初你爲我定製的婚紗,想再問你一次,你現在願意娶我嗎?」
最後一句她更像是嘶吼出來的。
帶着孤注一擲的決心。
衆人錯愕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段應澤面無表情地望着何夢,彷彿毫無動容。
但實際上,握着我的手很用力,攥得我生疼。
他在掙扎。
我未出聲。
何夢等了片刻,表情逐漸變得灰暗,苦笑了兩聲:「我懂了,那祝你幸福……」
可下一秒。
段應澤抬起頭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鬆開了我的手。
「我願意娶你。」
衆人譁然。
何夢走上前,粲然一笑,朝着段應澤伸出了手:「那你牽住我的手,跟我一起逃吧。」
「好。」
段應澤牽住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次都沒有回頭。
遠遠地,我甚至能聽到何夢和段應澤愉快的笑聲。
彷彿逃脫了牢籠。
宴會廳瞬間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將我圍了起來。
有嘲笑,有譏諷,有憐憫。
「微微,你不要生氣,我這讓人把段應澤抓回來!」
「當初就說段應澤只愛何夢,讓你別跟他糾纏,你不信,現在好了吧,他跟她跑了吧。」
「這對渣男賤女,真夠噁心人的,搞逃婚這一套證明自己是真愛,讓你留下收場。」
「微微,你不要難過了。」
難過?
我眉心微皺,細細想了想。
然後發現。我竟然一絲難過都沒有。
反而覺得輕鬆。
像是解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難題。
這一刻,我萬分確定。
即使何夢不出現。
我也是不會同段應澤結婚的。
這時,我感到一道強烈到無法忽略的目光正盯着我。
我抬頭回望,可卻在宴會角落,再次看到了那抹熟悉的人影……
他一身深色西裝,面容俊美,下巴長着青茬,卻更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一點淚痣,墜在眼下,像是一滴淚。
欲語還休。
他對我揚起笑臉,薄脣輕啓,是我思念已久的聲音。
他說:
「微微,我回來了。」
-7-
周嘉辭回來了。
我盼了十年的男人回來了。
那種驚喜錯愕又委屈的複雜將我裹挾其中,有一瞬間我懷疑我是做了一個夢。
直到我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他沒有消失。
不是夢。
我開口喚他的名字,聲音顫抖到了極點:
「周嘉辭……」
周嘉辭眼底微紅,俯身密密地貼近我,安靜的包廂內,他心臟撲通撲通聲格外清晰。
「是我,微微,我回來了。」
十年前的那次重大火災中,周嘉辭沒有死。
而是保護着黑道老大陳述離開了京市。
那一次,他獲得了陳述的信任,正式打入了黑道內部,小心地收集着他們的犯罪記錄。
步步驚險,寸寸心驚。
這十年裏,周嘉辭目睹了無數次同事的死亡,甚至很多次都是他親自動的手。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至一個月前,周嘉辭聯合警方正式逮捕了陳述,瓦解了其創下的黑道集團。
他也終於可以回到京市,回到我的身邊。
周嘉辭的話語那麼平淡,我卻聽得膽戰心驚。
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完完整整的回到我身邊。
完整……
我心頭一凜,突然說道:「脫掉衣服。」
「微微?」
周嘉辭一愣,臉上浮上兩抹紅。
「這不太好吧……」
我卻打斷了他:「我要看。」
態度堅決。
周嘉辭看着我執拗的眼神,終是妥協。
他嘆了一口氣,單手脫下了上衣襯衫。
肩寬腰窄,濃烈的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但我卻只覺得眼澀。
