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中了一億彩票的第二天,也是極寒末世來臨的前一個月。
上一世,我只顧着庫裏南邁巴赫,買買買,愛馬仕香奶奶,買買買……
然後極寒末日來臨,物資大漲價,奢侈品變成了一堆垃圾,十萬塊錢只能買一袋乾脆面。
我沒撐過一個月,就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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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眼前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轉眼變成了溫暖富麗的售樓處。
從指尖瀰漫到心臟的徹骨寒意還沒有褪盡,我頭痛欲裂,下意識扶住了身邊高大的人影,不承想卻被一把推在地上。
「林青葵,你到底買不買?」
循着聲音,我抬頭看去,對上沈慕安寫滿厭惡的俊臉。
沈慕安,我舔了四年都沒追上的男神,在得知我中了彩票之後,讓我全款送了他一套別墅。
爲了跟他在一起,我咬咬牙買了。
跟他住在一起後,我更是過上了保姆生活。
末世降臨,他哄我去找物資,得知我什麼也沒找到,連門也不願意開,讓我活生生被凍死在了門外!
我站起身,問售樓小姐:「有遠離市區的便宜別墅嗎?」
末世低溫的可怕我是領略過的,重活一世,我絕不能像上輩子那樣揮霍。
我一定要瘋狂囤貨,建造安全屋,在低溫環境下活下來!
售樓小姐禮貌微笑,「小姐,這裏是豪華別墅盤。」
說完,她不再理我,我沒爭辯,起身離開。
「林青葵,不買別裝,行嗎?這樣很丟臉!」沈慕安追出來,拽住我的胳膊。
我一把推開他,「不給你買房你覺得丟臉?喫軟飯怎麼沒覺得丟臉?」
「是你求着我給我買的,可不是我要的。」
「哦,那我現在不給了,你滾吧。」說罷,我不再理會沈慕安,打了輛車就回家了。
-2-
剛到家,我就開始盤算,安全屋的選址,城市人口密度太大,不合適。
農村雖然偏遠,但人口也不算少,村子一戶挨一戶,買下來也不安全。
便宜又遠還得面積大……
養殖場!
我靈機一動,養殖場不僅遠離市區,還可以養一些牛羊,簡直是最好的選擇!
說幹就幹,我開車去了距市區一百多公里的養殖場基地,他們聽完我的要求紛紛搖頭。
絕望之際,一個大哥走到我身邊,「妹子,我有個閒置的養殖場,就是遠點。」
我眼前一亮,當即拉上大哥,開車去了他說的地方。
那裏道路崎嶇,幾乎是四面環山。
養殖場是一個佔地一千六百多平方米,外牆是水泥牆,內部分爲兩部分。
前半部是牛、豬、羊三個棚區。
牲畜不多,只有兩頭奶牛,三頭肉牛,四頭羊和八頭豬,佔地面積並不大。
後半部分左邊是一個大型菜地和一個化糞池。
右邊半部分有個大型雞鴨棚,還有一個大倉庫以及連通在一起的小二層自建房。
整體來看我很滿意,便開始跟大哥研究價格。
大哥看了看我的穿着,試探性地比劃了個「三」的手勢。
我故作沉思,討價還價後,我以兩百六十萬的價格購買了這個養殖場。
-3-
大哥怕我反悔,當天就跟我去辦了過戶。
臨別之際,他還送了我一本畜牧養殖手冊。
看看時間才晚上五點,我直接打車去最近的烤肉店胡喫海喝一頓,纔回家。
養殖場很簡陋,我也不知道怎麼改,但我有錢,這些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辦吧。
第二天,我來到了本市最有大的建築公司,加錢預約了設計師跟我來到養殖場。
「要能媲美南北極科考站的保暖方案的建設方法,我要把養殖場改成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錢不是問題。」
設計師交圖紙是三天後了。
我也沒閒着,租了一輛大卡車,買了炭火、充電寶、自熱米飯、水、種子、藥品等物資,搬到了養殖場的倉庫裏。
建築公司開出兩千萬的價格,可以全包養殖堡壘的修繕,工期最快也要三個多月。
我把價格提到四千萬,要求他把工期縮短,二十四小時輪班工作,必須在一個月內竣工。
許是我給的錢夠多,他們咬咬牙答應了。
-4-
動工的第一天,我又給老家的父母打了電話,以想他們爲藉口,讓他們過來看看我。
第二天的晚上我接到了爸媽,斟酌再三,我沒有隱瞞,跟他們說了我的重生和低溫末世即將來臨。
父母見我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當即沉思起來。
「爸媽,你們相信吧!」我懇求。
「我是你爸,你撒沒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我爸嘆了口氣,「閨女,你受苦了。」
我的眼眶也溼潤了,上一世被凍死的感覺仍然讓我心有餘悸,但我沒時間傷心。
我把養殖堡壘計劃講給他們,又給我爸看了採買清單,我爸皺了皺眉,把我的清單劃掉,重新列了一份。
五百袋大米,五百袋麪粉,巧克力、酒類、日用品、香腸、青黴素藥品若干,豬飼料一萬斤,牧草三萬斤,雞飼料五千斤。
「爸,裝得下嗎?」我疑惑。
「牧草必須要多,牛羊的食量需求巨大,餓死也不行,我看了下這個圖紙,讓建築隊把盡頭這牆砸掉,擴建一個更大的倉庫出來。」
說罷,我爸帶着我們娘倆出門直奔倉儲超市。
「爸,我們要這麼着急嗎?」
我爸沒搭理我,車開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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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直接找到倉儲經理,我給了他一張卡,把要的物資清單給他,並且寫了地址,要求工人裝好立刻送上門。
經理接過卡,點頭哈腰,連忙招呼工人工作。
看着工人快速搬運物資,我們又驅車去了養殖場,順便又買了五千斤牧草。
動工第二天,裝修工人把大棚外部的破舊木板砸碎,養殖場看着比原來還破。
我爸接過設計圖,粗略掃了一眼就發現了問題,「這裏。」
我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化糞池。
「這裏不要推平,改成沼氣系統,沼氣可以用來發電。
「房間不裝修,除了承重牆,全打了,改倉庫。
「讓建築公司把一層最角落挖開,修一個超大地下防空洞,低溫,地面居住不現實。」
我心領神會,連忙打電話給負責人,又打了一千萬過去,說了下新要求,還讓他們再加一倍工人,必須儘快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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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給得夠多,我成了他們的最大客戶,他們派來的工人更多了。
打井,擴張倉庫,造防空洞,修建大棚。
