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

裴家被抄那天,長公主下令碾碎裴澤的手,不許他再握筆。
可他利用我家族勢力,成爲攝政王,權傾朝野後,卻將她金屋藏嬌,不許她離開身邊半步。
每當我提出疑惑,他就冷淡地說:「諾諾,你不明白,我恨了她這麼多年,讓她終身不嫁,失去自由,就是對她最好的報復。」
直到我被他政敵綁架,死於宮變的千軍萬馬之中時。
他跟她攜手登臨天下。
我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是他心中的皎皎明月。
再睜眼,當我重生回到裴家被抄那天,宋清歡又指揮禁軍攔住裴澤時。
我路過裴府,順便嚥下一塊甜糕,心情無比愉悅。
沒人知道,裴澤骨折的慘叫聲有多好聽。

-1-
「小姐,聖上的判決書下來了,今天直接罰抄了裴家,公主還親自趕過去,要給裴公子一個教訓。
「您可要去看看裴公子?替他向公主求求情。」
霜露在我身邊提醒,語氣滿是擔憂。
我心頭湧上陣陣輕顫,抑制不住笑出了聲。
「小姐!」
見我又哭又笑,霜露擔憂地喊了我一聲。
我壓住心頭的狂喜,擦掉眼角淚珠。
「霜露,我阿孃阿爹可安康?」
「小姐,您到底怎麼了?將軍和夫人還在南安城好好的!」
我緊抓住她的手腕,再次迫切詢問:「那我哥哥呢?」
霜露面露不解,我的臉白得嚇人,她被嚇到般喃喃:「少將軍鎮守南安城,昨晚府裏還收到了少將軍報平安的書信。」
好!
既然我已重生,那麼這一次,該死的裴澤定會得到他應有的報應!
「小姐,我瞧你身體不適,那我們還去見裴少爺嗎?」
我冷靜下來,堅定道:「去。」
不僅要去,還要去添把火!
讓公主心頭那把火越燒越旺。

