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我幫同桌從學渣到學霸。
白天陪她刷題，晚上熬夜備課，我累得昏天黑地。
她如願進了重點班，而我卻因過度疲勞，考試失利，留在了普通班。
我很開心。
因爲她答應給我 1 萬塊。
但是！
她竟然得意洋洋，翻臉不認人！
「我是自己考上的，你又沒替我考。
「你自己都沒考上重點班，我怎麼可能靠你？
「同學間互相幫助還要錢？你想錢想瘋了！」
她冷笑着，眼底滿是嘲諷，幸災樂禍地欣賞我的狼狽。
下一秒。
我毅然開啓「掉分系統」。
將她綁定爲對象。
從現在開始，她掉 1 分，我就進賬 100 塊！
-1-
高三分班考試前，大家都緊張的喫不下飯。
這是道分水嶺，年級前 50 進重點班，包上 985。
我向來年級前 20，自信滿滿，穩進重點班。
同桌關妍緊張的要命，苦着臉求我：
「梅媚你就幫幫我吧，不進重點班，我媽會打死我的！」
我暑假忙着打工，沒閒工夫幫她。
她握着我的手抖得厲害，就差跪下了：
「只要能進重點班，我給你 1 萬塊！我媽給我的零花錢多，你家不是缺錢嗎？」
我頓時心動了。
雖然關妍基礎差又貪玩，教她很費心力，但是……
我確實很缺錢。
1 萬塊對我是巨資，夠我高三全部費用了。
在她再三懇求下，我同意了。
關妍緊緊抱住我，眼帶淚花：
「謝謝恩人！」
暑假，我爲關妍的學習操碎了心。
不許她打遊戲，不許她刷視頻。
保證她有足夠的精力體力，可以牢記所有知識點。
早上，天不亮我就起牀，酷暑中走半小時去打印資料，回來時衣服都溼透了。
晚上，我熬夜到凌晨，給她覆盤，並準備第二天的學習內容，困了就掐大腿根。
她日日睡足八小時，我卻沒睡過一個完整覺。
她脾氣大，背書做題一嫌累，就會兇狠地咒罵我。
污言穢語，詛咒侮辱，我都咬牙忍下了。
只要她考進重點班，我就能拿到足足 1 萬塊。
這筆鉅款能讓我安心度過高三，全身心投入學習。
爲了錢，我苦苦煎熬了兩個月。
-2-
分班考試如期舉行。
關妍爆冷考了年級 38 名，引起轟動，如願進了重點班。
而我，卻因爲連續熬夜，睡過頭，錯過了英語聽力，只能去普通班。
她狂喜不已，在班裏炫耀了一整天：
「我媽一高興獎勵我一個包，七千多呢！還要帶我去香港玩，定的酒店都上萬！」
同學們都很羨慕，紛紛誇讚：
「你好厲害啊，短短一個暑假就逆襲了！」
「我早就覺得你聰明，只是以前你不用心。」
「你們家真有錢，你媽媽對你真好！」
關妍享受着同學們的追捧，沾沾自喜，絲毫不提我的幫助。
放學後，我把她拉到沒人的角落，笑着恭喜她：
「你考進重點班了，答應我的 1 萬塊該給我了吧？」
她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白了我一眼：
「你有幻想症嗎？
「我是自己考上的，你又沒替我考，跟你有什麼關係呀？
「你想錢想瘋了！好可怕哦！
我愣住，笑容僵在臉上：
「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幫你補習，你考進……」
她蹙眉，輕嗤一聲，不耐煩地打斷我：
「我自己學的習，自己考的試，憑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呀。
「你就幫我打印點資料而已，我自己不學，多少資料也白費啊！
「同學之間互相幫助，你怎麼還要跟我要錢呢？」
她洋洋自得，手指輕撥着髮尾。
我只覺胸口一悶，怒火直衝腦門。
她擺明了要賴掉這筆錢。
而我空口無憑，拿她毫無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憤懣：
「我每天幫你買飯，還打印了那麼多資料，你起碼把飯費和打印費給我吧。」
我拿出記賬本給她看：
「60 天，一共 3700，小票我都貼在後面了。」
關妍歪着頭，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什麼飯費？我可沒叫你買飯哦。
「是你非要我按照你定的時間喫三餐，我是被你逼的呀。
「打印資料也是你自願的呢，是你求着我天天做那些討厭的題目誒。」
討厭的題目……
我可是押中了分班考的英語作文題和數學的幾道大題！
關妍捏着新買的大牌包，輕輕摩挲着包面的 logo，嘴角輕輕揚起：
「我下午飛香港，要來不及了。