一天時間,養殖場就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最顯著的還是防空洞,說是防空洞,其實就是一層新的佔據六百多平方米的地下一層,只不過所有材質都是防空洞材質。
我們也沒閒着,晝夜搬運牧草飼料、食材若干到養殖場,這也引起了工人的疑惑。
「老闆,你們做這麼多保暖措施幹什麼,還有這牛羊用不了這麼多飼料吧?」
我爸:「未來要擴張的,先囤好。」
工人點點頭繼續幹活。
這天,我接到了不速之客沈慕安的電話。
「給我轉十萬,我就不計較你不給我買房的事了。」
因爲我開的是免提,我爸媽也能聽見沈慕安說話,聽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你做夢還沒醒啊?」我懟道。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不就想跟我在一起嗎?只要你把錢分我一半,我就同意你的追求。」
「你憑什麼覺得你值錢呢?」我直接掛斷電話。
末世在即,上輩子的仇歷歷在目,閉眼前緋紅的天空、狂風呼嘯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如果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死得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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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第七天,在工人們的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工作下,防空洞全部修繕完畢。
養殖場外部臨時搭建了很多工人的休息帳篷,爲了賺這份錢,他們甚至還把戶外廁所推平了,改成了休息房。
養殖堡壘外部也完工了,就算前主人來了都不可能看出這是原來簡陋的大棚。
我爸考慮到極寒天氣下堡壘通風管道有可能被積雪堵住,於是把每個通風口都用不鏽鋼加長加固。
倉庫被草料堆得滿滿當當,粗略算,牧草大概有五萬斤。
考慮到牲畜的牧草需求龐大,我另有打算,網購了倉儲置物架若干,讓工人把人用物資全部搬到了防空洞地下室中。
堡壘頂端安裝了非晶態氮化硅玻璃,牆體特意刷了六層防凍水泥,厚度驚人。
其實要不是防空洞牆體成本太高,我真想把堡壘內膽也都換成防空洞材質的。
這天,我爸搞來了三套羽絨服,材質很奇怪。
「爸,這是什麼羽絨服?」我問。
「這是氣凝絨羽絨服。」我爸不緊不慢開口,「耐寒耐旱,可抵禦零下 192 度的嚴寒,或許我們可以實現極寒末世戶外行動。」
「誰想在外面行走啊。」我咂舌,老爸笑而不語。
因爲在深山老林裏,大興土木倒是沒引起注意,時間流逝,養殖場愈發完善,我特意在堡壘各處裝了監控,便於記錄牲畜情況。
在這期間,沈慕安隔三差五就給我發消息打電話,我不堪其擾,給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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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後,養殖場直接升級成養殖堡壘。
最別有洞天的還是防空洞,我後來又給施工隊加了錢,將防空洞的面積挖到了一千平!
最前端是一個佔地五十多平方米的巨大燒炭爐,這也是連通整個養殖堡壘的供暖火爐。
緊挨着的五十平是我們的居住區,砌了隔斷牆,外包部分打上鋼針,砌好水泥刷了大白,改造成了兩間屋子。
後面的九百平我買了大量倉儲超市用的那種四層大置物架,讓工人按照要求搬運到指定地方,看着整齊無比。
按物品類型分區,有酒水飲料、零食、泡麪速食區,火鍋底料區、主食區、日用品區等區域。
空餘位置,放了電熱鍋、燒烤架、烤肉爐等用品,以及二十個大型冰櫃。
冰櫃裏面儲存了滿滿當當的新鮮肉類,各類海鮮應有盡有。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一直都不會宰殺牲畜,畢竟都是無限可利用資源。
距離末世僅剩一個星期,地上還有些可利用的地方,我們決定最後出一趟門去採買物資。
回家時路過一家狗肉館,我和我爸不想多停留,但我媽非得拽着我倆過去。
店門口拴着一隻巨大的阿拉斯加,渾身髒兮兮的,它嗚咽地趴在地上,面臨它的會是什麼不言而喻。
我們不忍,給了老闆兩千塊錢,把它帶走了。
阿拉斯加很通人性,或許知道我們救了它,一直搖着尾巴在我們身邊打轉,也不坐在車座上,安安靜靜趴在過道。
我給它取名乖乖,因爲我想不出別的名字。
家裏有了一個新成員,我們調轉車頭開往寵物醫院,給它做了一個全身檢查,乖乖除了耳蟎沒什麼疾病,但是它懷孕了!
我們又讓寵物醫院給它洗了個澡。
過程中,我們跑了三家寵物店,大手一揮,把所有的狗糧狗用品都買下才罷休。
回到堡壘已是晚上九點,今天之後,我們的活動範圍將在堡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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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了五天,末世前期的異常天氣也逐漸顯露。
先是四月飛雪,引得無數網友熱議。
也有人在網上發佈極端末世天氣預警的言論,被官方以造成恐慌情緒原因很快刪除。
一些人開始囤貨買保暖羽絨服,冬季用品價格瞬間暴漲。
再然後是無端的氣溫升高,全國各地平均氣溫直逼四十五度,南方部分地區突破五十五度、六十度大關,馬路上都能感受到熱浪來襲。
之前那些囤冬季用品的人傻眼了,冬季用品、羽絨服、棉被暖寶寶等物價瞬間跌停,空調、冷飲、冰激淋等價格飆升。
由於全國氣溫急劇升高,各個地區分別進入緊急車輛限號狀態。
更有一些地區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全國民衆在這場高熱中苦不堪言。
而我們一家三口躲在冬暖夏涼的防空洞裏,喫着米飯和烤肉,美滋滋地玩手機、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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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熱持續了三天,不斷有人暈倒在路邊,被送到醫院。
市裏的醫院人滿爲患,中暑、熱射病患者佔據了各個病房。
養殖堡壘的空調也連續開了三天,氣溫高得要命,本來就保溫保暖的堡壘,溫度更是離譜。
雖然東北地區最高氣溫也才四十六度,但僅ťṻ⁼僅是四十六度動物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幸好老爸有先見之明,在聽我說了有持續高溫之後,果斷裝了空調,不然這些個牲畜一定會被活活熱死!