-2-
我和裴澤是青梅竹馬。
半年前,他進宮參加公主宋清歡的生辰宴。
盛宴上,公主拿出一幅畫請大家欣賞,又請素有狀元之才的裴澤來鑑賞。
許是爲了吸引公主注意,裴澤鑑賞後,竟膽大妄爲到要親自教她作畫。
可他不知這幅畫是宋清歡親手所繪,明目張膽教她作畫,無疑是在暗諷這畫不好!
被人追捧慣的宋清歡,最聽不得這種話,頓時丟了面子,但仗着裴家勢大,她暫時沒有表露出來。
直到今日,裴家因罪被抄,宋清歡得到消息後,便立即帶着侍衛趕了過來。
上輩子,念及裴澤與我是青梅竹馬。
我央求阿爹偷偷救他回邊城,帶他重新走上正途。
可沒承想,卻害了我一家。
前世,小皇帝登基,裴澤成爲攝政王后,他最開始還畏懼我家的勢力。
他假惺惺地對我好,背地裏卻把宋清歡嬌養在他私設的宅院裏。
被我發現後,他滿臉嫌惡地看着宋清歡說:「諾諾,你不明白!我恨了她這麼多年,讓她終身不嫁,失去自由,就是對她最好的報復!」
可他口口聲聲的報復,卻是金屋藏嬌,將那座宅院建得金碧輝煌,奢靡至極。
宋清歡的喫穿用度更是比宮裏還要好。
當我察覺到不對,要與他和離,重回父母身邊時,他卻徹底暴露本性,給小皇帝吹耳旁風,狀告我家通敵叛國,將我全家斬首示衆,慘死在漫天雪地的街頭!
可憐我阿孃隨着父親在極寒冰冷的南安城度過半生;
可憐我阿爹一生忠心耿耿,卻死在他最愛的國家刀劍下;
可憐我哥哥和嫂子遭受衆人唾棄、謾罵,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世界,就胎死腹中。
我瘋了似的要去擊鼓鳴冤,卻被宋清歡派的人攔在府裏,任由我跪着哭出血淚,裴澤也無動於衷。
可失去我家的庇佑,就算裴澤是攝政王又如何?
朝中風雲四起,我被他在朝堂上的政敵綁架,用來威脅裴澤。
他卻笑着說:「一介罪臣之女能比得上至尊皇位嗎?她早該陪着罪臣林家一起下地獄。
「如今正好給公主殿下騰出地方,她才應該是中宮,母儀天下!」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宋清歡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皎皎明月。
而我這個礙眼的青梅,就該死於宮變的千軍萬馬之中,免得阻擋了他和宋清歡攜手天下的路。
好在老天開眼,給了我一次從頭再來的機會。
他們兩人殺我全家,害我慘死。
這一世,我從地獄裏爬出來,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3-
我和霜露一同來到裴家門前。
裴父官拜一品尚書。
裴澤成年後,就被冠上了文曲星降世的名號,受全京城女子愛慕,風光無限。
這次落得滿門抄家的下場,京城百姓都來觀看裴大人被抄家景象,唏噓不已。
裴澤更是無言。
他雙肩微垂,清冷的眸中泛起黯淡神色,薄脣緊抿,猶如受到重創般頹廢。
禁軍直接拆下裴家的門匾,扔到路邊。
「小姐,裴大人這又何必呢?寒窗苦讀數年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霜露自幼跟着我,裴澤的事情她全都知道。
我和裴澤同一個學堂,在同一個夫子門下唸書。
他不分晝夜苦讀詩書,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諾諾,我要像你阿爹一樣做個好官,保護黎民百姓。」
回憶戛然而止,我心中寒意滋生。
「他這樣還不夠慘,這纔剛剛開始而已。」
裴澤被禁軍帶走前,看見了我。
他面露喜色,激動地喊道:「林諾!」
他使出全力掙脫禁軍,拼了命地衝到我面前:「諾諾,你幫幫我,幫幫裴家!只要你父親林將軍願意在皇上面前幫忙說說話,就可以暫且讓裴家免受流放之苦。」
他眼中透出殷切的懇求,神色慌亂地說:「你肯定也不願意看我流落街頭吧?」
我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抽回雙手。
他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只見一架奢華金貴的馬車停在裴家門口。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明豔的少女。
她眼裏閃爍着傲氣,神色半眯,冷眸掃過我和裴澤。
「本公主將話放在這裏,誰敢去給裴澤求情,就是跟我作對,跟我母后作對!」

-4-
宋清歡是皇后唯一的女兒,是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刁蠻任性。
只要她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她一出現,在場的人慌忙跪下行禮。
我側身行禮,目光落在宋清歡身上。
剎那間,我腦海中閃過前世的一副畫面。
宋清歡躺在裴澤給她親手編織的吊牀上,半敞衣衫,風情萬種的眼神中滿是得意。
她對我說:「想不到吧,澤哥哥最愛的人一直是我!
「要保你們林家滿門不死,只需要我在他耳邊吹吹風,就能輕易做到。
「你是他正妻又如何?到頭來,受盡夫君白眼,還不是京城最大的笑話?」
我攥緊拳頭,止住腦海中混亂的想法,衝着面前的宋清歡溫柔一笑:「臣女林諾從未想過要替裴大人求情,還望公主莫怪。」
聞言,宋清歡冷哼一聲:「算你識趣。」
緊接着,她一聲令下,直接讓身邊跟隨的禁軍壓住裴澤,將他摁倒在地。
裴澤臉色慘白,可泛紅的眼眸裏卻泛起濃烈的驚詫,難以置信地盯着我。
「諾諾,你爲什麼……不願意幫我?」
我低下頭,低聲道:「我不敢得罪公主,何況,我知曉你寫詩作畫厲害,又是京城裏寫得一手好字的人。
「要是讓公主見過你寫的字,說不定她會原諒你,甚至幫你求情。」
裴澤前十幾年將心思都用在讀書上,說他是個書呆子都不爲過。
直到後來,被我阿爹親手調教,才變成足智多謀的攝政王。
於是,我趁機暗示他繼續在宋清歡的面前寫字,讓她被他的才情魅力徹底折服。
裴澤眼眸一閃,彷彿是得到大計般,激動地喊道:「公主,臣從未騙過你,臣真的寫得一手好字,作得一副好畫!」
宋清歡冷笑:「好啊,既然裴大人這麼厲害,不如讓本公主看看。」
沒一會兒,下人就把筆墨放在了裴澤面前。
裴澤激動萬分,攤平白紙開始作畫。
他以爲這是他逆風翻盤的好機會。
殊不知好戲在後面。
當裴澤畫完最後一筆,落下筆墨的那刻。
宋清歡露出欣賞的神色,嘴裏發出嘖嘖的感嘆。
「這副畫確實深得我意。裴郎的手,也深得我心。」
聞言,裴澤眼眸一亮,清冷的面容浮現出隱隱的喜悅。
「公主喜歡,便是臣最大的功勞。」
接着,他更加拼盡全力作畫,牢牢握緊黑色的筆桿,將自己那雙骨節分明的左手,顯露在宋清歡的面前,妄圖將她徹底迷住。
可他不知道,未及笄的宋清歡小時候受到過太子的影響。
她的骨子裏也是個喜歡折磨宮女、太監,肢解鸚鵡的變態。
而她有戀手癖,最喜歡的,就是用小錘子將人的手指骨敲碎,收藏在畫室裏。
呵!
裴澤!
你上輩子機關算盡翻身成攝政王,就算最後黃袍加身,榮登大寶又怎樣?
這輩子,我要你親眼看看,你的逆襲之路如何被你最愛的白月光一手毀掉……

