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讓我收集某人的一百句討厭,於是我選了向來討厭我的死對頭。
從此他開會我騷擾,他聯姻我攪局,他潔癖我強吻。
可惜到了第 99 句時,進度停滯不前。
我一咬牙,直接趁他醉酒後霸王硬上弓。
第二天,我期待地等他說出第一百句討厭。
死對頭紅着耳朵沉默半天,彆扭說:
「行了……我同意你的追求。」
-1-
昏暗的房間裏,霍行川被我抵在門上。
「不好意思啊霍總,這次競標又是我贏咯~」
我笑眯眯湊到他跟前:
「哎,霍總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比如失敗感言?」
霍行川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苟,釦子嚴謹地扣到了最上方。
他薄脣微抿着,半天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看到他這幅傲慢的樣子就一股無名火。
視線落到他的喉結處,忽然計上心來。
本來跟他保持着距離的手,緩緩上移,撫過那處凸起。
霍行川無波無瀾的眸子終於泛起波瀾,流露出一絲惱怒:
「雲棠,你幹什麼!」
下一秒,我就拽着他一絲不苟的領帶,惡狠狠親了上去。
可惜我沒什麼經驗,只知道又啃又舔。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像是完全沒料到我的動作,一時怔在原地。
我踩着細高跟,得寸進尺地環上他的脖頸,吻得更深了點。
他終於反應過來,劇烈掙紮起來:「你又在發什麼……」
話音未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交談聲。
並且聲音越來越近。
我捂住他的嘴,威脅:「噓,霍總,你也不想讓他們發現我們的關係吧?」
霍行川的薄脣沾上我的口紅,冷笑道:「我們有什麼關係?」
談話聲更近了。
「哎,怎麼沒看到霍總和雲總?」
「他倆都互相爭多少年了,估計又吵架去了。」
「城東那塊地被雲總半路截胡,霍總估計氣死了吧。」
被截胡的霍總,此刻正被我壓着親。
那羣人跟我們只有一門之隔,霍行川全身都緊繃起來,僵着身子任我親。
他的薄脣微微紅腫,那雙冷淡又漂亮的眼睛裏蘊着憤怒,直直地盯着我。
直到我的手ťű̂ₛ越來越過分,開始在他身上亂摸時。
霍行川終於忍不住了,氣得張口就要罵。
結果嘴邊先溢出一聲喘息。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啊,你幻聽了吧?」
「行了,趕緊走。」
那羣人終於漸漸走遠。
霍行川徹底沒了顧忌,猛地將我推開。
他眼尾泛着紅,耳朵也紅了,幾乎咬牙切齒:
「雲棠!Ŧű⁹你怎麼這麼討厭?」
與此同時,一道電子音在我腦海裏響起:
【滴!恭喜宿主又解鎖一句!任務收集進度 85%!】
我眼睛一亮,又湊上去親了一口。
霍行川黑着臉:「……說你討厭,你還來勁了是吧?」
【滴!收集進度 86%!】
-2-
是的,我綁定了一個等價交換系統。
系統說,只要我收集夠某人對我說出的一百句「討厭」,就能治好我的癌症。
雖ṭů₈然很魔幻,但我還是信了。
畢竟我是真的癌症晚期,沒幾年可活了。
這個任務說簡單也簡單,只要找個自己的仇人就行。
可惜我如今掌管整個雲氏集團,敢對我說討厭的,都已經被我幹掉了。
除了——
霍行川。
我幾乎下意識就想到了他。
霍行川從小就跟我是死對頭,從上學到工作,我處處跟他對着幹。
所以選他再合適不過了。
於是我開始兢兢業業地做任務,天天去霍行川眼前作妖。
包括但不僅限於:
他開會,我發消息轟炸他。
他談合同,我帶人截胡。
他拍賣,我就砸錢跟他競價。
一開始他還能氣憤地說討厭我。
可越到後面,他的忍耐度似乎高了不少,也很少再說討厭我。
任我在他面前各種作妖,他都能淡淡瞥我一眼,無動於衷。
我抓耳撓腮半天,最後打算來波狠的。
霍行川不是有潔癖嗎?
那他應該最討厭跟別人有親密接觸了吧。
如果我直接強吻他。
這不得噁心死霍行川?
果不其然,在我強吻他之後,系統發來信息:
【任務收集進度已經 86% 了,宿主你好聰明!我們馬上就能完成任務啦!】
-3-
得知霍行川對強吻這件事反應很大後,我像是終於找到了他的把柄。
於是我就會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逮住他就是一頓親。
親完就跑。
霍行川防不勝防,每次被我偷襲成功後,都會咬牙切齒地說我討厭。
我表面笑嘻嘻,其實心裏也不好受。
畢竟誰想跟自己死對頭接吻啊!