「我媽說了，能考進重點班靠的是悟性，要不是你天天逼我，害我太緊張，我肯定考得更好。
「我都沒找你索賠耶，你可不能管我要錢哦。」
我心頭驟然一緊，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無恥！
一想到我苦熬了兩個月，到頭來卻被她如此羞辱，便只覺胸口被人狠捶一拳，憋悶到喘不過氣。
她眉梢微挑，滿臉得意，眼中盡是譏諷。
說話間，老師從遠處走來。
打量了我倆幾秒，老師皺着眉頭道：
「你別打擾關妍，她現在是重點班的學生，是要上 985 的，時間很寶貴。」
我看出她眼中的嫌惡，爲自己辯護道：
「老師，我是和關妍有話說，我……」
老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直接打斷道：
「重點班的課業那麼緊張，她哪有時間和你們普通班的說話。」
關妍一聽，立刻柔聲細語道：
「老師，梅媚說我考進重點班是她的功勞，不讓我回家，非要我給她錢。」
老師怒視着我，厲聲斥道：
「都是學生，怎麼扯上錢了！梅媚，你家裏困難，可以申請補助，不能讓同學給你錢啊！」
我不想被污衊，急着解釋：
「老師，暑假是我帶着關妍一起復習了整整兩個月，她才……」
關妍眼神一閃，急切地打斷我：
「那是我學習有毅力，沒有你我也會考上的！
「倒是你，自己都沒考上重點班，有什麼能力幫我啊！」
我一時語塞。
環顧四周，竟沒有一個人爲我說話。
所有人都站在關妍那邊。
「說白了，她就是嫉妒關妍考得比她好，又知道人家有錢，故意來訛人吧。」
「對啊，她自己都考不上，哪有能力幫關妍啊。」
「要是她有這個能力，那老師也不用教課了，都跟着她學去吧。」
「就只是一起學習而已，她怎麼有臉問別人要錢啊，真是窮生奸計。」
我心頭一沉，彷彿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透心的涼。
「關妍，做人要憑良心，你真心認爲你是全憑自己考進重點班的嗎？」
關妍微微一笑，居高臨下掃了我一眼，開口卻是輕柔：
「當然啦，我從來都是靠自己，有你沒你，我都會考進重點班。」
老師皺着眉大手一揮，像趕蒼蠅一樣，語氣冷硬：
「普通班和重點班的差距本來就大，羨慕同學也正常。
「不過梅媚，你還是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吧，別總盯着別人了。」
我死死咬着下脣，忍住眼淚，默默收起記賬本，轉身準備離開。
關妍笑着伸手攔我，懶洋洋地開口，很是漫不經心：
「你是不是很好奇，爲Ŧůₓ什麼我一點都不感謝你？
「這兩個月，你逼着我早睡早起，還沒收我的手機，每天讓我背書做題。
「我只是偷玩了一局遊戲，你竟然罰我寫了一整套卷子。
「考進重點班，是因爲我聰明，而你，只會讓我受罪，讓我痛苦。
「要不是我足夠堅強，我早被你這個毒婦熬垮了。」
她目光銳利如刺刀，開口更像要剜了我一般：
「現在好了，我進了重點班，終於擺脫你了。
「從現在開始，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你呀，就留在普通班，繼續做一個只會羨慕嫉妒恨的垃圾廢物吧。」
她脣角噙着笑，幸災樂禍地欣賞着我的狼狽。
恩將仇報，不過如此。
心臟像被尖刺搗碎，疼痛難耐。
我死死盯住她，眼淚橫流也沒擦拭。
直到……
她周身背景陡然消失，整個人被刺眼的光圈籠罩——
三秒後，光圈猛地一縮，瞬間融入她的身體。
下一秒，我的腦海裏響起一道機械音：
【系統已確認目標，並完成綁定對象。】
-3-
我有一個【掉分系統】，綁定對象後，只要他掉分，我就能賺錢。
系統唯一的要求就是，對方的分數必須每次都比我低，否則就扣我錢。
之所以一直不用這個系統，就是因爲對象不好找。
我不想坑人，也找不到成績持續下降的對象。
沒想到關妍自己送上門來！
既然她恩將仇報，那我也必須討回公道！
系統綁定好，我心也安了。
可以專心學習了。
普通班資源不比重點班，要想順利考上 985，我一天也不能偷懶。
晚上 10 點，我正要睡覺，腦海裏卻突然傳來叮的一聲。
【系統提示：綁定對象英語掉 10 分，1000 元已打入您賬戶。】
關妍掉分了！
今天的線上測試很簡單，因爲可以看書，大家都是滿分。
身在重點班的關妍，竟然還掉了 10 分。