-5-
宋清歡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
她扯動脣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來人,把本公主的流心錘拿上來!」
裴澤面露驚慌,不解地看向她。
可他根本來不及說話,就被禁軍壓住雙手。
「不要!公主,臣不知道哪裏做錯了,還望公主指點。」
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宋清歡握緊手中的錘子,一錘子狠狠下去。
這一錘直接敲碎裴澤的小拇指指骨。
一聲悽烈的哀號劃破天際。
裴澤當場冒出冷汗,雙目通紅。
他清澈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冰冷,手指驟然握成了拳。
這時,裴澤的目光直直地朝我看去。
那刻,前世恐怖的記憶如浪潮般襲來,我呼吸急促,險些站立不穩。
裴澤的眼神變了……
我猛然收緊手指,壓住心中的驚疑。
見他痛苦不堪的模樣,宋清歡嘴角一揚,扯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她喜歡聽人撕心裂肺的哀號,這聲音能讓她心情舒暢。
於是,她再次揚起流心錘,打算再敲一根指骨。
揚起手的那刻,裴澤瞳孔一縮,低吼出聲:「且慢!」
我皺了皺眉,靜靜地觀察裴澤的神色變化。
裴澤緩慢地抬起頭,猩紅的眸子落在宋清歡的身上,平靜地和她對視。
「公主,臣這雙手大有用處。臣能根治天生的紅胎記,不知公主可有需要?」
裴澤每一句話都在試探,而這試探中透出一抹肯定。
宋清歡眼角有一處不大的紅胎記,她每次都會用厚重的脂粉遮住,不讓外人看出來。
暗地裏她重金尋找天下神醫,用藥消除紅胎記。
可次次無果。
這一刻,我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裴澤和我一樣。
他也重生了!

-6-
提到這件事,宋清歡神色沉了沉。
她下意識抬手觸碰眼角,察覺到四周衆人打量的目光,又急忙放下。
宋清歡的臉色比剛纔還要難看。
她握緊雙拳,面露冰冷的殺意。
「立即動手!」
禁軍頓時明白她的意思。
唰地一下,腰間佩劍閃着鋒芒,刀尖抵住裴澤的頸處。
裴澤鎮定萬分,絲毫不慌。
他的氣場要比剛纔強大,一個眼神都頗有震懾力。
「公主,您殺了我,可就尋不到良醫了!」
聞言,宋清歡的神色有幾分急切,她迫不及待地詢問道:「你怎麼會知……」
話還沒說完,宋清歡立即閉嘴。
裴澤倒是臨危不亂,他低下頭,語氣誠懇至極。
「臣幼時曾跟隨父親進宮,有幸見過公主一面。」
撒謊!
裴澤這明顯就是在撒謊。
前世,裴澤把宋清歡養在私宅後,才得知她臉上有紅胎記。
他騙我說是爲了幫助一個ṭŭ̀ₜ很重要的幕僚,讓我ťú⁾熬夜研製消除紅胎記的藥膏。
他真是滿口謊言的僞君子。
「好,本公主限你三日之內送上你所謂的藥方,若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本公主定會去父皇面前替裴家求情。」
聞言,裴澤暗暗鬆了口氣。
「臣定不辜負公主所託。」
宋清歡冷哼一聲,在身邊婢女的攙扶下,走上了馬車。
臨走前,公主再次警告裴澤。
「你若是食言,可不是廢掉雙手這樣簡單!」