國家果斷髮布高熱緊急預警,呼籲人民羣衆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都待在家裏等高熱過去。
網友已經討論瘋了,有人說這是厄爾尼諾現象登陸大陸,有人說這是高溫末世,所有人都會死在這場浩劫裏,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各市政府也迅速安排了志願者爲每個小區送物資,電力工人緊急加班,二十四小時在崗防止城市斷電。
全國上下衆志成城。
持續了一個星期,氣溫終於轉涼,政府也下令恢復了車輛來往。
在這場持續了一個星期的高溫中,全國死亡人數高達一百二十六萬,其中人民工作者的死亡人數高達六十七萬。
正當人們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場特大暴雨突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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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終於來了!
看着天空中豆大的雨滴夾雜着冰雹噼裏啪啦落下,我心一沉。
就是這場雨之後,低溫極寒末世徹底到來!
這一個星期的網上衝浪讓我感觸良多,我看到了數不清的工人、警察、特警死在高溫天氣之中。
國家在不遺餘力地保護着每一個公民,可是天災面前,人類是多麼的渺小。
這才僅僅一個星期啊,死亡人數高達百萬!
思慮再三,我還是在網絡上洋洋灑灑寫下了一篇關於低溫極寒末世的分享貼。
現在已經來不及讓他們去建設安全屋了,只能讓大家儘可能地囤羽絨服、棉被、食物和水、暖寶寶以及充電寶。
帖子發出很快被頂了上去,很多人在下面留言已經按照博主的分享開始囤貨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看着絕大部分網友都還理智,我也有些欣慰,希望我這微薄的幫助能讓更多的人儘可能地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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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天,我收到了另一個本地電話,沒多想我接了起來,「喂,你好。」
「林青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極端天氣了!」
聽着電話那頭沈慕安的無能狂怒,我掏了掏耳朵,把電話拿遠了些。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哦。」我裝傻。
「你別裝傻,那天你問售樓處有沒有偏遠別墅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那麼有錢爲什麼要自降身價?現在一想全都聯繫起來了!」
「是又怎麼樣?」我冷笑。
「你只要讓我搬過去,我就可以不計前嫌,只要ƭûₐ你聽話,我還會跟你在一起,怎麼樣?」
「沈慕安,只不過是高溫和暴雨,我家也只是存糧多一些而已,你爲什麼這麼想搬過來?」我疑問。
「少廢話了,我一個高富帥朋友都發動態了,他們已經提前接到消息,準備去非洲避寒了。
「你別想蒙我,我雖然不知道你住在哪,但我有你的信息。
「天災不斷,人都是沒有心的,你也不想我曝光出去,讓大家都注意到吧?」
我沉默了,和父母對視一眼,老爸點點頭。
我瞬間明白了老爸的意思,故作害怕,「慕安,你不要說出去……
「這間房子本身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住的,想給你個驚喜而已,誰讓你之前對我那麼冷漠,明天你就過來吧!」
「哼,這纔對!末世之下我們兩個人相互依偎,我也會好好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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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我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老爸:「你交的都是什麼人!」
我不敢吱聲。
「你說孩子幹什麼?咱們家孩子本來就死心眼,別嚇到她了!」我媽拽住我爸的耳朵。
「現在怎麼辦?真的要讓他來嗎?」我問。
「不讓他來,如果曝光會很麻煩,我們不怕有人過來,但是政府呢?如果政府強行徵用呢?」
我把沈慕安拉出黑名單,給他發了定位。
這一晚,我們睡得都不是很安穩,真希望這雨下得再大一些。
堡壘位置四面環山,而爲了更好地放牛放羊,堡壘就建在最大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頂。
入山口我爸觀察過,很容易積水。
只要暴雨再下個兩三天,就算他沈慕安有通天之能,也沒辦法開車到達養殖場。
步行走到養殖場更是不現實,先不說會不會有突如其來的小型泥石流,山路崎嶇也不是沈慕安能忍受得了的。
一番自我安慰之後,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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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暴雨好像聽到了我的祈禱,不減反增。
天像是漏了一個洞一般,狂風呼Ţű₈嘯,雨水宛如大自然的震怒,傾盆而下。
雨勢很大,我們一家懸着的心也逐漸放下來,山口應該已經被淹沒。
無論是沈慕安,還是其他人都沒有辦法抵達養殖場,我們現在算是和城市與世隔絕。
說誰誰到,沈慕安突然發來消息,讓我本來放下的心重新懸了起來。
「我已經到半山腰了,估計再有個半個小時就到了,青葵,別忘了給我開門。」
我把手機遞到爸媽面前,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
既然沈慕安已經來了,那我就只能讓他有來無回!
末世之下,先殺聖母,誰想阻止我們一家活下去,誰就先上路!
沈慕安,既然你非要送死,前世的種種,就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百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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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安估計的時間很準,我在雨中狼狽地撐着傘,雨水已經打溼了我的半邊衣衫。
沈慕安更是狼狽,他居然是徒步走上來的!