不用說，肯定是在香港玩瘋了，沒心思。
我以前就跟她說過，學習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一天不學自己知道，兩天不學老師知道，三天不學所有人都會知道。
漲一分很難，掉一分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而且掉了分之後，想再漲上去，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一次跟不上，兩次跟不上，可能就再也跟不上了。
但她對我的話嗤之以鼻，罵我晦氣。
我點開微信，果然看見關妍新發了朋友圈：
【青春就要放肆玩，我的人生是曠野！】
照片上，她站在維多利亞港邊，揹着新買的大牌包包，笑得春風得意。
我想起她高高在上指責我的樣子：
「你天天壓着我學習，就是見不得我開心！
「因爲你窮，你自己玩不起，所以不想讓我玩！
「我進了重點班就是學霸了，哪用像學渣一樣死讀書？要天天苦學，那還算學霸嗎？」
繼續玩吧。
你開心玩，我才能發大財。
-4-
關妍果然玩瘋了，開學了也沒回來。
我們已經複習了一個單元，她還在開心旅遊。
她的朋友圈每天都更新十幾次，全是喫喝玩樂。
【從香港逛到澳門太爽了，這纔是我要的生活，在最美的時光，看最美的風景！】
評論全是羨慕和吹捧。
有個評論很不和諧的提到了開學，惹得關妍大怒。
【開學怎麼了，學新知識了嗎？還不是複習那些東西，我都會了啊！要你管！】
其他同學紛紛留言支持：
【學霸都有自己的節奏，本來就不用死讀書！】
【玩幾天哪會耽誤什麼，別杞人憂天啦。】
【妍妍是重點班的，不用像學渣一樣死學啊，玩着就可以順便學了。】
關妍很高興，又發了張坐在遊艇上，一手拿書，一手拿咖啡的照片。
【學習的方式有很多種，苦哈哈不適合我，我喜歡邊學邊玩！】
又是一片點贊。
她喜歡聽好聽的，也樂於沉浸在學霸不用學也能考高分的幻想裏。
高三強度大，雖然剛開學，但小測驗幾乎一天一個。
我靜靜看着餘額，一天而已，又多出了 800 元。
關妍又掉了 8 分。
學習是項技能，用進廢退。
掉 8 分看不出來，等到掉 80 分的時候，即使看出來，也沒用了。
晚了。
-5-
關妍姍姍來遲，絲毫不擔心學業。
她踩着高跟鞋來到我們班，臉上是精緻的淡妝。
「這是我在香港買的巧克力，請老同學喫！」
她居高臨下地拋下一袋巧克力。
同學們驚喜地誇讚：
「哇，你好美哦！這鞋是限量款吧？」
「進口巧克力誒，我都沒喫過，還是你見過世面啊！」
「我天天學，還不是在普通班，你真是學霸的命。」
關妍被衆人簇擁着，笑得春風得意。
她摘下墨鏡，裝作雲淡風輕：
「也就那樣吧，香港確實美，但奢侈品店太多了，逛得腿都快斷了。
「我還見到了 X 大的老師呢，他誇我成績好，上他們學校穩穩的。
「所以啊，死讀書一點用也沒有！」
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
我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關妍拿起一個巧克力，猛地砸到我頭上，夾着嗓子嬌嗔道：
「沒見過吧，請你喫。」
我剛想將手上的筆砸過去，老師走了進來：
「晚自習了！關妍快回重點班吧，一會兒要測驗了。」
關妍小嘴一撇，撒嬌道：
「老師，我晚上請假了，剛回來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說罷，她踩着小高跟一蹦一跳地跑出教室。
太好了。
她已經錯過一週的複習課，又要錯過最重要的階段測驗。
今晚，我肯定賺大錢！
我心花怒放，考試也更用心，足足檢查了兩遍。
交卷的那一刻，我信心十足。
每道題都在我的掌握範圍內，作文更是被我再次押中。
萬無一失。
果然——
睡前，系統提示音響起：
【綁定對象共掉 20 分，2000 元已打入您賬戶。】
才一週，我已經賺了快 4000 了。
她可真是沒讓我失望啊！
-6-
關妍嚐到了被人追捧的甜頭，三天兩頭往我們班跑。
週五放學後，她又跑到我們班，滿臉得意的宣佈：
「香港老師給我寄了一套資料，晚上要不要來我家一起學習？」
大家又稀奇又羨慕：
「哇，真的假的？香港的啊！」
「這麼寶貴的資源，必須去啊！」
「妍妍果然不一樣，人脈好廣啊！」