第一次親他的時候,我回去搓了半天嘴,還是覺得上面留着柔軟的觸感,洗都洗不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霍行川還算配合。
畢竟霍家的家風向來嚴正,不許說髒話,要尊重女性,要有責任感……
所以儘管我強吻他這麼多次,霍行川氣極了也只是大聲說我討厭。
可我心底還是有些擔憂,按照霍行川的接受速度,等他慢慢習慣我的強吻後。
我又該怎樣引他說出討厭我呢?
果不其然。
在我強吻他不知道多少次後,任務進度徹底卡在了 99%。
無論我怎麼作妖,他都掀不起一點波瀾了。
更令我難過的是,霍行川開始躲着我。
每次去他公司樓下堵他,都能撲個空,以至於我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等再次聽到他的消息的時候。
是他要跟人聯姻的消息。
我有些驚訝,這個死古板竟然會同意聯姻?
以我對他多年的理解,霍行川絕對是被家裏逼的。
早就聽說,他父母急着幫他物色合適的姑娘,畢竟霍行川一直是個不近女色的禁慾模樣。
霍母是真怕他喜歡上男的。
系統興奮道:【多好的機會啊!宿主快去霍行川面前諷刺挖苦!】
【他本來聯姻就煩,到時候肯定對你更不耐煩的!】
-4-
此刻,我站在宴會廳前,興致沖沖地往裏走。
只要我在霍行川跟前說點他不愛聽的話,說不定今晚就能完成任務!
霍家算是圈子裏的頂流豪門,想要巴結的人有很多。
我看到霍行川的父母正跟聯姻對象桑家交流着。
這次的宴會並不算真正的定親,雙方只是先帶人見個面。
我混在人羣裏,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霍行川。
最後在外面的後花園找到了他。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似乎是在透氣。
系統激動:【好機會!宿主快上!】
我當即朝他走過去,等走進了,聞到了空氣裏淡淡的紅酒味。
「霍總這是被安排了聯姻,借酒消愁呢?」
那道坐着的身影一頓,朝我抬眼看過來。
他眼底已經染上淡淡的醉意,旁邊放着三瓶空着的酒。
我有些驚訝,從來沒見霍行川喝過這麼多酒。
但這不影響我繼續犯賤:「桑家那位千金挺好的啊,你這次又不滿意?」
霍行川平靜看我一眼,嗓子裏擠出一個音節:「嗯。」
系統有點急:「不是,他咋這麼淡定啊?!他不生氣嗎?」
我再接再厲:「這麼多年都沒有看上的,霍總不會是那方面不行吧?」
面對我的貼臉挑釁,霍行川只是把杯子裏的紅酒一口氣喝完,並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不禁有些着急,生怕這次的任務不能成功,推推他的胳膊:
「霍行川你說句話啊!」
「不會。」
「什麼?」
霍行川放下酒杯,極爲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不會跟桑家聯姻的。」
他一副打保證的樣子,頓了頓,又移開視線補充道:
「所以你放心。」
我:「……啊?」
我快急死了。
我放心啥啊!霍行川怎麼不說討厭我?!
直覺有什麼不對,但我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做任務:
「你聯姻就聯姻唄,我有啥不放心的?要我說,你父母這麼苦心,你也讓他們省點心呀,霍總。」
霍行川皺了皺眉,盯着我看了半天。
一時間誰都沒再說話。
就在我以爲他會嫌我煩要說討厭我時,霍行川終於開口:
「……別說氣話。」
我感覺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了,不然他今晚說的話怎麼都這麼奇怪?
「我沒說氣話……霍行川,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捏捏眉心,搖頭說沒有,說着就想站起來。
可身影一晃,腳下沒站穩,幾乎要向旁邊倒去——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
「你就是喝醉了!這是喝了多少——等等,霍行川,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光線昏暗,我一直沒太仔細看他。
可現在藉着微弱的燈光,我湊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眼尾都泛着紅。
那雙眸子裏,不僅有醉意……還染着欲色。
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我猛地看向那幾瓶酒:
「剛剛的酒有問題!」
話音剛落,滾燙的呼吸就沉沉地灑在我的脖頸旁。
霍行川一半的重量壓在我身上,企圖汲取一些清涼。
我毛都要炸起來,手忙腳亂地打算推開他。
簡直欲哭無淚,任務沒做完也就算了,還攤上這種事。
正在我思考叫個人的時候,系統猶豫的聲音響起來:
【宿主,你……還要不要做任務?】
我無語:「他都成這樣了,任務還怎麼進行?」
【嗯,或許您霸王硬上弓一下呢?】
【任務對象不是有潔癖嗎,等第二天醒來,他一定會討厭你的吧?】
我身子一頓,略帶思索的目光落到霍行川身上。
他早已失去理智,一手環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掌心滾燙,貼到了我半露的脊背上。
我想到停滯不前的 99%,狠狠咬牙:
「行,就這麼幹。」
雖然有點缺德。
但沒辦法,我太想活着了。
大不了事成之後,再送他幾個大單子。
於是我做好心理準備後,努力忍着心底那點不自在。
主動環上他的脖頸。
在自己死對頭耳邊輕聲蠱惑道:
「霍行川,我先帶你回酒店房間,好不好?」
-5-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霍行川睡在我旁邊,手臂緊緊攬着我的腰。
我感覺身體幾乎要散架了,但還是硬撐着想要坐起身。
霍行川察覺到動靜,緩緩睜開眼。
他的視線先是落到我脖頸處的痕跡上,又掃視過周圍的一片狼藉,皺起眉:
「我們……」
我立馬做好被罵的準備,認真道:「是的,我昨晚趁人之危了。」
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到我身上:「你……」
系統特別振奮:【太好了,宿主!!我們馬上就要完成任務啦!!】
我比系統還要振奮。
太好了,我有救了!