他蜜色肌膚上傷疤新的舊的層層疊疊,觸目驚心。
-8-
我指間落在一道道傷疤上,讓周嘉辭給我講述它的來歷……
「這是第一年時,幫派拼殺時,我爲了救陳述擋的刀。
「這是第三年時,陳述懷疑我是臥底,給我餵了毒,我爲了戒毒自己劃的。
「這是陳述被逮捕時,發現我是臥底,朝我開了槍……」
……
胸前的槍口距離心口只剩幾釐米。
可見當時的兇險。
我眼淚落下,砸在了他的胸膛,喉間哽咽,開口便是無法抑制的痛苦:
「疼嗎?」
「疼的。」
周嘉辭沒有騙我,他抬起我的頭,語氣溫柔:「但是,我只要想到你還在等我,我就不疼了,我只知道,我要回去,我一定要活着回到你身邊。」
一句話徹底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
說話時,他淺笑着,燈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柔光,他盯着我,眼眸中只有我。
有一瞬,我彷彿回到了我十六歲的那個下午。
他也是如此看着我。
同我說:
「宋時微,我喜歡你。」
他沒變。
哪怕經歷了那些慘痛的事,他始終沒變。
而我呢。
我心臟是撕裂般的痛,顫着手將他推開:「周嘉辭,我竟然在你生死一線時,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不。」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
「我明白,我都明白。
「十年的等待太苦了,如果有人能夠代替我陪伴你,我是高興的,微微。」
我愣愣地望着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周嘉辭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聲線帶着一絲纏綿:「微微,你愛我嗎?」
「愛。」
我毫不猶豫。
「這就夠了。」
他輕笑了一聲,眼底水光漣漪,浮現着一層溫柔:
「我回來了Ṱü⁹,宋時微。」
我看着他。
久久地看着他。
攥緊了他的手,任由眼淚滑落,卻笑得燦爛:「歡迎回來,周嘉辭。」
-9-
而與此同時,段應澤帶着何夢逃婚的事情,也被傳到了網上。
一時間被傳得沸沸揚揚。
兩人牽手逃婚圖火爆全網,照片上兩人笑着跑出婚禮現場,穿梭在大街上,倒是有幾分迪士尼在逃王子公主的味道。
「這也太噁心了吧,當衆搶婚啊。」
「什麼搶婚啊,何夢和段應澤人家纔是青梅竹馬的白月光,段應澤只愛何夢誰不知道。」
「對啊,宋家想攀上段家,就讓宋時微去誘惑段應澤呢,段應澤拿她當替身才求的婚,但現在何夢離婚了,段應澤當然回心轉意嘍。」
「你的三觀呢,大姐,別管什麼家族不家族的,宋時微都是段應澤未婚妻,何夢當初嫁給別人,現在離婚了後悔了又來搶婚,就這還宣傳自己是玉女,惡不噁心啊。」
「何況,宋時微這些年可沒有半點對不起段應澤,段應澤婚禮現場跟何夢跑了,當衆給她難堪,也太渣了!」
網友們對此事發起了熱烈討論,有嘲笑有譏諷也有不屑。
但何夢塑造多年的玉女形象經過此事隱隱崩塌。
但我卻無暇理會。
眼前的事情更讓我心煩……
「七年了,你竟然還沒有讓段應澤喜歡上你,真是沒用!」
宋父冷着臉,目光滿是不悅:「給你一週時間,把段應澤哄回來結婚……」
我打斷了他:「我不會去哄他的。」
宋父一愣,隨即便是暴怒,怒聲道:「宋時微,我養你到大,你現在膽子肥竟敢違抗我……你」
說着習慣性地衝我抬起了手。
可下一秒卻被人制止。
是我哥哥。
「爸,停手吧。」
宋時澤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卻堅定的擋在我面前:「宋家是你的,是我的,不是微微的,你養她長大,是因爲你生了她,她這些年爲宋家做的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逼她了。」