短短幾分鐘，一堆人圍到關妍身邊，幾個平時和她走得近的同學，已經興沖沖地收拾東西了。
同桌一邊穿外套，一邊小聲勸我：
「梅媚你不去嗎？要不你跟關妍道個歉吧，服個軟，別錯過好機會。」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默默將新發的試卷整齊地疊好。
其實，我根本不Ťù⁰在意。
關妍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
她從來不愛腳踏實地的學習，熱衷於走捷徑，覺得拿到各種資料就穩了。
但學習是蓋房子，基礎知識才是房屋穩定的根基。
光有個頂不是房子，那是大涼傘！
只有穩紮穩打，才能以不變應萬變。
缺少紮實的基礎和專注的態度，再好的資料也是徒勞。
晚上，我在家認認真真複習。
睡前，我打開手機。
關妍果然發了朋友圈。
照片上，她手拿那本香港資料，被一堆同學簇擁在 C 位，每個人的臉上都笑容洋溢。
我看着桌上的飲料零食，打開的電視電腦，沙發上的遊戲手柄，輕笑出聲。
這個週末，她算是徹底荒廢了。
哈哈哈，下個星期，我坐等收錢就行。
週一早上，關妍哭着衝進我們班。
她緊緊抱住和她要好的女生，哭到抽泣：
「我考了 550 分呢！
「爲什麼在重點班，只能排倒數啊？」
-7-
見她哭的梨花帶雨，大家紛紛圍上去。
聽到她只考了 550 分，幾個同學都有些驚訝。
他們面面相覷，但還是出聲安慰：
「成績波動很正常，不可能一塵不變啊。」
「對啊，你上次進步太大了，難免要回落一點嘛。」
「重點班都是學霸，排名靠後也正常，反正你們都是要去 985 的。」
「而且你還認識香港 X 大的老師，他這麼看重你，肯定會幫你的。」
關妍被安慰到了，漸漸停止了抽泣。
她不知道的是，她考的巨差無比。
這次考試簡單，550 分不僅在重點班排倒數，在普通班也是中下等。
單靠這次考試，我就足足賺了 1 萬塊！
別人說沒事，她就真的以爲沒事。
衆人關心下，她很快就破涕爲笑，說服了自己：
「對，大不了我就去香港，那個老師很喜歡我，每週都給我發資料，他一定會幫我的。」
關妍又開心起來，玩的比之前更狠了。
她相信自己只是一時失利。
即使失敗了，不還有香港老師等着幫她嗎。
她不怕。
她有後路。
直到某個週五，一向準時聯繫的香港老師沒有發來資料。
甚至連電話也沒有打來。
關妍慌了。
但同學勸她別想太多。
「妍妍，可能老師太忙了，他不聯繫你，你聯繫他唄。」
在同學的勸說下，關妍滿心歡喜地撥通了電話。
但是。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很是冷淡：
「關同學，你現在的成績沒必要再看其他資料了，把學校內容掌握就可以了。」
關妍大驚失色：
「老師，你不是說看好我，讓我一定要跟着你的資料複習嗎？」
聽出關妍的哽咽，老師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
「內招會快開始了，我很忙。你努力點，內招會表現好了，X 大的大門依然爲你敞開。」
關妍又得意起來。
老師承諾的內招會和 X 大都沒變，只是太忙了，纔沒打電話。
她高人一等的感覺又來了，眉飛色舞道：
「好啦，我和你們普通班的不一樣，我是要去 X 大的，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學習了！」
同學連忙問道：
「那今天晚上還去看電影嗎？票都買好了。」
關妍搖搖頭，嚴肅道：
「不去了，我要回家學習。」
她身邊的幾個同學立刻拉住她，又哄又勸：
「不要啊，票都買了，這是破百億的電影呢，可好看了！」
「你是學霸啊，提高成績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不在乎這一晚上吧。」
「就是啊，勞逸結合嘛，難道從此開始一分鐘都不能放鬆嗎，那不成死讀書的學渣了。」
「老師都讓你去內招會了，你等於提前鎖定 X 大了，還怕什麼呀。」
關妍很快被說動了，她不再猶豫，喜笑顏開：
「也是，看完電影心情也會好，更利於學習！反正就一晚上而已，明天早上我再開始認真學。」
-8-
週六一早，我出門買書。
剛到商場門口，就看見本該在學習的關妍。
昨晚她看完電影就發了朋友圈，信誓旦旦說週末要閉關。
但現在，她和同學喝着奶茶，興致勃勃地討論劇情，還計劃着去買限量周邊。