看着霍行川皺得死緊的眉頭,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快膈應死了!
所以我充滿期待,眼神都控制不住地熱烈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霍總,你想說什麼?」
我激動地微微傾身湊過去,連被褥從肩頭滑落都沒在意。
他目光像是被什麼燙到,飛快地移開視線,不再看我。
系統實時解說:【他已經氣得不想看你了!】
霍行川白皙的耳尖,慢慢染上一抹紅,最後連帶脖子都紅了。
系統繼續解說:【他這是氣得脖子都紅了!】
【來了!馬上就是第一百句討厭!!】
霍行川在我熱切的目光下,沉默半天。
那張向來古板又無趣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我看不懂的情緒。
良久,他不自在地開口:
「行了,我同意你的追求。」
「我……也挺喜歡你的,棠棠。」
系統:【啊?】
我:「啊?」
-6-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呆愣地看着他:「什麼?」
霍行川抿脣,猶豫一瞬,傾身上前。
攬住我的腰吻下來。
我大腦完全宕機,已經完全不能理解霍行川的行爲了。
以至於他主動親吻過來時,我都忘記躲開。
直到他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棠棠,我也喜歡你。」
斷了線的思緒終於接上,腦子遲鈍又艱難地轉動着。
我看着跟我作對了二十年的死對頭,表情逐漸驚恐起來。
我這人做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唯獨在跟霍行川作對這件事上。
堅持了整整二十年。
而他現在,對我露出了某種類似於……溫柔的表情。
我幾乎下意識地想,霍行川不會是知道了我的任務吧?!
所以故意在第 100 句的時候,耍我說喜歡我?
嗯,這樣就合理多了。
我如臨大敵般開口:「你都知道了?」
他認真又鄭重地望着我:「我早就知道。」
霍行川耳朵通紅,似乎有些羞澀:「你追我追得這麼明顯,想不知道都難。」
「啊?」
我終於認清了目前的狀況。
所以我每天故意在他面前犯賤,他都是以爲我在追他?!
我急了,握住他的肩膀,企圖再掙扎一下:
「我每天騷擾你,還搶你單子,截胡你的競標,你不討厭我嗎!」
「霍行川,你的初心呢!」
「你當時可是說討厭我的!」
霍行川上前將我抱在懷裏,有些不熟練地哄:
「好了,你只是因爲第一次追人不熟練,我怎麼會怪你。」
「是我不好,不該對你說那麼多那兩個字。」
「我以後絕不會再對你說那兩個字了,不生氣,好不好?」
我追問:「哪兩個字?」
霍行川逃避:「就那兩個字。」
說完,他又黏黏糊糊地吻下來。
這次的吻太溫柔了,我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親的。
只感覺腦子一片漿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事情怎麼忽然發展成這樣了?
-7-
一天後,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了霍行川的別墅門口。
系統苦中作樂地安慰我:【沒事的宿主,至少你現在跟他同居了。】
【你天天都能見到他,讓他對你說一句討厭,那不是簡簡單單?】
我點點頭,重新打起精神。
別墅大門離房子還有一大段路,我當即撥通霍行川的電話。
剛一接通,我立馬就開始抱怨:
「好累啊,霍行川,腳好疼,你現在出來抱我。」
那邊安靜兩秒,沉沉應聲:「好。」
沒多久,霍行川就穿着家居服出現在我面前。
他沒有任何不耐,直接上前單手輕鬆抱起我,甚至還能空出一隻手拖我的行李箱。
等進了屋子,我又開始指揮他:
「霍行川,幫我換鞋。」
「給我倒杯水,要溫的。」
「霍行川,給我收拾一下行李!」
「我餓了,霍行川。」
霍家大少爺估計這輩子都沒怎麼照顧過人。
此刻卻繫着圍裙站在廚房裏,照着菜譜給我做飯。
還不等他做好飯,我又在沙發上大聲叫他:
「霍行川,我腿好像抽筋了!」
下一秒,他就從廚房出來,單膝跪在我身前,神色緊張:
「哪隻腿?」
他的手帶着微微的潮溼,試探性地握住我的小腿。
我得逞地笑起來,直接抬腳踩在了他肩頭,用力碾了碾:
「哦,其實我騙你的。」
一整天都冷靜自如的他,此刻目光終於沉了沉。
我心裏一喜,霍行川於覺得我討厭了嗎?