宋父還想說什麼,但是宋時澤卻不再理會他,反而看向了我,道:「微微,哥哥送你出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餘怒未消的宋父,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跟他身後,走在路上。
一步又一步,像極了小時候的跟屁蟲。
是許久許久沒有過的安靜。
-10-
走到門口,宋時澤突然轉頭看向了我,開口道:「周嘉辭回來了對不對。」
我一驚,看着他眼底有些疑惑。
這件事,我還從未告訴過任何一個人。
宋時澤輕笑了一聲,解釋道:「因爲,我是你哥哥。」
所以最瞭解你。
我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嘴角輕輕勾起,難得感受到一絲許久未有的親密。
宋時澤上前一步,輕輕挽起我被風吹散的髮絲,聲音隨着風落在我的耳畔。
帶着一絲苦澀的溫柔:
「微微,你已經很久很久沒笑過了,這些年,你一直不開心對不對。
「當初爸逼你和段應澤在一起,你同意了,我以爲你是忘記了周嘉辭,但我錯了,你從沒有忘記過他,你一直把段應澤當替身。」
哥哥是見過周嘉辭的。
他知道這件事,我從不意外。
時至今日,想起過去的事,我心頭依然酸得厲害,嫣然一笑卻滿是苦澀:「哥哥,我不敢忘記他,他父母犧牲後,他成了孤兒,如果連我都忘了他,那他就徹底消失了……」
不敢忘。
不想忘。
十年間,午夜夢迴,他的音容笑貌,卻愈加清晰。
我本以爲我會抱着對他的思念過一輩子。
但萬幸的是,他回來了。
而我,等到了他。
想到這,我擦掉眼淚,嘴角輕勾,卻不再有過去的苦澀和勉強。
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宋時澤都快忘了有多久沒見過自己妹妹如此平和自在的狀態了。
愈想便愈心酸。
臨走時,他將我送到了車上,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堅定:
「微微,以後就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
「一切,有哥哥在。」
父親這邊,段家那邊,他來搞定。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哥哥的話,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打開門,周嘉辭笑着迎了出來:「回來了,我做好飯了,有你最喜歡的涼拌雞絲,紅燒茄子……」
飯菜的香味環繞。
周嘉辭穿着粉紅兔子的圍裙,嘴裏絮絮叨叨地說這話,滑稽又可愛。
我彷彿才回過神來,從身後環抱住了他,緊緊地。
周嘉辭動作一頓,垂眸看我:「微微受委屈了?」
我搖了搖頭。
「我有點想你。」
他微微一笑,微涼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
嗓音清淺:
「我永遠在。」
「別怕。」
-11-
次日醒來,周嘉辭已經不在了。
冰箱上留下了兩張便籤:「微微,我今天去警局報到,可能需要一週才能回來。」
「記得想我。」
我想了想,給周嘉辭發了一條微信:
「想你。」
他沒回復。
大概已經開始工作了。
我懶洋洋地窩在家裏,喫着周嘉辭臨走時準備好的水果,和經紀人商量了一下最近的輿論和接下來的行程。
等到下午,沒想到段應澤卻找上門來。
他冷着臉瞪着我,開口便是詰問:「宋時微,你這是什麼意思?」
舉起手機,上面是他拍的兩張快遞的照片。
也是我寄到了何夢家裏的,段應澤在家裏所有的東西。
「分手了,物歸原主。」
段應澤一愣,冷聲道:「我們什麼時候分手ŧũ₋了?我不同意!」
我驚愕地回看他,卻看到了他滿臉的認真,不由反問道:
「你沒事吧?