面對我震驚的目光,沈慕安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什麼看,趕緊帶我進去!」
爸媽提前躲進了防空洞,防空洞特意做的隱藏設計派上了用場。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位置,沒人會發現地下別有洞天。
我帶他走進堡壘,看着沈慕安嫌棄的表情,我努力剋制嘴角上揚,「我們以後就一起住在這裏了。」
「你讓我住這?」沈慕安看着只有一牀棉被的地下,和四周圍時不時發出叫聲的牲畜,一臉嫌棄。
「這裏暖和,我住堡壘外的倉庫房就可以。」說完我就要走。
「等等!」沈慕安拽住我的手臂,「你住哪裏?」
我怯生生地指了指外面之前工人臨時修整搭建的小平房。
沈慕安眼珠一轉,換了個表情,「青葵,這留給你住吧,我在平房委屈一下就行。」
我心下一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我表面上按兵不動,「那好吧,但是你不要喫那裏面的食物哈,我們只有那些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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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帶他來到了平房裏。
小平房的裝修簡單,卻也遮風擋雨,因爲是用多餘的保溫材質水泥抹出來的,暴雨天倒是暖和。
沈慕安看着乾淨衛生的小平房滿意點頭。
對我和我爸媽半小時前剛搬過去的物資,露出貪婪的表情。
我幫沈慕安脫下外套,他露出厭惡的目光,「你離我遠點,一身的牛糞味。」
「慕安,我幫你把外套洗洗……」我依舊保持着害怕的表情,沈慕安考慮到我一個女人,也不可能耍什麼花招,放心點頭。
「等等!」
我僵硬轉身露出一抹微笑,「怎麼了慕安?」
「把我手機給我。」
我心下一沉,把手機遞給沈慕安後,抱着外套,挪出小平房。
回到養殖堡壘,父母早就等在門口。
「沒拿到。」我搖頭。
不過也沒關係,我們搬了些物資給他就是爲了讓他在極寒末世前期不要作妖。
現在他也來了這裏,一定不會把住址曝光。
接下來,我把大棚門反鎖,對標防彈級別的安全門,坦克都要費勁炸開,不從裏面打開,沈慕安這輩子都沒機會進來了。
做完這一切,我們躲回防空洞,暴雨下個不停,我們卻很心安。
上輩子沈慕安的賬,這輩子我一定會讓他百倍奉還。
上輩子死前沒能確定父母的安全也是我最大的遺憾,這輩子我一定要帶着爸媽在低溫末世苟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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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刷手機,關於暴雨ƭű̂₊的新聞鋪天蓋地,國家中部盆地城市積水特別嚴重,路面已經有汽車漂浮現象。
高原地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海拔較高降水也較少,很多盆地城市的人Ṱŭ̀ₖ們都在舉家搬遷避難。
國家緊急召集了一批臨時工,搭建避難所,雨中能見度低,施工難度巨大,進程緩慢。
暴雨沖垮莊稼,今年的收成堪憂,農民生計也成了問題,大家都在祈禱暴雨早點結束。
而我知道,這場暴雨還會持續半個月,半個月後面臨的纔是真正的白色沙漠降臨。
第二天一早,暴雨愈演愈烈,我抱着根本沒洗的外套跑到沈慕安的門口使勁敲門。
沈慕安開門,不耐煩道:「幹什麼?」
「我來還你衣服,順便要一盒自熱米飯,我還沒喫飯。」象徵性摸了摸喫得圓溜溜的肚子,我把溼衣服遞給沈慕安。
「拿走,拿走!沾了牛糞味的衣服我可不要。」沈慕安一臉嫌棄,就要關門。
「慕安,我的飯!」我焦急扶住門把手。
「滾開!」沈慕安一下子把我推倒。
「以後沒事別再來敲我的門,餓了你就跟牛羊一起喫草料啊,不是還有雞嗎?下蛋不就能喫了?」
還不等我接話,沈慕安狠狠把門關上。
我狼狽地回到堡壘,老爸趕緊給我遞過來一個暖手爐,「閨女,咱們直接不管他不行?」
我:「他畢竟是個成年男子,而且我不找他要食物,他會懷疑。
「他把那些存糧喫完,極寒末世也來臨了,我們就不怕他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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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兩個星期,爲了不打草驚蛇,每天我都會去沈慕安門前轉轉,開始他還應付兩句,後來連聲都懶得出了。
一覺醒來,我抬頭看了看窗外,今天的天空格外的紅,暴雨有逐漸變小的趨勢。
網絡目前正常,國家緊急啓動了一級避險,很多城市的樓房都被淹沒到了三四樓高。
搶險隊緊急救援,他們乘着簡易皮划艇穿梭在城市之間的新聞鋪天蓋地。
雨停了,人們絕望地發現,陽光沒有灑向大地。
暴雨過後的第三天,天空飄起了綿密的小雪,緊接着雪越來越大,最後是鵝毛大雪。
極寒末世降臨了!
夜裏,狂風呼嘯,樹枝瘋狂搖曳,像一隻只枯瘦的老手伸向緋紅的天空,傳遞着絕望、痛苦。
我把大棚外的第二道大門推開,外面寒風凜冽,我剛探出頭就被冷出眼淚來,我打了個寒顫趕緊關上了堡壘大門。
上一世,我因爲一直苟在家裏開空調暖風,根本不知道,原來末世第一天就這麼冷。
第二天一早,雪堆積了厚厚一層。
我和我爸媽先是給牲畜餵了飼料,又來到奶牛棚,我一邊看着飼養手冊,一邊學習擠牛奶的手法。
不一會居然還真讓我擠出來了小半桶。
我把牛奶放到煮鍋上,通上電,開始加熱。
手冊上寫擠出來的牛奶不能直接喝,必須等燒開。
雖然是極寒末世,但是有條件我們還是要注意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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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棚裏的溫度還很溫暖,看了下溫度計,不燒煤炭、木柴的情況下,也可以維持在 28 度。
我給爸媽各自倒了一杯熱牛奶暖身子,堡壘裏升騰起的牛奶溫香,以及嫋嫋熱氣,和屋外肆虐的風雪形成鮮明對比。
又過了幾日,大雪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個時候,上一世的我已經被活活凍死在了外面。
幸好一切都可以重來!
這一世,圍爐煮茶,父母在身邊,一家人其樂融融比什麼都強!
「林青葵,開門!我知道你還活着!」咚咚咚的砸門聲響起,透過我的雙層鐵門,微小的聲音傳進養殖場裏。
通過門前監控,我看到沈慕安狼狽的身影,此刻他正雙手抱臂。
因爲沒有外套,寒冷讓他忍不住弓腰,我朝門外喊:「這裏面味道太大!不適合你!」
「林青葵少說廢話!趕緊讓我進去!我知道你那裏有物資,我已經看見煙囪冒煙了!」
我笑出聲,「你當初都不給我物資,現在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放你進來呢?」
「你信不信我把這門砸了!」
我直接甩手,關上第二道門,不再理會沈慕安的怒吼拍門,怪冷的。
我們養殖場隔音不錯,他死命地拍門也沒有實質性吵到我們,那就隨他去吧!