「霍行川,你——」
下一秒,小腿處傳來一陣濡溼。
他剋制着輕吻,手掌卻緊緊圈住我的腳踝。
而後抬眼,嗓音裏染上欲色,似是嘆息:
「雲棠,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撒嬌啊?」
-8-
沒多久,霍行川就查到了那晚給他下藥的人。
是他的聯姻對象桑家人乾的。
桑氏怕他的女兒拴不住霍行川,乾脆打算生米煮成熟飯。
而我誤打誤撞攪和了桑家的計劃。
此刻,我躺在陌生的大牀上,被霍行川攬在懷裏。
維持着最後的倔強:「霍行川,咱倆的關係不許讓其他人知道。」
他勾着我頭髮的手指有一瞬間的僵硬,聲音有些悶:
「好。」
從住進他家到現在,使喚了他整整三天,霍行川幾乎對我百依百順。
別說挑起他憤怒的情緒了。
他連一點不耐煩都沒有,甚至伺候得樂此不彼。
我跟他作對了這麼多年,萬萬沒想到霍行川還有這麼一面。
系統也不禁有些泄氣:
【宿主,我感覺霍行川是真的愛上你了。】
【他現在咋可能對你說討厭啊。】
【你打他一巴掌,他估計能一邊說愛你,一邊舔你手。】
任務進度一時間陷入僵局。
但生活和工作還在照常繼續。
唯一不同的是,我每天走出公司門口,就能看到霍行川那輛低調的車停在那裏,等着我下班。
在拿下那塊地後,我還需要進行後續的工作對接。
這次來跟我談合同的是秦家的小少爺,秦照。
等合同的細節商討完畢,天已經徹底黑了。
於是秦照邀請我一起去喫晚飯。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
秦照幽默風趣,跟他交流從不會冷場。
一頓飯很快就這麼ţũ₌過去。
走出餐廳後,我被風吹得縮了縮脖子,秦照察覺到後,脫下外套就要披到我身上。
我剛要拒絕,下一秒,就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秦照攥着外套的手一時僵在空中。
霍行川脫下大衣披到我身上,又不容抗拒地將我攬進懷裏。
「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關機了……」
我猛然意識到什麼,急忙解釋:「忘記告訴你了,我今晚有事,你可以直接回家的。」
霍行川「嗯」了一聲,像是才發現旁邊還有個人,抬眼,淡淡地朝秦照看過去。
目睹一切的秦家小少爺,衝我微微一笑:
「沒記錯的話,霍總向來跟你不對付。」
「姐姐,他來找你是幹什麼呀?」
霍行川攬着我肩膀的手緊了緊,卻沒有說話。
兩人都等着我的回答。
「嗯……」我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還是說,「沒什麼,只是跟霍總談一下生意。」
哎。
畢竟答應跟霍行川在一起,純屬是爲了做任務。
只要我收集到最後Ţü₅一句討厭,這段關係也就該結束了。
所以也沒必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省得以後誤會。
秦照笑得更加情真意切:「好的,那我先走了,姐姐再見。」
而霍行川在我說完那句話後,全程沉默。
一直走到車旁,他將我拽進後座。
剛一關上車門,霍行川就傾身壓上來。
張嘴咬住了我的脣。
這個吻比以往的都要兇,他一手握着我的後頸,一手環着我的腰,將我整個人都覆蓋住。
身後是冰冷的車窗,身前是他強勢的冷調木質香,我幾乎溺斃在他的吻裏。
退無可退,只能被迫仰頭回應他的吻。
寂靜的車廂裏只剩下隱約的曖昧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我,嗓音沙啞:
「只是跟我談生意?」
他垂眸遮住眼底晦澀的情緒,緩緩撫過我的脣,不容分說地探進去:
「寶寶,你跟他談生意也像這樣嗎?嗯?」
-9-
我看着眼前的霍行川。
憑藉多年跟他作對的經驗,非常確定,他現在生氣了。
系統終於振奮起來:【宿主好機會!!快趁熱打鐵讓他說討厭你!】
本來要說的解釋,在嘴裏轉了一圈,又被我嚥下去。
我深吸口氣,擺出一副惡毒渣女的姿態。
故意氣他:「是啊,我跟誰都這樣,你有意見?」
看着霍行川沉下來的臉色,我自己都有點心虛。
只好默默安慰自己,沒關係,只需要惡毒這麼一次。
只要他能說出討厭我。
等任務完成後,我就立馬跟他解釋清楚。
回到別墅後,我跟在他身後,還在絞盡腦汁地刺激他:
「怎麼不說話?真沒意思。」
「秦照可比你會說話多了。」
「不說話我就走咯?」
氣氛一時陷入死寂。
我轉身佯裝要走,沉默了一路的人終於有了些反應,拽住我的手腕。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靜靜等着他的回應。
霍行川肯定會憤怒的吧。
天之驕子從小被人簇擁着長大,怎麼受得了我這個死對頭對他的羞辱?