「你當衆逃婚,我還不能分手嗎?」
他表情微微僵住,上前一步,想要牽住我的手,解釋道:「微微,夢夢離婚後患上了抑鬱症,情緒不能激動,我當時如果不同意跟她走,她只怕會做更可怕的事情,我都是爲了你好,你也不想讓她出事吧……」
我猛地退後一步,嫌惡之情溢於言表:「爲了我好,就是讓我當衆出醜難堪?被人恥笑我宋時微是舔了七年最後一無所有的可憐鬼?」
我嗤笑了一聲:
「段應澤,你的好真是沉重。」
段應澤卻冷了臉,口氣變得冷硬:「微微,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了,我知道你現在生氣,我以後補給你一個更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我眉頭緊皺,打斷了他:「段應澤,我們沒有以後了。」
態度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堅決。
段應澤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瞪着我:「宋時微,你就非要跟我分手嗎?」
我抬頭看着他。
從頭到尾細細地打量着他的眉眼。
不由地問自己。
當初是怎麼眼瞎,纔會覺得段應澤和周嘉辭相似的。
自己一定是瘋了。
段應澤怎麼比得上週嘉辭呢。
永遠比不上的。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嗯,分手。」
他赤紅着眼,看了我片刻,最後卻獰笑了兩聲,一字一句:「宋時微,你不要後悔!」
我望着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
不後悔。
-12-
等我正式迴歸工作,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婚禮上的事情也沒了熱度。
目前最火熱的是何夢復出的消息。
何夢本是娛樂圈當紅玉女,婚後暫別娛樂圈,離婚後重新殺回來,便拿到了最火的劇本和角色。
以及原本屬於我的資源。
經紀人在我耳邊唉聲嘆氣:「這是這個月第四個。」
「段少爺這是和你鬧什麼脾氣呢,攔截你的資源送給何夢,是整哪一齣。」
想起不久前他那句……
「宋時微,你不要後悔。」
大抵是想讓我看看離開他的後果,想讓我後悔吧。
我淡淡評價:「他厚顏無恥。」
經紀人看着我,建議道:「你怎麼想?服個軟去道個歉……」
話沒說完,就被我身邊的助理懟了回去:
「紅姐,你腦Ṭũ̂₊子瓦特了,微微做錯什麼了,還去道歉,道歉自己沒有及時給白月光讓位?
「微微就算不混娛樂圈了,回家享受生活,也不受這窩囊氣。」
畢竟,我並非只有娛樂圈這一條路走。
紅姐啞口無言。
她想了想,又說道:「這次晚宴上,明導也在,你去打打招呼,混了眼熟,爲爭取年底的大電影做準備,這可是你今年最後一次機會了,拿下就是翻身仗了,拿不下就收拾收收東西回家繼承家產吧。」
明導的電影一向是各大電影節的常客。
我在娛樂圈混跡多年,因爲和段應澤的關係,實力一直備受質疑。
如果能參演明導的電影,便是我證明實力,打破現狀的機會。
我點了點頭:
「知道了。」
頒獎禮上,我正在等待去候場,紅毯卻傳來一陣喧譁:「段少和何夢來了!」
記者們一窩蜂地撲了上去,舉起話筒熱烈提問:「何小姐,段少當初爲了追求你做盡了浪漫事,只是後來有了些誤會分開多年,才讓某人乘虛而入,是真的嗎?」
身爲某人的我,無辜地眨了眨眼。
何夢挽着段應澤的手臂,笑了笑:「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如今只想過好眼下的生活。」
語焉不詳。
卻也未否認我的乘虛而入。
記者又將苗頭對準段應澤:「段少,如今兩位也算破鏡重圓,什麼時候能參加兩位的婚禮啊?」
段應澤眼眸微微眯起,卻遲遲沒說話,場面有一絲尷尬。
何夢連忙打圓場:
「看緣分吧,我和應澤都不是很急。」
與此同時,我抬起頭對上了段應澤的視線,只一瞬,便若無其事地錯開了。
沒有注意到段應澤的失神和他攥緊的手心。
我跟隨經紀人和明導相談正歡,身後卻傳來段應澤的嗓音:「明叔叔,這就是我給你引薦的何夢何小姐。」
何夢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明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段應澤,終究是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那一瞬,我便明白……
這個機會,我失去了。
-13-
既如此,我也不再久留。
笑着告別了明導,便離開了宴會廳。
可何夢卻追了出來,擋在我面前,嘴角掛着倨傲的笑意:
「宋小姐,如今不好過吧。
「之前,你靠着和我相似的臉,巴上了應澤,這些年在娛樂圈順風順水,如今沒了他,你又算什麼東西。
「你的資源,你夢寐已久的影后之位,還有段應澤,都會是我的。」
我眉頭緊皺。
實話說,我並不Ṱũ̂¹知道我是哪裏得罪了何夢。
以至於她三番五次地和我過不去。
挖苦諷刺我,更是每次見面的常事。
我語氣淡淡:
「哦,那祝你順利。」
我最在意的人已經回來了。
其他的,我已經不在乎了。
至於影后,更談不上夢寐以求,只是過去生活太空虛了,想要找些事情填充罷了。
「反正,我也不在乎。」
我繞開她,打算離開。
可何夢卻不依不饒地攥緊了我的手腕,咬牙切齒地恨聲道:「宋時微,你憑什麼這麼高傲,憑什麼看不起我,沒有段應澤,你就是個可憐蟲……啪!」
我回頭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何夢被打傻了。
下一秒反應過來,瘋了似的朝着我撲了過來。
可卻被身後的人攔腰抱在懷裏。
她扭頭去看,正好對上段應澤不悅的眼眸。
她瞬間委屈地哭了出來:「應澤,她打我,你幫我打回來啊……」
段應澤不耐低吼了一句:
「夠了。」
何夢臉色微白,縮在他懷裏哭得顫抖。
可段應澤自始至終卻只看着我。
目光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我冷眼旁觀,片刻後冷笑了一聲:
「你們兩個挺配的。
「兩條瘋狗。」
一個攔截資源,一個見人就發瘋。
真般配。
我轉身離開,身後卻傳來段應澤的聲音:「宋時微,你別走……」
可我理都不理。
段應澤卻追了出來,扯住了我的手腕,動作粗暴地想將我抱入懷中,可是下一秒手腕卻傳來一陣劇痛。
他面容微微扭曲,瞪向阻攔者:「你誰……」
可話音卻在他看清來人的面容時,戛然而止。
周嘉辭盯着他的眼眸,輕勾嘴角,眼底卻滿是冰涼。
「你好啊,我的替身。」
-14-
段應澤目光中滿是錯愕。
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周嘉辭。
最後看向了我,嗤笑了一聲:
「宋時微,這就是你離開我後找的替身嗎?
「你還敢說,你不愛我!」
我無語凝噎。
「替身?」
周嘉辭卻挑眉輕笑,語氣不屑,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你一直都是我的替身啊,段大少爺。」
這語氣過於挑釁。
段應澤徹底被激怒,眼眶通紅,表情猙獰極了,朝着周嘉辭就是一拳:
「你他媽找死!」
卻被周嘉辭輕鬆躲開,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段應澤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狼狽又可憐。
周嘉辭居高臨下地瞥着他。
「就憑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段應澤還想反擊,可他向來是嬌慣的大少爺,方纔的疼痛,讓他起不來身。
掙紮起來,還沒碰到周嘉辭,就被他一拳砸在了臉上。
「這七年來,微微對你無微不至,可你給她的卻是難堪傷害。
「你對不起她,如今還要針對她,段應澤,你真不是個男人。」
何夢在一旁嚇白了臉。
段應澤掙扎的手也逐漸鬆開,只是怔愣地看着我。
可我卻只看向周嘉辭。
片刻後,周嘉辭甩開了段應澤,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我,語氣帶着一絲喑啞:「微微,我們回家了。」
這一刻,陽光正好,他的笑驅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陰霾。
我牽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
「好。」
我們回家了。
一步一步地離開,走向屬於我和周嘉辭的未來。
至於身後段應澤的嘶吼和挽留。
誰會在乎呢。
反正我,一次都沒有回頭。
就像婚禮那日的段應澤。
這一刻,我將之前的難堪還給了他。
心裏只覺得萬分爽快。
-15-
自從這次之後,我很少再見到段應澤。
即使偶爾遇到,也會裝作沒看到。
我本以爲我與他,與何夢之間的事情已經了結。
卻不想他是積攢着要送我最後一份大禮……
年底的頒獎禮上,我安靜的坐在嘉賓席,經紀人事先跟我打好了招呼,本次影后的最終得主大概率會是我。
不得不說,我是有幾分期待的。
我甚至提前準備好了演講稿,反反覆覆地在心口默背,害怕在臺上出醜。
可最後,卻出乎意料……
「本年度,最佳影后是……
「何夢何小姐,恭喜!」
一聲宣佈。
衆人鼓掌祝福,無人注意到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