多拍兩下才好,把力氣都拍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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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安拍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外面的天寒地凍,他一個只穿衛衣的人怎麼可能長時間忍受呢?
我搖搖頭,烤爐上的新鮮五花肉和羊肉已經滋滋冒油了,肉香溢滿了整個屋子。
「喫烤肉了,爸媽!」我夾起一塊先喫爲敬。
「臭丫頭,不等我們自己先喫!」我媽一掌拍在了我的頭上。
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烤爐邊,有炭火,有肉喫,心裏美滋滋。
日子這樣過了四天,沈慕安每天都來砸一兩次門,很快就又回去。
也是,室外氣溫已經達到零下四十多度。
僅僅一個星期,氣溫驟降四十多度,神仙來了也得感個冒再走。
「林青葵!青葵,你就讓我進去吧!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嗎?
「其實我也喜歡你好久了,我好冷啊,你也不忍心看我冷死在外面吧?」
我穿着厚厚的棉衣,打開門,還沒等沈慕安高興,一盆帶着新鮮牛糞味的冷水順着他的臉澆下。
「林青葵,你他媽……」沈慕安看着我身邊全副武裝,拿了兩把鐮刀的父母,嚇閉嘴了。
「年輕人,忍你很久了。」我爸本身就長得凶神惡煞,現在陰沉着臉顯得更可怕。
沈慕安渾身狼狽,身上的水遇見空氣中的冷氣和雪,迅速結出冰碴兒。
他看見我父母,氣勢弱下來,「叔叔阿姨,我是青葵的男朋友,我們有些矛盾,您們可不能像她一樣任性把我拒之門外。」
我媽像看弱智一樣看着他,「這幾天我們一直在這裏,你不給我女兒物資,把她拒之門外的時候,我們在堡壘裏看得一清二楚。」
說完,我媽把門一關,將沈慕安擋在了門外。
沈慕安許是因爲我爸媽在的緣故,沒敢再砸門,灰溜溜地回到了旁邊的小平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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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充實,我們一家每天早上都要喂牲畜,擠牛奶,撿雞蛋、鴨蛋。
日子一晃又過了一個星期。
氣溫也急速下降到了零下三十六度。
這一個星期,沈慕安再也沒來過,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天,我穿上我爸帶回來的所謂的太空保溫材質羽絨服,我爸甚至還拿出了防寒頭盔讓我帶上,我連忙推脫。
才零下三十多度,還沒到要凍死人的程度呢!
不過,這羽絨服穿上可以說是神奇無比,身上發熱得很快,推開門都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這可比市面上什麼鵝好穿太多了。
我拗不過我爸的要求,還是戴上了頭盔,雖然看起來真的很傻,但是臉確實也不冷了。
全副武裝之後,我和我爸走了幾步路來到沈慕安的門口。
門是半虛掩的,奇怪的是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刮到門裏面的雪卻是寥寥無幾。
我推門進去,發現沈慕安了無生氣地躺在牀上,雙眼緊閉。
上輩子將我凍死的罪魁禍首,這輩子也被同樣的方式凍死了。
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我從沈慕安已經凍僵的手中拿過了他的手機,和我爸退出了房門。
回到堡壘中,我迅速鑽回防空洞,和乖乖玩了一會之後,我給他加了一大把狗糧。
乖乖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估計預產期就是這兩天了。
恰好上面有母羊下了小羊,奶水充足,我打算給乖乖擠一些備用,給它當月子餐。
新鮮羊奶的營養價值可比那些個犬用羊奶粉高多了。
我又把沈慕安的手機充上電,想開機看看他死前有沒有泄露堡壘信息。
打開手機,我檢查了他的朋友圈、好友羣和聊天記錄,他倒是曬了曬自己的近況,但沒有暴露堡壘地址。
我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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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寒風凜冽,大雪飄散,我們平時除了喂牲畜還會掃掃雪,門前還算平整。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氣溫已經突破零下四十度大關。
僅僅一個月,溫度直逼漠河以北!
互聯網還是可以用的,因爲氣溫過低,很多地方都放棄了掃雪,雪堆積成人高的地方數不勝數,南方都沒能倖免於難。
我國各個地區都出現不同程度人外出工作被凍傷、凍暈、凍死的現象。
好在,這個溫度,電力供應正常,人能生存。
政府緊急徵集志願者挨個小區派發物資,連續一個月,志願者也被凍進醫院了好幾批。
降溫仍然在持續着,但是暴雪居然在一個星期後毫無預兆地停了。
正當Ṱū́₄要鬆口氣的時候,人們卻驚恐地發現:降溫降得更快了!
起初只是一個月降溫了四十度,降雪停止之後,外面的溫度居然在一天之內驟降十度!
現在外面最低氣溫已經在零下五十一度了!
連續多日的降溫,志願者少了很多批。
堅持了這麼久的政府終於繃不住了,很多人開始暴亂,砸門,挨家挨戶搶物資。
甚至有人入室搶劫不夠,還將屋主殺死放進冰箱當作儲備物資……
國家開始亂起來了,低溫末世來臨,人性已經全面崩盤。
即便政府緊急發佈通知,已經在修建 S 級安全屋,也沒能平息人民的恐慌。
末世降臨的一個月,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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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窩在防空洞中,看着手機裏的新聞,慶幸着自己在這遠離城市喧囂的一隅之地,安穩生存。
家裏也迎來了四隻新生命,乖乖生了!
順利產下了四隻小小的阿拉斯加。
它溫順地把新生的崽子往我們面前拱了拱,一雙眼睛亮亮的,彷彿在告訴我們:「快看!我生的孩子可不可愛!」
我趕緊給乖乖燒了新鮮羊奶,又餵了些營養膏,四隻小狗本能地找奶喝,看着可愛無比。
「又多了四張大嘴!」我爸扶額。
阿拉斯加的食量驚人,但是我們給它囤的糧食足夠它喫一輩子,即使再來四張嘴也沒不怕。
外面的溫度降得厲害,估計再過幾天,人就沒辦法在外面行走了。
養殖堡壘的溫度也有些低,我們每天的工作又多了一項燒炭。
還好燒炭爐在地下,方便的咧!