良久。
他蹲下身像往常一樣幫我換好拖鞋,又將我的衣服疊起放好。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可我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
這是求和的信號。
他將我抵在門框上,妥協般吻上來。
他聲音很輕,討好似地一下下親:「寶寶……不說氣話好不好?」
這位天之驕子此刻彎折脊背,在我面前低下頭:
「哪裏惹你生氣了,我改。」
「……不吵架,行不行?」
就好像心臟破了個口,呼呼冒着冷風,可霍行川卻輕柔地用棉花填補起來。
一時之間只剩下酸澀。
系統急了:【宿主你別心軟啊!我也能叫你寶寶的!】
【宿主寶寶你看一下我們的任務啊!馬上就完成了!】
可我已經聽不清它在說什麼了。
手像是有萬斤重,我推不開他,也不想推開。
我想了想,還是對系統說:
【系統,就今晚,今晚先不做任務了,明天再做。】
說完,我踮腳,主動環上霍行川的脖頸。
-10-
第二天醒來已經快中午了。
我揉着腰坐起身,發現霍行川已經出門。
他貼心地留了紙條,做好午飯。
不等我再睡個回籠覺,系統幽幽的聲音響起:
【宿主寶寶,你終於醒了?】
我尬笑一聲,想起昨晚的情況,安撫它:「你別生氣啊,統子,昨晚實在是美色當前,情難自禁。」
系統嘆口氣:【沒事,至少我們已經找到惹他生氣的方法了。】
「什麼?」
【那就是——瘋狂讓他喫醋!】
【只要你跟別的男人曖昧,甚至是甩了霍行川!他肯定會生氣的!】
系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宿主啊,我們現在只差臨門一腳,等任務完成了,我 kpi 也達標,你癌症也能治好,皆大歡喜啊!】
【所以答應我,別再心軟了好嗎!】
我思考半天,最終下定決心:「好的!」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該怎麼讓霍行川喫醋。
去酒吧點男模?好像力度不夠。
隨便找個男人約會?他可能會不相信。
我苦惱了好多天。
卻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秦家想要讓秦照來跟我聯姻。
此刻。
秦照笑眯眯地坐在我面前,將一沓文件遞給我:
「姐姐考慮一下吧?」
「我們聯姻,對雙方都有好處。」
「合同上的這些項目,我可以再讓利 5%。」
說完,他靜靜看向我。
我將文件推回去。
「秦照,我可以讓利 8%。」
「我們做一個其他的交易,怎麼樣?」
-11-
我藉口要出差半個月,跟霍行川分開了。
他雖然不捨,也只能點頭。
不過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我從沒想到霍行川談起戀愛來竟這麼粘人。
半月後。
我要跟秦照聯姻的消息,傳遍了圈子。
一時間,無數的人打來電話恭賀我。
人人都說我們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在我剛應付完某個老總後,下一個電話就打過來。
我有些疲憊地捏着眉頭,接通:
「你好,哪位?」
電話那邊沒人出聲。
我皺眉,摁亮屏幕,看到手機上的備註。
霍行川。
從我公開了要聯姻的消息後,天天要跟我煲電話粥的人,已經兩天沒來找我了。
我知道,他是在查探消息的準確性。
那時,他不僅會發現我要跟秦照聯姻。
還會知道我根本沒有出差,只是在準備聯姻事宜。
而現在,他終於全部查探清楚,給我打來電話。
一時間,我們都沒說話,是剩下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我緊緊抓着手機,最先開口:
「霍行川,你應該也聽到消息了。」
「以後,就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他嗓音乾澀,像年久失修的機器發出的沉悶粗糲的聲音:
「……爲什麼?」
「雲棠……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我短促地笑了聲:「只是跟你玩玩,霍行川,你不會當真了吧?」
「作對了這麼多年,怎麼,還真愛上我了?」
那邊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那秦照呢?你就這麼喜歡他?」
「跟他聯姻對我更有利,況且他長得帥,我又不虧。」
「棠棠,我也能對你有利,你想要什麼我都……」
我打斷他:「別叫我棠棠,你是沒聽明白嗎?我玩膩你了。」
「所以不想再跟你有交集,懂嗎?」
系統在我腦海裏大喊:【宿主好樣的!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能完成任務!!】