「我們去二刷吧，昨天我都沒看夠。」
「我下午還要回去看書呢。」
「哎呀，下週又沒考試，急什麼呀，考前再看不就行了。」
「好像主演這幾天來宣傳，說不定能碰上他們呢。」
「真的嗎，那我們快去買票啊，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就沒了。」
看着他們手舞足蹈的樣子，我心裏覺得好笑。
都這麼緊張的時候了。
週末兩天，我做了兩套高考真題。
關妍發了三條朋友圈，曬簽名，曬合照，曬五刷的電影票。
很符合她的個性，一玩起來就剎不住車。
暑假我陪她學習的時候，會嚴格控制時間，
不讓她沉溺於娛樂，電影是好看，但陷進去就容易分心。
爲了讓她心理平衡，我也不看電影不玩遊戲，她做題時我就備課，手機直接關機。
只有在她學完一個階段，拿到高分後，我纔會獎勵她看幾個小時。
分心很容易，專注很難。
但學習，最重要的就是專注。
玩瘋了的關妍，現在肯定專注不起來了。
週一，關妍果然還是沉浸在電影裏，課間偷偷帶着手機來我們班，絲毫沒有要學習的樣子。
重點班的同學都忙着刷題，只有她到處聊明星八卦。
這一週沒有考試，她感覺不到成績的倒退，玩得有恃無恐。
週五，她又興奮地計划起來：
「明天沒課，今晚可以去逛街，我們去夜市玩吧！」
同學很驚訝：
「妍妍，今天週五，你不是要和香港老師通電話嗎？」
關妍很不耐煩，皺眉嘟囔着：
「他都同意讓我去內招會了，沒必要每週通話了，資料我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同學樂得有人陪玩，歡欣雀躍：
「城東的夜市很火，烤串賊香，旁邊還有家密室逃脫。」
「那我們今天去喫烤串，正好預約密室，明天去玩！」
「好呀好呀，但是……妍妍你能去嗎？你不是說要閉關學習？」
「要啊！我玩完密室就開始！」
呵呵。
好玩的東西很多，永遠玩不完。
沒有了考試的壓力，玩起來更是肆無忌憚。
關妍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閉關計劃遲遲沒有開始。
直到兩週後迎來測驗。
這一次，我足足賺了 2 萬塊。
-9-
這一次的慘敗，終於點醒了關妍。
似乎，她真的開始認真學習了，整整一天都沒來我們班。
再次見面，她像變了個人。
在食堂裏，她也不喫飯，就抱着本書在看。
和她一起的還是我們班那幾個女生。
幾個女生興致滿滿計劃着：
「下午組織看電影，我不想去，還不如去操場曬太陽呢。」
「對啊，還可以去小超市買包辣條，邊喫邊聊，妍妍你來嗎？」
關妍沒說話。
她趴在桌上，整個人焉焉的，像是被抽空ƭű̂ₖ了力氣一般。
昨晚她熬夜刷了一套題，天亮才睡，困的要命。
她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不去了，我要抓緊複習。」
同學看她無精打采地癱在那裏，好心提醒：
「你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不如補補覺吧，學習不差這一會兒。」
關妍瞬間炸了。
她猛地抬起頭，皺着眉，尖着嗓子大吼：
「你太ṭŭⁿ壞了！你就是不想讓我好好學習，就是想害我！
「要不是你們天天帶我玩，我早考滿分了！我被你們坑慘了！」
幾個人被她吼的臉色發青，站起身就走。
她們氣的夠嗆，一路都在蛐蛐她：
「關妍怎麼這樣啊，自己不學還怪我們，又不是我們綁她出去玩的。」
「對啊，只是順便問她而已嘛，她可以拒絕啊，還不是自己想玩。」
「密室還是她約的呢，自己在重點班混不下去，非把火撒我們身上。」
關妍呆了一樣，愣在那裏。
她盯着攤開的書，腦子卻一片混沌。
連我從她身邊經過都沒發現，以前她多少要陰陽幾句。
隔壁桌几個女生本來在看熱鬧，見關妍不再說話，又低下頭一起看平板。
那上面正在播放最近超火的那部現偶。
「他真的好帥啊，要是來追我就好了，我馬上同意！」
「你還想他追你！我只要能面對面看他一樣就滿足了。」
她們邊喫零食邊聊劇情，笑聲不斷。
在安靜的食堂裏格外明顯。
關妍被吸引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低下頭。
突然。
隔壁桌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救命啊好甜啊，好期待那個廚房吻！」