頒獎臺上,何夢笑着鞠躬,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上,眼角滿是得意。
彷彿在說:
她贏了我。
我靜靜地看着,一言不發。
支持人笑着問道:「我注意到何小姐手上已經戴上了鑽戒,是不是和段少好事將近啊,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何夢看向了段應澤,笑意甜蜜:
「肯定忘不了大家。」
段應澤亦是深情回望。
惹得粉絲們呼聲一片,紛紛喊着磕到了。
支持人又問道:「很多人還是質疑你插足了段應澤和宋時微的戀情,請問在兩人戀愛期間,你是否真的存在插足行爲呢?」
這問題就有一絲尖銳。
也是很多人心中的質疑。
何夢臉色微白,神色委屈地紅了眼眶:「我從未有過插足,我是祝福應澤和宋小姐的,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着應澤被欺騙……」
說到這,她像是反應了過來,緊張地瞥了我一眼,接着說道:「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
可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
欺騙什麼?
被誰欺騙?
一個又一個疑問出現在所有人的腦子裏。
看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長。
網絡上更是熱鬧極了。
我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了一聲,卻神色自若地坐在臺下,沒有一絲慌亂。
倒是打消了不少人心中惡意的猜想。
冤家路窄。
離開的路上,我正好和何夢迎面相撞。
擦肩而過時,她在我耳畔低語道:
「宋時微,你完蛋了。」
充滿了惡意。
-16-
到了深夜,網絡突然出現了幾張狗仔私照……
照片上,我挽着男人的手臂,抬頭時笑意盈盈,男人垂頭看她,戴着鴨舌帽,看不清眉眼,嘴角卻掛着寵溺的笑容。
各個角度。
拍得清晰極了。
而時間正是婚禮剛結束時。
「宋時微出軌!」
這個詞條瞬間爆上熱搜。
我和何夢的聲譽瞬間兩極反轉。
網絡上遍佈對我的謾罵和侮辱。
彷彿憑着這一張照片便坐實了我出軌的事情。
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這樣我就成了加害者。
而何夢和段應澤,則是受害者。
多可笑啊。
我翻看着網絡上的留言,滿目嘲諷。
耳畔響起周嘉辭溫熱的呼吸聲,他問我道:「微微,需不需要我幫你?」
周嘉辭到京市是在婚禮當天。
只需要證明這一點,我出軌的事情便不攻自破。
但我搖了搖頭。
「不要,這是我和段應澤的事情,我能解決好。」
周嘉辭垂頭輕吻我的嘴角,帶着幾分溫柔:
「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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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的流言愈演愈烈。
我的資源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很多品牌和劇組都和我提出瞭解約。
我卻從未出面辯解。
彷彿是在心虛。
在一個清晨,我發佈了一條微博,是一段 vlog,講述了自己十年來的感情煎熬與掙扎……
「我與段應澤相戀七年。最初,是我父親安排了我們兩人的相親,兩家聯姻,絕非一家得利,說到底沒有誰攀附誰的意思。戀愛期間,我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未婚妻該做的事情。回想這七年,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很多人並不理解我爲何對段應澤這麼好。
其實很簡單,他很像我的初戀……周嘉辭。」
說到這,我語氣一頓,目光落在了視頻外的男人身上。
「他在十年前出任務時,失蹤了,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當他的死訊傳到我耳朵裏的時候,我的天彷彿塌了。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無數次地想要自殺。但我又怕我如果死了,周嘉辭會不理我。他最討厭自殺的人了。我不敢死又不想活。在這種狀態下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