-7-
公主一走,本來圍觀的百姓一鬨而散。
裴澤半跪在地上,忍着劇烈的疼痛,站起身。
我看了眼霜露,轉身要走。
「林諾。」
裴澤出聲喊住了我。
他狼狽地走到我面前,攔住我的去路。
「諾諾,你一定有辦法醫好公主臉上的紅胎記對嗎?」
我眯了眯眼,心中閃過一計。
一個一石二鳥的好計策縈繞在心頭。
我要讓裴澤傾盡所有,賠上裴家的全部來贖罪!
「你跟隨阿婆行醫多年,定能醫好公主。
「林諾,我們青梅竹馬一場,你一定會救我,救裴家的是吧?」
我扯了扯脣角,揚起一抹笑容。
「我可以救公主,但她的紅胎記本身就是天生的,難以徹底消除,若是用上強勁的藥物恐怕會有副作用。」
聞言,裴澤頓時一笑。
他的眉眼間透出輕鬆的神色,對我話中所說的副作用,完全不以爲然。
他肯定覺得我嚇唬他。
畢竟,前世我盡心盡力ťü⁻救人,藥方從未出過差錯。
「諾諾,我相信你的醫術。」
可他不知,這次我也重生了。
根據前世的記憶,我開始研究藥膏配方。
我在藥膏中加入強勁的草藥,這一味草藥能讓皮膚紅腫瘙癢。
剛開始塗抹肯定沒事,但若是大量塗抹,草藥會浸入骨肉裏,副作用根本消除不掉。
這堪比奇毒!

-8-
公主位高權重,我只是將軍之女。
我一個人對付不了公主,不如借裴澤的手對付她。
可我也知道,一旦公主臉上毒發,裴澤那種陰毒小人,肯定不會放過我。
就算是公主找他算賬,裴澤定會拉上我一起擔責。
等到那時,我難辭其咎。
所以,我要做兩手準備。
我把自己關在藥房裏整整三天,給裴澤一種盡心盡力的假象。
第三日,我拿出配製好的藥膏放在手心。
裴澤伸手就要接過,卻被我躲了過去。
「裴澤,藥膏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能帶我一起進宮嗎?」爲避免裴澤的懷疑,我又說,「我長這麼大還沒進過宮,阿爹一直在南安城,很少回京,就算是回京他也不會帶上我,我也想看看皇宮。」
現在的他多疑小心,明顯比從前謹慎不少。
他的眸中透出隱隱懷疑,或許是我裝得太無辜,或許是爲了藥膏,他不得不妥協。
裴澤同意讓我陪他一同進宮送藥,但進了宮,裴澤只讓我在外面等候,不讓我陪他去花園見公主。
我知道他的居心,他想獨佔好處。
畢竟,醫好了公主,他不僅立了功,還能獲得公主的好感。
我假裝什麼都不懂,任由他隨意安排。
可他一走,我就根據前世的記憶去了太后常去的太和殿。
前世,裴澤當上攝政王后,經常在宮中走動。
連帶我這個正妻也經常出現在宮裏,所以我對路很熟悉。
我假裝偶遇太后,她正在殿外欣賞牡丹。
她咳嗽得厲害,胸口劇烈起伏,拿帕子捂住口鼻,不停地咳嗽。
這明顯是咳疾犯了。
突然,她咳得臉頰漲紅,渾身發抖。
太后的身子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身邊的宮女和太監亂成了一團。
「快叫太醫!」
太監連滾帶爬地去太醫院。
太后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貼身嬤嬤扶住。
我急忙走上前去。