「嗷嗷嗷他好帥啊，我也想和他坐摩天輪。」
關妍頓了頓，猶豫了幾秒。
在她們再次爲劇情歡呼時，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她雙眼無神，雙腿機械地邁着步，喃喃自語道：
「就看一會兒……」
-10-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
關妍往那一站就是一下午。
追劇太香了。
她徹底沉浸進去，連書都被丟在一旁。
食堂阿姨都睡完午覺了，走過來收拾：
「這是誰的書，快拿走，不拿走我就扔了哈！」
喊了三四遍，關妍才如夢初醒，舉着手喊：
「別扔別扔，是我的，放那兒就行。」
阿姨無奈地搖搖頭：
「都喫晚飯了，還在看。」
大批學生進食堂，準備打飯。
之前和關妍吵過的同學端着餐盤路過，看見她還窩在椅子上刷劇，冷笑一聲：
「嘖，天天嚷嚷着學學學，結果就這？」
旁邊的人笑着附和：
「難怪之前能提高那麼快，果然不是她自己的本事哈。」
關妍聽得臉色一沉，猛地抬頭瞪着她們：
「當然是我自己的本事！難道是你替我考的嗎！
「勞逸結合懂不懂，我是重點班的，你以爲跟你這個學渣一樣靠死學嗎？
「等下次考試，看我怎麼打你臉！」
但那幾個同學早已經走遠，邊走邊嘲笑：
「她可真有臉，天天端着重點班的架子，結果自律成這樣，哈哈哈」
「就是，之前也是靠梅媚啊，一離開梅媚，她啥也不是。」
關妍被無視了。
她死死咬着下脣，眼裏滿是不服。
天天跟着她混的同學，現在竟然對她視若無睹。
她很不爽。
但是……
隔壁桌電視劇還在繼續播着。
遲疑片刻後。
她還是擠到人羣裏，盯着屏幕看了起來。
不過十秒，她嘴角又重新掛上了笑容。
-11-
快期中考試了。
重點班出了規定，實行末位淘汰制。
關妍真急了，準備好好努力。
她找了個貧困學長，開出 1 分 100 塊的價格，讓他帶自己突擊備考。
每天中午，他們就在學校食堂補課。
一開始她倒也認真，我每次去喫飯都能看見她勤勤懇懇在做題。
但好景不長。
這天，我飯都喫完了，她還沒來。
只有學長一個人坐在那裏。
呵呵。
這就是她，沒長性。
又過了好一會兒，食堂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終於，她姍姍來遲。
在看到桌上攤着整理好的筆記和練習題時，她的臉一下苦了。
學長望着她，語氣平淡：
「關妍，你又遲到了，今天還學嗎？」
「學啊學啊，當然學！」
關妍在他對面坐下，把手機放在一旁。
那手機並沒有關，屏幕還放着劇。
學長皺了皺眉：
「上次讓你背的單詞，背完了嗎？」
「呃……」
她一頓，尷尬地笑了笑：
「最近有點忙，還沒來得及背呢。」
學長嘆口氣：
「那數學公式捋完了嗎，做一題試試？」
關妍拿起筆，草草寫了幾下，皺着眉，又擱下了：
「唉，公式太多了，都混一塊了，學長你直接告訴我用哪個公式吧！」
學長盯着她，不可思議：
「關妍，你真的想學嗎？」
她瞪大眼睛，理直氣壯：
「當然想！
「不然我花錢請你幹嘛？」
……
學長沉默了幾秒，終於嘆了口氣：
「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教不了你。」
關妍一下站起來，非常驚訝：
「什麼？
「你不想要錢了嗎？」
學長淡淡道：
「你根本不想學習，成績肯定上不去。
「這錢，我賺不到。」
說完，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不到五秒，他已經離開。
關妍五官擠在一起，氣得咬牙切齒：
「哼，你以爲你了不起啊！
「我有的是錢，學霸這麼多，我再找一個就是了！」
她氣得發抖，立刻在朋友圈發了個招聘通知。
【期中考試找學習搭子！幫我提分！1 分 200 塊！！！】
價格高，很誘惑。
三天後，新人上崗ťũₖ。
這次，關妍找了個溫柔的女生幫她補習。
可是，短短几天而已。
這女生就消失了。
流言傳的飛快。
據說，女生講解很細緻，縷析條分。
關妍卻覺得麻煩，教訓對方：
「這麼複雜，背步驟不就行了？哪用那麼累！」
女生震驚了：
「理解纔是關鍵啊，你不是想提分嗎？」
關妍嗤笑一聲：
「提分方法多了，何必沒苦硬喫！難怪你窮呢，思維這麼僵化。」
女生起身就走。
再沒來過。
關妍一怒之下，宣佈自己複習。