這段時間,肉牛生下了一頭小牛,我們直接物盡其用,過了一段美滋滋的烤肉火鍋生活,順便給乖乖也加餐了。
牛骨頭還能省下來給乖乖當磨牙棒用,新鮮的牛肉和冷凍肉的口感完全不一樣,更鮮美也更好喫。
又過了兩天,監控裏出現的密密麻麻的人臉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爸,你看!」
我指着主操控屏,驚訝地看着堡壘門口擠着的一大堆人。
「怎麼回事?」我爸疑惑。
我們一家迅速來到了堡壘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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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玻璃,看到外面足足站着能有百十來號人!
最前頭的是賣給我養殖場的牧草主一家,女人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嬰兒,發出止不住的啼哭。
「有人嗎?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裏,村裏鄉親死了大半,如果你們不救我們,我們就都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里面有人!好姑娘!好心人!
「看在當初我賣你們養殖場才能建成堡壘的份上,就讓我們進去吧!」
我和我媽心中不忍,看向我爸。
我爸沉聲道:「末世之中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狼,爲了保險起見,我們就別接納他們了。」
我和我媽剛要點頭,嬰兒的啼哭聲驟然變大。
外面的牧場主夫婦和村民們齊刷刷跪了下來,高呼救命。
我實在不忍心,試探問:「爸,要不就接納那個小嬰兒也可以。
「百十來號人我們肯定管不了,也不好管,但是多一張嘴對我們來說不費勁的。」
我媽也點點頭。
我爸恨鐵不成鋼,「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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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價還價之後,我爸還是妥協了,我小心翼翼地拉開一層防盜門的小窗,朝着外面說:
「我們也沒那麼多物資,抱歉大家,我不能收留你們,但是我可以收留這個嬰兒,孩子是無辜的,我們願意養他!」
牧場主夫婦面上一喜,交換了一個眼神連忙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我們這麼大了,少活幾年也不打緊,主要是孩子!」
「那你讓村民們站遠點,只留你們一家站在前面,然後我開門把孩子接回來。」
牧場主跑遠了兩步,跟領頭的村民交談了幾句,他們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瞟了堡壘一眼,沉默着走遠了很多。
我放下心來,剛打開一個小縫要伸手去接嬰兒,牧場主原本和藹的臉瞬間變得凶神惡煞。
他死命扣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了出來,還不等我尖叫,一把刀抵住了我的脖子。
「你們幹什麼!」我爸媽驚呼。
「幹什麼?開門讓我們進去,否則你的女兒就等着和我們一起被活活凍死吧!」牧場主惡狠狠說道。
此刻,我後悔萬分,早知道就聽我爸的了,末世之下哪有什麼人性!
我已經死了一次,還會因爲一個嬰兒犯這種錯誤!
村民們也都圍了上來,我爸媽沒辦法,只能開門把這百十來號人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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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個人成功進入堡壘,牧場主才帶着我走了進來。
他語氣兇狠,「快帶我們去找物資!」
我們一家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地帶着這幫人往倉庫走去,村民們看着堆積得滿滿當當的倉庫,眼放精光。
「自從下了雪,俺還沒見過這麼暖和的地方哩!」
他們找來幾根繩子,把我們五花大綁起來,讓我們在前面帶路,參觀養殖堡壘。
一層寥寥無幾的幾頭牲畜讓人很失望。
但是,當看到二層滿滿當當的雞鴨以及已經冒尖的菜地,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着貪婪的目光。
除了防空洞,我們走遍了堡壘的每一處地方。
雖然堡壘裏的物資量也很巨大,至少我們一家三口靠着這些牲畜存活不是問題,但是對於這百來號村民,還是不夠的。
他們浩浩蕩蕩地撲到倉庫裏搶奪分食物資,有人一口氣喝了兩瓶水,有人抓起壓縮餅乾就往嘴裏塞,更有人幹喫泡麪!
看來這些人是餓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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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爸媽被丟在了一旁,由牧場主一家專門看管。
我看着懷中抱着嬰兒的女人,問道:「你是一個母親,用自己的孩子來博得同情,這麼做不喪良心嗎?」
「良心?」女人冷笑。
「你們這麼多物資,就算讓我們進來能怎的?憑什麼你們能過好日子,我們就要挨餓受凍?」
「這都是我們自己花錢買的,你手裏也有很多錢。
「明明低溫末世前兆明顯,明明政府早就呼籲大家採買物資,怎麼能把一切怪在我們頭上?」
我據理力爭,女人直接給了我一個嘴巴子。
我雙手被綁,一時之間失去了平衡,被抽到地上。
「這本來就是我老公的牧場!現在只不過是把我老公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我直接閉嘴,往我爸身後縮了縮,我爸倒是冷靜,「雖然你賣給了我們養殖場,但是養殖場已經被我們改造成了養殖堡壘。
「沒有我們,你們很難快速瞭解到各處的情況,我建議我們不如和平共處,我們也會跟你們一起分享那些物資。」
村民們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個模樣猥瑣,面頰消瘦的男子嘲諷道:「聽不懂話嗎?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我們村的,識相的話,就好好帶我們瞭解養殖堡壘的內部構造,否則你們就等着凍死吧!」
我鎮定,「你們一百多號人,我們只有三Ṫűₘ個人,想跑也跑不了,綁着我們也沒有意義的,不如鬆開我們,有些機器需要我們親自操作給你們看。」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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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急,帶他們來到一個又一個機器面前,給他們做演示,從二樓到一樓。
越走越接近防空洞,我和爸媽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手心直冒冷汗。
「最前面是最後一個機器,自動除草機,使用方法會有些複雜……」
我故意放慢語氣,朝我爸媽比劃了一個手勢,然後迅速轉身,一腳踹在離我最近的男子的致命部位。
「啊!臭娘們!」男子蜷縮在地上痛苦無比,我們趁機飛奔起來,朝着防空洞的位置跑去。
村民們不緊不慢地跟着,我們逃跑的位置接近大門,他們篤定外面這麼冷,我們不敢出去。
可是他們錯了,老爸最快跑到防空洞邊,他迅速打開門,我媽率先跳了進去。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別讓他們跑了!他們留了後手!」
幾個壯漢三步兩步跑過來想阻止,我和我爸已經跳了進去。
即將關上門的一剎那,一隻手卡在了門邊,是牧場主!