我握着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竭力剋制住呼吸,等着對面人的回應。
不知等了多久,或許是兩分鐘,又或許只是兩秒。
我聽到霍行川冰冷的嗓音,似乎真的放棄糾纏我了:
「行,那就這樣。」
「別墅裏還有些你的東西,你來拿走。」
-12-
時隔半月,我再次站在別墅門前。
系統激動:【只差最後一步!我們只需要再當面刺激一下!】
我深吸口氣,上前敲門。
可敲了半天都沒人應。
我盯着那個門鎖,下意識地將食指按上去——
滴,門鎖開了。
霍行川還留着我的指紋。
我無法說清楚是什麼感受,抿脣走進空蕩蕩的別墅。
轉了一圈,客廳沒人,我上樓走到臥室門前。
「霍行川?」
敲門依舊沒人應,我擰動門把手,發現臥室門沒鎖。
心突然劇烈跳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
可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頭擰開門把手。
「吱呀——」
窗簾拉着,屋裏一片漆黑。
門開了個小縫,我側身鑽進去,又小心翼翼地關上。
下一秒,身後就靠過來一個身體。
冷調木質香絲絲縷縷地纏繞過來,纏在鼻尖,纏上脖頸。
那人從背後抱住我,順着我的胳膊,緩緩握住我的手腕。
銀光一閃。
「咔噠。」
兩隻手腕上瞬間感到沉甸甸的。
是鎖鏈。
身後的人滿意地喟嘆一聲,從後抱住我的腰,俯身在我耳邊。
哪還有剛剛電話裏的冷漠:
「抓到你了,寶寶。」
-13-
「霍行川,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冷靜地側頭看他。
他細細吻過我的側頸,又執起我的手,親吻上指尖。
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瞳孔一縮,聲音驟然變了調:
「手指上戴的什麼?給我看看。」
昏暗的光線,我的左手中指上,赫然戴着一圈銀色素戒。
他沉穩的呼吸驟然亂起來,抬手就想把那個戒指摘下來。
可他手太抖了,一時間竟沒摘下來。
霍行川語氣變得懇求:「摘下戒指好不好?摘下來。」
「你喜歡戒指,我可以給你買,不要手上這個。」
我輕鬆躲開他的手,鎖鏈嘩啦作響。
「不摘,我就喜歡這個,這可是訂婚戒指呢。」
「霍行川,你不會還愛我吧?」
他狼狽地別開臉。
我挑眉笑起來,戴着戒指的手撫上他的喉結,帶着些暗示意味:
「既然這樣……那就戴着戒指來一次?」
「我們現在去牀上?應該挺刺激的。」
說完,我勾着他的脖子,主動吻上去。
帶着他跌跌撞撞地倒在柔軟的大牀上。
霍行川幾乎是崩潰地喊我:
「雲棠!」
他眼裏一片空洞死寂,臉色慘白至極,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勾脣,張嘴又想說出什麼氣人的話。
下一刻,他就壓上來,狠狠吻上我的脣。
甚至算不上吻。
是咬。
咬到口腔滿是血腥味也沒鬆開。
壓抑了兩天的情緒,此刻終於爆發。
他眼眶紅了一圈,目光白茫茫的,終於嗚咽出聲。
像是受傷的小獸:
「雲棠,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憑什麼你說膩就膩了?!」
「我真的……恨你。」
「雲棠,我討厭你。」
【滴!第一百句達成!任務進度 100%!】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即將發放獎勵——癌症治療成功!】
【兩個交易均已完成!宿主天天開心!】
-14-
!!!
終於!完成任務了!
我甚至來不及細想系統的話,立馬一改剛剛的渣女姿態。
把手指上隨便戴的戒指一扔!
雙手抱住霍行川就是一個滑跪:
「對不起,我剛剛逗你玩的!」
「霍行川,我沒有不愛你,剛剛都是我演的!」
他空茫的視線慢慢落到我的臉上,向來無波無瀾的眼睛裏,突然落下一滴淚來。
滴落到我的鎖骨上,冰涼又惹人心尖發癢。
「都是……演的?」
我手忙腳亂地去給他擦眼淚:
「都是演的!我跟你道歉,你別哭了好不好?」
「哎——你別哭啊。」
「我那會只是爲了做任務才這麼說的,真的,我其實綁定了系統!」
雙手間束縛着我的鎖鏈,實在是影響發揮,我只好繼續哄他:
「先幫我把鏈子解開,好不好?」
然而他聽到我這句話,微微鬆動的神色又重新緊繃起來。
他嗓音嘲諷:
「果然,你只是爲了去見他。」
「爲了快速擺脫我,連這種藉口都能編出來。」
眼看他根本不相信什麼系統,甚至又要繼續哭。
我只好火速改口:「好好好,那就先不解開鏈子,我沒想離開你。」
「你別生氣了……或者你想要什麼補償?」
「錢?項目?單子?我都能補償你,只要你別生氣了。」
霍行川嘴角扯出苦澀的笑:
「補償我?這麼急着跟我劃清界限嗎?」
「雲棠,我不要補償。」
我傻眼:「啊?」
生氣的男人這麼難哄嗎?