「有什麼了不起，反正我本來就是靠自己。」
-12-
期中成績出來這天，關妍踩着輕快的步伐走向公告欄。
今天的她格外精心打扮。
長髮卷得蓬鬆，穿着Ťűₚ新買的裙子，腳上踩着細高跟，手裏還拿着一杯奶茶。
人羣中格外顯眼。
同學誇讚道：
「妍妍，你這條裙子好好看，在哪買的？」
她吸了一口奶茶，眼尾微挑，笑得自信：
「海城買的，和熱播劇女主同款哦！」
同學一驚，舉着手機：
「哇我纔看到，你考前去海城啦！期中考試你都不慌？」
關妍一撩頭髮，裝作漫不經心地說：
「人沒必要太緊繃，期中考試而已。
「重點班都是穩上 985 的，怕什麼呀。」
同學滿眼羨慕，直誇她厲害。
說話間，公告欄放榜了。
關妍自信的走上前。
「讓開讓開，讓我先看。」
她緩緩將手指放在公告欄上，一行一行往下劃。
前十……
沒有她。
她眉頭微皺，繼續往下。
仍然不見名字……
她嘴角笑意早已不見。
面色一滯，手指也收緊了些，還在繼續往下滑——
直到……
劃到最後一行——
【關妍：班級排名 50】
Ṱũ₃50 名。
也就是。
倒數第一。
她的呼吸猛地一滯，指尖已然不受控。
手裏的奶茶晃了一下，滴落的冷飲濺在鞋面上，她卻毫無察覺。
我立刻拿出手機！
我要查賬！！！
手指顫抖着打開手機銀行 APP。
下一秒，我直接笑出了聲！
2 萬塊！！！
關妍這撲街成績，讓我賬戶餘額再創新高！
直接把大學四年的費用全賺夠了！
我笑到肚子顫抖，嘴上狠狠憋住，不敢發出聲音。
但還是沒忍住……
關妍回過頭來，狠狠瞪我一眼：
「你笑什麼笑！」
她雙眼赤紅，眼眶含淚，臉垮得不成樣。
我捂住嘴，不想把事實告訴財神爺。
萬一她一努力，搞得我少賺錢，那就不好了。
在商言商嘛，爲了錢，我可以忍一下下！
關妍丟了面子，開始抽泣。
幾個同學圍了上來，輕輕拍着她的背：
「哎，關妍，這次考試也不難啊，你怎麼考成這樣？」
「我們班好多人都比你成績高呢，你怎麼考數第一啊？」
「那……你不會真的要被退回普通班吧？」
關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皺成了一個苦瓜。
但她嘴上卻還在逞強：
「怎麼可能！老師又不會只看一次考試成績！」
幾個同學看出她的崩潰，微微轉變了語氣：
「就是，你不是認識香港那邊的老師嗎？直接去那邊上學不就好了。」
「對呀關妍，之前他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說不定他還能幫你安排一下呢。」
關妍的手指一抖，猛地攥緊了桌角。
她又開心起來。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她的成績雖然下降了，但她有人脈啊！
香港的老師之前那麼看好她，怎麼可能不給她機會？
她拿出手機țṻₘ，心臟狂跳着，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按下通話鍵。
「嘟——」
電話響了一聲。
關妍張開嘴，準備問好——
下一秒，冰冷的系統提示傳來：
【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她愣住了。
再打一次，還是一樣的提示。
她打開微信，打開置頂的對話框：
【老師，您的號碼怎麼打不通呢？】
下一秒——
【你的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幾個冷冰冰的灰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她的心口。
她怔怔地看着屏幕，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這……被……拉黑了？
怎麼可能？
她之前發的那些消息，老師只是沒回而已。
她以爲是對方太忙，沒時間看，怎麼會直接把她拉黑？
她滿臉無措，慌張到站不穩。
面前的同學不知她怎麼了，還眼巴巴看着她：
「怎麼樣啊，關妍？要是真去香港上學了，可別忘了我們啊。」
「對啊，早點說定了，到時候我們去玩還能找你呢！」
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同學已經捂嘴輕笑。