防空洞門又厚又沉,只聽「嘎嘣」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牧場主是飛撲過來的,疼痛驅使他慘叫着叫人趕緊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乖乖矯健地跳到門邊,張嘴一口咬了下去,牧場主慘叫得更大聲了,只得縮回手。
防空洞門被徹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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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魂未定,迅速反鎖,這炸彈都不能爆破成功的大門,就是我們的底氣。
我爸摟着乖乖,表揚道:「你可立大功了!」
乖乖搖着尾巴,眼睛睜得溜圓,歪頭看着我們。
「可惜不能給它獎勵羊奶了。」我失落。
「告訴你們了吧,末世之下哪有好人?」
我和我媽沉默了,這次危機都是因爲我娘倆的聖母心導致的。
要不是我們不忍心小嬰兒受苦,又怎麼會把村民們放進來?
最殘酷的時候,人喫人的時候,我們居然還相信人心?!
氣憤陷入沉默,我倆都很自責,乖乖和我爸圍在我們身邊。
我爸見狀安慰:「這也說明你娘倆有愛心,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安全的,而且這地下的物資也夠我們生活很久,不怕!」
我倆朝我爸保證,再也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憐憫之心!
由於地上堡壘已經被村民們佔據,我們只能退居地下。
同時,也不能再往化糞池裏直接排泄了,當初買的貓砂派上了用場。
上面的那些物資也就夠百來號人活一個多月的,物資耗盡,他們面臨的也是死路一條。
牲畜是沒法要了,早晚會被村民喫掉。
倒是整個堡壘的溫控都在地下,如果我們停止燒炭,頂上的氣溫至少會低個十度。
本來堡壘現在就只能維持在二十五度,十五度的溫度雖然比外面暖和,但是持續低溫也會讓人們寒冷生病。
地面噼裏啪啦的砸門聲漸漸停止,我打開了地上監控。
這監控原本是爲了監視牲畜的健康和情況用的,現在改成了監視村民。
村民們幾乎都是家庭制的,三五個人圍在一起。
牧場主成了這裏的領頭人物,負責給村民們分配物資。
折騰了一圈,他們都累了。
牧場主一家住在單獨的牧草倉庫中,我那牀鋪在地上給沈慕安做戲看的被子蓋在了他們身上。
其餘村民各自找了其他存放牧草的地方。
他們往身上蓋上牧草後沉沉睡去,很快監控中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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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監控裏,牧場主又派了村民過來砸門。
一早上,輪流的砸門聲不絕於耳,我撓了撓頭髮,暗罵他們白癡,摸了摸乖乖柔順的毛。
幸虧當初對乖乖聖母心氾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小狗才是這個世界最可愛的生物!
我從冰櫃裏拿出一隻帝王蟹,決定今晚開葷。
帝王蟹太貴又佔地方,我一共就囤了四隻,這次劫後餘生,喫一只不過分吧!
我又在貨架的火鍋底料區找到了壽喜鍋底料,今天就喫帝王蟹壽喜鍋!
由於我們加的煤炭足夠多,昨天的炭火今天都還沒有燒完,所以堡壘還是溫暖如初。
不過這種好日子不會持續太長時間,最遲今天下午,炭火就會燒完。
地下是沒什麼關係,地上溫度流失,人可受不了!
果然,時間來到下午,我們還在準備豪華壽喜鍋,地面上的人已經感覺到冷了。
「怎麼變冷了?」牧場主把村民們召集到一起發問,沒人能回答他。
他們搜尋遍了堡壘的一二層,也沒有找到供暖設備。
「肯定是他們把供暖弄在地底下了!」牧場主咆哮。
可是憤怒有什麼用?他們什麼也做不了,爲了禦寒只能往衣服裏塞些牧草保暖。
通過監控,我大致瞭解到,一共是二十多戶人家,每一家大概有五口人。
他們是一個村子的,都很熟絡。
昨天沒看清,今天通過監控我才發現,其中還有一些是我買養殖場時的熟面孔。
原來是買養殖場時泄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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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們有條不紊地在堡壘中生活下來。
一些家庭負責播種,一些負責餵牛餵羊,一些負責掃地,不過做這些粗活的大多數是家庭裏的女人、女娃。
男人和男孩基本從白天閒到晚上,他們喝喝酒、喫喫飯、嘮嘮嗑、打打牌。
看來這個村子挺落後啊,重男輕女。
外面氣溫降得厲害,堡壘裏因爲被我們斷了供暖,溫度也低的可憐。
看着那些一邊幹農活一邊瑟瑟發抖的女人,我的心裏已經沒有絲毫同情。
爲了晚上暖和,大家不得不聚在一起睡覺,保存溫度,牧草倉庫里人滿爲患。
又過了一個星期。
食物越來越少,哪怕女人女孩只喫泔水,倉庫裏的儲備還是揮霍得很快。
終於,他們把手伸向了那些牲畜,第一天,他們殺了四頭豬。
女人們把豬肉切好,放進鍋裏,一鍋一鍋地開始熬製。
沒有調料就用自熱米飯裏的調味包,她們一鍋一鍋地端到男人們面前。
哪怕她們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哪怕豬肉還有剩餘的,她們也只能等男人們喫完才能喫些殘羹冷炙。
這四頭豬他們省着喫了兩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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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場主第二次殺豬的時候,恰巧兩戶人家生病了,傳染性很強,哪怕是精壯的男人,也高燒不退。
他眼珠子一轉,輕咳了一聲將村民們召集起來。
「各位!現在溫度這麼低,感冒也是大病,沒藥治,萬一傳染了其他人,我們一百多個人就都要遭殃了!」
村民們面面相覷,畢竟是一個村子的人,誰也不敢率先冒頭。
那兩戶人家倒是淡定不下來了,「老張!你要卸磨殺驢?你別忘了當初……」
「唉。」牧場主打斷道:「我也是爲了大家好,你們現在感冒了,喫的更多,還不能幹活,大家覺得公平嗎?」
「老張說的對!」牧場主的話把全村人綁在了生病的兩戶人家的對立面,有人率先贊同。
「對!現在活着都是問題,你們不能這麼自私啊!我們的命就不是命?」
「把他們關起來,讓他們自生自滅!」
「對!自生自滅!」
有了帶頭說話的人,村民們恨不得直接把這兩家人扔出去。
幾個男人把這兩家人圍住,擰着進了一個豬欄裏,再把豬欄上鎖。
看着他們狗咬狗,我在監控後冷笑,有了第一個,村民相殘就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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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包括母豬新下的四頭小豬在內,都已經被他們喫光了。
氣溫越來越低,生病的人也更多了,好多人身體有異樣也不敢表現出來,一旦生病,等待他們的只有關豬欄。
短短一個月,已經有五十多個人被隔離起來。
那些被隔離的人,在豬欄裏每天只有一點點泔水,已經有好多人扛不住被活活餓死,屍體發出腐爛的味道。
食物越來越少,現在僅剩下了牛和羊。
又是一個星期,這次堡壘裏的羊也已經被村民們喫沒了。
或許是這幾天氣溫跌得太嚴重,畢竟外面已經零下一百二十多度了,每天不停地有人生病,不停地有人被送進豬欄。
僅僅一個星期,就只剩下了十戶人家,算下來只剩下了三十多個人。
而罪魁禍首的牧場主一家,卻沒有一點生病的跡象!