-9-
太后身邊的嬤嬤立即攔住了我。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擅闖太和殿,還不快把人拉下去!」
嬤嬤一聲令下,旁邊的侍衛立即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忙自報家門:「臣女是鎮守南安城林將軍林威之女,林諾。」
我的目光落在快要昏迷的太后身上,趕緊拿出銀針。
我是行醫的人,衣袖裏都會帶着銀針。
更何況,這次是有備而來。
「我自幼跟着婆婆行醫,對醫術略懂一二,太后的咳疾可否讓我看看?」
太后臉上浮現懷疑的神色。
她劇烈地咳嗽,手帕上隱現鮮血。
嬤嬤頓時心下一驚,催促道:「一羣廢物,太醫怎麼還沒來?」
我心下一沉,太后這咳疾恐怕是有些年份了。
太后顫抖着指向了我:「讓她治試試。」
我緊隨一羣嬤嬤進了殿內,把脈施針。
這隻能是緩解,卻不能徹底除根。
我幫她紓解心肺不適,緩解咳疾帶來的供氧不足,讓太后逐漸緩過勁來。
等太后慢慢好轉後,她的臉色也變得柔和了。
「這針法確實讓哀家感到一身輕鬆。你確實是林威的女兒,哀家一眼便能認出。」她說,「你這眉眼和林將軍像極了。」
難怪太后會同意讓我施救。
「您這咳疾是年輕時留下了病根,若是我還有機會再次過來,可以給您帶個方子,起碼能緩解您的不適。」
聞言,太后展眉一笑,眉眼裏盡顯年輕時的風韻。
我的記憶中,太后在老皇帝病逝後過世。
因爲她本來身體就極其不好,年紀大了又傷心過度,這纔跟着老皇帝一起去了。
我估算着時間,趁機和太后約定好日子。
畢竟是我救了太后,她現在對我的印象極好。
從太和殿出來後,我直接去找了裴澤。
我還沒靠近御花園,就聽見宋清歡命令的聲音響起:「本公主給你七天時間,要是這一週裏沒效果,我定要了你的命,讓你們整個裴家都跟着一起陪葬!」
我扯動脣角,微微一笑。
掐指一算,根本不用七天。
三四天就能見到效果。
等着吧,裴澤!

-10-
回到府上,我專心看醫術書籍,潛心鑽研治療咳疾的草藥。
寫出緩解咳疾的藥方,摺好放進衣袖裏。
等着裴澤上門發瘋。
一直到第四日的深夜。
霜露敲響我的房門,走進來。
「小姐,你是何時得罪裴公子了?他敲半天門了,喊着要見你。」霜露一邊給我穿衣一邊抱怨,「我勸了好幾次讓裴公子回去。我們家小姐還是未出閣的閨房女子,怎能方便出門見他!」
難爲霜露如此有心,爲我着想。
「沒事,見見又何妨?」
畢竟,我等了裴澤這麼久,終於到了這天。
我讓裴澤在客房等我。
我一走進去,裴澤面色陰沉,神色中隱忍着翻湧的怒意。
他轉過身,冷漠地用背朝着我。
我不慌不忙地喝茶,早就料到他來這裏的目的。
肯定是公主出事了。
「上次進宮,我買通了公主身邊的人。方纔有人報信說,公主的臉奇癢難忍,都撓出血了!」
裴澤猛然轉過身來,俊朗面容上浮現出焦灼的神色。
他剋制着情緒,小聲詢問:「你的藥方不對嗎?」
看來他還不算太笨,早就有了防備,在宋清歡身邊安插了眼線。
萬一出了意外,也能給裴澤逃跑的時間。
可我怎能讓他跑?
「裴公子,公主臉上會癢,說明已有藥效。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裴澤當然會信我。
畢竟,上一世我誤打誤撞,把宋清歡臉上的紅胎記徹底治好了。
「林諾,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我壓住嘴角的弧度,一臉天真地望向他。
裴澤漸漸打消心中懷疑的念頭,但他還是不放心我。
他讓我白天和他一起進宮去見宋清歡。
宋清歡精心養護的容顏出了問題,一大早,就讓禁軍傳喚裴澤進宮。
這次,裴澤主動帶我去見她。
殿上,宋清歡徑直衝上去。
不等裴澤說話,她一巴掌狠狠抽在裴澤的臉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落下。
裴澤的臉色頓時陰沉冰冷,佈滿涼薄的寒意。