系統在我腦海裏喫瓜喫了半天,幽幽點評:
【宿主,我知道怎麼辦!你親他一頓他就老實了!】
【真的,我的其他宿主都是這麼幹的!】
想到什麼,我臉有些紅:「好的,我試試,先屏蔽你了。」
系統:【嘿嘿,不客氣,哎——別屏蔽我啊!讓我看……】
耳邊清靜了。
我嘆口氣。
不得不承認,我徹底栽到了死對頭身上。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帶着安撫意味地吻上去。
「霍行川,那我將自己補償給你,好不好?」
冰涼的鎖鏈被我們的體溫烘暖,纏繞在我的手腕和他的脖頸上。
彎曲盤旋着,亦如我們互相作對的這麼多年。
糾纏不止。
至死方休。
-15-
第二天醒來時,霍行川還在我旁邊緊緊攬着我。
似乎是怕我離開。
我推推他:「霍行川。」
他抱得更緊了,聲音發啞:「嗯?」
我習慣性地使喚他:「把我的包拿來,快去。」
霍行川點頭,大喇喇地起身,只穿了一條褲子,幫我把包拿過來。
我翻翻找找,最後拿出一張醫療報告單。
他瞳孔一縮,指尖用力到發白:「這是……」
「嗯,是我之前的癌症確診書。」
「哎,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我將系統和任務的事,都仔仔細細地給他解釋完。
末尾又補充:
「跟秦照聯姻也是假的,那只是我跟他做的交易。爲了刺激你罷了……」
「所以說,我的任務能成功,還是多虧了你。」
說完,霍行川眉頭皺得死ṭű̂₂緊。
我不滿:「幹嘛,你不相信?我都說了,真不是故意耍你的。」
他站起身,神色緊繃着,伺候我穿上衣服,就拽着我往外走:
「走,去醫院。」
我從沒見他這麼嚴肅過。
於是也沒反抗,剛好再檢查一遍,給自己一個心安。
幾小時後,醫院走廊裏。
我看着檢查單,徹底鬆了口氣。
笑起來:「看吧,我沒騙你,真的康復了……哎?」
下一秒,霍行川就不顧路人的注視,死死將我抱緊懷裏。
他嗓音微微顫抖着:「……幸好沒事。」
「雲棠,還好你沒事。」
我回抱住他:
「以後都會健健康康的。」
都會健康、平安地跟霍行川度過往後的日子。
16 前世番外。
其實在上輩子,根本沒什麼系統出現。
而云棠的癌症,也無人可醫治。
她不信邪地找遍了全世界的醫生,最後失望而歸。
既然所剩時間不多,她還是好好享受當下的生命吧。
雲棠這輩子過得太順了。
學業、事業、人際關係。
只要她想,就沒有做不好的。
唯一的不順,就是那個跟自己從小打到大的死對頭。
實在不是她幼稚。
上學時期,無論是競賽還是考試,她都遠遠甩其他人一大截。
順風順水地過了這麼久,雲棠就沒嘗過挫敗的滋味。
直到遇到霍行川。
一個跟她一樣優秀的人。
他跟她一樣,驕傲、自信,意氣風發。
雲棠想不注意都難。
少年人的心性,讓雲棠開始暗自跟他較勁。
霍行川數學第一,那她就要理綜第一。
霍行川競賽第一,那她就要年紀第一。
本以爲大學畢業後,這種幼稚的比較能告一段落。
結果,雲棠接手了她母親的分公司。
而霍行川接手他父親的分公司。
於是這個幼稚的遊戲,再次拉開了序幕。
他們就這樣維持着一種奇怪的關係。
甚至連聯繫方式都沒有,卻是最瞭解對方的人。
他們性子都是同樣的傲。
所以每次碰面,都是一陣劍拔弩張。
於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了,雲棠跟霍行川不對付。
檢查出自己得癌症的那天,雲棠正參加一場宴會。
她穿着得體的晚禮裙,遊刃有餘地跟人攀談着。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她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的話。
於是霍行川在宴會場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
雲棠脣色蒼白,嘴角扯着勉強的笑,跟人告別後就匆匆離場。
或許是出於對競爭對手的關注,霍行川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過去。
雲棠緊急喝了藥,在洗手間彎着腰緩了好一會。
嘴裏是揮之不去的苦澀味道,讓她的心情降到了最低點。
從洗手間出來,走過一個拐角,又直直撞上一堵人牆。
雲棠的心情更差了,懨懨地抬頭。
正撞進霍行川那雙萬年不變的冷淡眸子裏。
她有些驚訝地挑眉,納悶霍行川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死對頭送上門來,哪有不嘲諷的道理。
雲棠難得打起一絲精神:「喲,霍總走路這麼急,幹什麼去啊?」
霍行川盯着她的脣看了很久。
她應該是剛補了妝。
蒼白的脣色被紅色掩蓋。
今天的宴會基本沒什麼主食,她沒喫晚飯,或許是低血糖了。
霍行川想,自己真是腦子抽筋了。
一邊這麼唾棄自己,一邊攤開手掌:
「給你。」
雲棠低頭一看,是某個進口牌子的糖果。
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向來劍拔弩張的氛圍,因爲一個莫名其妙的糖果,暫時緩和下來。
然而霍行川一張口,成功又讓氣氛緊繃起來:
「不舒服就回家,別硬撐。」
雲棠炸毛:「你瞧不起誰呢?!」
……
後來的雲棠,放手了公司所有事務,開始享受最後的一段時間。
她把財產都安排好去路。
然後開始寫遺言。
給媽媽寫。
給爸爸寫。
給朋友寫。
她咬着筆頭,絞盡腦汁地想有沒有落下的人。
視線繞了一圈,忽然看到被遺忘到書桌角落處的,那顆糖。
鬼使神差,她又扯下一張紙。
落筆:
霍行川啓。
要對自己的死對頭寫些什麼呢?