「直到在相親宴上遇到了段應澤。時至今日,我仍然記得,初見的那一刻,我甚至覺得段應澤是周嘉辭的另一個化身。會拯救我于思唸的水火。所以我將一腔熱忱投注到他的身上。爲他做盡一切的事。試圖與過去的痛苦握手言和。
「但午夜夢迴,我又冷靜的知道,他不是周嘉辭。我試圖欺騙自己讓自己好受些。實不相瞞,我的確不愛段應澤,但他也不愛我。我們都是無法和所愛之人在一起的可憐鬼。但商業聯姻,愛與不愛,Ŧů⁰本就不重要。反正,我已經無法和心愛之人在一起,那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重要的。我想,當時的段應澤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向我求了婚。我也曾做好了與他共度此生的打算。
「但,何夢迴來了。段應澤的愛人回來了。我與他之間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而我再騙不了自己。我的周嘉辭,從不會將我獨自一人扔在公路上,去安慰另一個女人。我的周嘉辭,也不會爲了別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傷害我。更不會讓我難堪。所以,我想在段應澤牽着何夢逃婚時,我是祝福他的。因爲他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了。可憐鬼只有我一個了。
「但萬幸的是,我的周嘉辭也回來了。他九死一生地回到我身邊,我沒有任何理由退縮不前。如果說,這段感情裏我真有錯的地方,那我對不起周嘉辭的愛。我不該將對他的愛傾注在另一個人身上。所以,我願意用一輩子去償還,如果不夠,那就永生永世好了。但我想,最好是還不清的。不然,下輩子見面該如何纏上他呢。」
視頻的最後,一個男人走進了視頻中,並未露臉,卻將我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開口時,是無法抑制地哽咽。
「微微,我愛你。」
五個字。
卻藏滿了對我濃烈的愛意。
讓我紅了眼,熱了心。
「嗯,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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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發佈之後,段應澤第一個找上了我。
他神色倉皇無措,緊緊抓住門不肯放手,眼眸中帶着一絲期盼:「宋時微,你真從未有過一絲喜歡我嗎?
「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替身嗎?」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從未。」
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
互爲替身,互不相欠。
這不是婚姻該有的模樣。
過去是我錯了。
段應澤臉色猛地煞白,顫抖着脣,喃喃自語:
「是不是如果我當初不和何夢糾纏,你是不是就會和我結婚,我們就會好好地在一起……」
他失魂落魄的模樣。
彷彿因爲失去我痛不欲生。
我微微皺眉,打斷了他:「段應澤,你知道你把我一個人扔在公路上,我遇到了什麼嗎?」
他一愣,眼神帶着一絲疑惑。
我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鍵,監控視頻中,我被幾個男人圍住,男人惡劣的笑容,滿嘴的污言穢語。
而我臉色煞白地摔倒在地,狼狽又無助。
如果不是偶遇的幾個女孩看到這一幕,馬上驅車趕走了幾個人。
我的下場,不言而喻。
段應澤看着視頻,神色慘白,表情微微扭曲,似憤怒似無措又愧疚。
「微微,我不知道……」
「別急。」
我打斷了他,開始播放下一段視頻。
視頻中是方纔試圖侵犯我的男人,他們說道:「一切都是一個叫何夢的女人叫我們做的,她想讓我們侵犯了宋時微,然後拍下視頻和照片,再詆譭宋時微私生活混亂……」
「我們有證據的。」
男人拿出錄音筆,點擊播放,下一秒便是何夢柔媚卻惡毒的嗓音:「去把這個女人給我上了,拍下視頻和照片,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報酬。」
……
人證物證俱在,真相無可辯駁。
段應澤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許久回不過來神。