-11-
「你口口聲聲說藥膏沒問題,可本公主每晚都睡不着覺,恨不得把臉撓破,這都是拜你所賜!」
宋清歡之所以相信裴澤,一是裴澤是裴大人的長子;二是她不敢告訴皇帝,怕皇帝又責怪她多疑,醫治無關緊要的病。
因此,她沒有再讓太醫檢查,直接上臉。
現在出了事情,宋清歡只能找裴澤。
裴澤依舊堅定認爲藥膏沒問題。
「公主,臣敢拿性命保證藥膏絕對沒錯,這只是正常反應,熬過去方可治癒。」
宋清歡眯起眼,冷冰冰一笑。
「你覺得本公主還會信你嗎?」
說罷,宋清歡看了眼身邊人。
下人立即把太醫請上來。
「方太醫,勞煩你看下藥膏。」
光看乳白藥膏根本看不出門道,太醫讓裴澤寫下藥方進行確認。
裴澤對文字比較敏感,擁有超強記憶力。
他根據記憶一筆筆寫下藥方,送到了太醫手上。
「這藥是我親自研製,不可能會出錯。」
裴澤如此自信,讓我不由得一笑。
這藥方裏有味藥材,根本不能上臉。
懂行的人都懂。
然而,看完藥方後,太醫卻臉色驟變。
「神幽草?!」
太醫重重放下藥方,慌亂地跪在宋清歡的面前。
他這一跪,讓裴澤臉上的笑意猛地止住。
「神幽草萬萬不能上臉,皮膚會變得奇癢無比,無法根除。」
很少有人知道神幽草的另一層作用。
那就是爛臉。
但太醫只猜對一半,神幽草跟幽蘭花配在一起後,腐蝕性極強。上臉後,前期奇癢無比,後期皮膚會漸漸潰爛。
太醫立即指向裴澤,怒道:「大膽!竟然謀害公主!」

-12-
聞言,裴澤臉色沉了沉。
他眸光一掃,陰鷙狠毒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可他來不及計較,宋清歡撫上臉頰,神情近乎崩潰。
她雙眸泛紅,眼裏泛起晶瑩的淚珠,顫抖着指向裴澤。
「來人!立即給本公主廢了他這雙手!」
裴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氣不卑不亢,冷聲道:「公主,臣有罪!」
他低下頭,主動承認錯誤。
「臣不該爲了一己私慾欺瞞公主,誆騙您我會醫術。我只是一介書生,怎會行醫治病?真正會醫術、給藥方的人是林將軍的女兒,林諾。」
好啊!
裴澤直接把我供出來,給他當替死鬼!
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真以爲我來這裏是傻乎乎給他當墊背的嗎?
我側身行禮,掃了一眼裴澤,輕聲反駁:「我雖然會一點醫術,可從未幫助過裴公子,請公主明鑑!」
宋清歡現在在氣頭上,懶得看我們爭執。
對她來說都一樣。
「把他們兩個的手筋全都挑斷,本公主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爭到什麼時候!」
說完,宋清歡宮中的太監走上前,把我壓在地上。
宋清歡拿出她的流心錘,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在心裏掐算時間,指尖緩慢收緊。
宋清歡動手那瞬間,門口傳來太監的喚聲:「太后到!」