【哈哈霍行川,雖然我死了,但我可沒有沒有認輸的意思。】
【承認吧,你理綜就是不如我。】
【我人際交往能力也比你強多了。】
【畢竟你天天頂着那張撲克臉,應該沒人會喜歡你吧?】
嘴裏忽然泛上一陣苦澀。
雲棠筆尖頓住。
盯着那顆糖看了很久,撕開包裝,丟進嘴裏。
很甜。
她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寫了一半的信, 最後還是被她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雲棠又重新抽出一張信紙。
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重新落筆。
一筆一劃地寫上去。
【霍行川。】
【你確實很優秀。】
【以後天天開心。】
……
霍行川聽到雲棠去世的消息時,正在公司辦公。
而他對此的反應, 也只是輕微皺下眉, 又接着簽字。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對面負責人, 帶着諂媚恭維的笑,說:
「雲棠走了,霍總可是少了一大競爭對手啊!」
「提前祝賀霍總, 事業蒸蒸日上!」
霍行川眉眼平靜,終於從文件裏抬起頭,朝那個負責人看過去。
負責人被他看得心裏發毛,笑得勉強:
「霍總……?」
不知過了多久。
霍行川聽到自己這樣說:
「滾出去。」
……
雲棠的去世, 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霍行川依舊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着。
只是在某一天的傍晚。
墓園裏。
工作人員照例巡查一圈墓園, 忽然被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先、先生?要閉園了, 請先生儘快離開吧。」
那人影一動不動。
工作人員以爲他沒聽到, 走上前打算重複一遍。
他認出了那個墓碑。
好像是什麼挺有名的企業家?
年紀輕輕的,去世不到半個月, 挺可惜的。
工作人員嘆口Ṫùₙ氣, 安慰道:
「先生節哀吧。」
「人死不能復生,您要向前看。」
霍行川彷彿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裏, 他回到了高中時期。
他看到雲棠趁課間休息,趴在桌子上補覺。
窗邊的陽光灑進來, 亮得有些刺眼。
雲棠便拿一本書扣在臉上。
書慢慢滑落下來,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雲棠還睡得毫無所覺。
霍行川眼疾手快,彎腰伸手,接住即將落地的課本。
他剛鬆口氣,起身的瞬間,就不小心把雲棠的水杯撞到了地上。
「啪——」水杯碎了。
霍行川:「……」
雲棠還是被驚醒了。
她看看霍行川手裏的書,又看看碎了一地的水杯。
出離憤怒了。
「霍行川!就你吵我睡覺是吧?」
雲棠怒氣衝衝地奪過課本,就要朝他打過去。
霍行川難得帶了點無奈的笑意。
偏頭躲過——
課本還是打到了他頭上。
一片冰冷,生硬。
霍行川睜眼。
原來是頭磕到了墓碑。
工作人員就看着面前的人影忽然發出低低的笑聲。
笑着笑着,就變成了嗚咽。
那位先生手裏緊緊攥着什麼信紙, 捂在心口處。
像個孩子一樣,終於哭得泣不成聲。
……
【滴!檢測到小世界的氣運之子有自毀傾向,正在綁定中……】
【宿主您好, 我是等價交換系統, 請問您有什麼需求?】
霍行川想都沒想:「可以復活她嗎?ẗŭ̀⁼」
【本系統僅能拯救宿主本人的生命。】
霍行川沉默很久:「一, 回溯時間,讓世界回溯到五年前。」
「二, 你去找一個叫雲棠的人, 然後綁定她。」
「這兩個願望,需要用什麼來交換?」
【需要用你全部氣運來交換。】
【失去氣運後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你想要達到的目標, 需要用千萬倍的努力才能達到。】
【提醒宿主, 回溯時間後,你不會再有這一世的記憶。】
霍行川冷靜抬頭,眉梢揚起, 彷彿回到了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
「她也是普通人,都可以做到這麼優秀。」
「我照樣也行。」
【交易達成。】
【即將回溯時間——回溯成功。】
【綁定宿主雲棠……】
【綁定成功。】
後來。
雲棠終於做完了她的任務。
那晚的系統非常欣慰:
【恭喜宿主雲棠,任務完成!】
【即將發放獎勵——癌症治療成功!】
【兩個交易均已完成!宿主天天開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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