我不禁感嘆,真是禍害遺千年!
牲畜中的羊也被喫完了,羊本來出肉量就少,堡壘裏也沒有幾頭,哪怕人少,喫得快也很正常。
牧場主把手伸向了肉牛。
殺牛當天,又有一家被送進了豬欄,開門的瞬間,豬欄裏剩下的村民們暴動而出。
生病的和沒生病的扭打在了一起,更多的人撲向了牧場主一家,他們對牧場主的仇視已經到達了巔峯。
不知道誰在牧場主的腹部狠狠捅了一刀,牧場主帶着不甘倒了下去。
混戰仍然在繼續着,豬欄裏的人喫不飽,體力也沒有其他人好,他們居然朝其他人吐起了口水。
「俺就算死,也得把你們這些個天殺的帶下去!」
「今天不傳染給你們,俺就不姓石!」
我嘆了口氣,關了監控。
-34-
第二天,我再次打開監控。
先看了看豬欄裏,除了原來的那些屍體,還多了牧場主一家,小嬰兒就像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上,很是可憐。
村民剩下了四十多個,豬欄裏活着的人被放了出來。
不知道昨天他們是如何達成的共識,現在他們正坐在一起喫牛肉。
牧場主死後,剩餘的人們出奇的和諧,許是因爲食物夠多,他們也沒再發生什麼衝突。
又是一個星期,因爲人少,工作量巨大,僅剩的女人們分到了牛肉,畢竟她們算是主要勞動力。
原來生病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喫上了飽飯,氣色好了不少。
看監控的期間,我爸媽也來過,我爸還打趣我媽,「你看你多幸福,家裏的活全是我做。」
「貧嘴!你敢讓我做家務?」我媽罵道。
「不敢!不敢!」
我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時間過得不快不慢,三個多月後,牛也被喫完了。
這天,餓瘋了的村民再次自相殘殺了起來。
不斷有人受傷、流血、倒下……
最後,只剩下了十多個人。
他們脫下屍體的衣服,起鍋……
他們開始喫人了!
場面過於血腥,我直接關了監控視頻。
後來的一個月,我都沒有再打開過監控。
-35-
第二個月,久違的我又打開監控,村民們已經全部死光了。
我趕緊招呼我爸媽,我爸見狀立馬讓我們套上羽絨服戴上頭盔,自己一馬當先打開了防空洞的大門。
因爲這套羽絨服,我們居然真的實現了在極寒天氣下行走自如。
時隔半年多,我們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因爲我們的聖母心, 我們損耗了所有牲畜, 糧食作物也被凍壞了。
我和爸媽把其他屍體抬到了化糞池中, 抬的時候我沒忍住,看了一眼, 屍體已經面目全非,甚至還有被啃食的跡象。
上面大概清理乾淨了,我們又回到了防空洞。
脫下羽絨服的那一刻,我們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 趕緊燒起炭火,讓堡壘內的氣溫回升。
這場末世之下,人性的惡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半年多, 百十來號人在堡壘中互相殘殺, 最後無一人倖存。
我不可憐那個失去孩子的女人,因爲她也是妄圖侵佔我們財產物資的兇țű⁻手之一。
我也不可憐那些無辜的女人, 哪怕在我們一家三口被羣起而攻之時。
她們願意放手一搏,跟我們聯合起來, 或許局勢都不會是這麼壓倒性的。
現在的結局, 每個人都是自作自受。
殺死他們的不是天災, 而是他們自己。
-36-
次日,堡壘回溫, 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我更是自責。
如果沒有聖母心想救那個孩子, 這些人也不可能被放進來, 牲畜也不會全部慘遭毒手。
現在的我們自己斷了自己一條退路。
我從防空洞中重新拿出來幾袋種子, 播種到土裏。
所有東西都要重新開始,好在我和爸媽還在一起,還很安全。
好在這些食物足夠喫個幾十年。
明年菜苗將會破土而出, 我們將會有新的蔬菜供應。
雖然牲畜都沒有了, 但是生活總要繼續。
我們又過上了之前的生活,倉庫裏還有幾千斤草料沒用, 現在也用不上了。
我們打算直接用來燒火, 煤炭也是易耗資源,能省一點是一點。
乖乖的四個崽子也能自由行動了, 每天都調皮得很, 精力旺盛得可怕。
後記:
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 乖乖已經變成了垂暮老狗。
它的四個崽子也已經長大, 每天都恨不得在堡壘裏跑上一百零八個來回。
我們的農作物已經結了一茬又一茬, 我們也終於過上了有新鮮蔬菜水果的日子。
這些年,我們生過病,卻也靠着龐大的藥物存量安全度過。
我和爸媽每天的生活三點一線,耕耘, 勞作, 施肥, 陪狗。
地面溫度已經低到了零下一百五十六度,不過終於趨於平穩,太陽仍然沒有升起。
我們不知道這種生活會過到什麼時候, 但是我們相信,太陽一定會升起,希望永遠會存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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