-13-
太后就是我的靠山。
我瞭解裴澤的爲人,知道他會把我供出來。
於是我提前面見太后,和太后打好關係,從整件事脫離出來。
這樣受傷的人就只有裴澤。
見到我被人壓住,太后不悅的眼神落在宋清歡的身上。
「清歡,你還不快把林諾放了!」
宋清歡心中固然不解,但她無法違抗太后的命令。
把我放了後,太后這才緩和了臉色。
「前陣子,若不是諾諾救了哀家,估計哀家現在還躺在牀上,見不得風。」
我和太后約好了時間,並且告訴她若是等不到我,勞煩她移駕到宋清歡的宮中。
儘管這樣做有些僭越,好在我救過太后,並且還拿出了緩解咳疾的藥方。
見我拿出藥方,宋清歡臉色都變了。
「賤人,你謀害我不成,難道還想謀害皇祖母,你不想活了嗎?」
聞言,我假裝驚慌地跪下,雙手奉上藥方。
「臣女從未想過害人,不信的話可讓太醫上前查看藥方。」
宋清歡還要說些什麼,就被太后給阻止了。
「查!」
太醫趕忙上前查看藥方。
他仔細查看藥方中的每一味藥材,一道道看下來,竟失了分寸,由衷地感嘆一聲:「妙!妙極了!」
他每感嘆一句,裴澤的臉色就黑一分。
「這藥方每一味藥材都恰到好處,尤其是最後兩味藥材,不僅能止咳還潤肺,可以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
「林姑娘,醫術了得,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太醫親自認證,不僅幫我洗清嫌疑,還把裴澤推到風口浪尖上。
裴澤臉色變了變,急忙否認。
「林諾,你是故意的?他們都知道是你研製的藥膏,你故意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我輕輕一笑,眼裏閃過一抹不解。
「裴公子,『他們』是誰?你有證據嗎?」
裴澤當然拿不出證據。
除了霜露之外,無人知曉。
裴澤抖了抖脣瓣,一時無話。
我繼續追問:「既然裴公子沒有證據,又爲何污衊我?」
裴澤頓時啞口無言。
ẗű̂⁾種種跡象都指向他,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宋清歡氣急敗壞,眼裏滿是怒氣。
「皇祖母身體不好,今日之事皇兒不會找林姑娘的過錯,我會親自處置裴澤。」
一個罪臣之子,太后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太后讓太醫去抓藥,咳嗽了兩聲。
等送走太后,宋清歡隱忍的怒氣徹底爆發。
「裴澤,你竟敢謀害本公主!來人!立即挑斷他的手筋!」

-14-
宋清歡直接叫來了禁軍,扣押住裴澤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裴澤額頭的冷汗驟然落下,他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一棍子揮下去,打斷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再也提不起筆。
尖銳刺骨的疼痛,讓裴澤怒吼出聲!
「公主……」
我輕輕一笑,現在叫宋清歡有用嗎?
裴澤,被最寵愛的女人斷了右手的滋味好受嗎?
宋清歡是個瘋子。
她的刑房裏可是不止流心錘,各種私刑都要用在他的身上纔好。
Ťù₍禁軍挑斷他手筋的那刻,裴澤悽烈痛苦的哀號聲傳遍了整個宮殿。
只可惜,沒人會救他。
「把他關進刑房裏,只要本公主一日不好,他就要生不如死地活着!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於是,宋清歡把裴澤拘押在刑房裏。
每日承受滾針、鞭打之痛,右手連骨頭都被一節節敲碎。
裴澤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疼暈後又被冷水澆醒。
日復一日的折磨,早就讓裴澤失去了精氣神。
他被架在刑具上,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束縛。
宋清歡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蒙上面紗,生怕被人看到面紗後的容顏。
她的眼裏滿是恨意,充滿殺意的眼神落在裴澤的身上。
「你知道我的臉被你毀得有多慘嗎?」
她握住墨刑,刑具上是燒紅的烙印,反覆在火炭裏烤。
宋清歡瘋魔般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刑房。
「我要每晚承受臉上的疼痛,像是螻蟻在臉上爬一樣,很癢很疼你懂嗎?
「我承受的痛苦,你也要受着!」
說完,宋清歡直接舉起烙印,燒紅的鐵片十分駭人。
裴澤的眼眸瞬間睜大,他嘴角微微抽搐,沙啞着嗓音解釋:「清歡,不是我!
「給你研製藥膏的人是林諾,從始至終都是她在害我們兩個,是她在看我們內鬥!」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宋清歡根本聽不進去。
她雙眸猩紅,眼裏閃爍着淚光。
「不管是誰,你都該死!」
說完,宋清歡直接把燒紅的鐵片摁在他的臉上。
頓時,裴澤疼得渾身顫抖,疼痛的哀號聲震耳欲聾。
「啊——」
哀號聲中夾雜着宋清歡近乎癲狂的笑聲。
「本公主的容貌毀了,你也別想活!
「我要殺光你們ṭṻₕ全家!你還不知道吧?流放後的裴大人一家全都被我派人給殺了!」
裴澤眼眶裏充斥着淚光,狠厲的神色漸漸浮上。
可他現在被捆住了手腳,就算有滔天的恨意又有什麼用?