片刻後,震驚又錯愕地看着我,喃喃自語: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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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的模樣,說道:「我會將視頻交給警察……」
可下一秒,段應澤突然激動了起來:「不不不!微微,這視頻絕不能曝光,不然夢夢就毀了,她現在情緒極其不穩定,不能受刺激的……」
他急着說話,甚至不顧語序不清。
我冷眼看着他的急躁無措,突然笑了一聲:
「你還說你不愛她。」
這笑聲突兀又譏諷。
在安靜的走廊,顯得格外清晰。
也更爲冷嘲。
段應澤猛地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我也是爲了你好,微微,這裏面受傷害的是你,到時候網友們胡說八道,就算你什麼都沒做錯,你聲譽也會受影響的。」
人模狗樣。
噁心至極。
我腦海中只有這八個字。
「段應澤,你真的很噁心。」
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語氣冷漠:「這視頻我提前給你看,是爲了讓你做好準備,就當是償還你曾救過我一次的恩情。」
曾經,在戀愛的第一年。
我抑鬱症發作,在浴缸中割了腕,血染紅了整個池子,我以爲我會死的。
是段應澤發現了我,並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還記得那天,在醫院,他居高臨下地瞥着我,語氣卻難得一見的柔和:
「宋時微,人總是要活下去的,活下去纔有希望。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時,我真的以爲他本性純良。
我是感謝他的。
但如今,卻見識到了他的卑劣和自私。
他曾救過我一次。
我如今便還給他一次。
「往後,你我一刀兩斷,互不相欠。
「再也不要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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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段應澤會做什麼。
țū₅但是三天後,我將視頻曝光於網絡。
更是一片的腥風血雨。
何夢當時正在段應澤的安排下,飛往國外,卻被警察直接逮住,衆目睽睽之下,沒有給她留一絲的情面。
何夢嘶聲裂肺地喊着委屈,卻無人理會。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何夢完蛋了。
人證物證俱在,何夢沒有任何辯駁的機會。
教唆他人犯罪。
何夢最終的歸宿是監獄。
而在監獄中像她這種漂亮女人遭遇是最慘的。
至於段應澤也因爲和何夢接觸過密,被警方帶去調查。
卻調查出他曾數次參加不法派對。
段家花了不少錢才把人撈了出來。
但段應澤卻嗜酒成性,每日花天酒地,混跡各大酒吧,失去了繼承人的資格。
後來又聽說他酒醉後惹怒了不認識他的混混,被狠狠打了一頓。
「那個混混特別狠,直接……」紅姐悄咪咪地湊到我耳邊,幸災樂禍:「斷子絕孫腳。」
我驚了。
不過,他如何都和我無關了。
我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我和周嘉辭的十年愛情在網絡上廣爲流傳,不少人找上我想要將其改編成電視劇電影。
我都拒絕了。
我想,這是屬於我和周嘉辭的故事。
我想私藏。
三年後,我憑着一部電影一舉封影后。
頒獎臺上,我腦海中背了無數次的演講稿,一個字也沒有說錯。
再無了當初的拘謹和不安。
只是最後,我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抹身影,粲然一笑:
「周嘉辭,我愛你。
「還有,謝謝你也愛我。」
他站起來,對我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他身材挺拔,做起動作顯得有幾分滑稽。
可在我看來,卻可愛到了極點。
我笑意更深。
眼角滿是幸福的痕跡。
恍惚間,我彷彿回到了十六歲的那年初夏。
當時年少青蔥的周嘉辭擋在了我的面前,笑得比太陽還燦爛,驅散了我所有的陰霾。
「宋時微,你好,我叫周嘉辭。」
我牽住了他,笑彎了眼睛:
「周嘉辭,你好,我叫宋時微。」
「未來,請多多關照。」
雨過天晴。
我想,
念念必有迴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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