他們都看見了那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隨着大家的交頭接耳，不一會兒，四周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13-
關妍平常囂張跋扈，得罪了很多人。
現在她淪爲笑柄，不少人幸災樂禍。
「真的假的？關妍分數在普通班也墊底？」
「還以爲她多少能有點進步，之前那麼狂，現在打臉了吧。」
「別高看她了，她一直不咋地，分班考試靠的也是梅媚啊。」
我從教室出來，正好撞見關妍站在門口。
她攥着裙襬，臉色難看至極。
見我出來，她快步走來，直勾勾盯着我，語氣強硬：
「你的那套方法，我現在願意用了。
「你再教我一遍，這次我一定能考好。」
我嗤笑：
「哦？你不是說你的成績全靠自己努力，和我無關嗎？」
關妍臉色瞬間慘白，但語氣依舊強硬：
「你別得意，我就是隨口一問。
「你不是總想賺錢嗎？這次我隨你開價！」
我冷哼一下：
「不幫。
「既然你覺得自己很厲害，那就靠你自己吧。」
關妍一怔，楞住了。
她沒想到我會拒絕。
「切，不幫就不幫，誰稀罕？
「我這次只是狀態不好才考差了，等我回家自己複習，肯定能趕上來！」
說完, 她一扭頭快步離開。
我望着她的背影, 冷笑了一聲。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14-
從那天起, 我的賬戶一連好幾周都沒有任何動靜。
關妍好像真的痛改前非了。
她請了假, 說是居家學習。
每天，她都會在朋友圈打卡, 發學習進度, 看上去也真像那麼回事。
她沒再找人幫忙，遊戲號也好久沒上了, 跟朋友都不怎麼聊天了。
心無旁騖的學習。
又一次考試後，我的賬戶竟然沒有進賬。
我確實沒想到。
這說明關妍這次考的比我高。
但是。
這次我是班級第一, 年級排名也進了前 20。
如果關妍比我還高……
那麼, 她的進步確實讓人喫驚。
不過我的錢也算夠用了。
不貪不貪我不貪。
-15-
學校發了個遊學夏令營的報名通知。
是我一直想去的項目，但費用有點貴。
其實, 也不是非去不可。
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 語重心長：
「這個遊學能增長很多見識, 對你高考也有幫助。」
「老師，我……」
「家裏有困難？你成績這麼好, 要抓住機會啊！」
「老師, 我再想想辦法，我……」
「這樣吧, 我去找找校長, 你這個情況，說不定能減免點。」
我謝過老師, 離開了辦公室。
下一秒。
叮——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熟悉的到賬提示彈出——
【系統提示：綁定對象掉 150 分，15000 元已打入您賬戶。】
我一怔, 心跳極速跳動。
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細想，班級羣突然炸了。
【真的假的？關妍成績被取消了？】
【我聽老師跟她家長說的，上次考試不是有攝像頭嗎, 她被拍到了。】
【難怪呢, 她那次考那麼高分，感覺就不像她的水平啊。】
【一百多分呢，扣掉了又成倒數了, 哈哈哈。】
屏幕上的消息一條接一條，震得我手心發麻。
-16-
一個月後，關妍徹底消失了。
沒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走的，只是早自習時, 有同學突然發現她的座位空了，書也被收走了。
「聽說她媽媽給她請了京市的名師, 一對一輔導。」
「怕不是藉口吧？明明是要被退回普通班, 面子上掛不住。」
高三的忙碌, 讓人無暇顧及一個被時間甩在後面的人。
偶爾還能在朋友圈看見她的動態。
旅行, 豪華餐廳，新款衣服。
光鮮亮麗，讓人羨慕。
她偶爾也會發些學習相關的內容。
曬滿分試卷, 配上壯志滿滿的高考宣言。
但是。
高考是不會騙人的。
出分那天，我的賬戶多了整整 6 萬塊。
除此之外，作爲全校最高分，我還獲得了校長獎勵的 1 萬獎學金。
而關妍, 因爲作弊，被取消了全部成績。
她很快註銷了微信，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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