-15-
我根本不想管裴澤的死活。
我給遠在南安城的父母寄信,讓他們速速回京。
距離老皇帝病逝的時間越來越近,到時候宮中政策一變,若是阿爹趕不回來,難免會陷入前世的兩難境地。
林家必須要率先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可我的信剛寄出沒兩天,阿爹就已經回到了京城。
他們的出現讓我又驚又喜。
我迫不及待地衝到他們面前,抱着阿孃痛哭出聲。
好在這一世,阿孃他們都還在。
「你這孩子,沒和裴澤那個混賬走太近吧?」
聽見阿爹憂心忡忡的問話,我擦了擦眼淚:「阿爹放心,女兒再也不會輕信小人!」
話音未落,我便察覺到不對。
我猛然抬起頭,錯愕的目光看了看阿爹,又看向阿孃:「你們……」
「裴澤竟然敢告我林家通敵叛國,簡直是笑話!」
阿爹的話,讓我頓時瞭然。
原來,他們和我一樣都是重生歸來。
我激動萬分,拉着他們說了好久的話。
阿爹得知我也是重生,十分意外,便向我詢問他們被斬首以後的生活。
「阿爹,前世的裴澤當了攝政王,朝中大權被他掌握。他欲謀反,不顧百姓死活,變相壓榨百姓,縱容貪官以權謀私,官官相護,百姓過得民不聊生。」
我的話,讓本來高興的阿爹突然皺緊眉頭。
林家上下全部人都眉頭緊鎖,面露嚴肅。
「後來,裴澤登基,把宋清歡捧上天。
「阿爹,若是這次還是不學無術的小殿下成爲皇帝,恐怕我們林家還會像前世那樣……」
聞言,阿爹犀利的眼神瞬間落在我的身上。
他眯起眼,審訊的目光緊盯着我。
他支開了所有人,讓我進了書房。
隨後我斬釘截鐵地看着他說:「謀反。」
當我說出這句話,阿爹就拿出了戒尺,重重拍在桌上:「你再說一遍!」
「老皇帝一死,朝中大亂,若想改變此局只有謀反,殺新帝,改朝換代!ťū́⁸」
我撲通一下跪在了阿爹的面前。
「阿爹,小殿下年僅十二,就算裴澤無法翻身成爲攝政王,可朝堂上有千千萬萬個裴澤,誰不想手握大權,操控心智尚未成熟的小皇帝呢?」
阿爹一把扔下戒尺,怒吼出聲:「出去!」

-16-
阿爹在書房裏待了一天一夜。
他還沒出書房,皇宮裏便傳來天大的消息。
老皇帝病逝,太后傷心過度去世。
小殿下即將登基。
最終,阿爹手握長劍,身披盔甲,一步步走來。
「老將鎮守南安城數年,抵禦敵國侵犯,不爲官,不爲君,只爲民。
「既然前世已有因果,君不是君,黎民百姓受苦受難,不如……」
阿爹滄桑的眼中染上悲痛,一時哽咽。
他高舉長劍,怒吼出聲:「隨我進宮!」
阿爹率領數十萬強兵悍將殺進宮中。
我和哥哥一路殺進後宮,衝進宋清歡的宮殿中。
宋清歡臉上疤痕遍佈,潰爛的傷口極其噁心。
她顯然是沒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裏!
「大膽!林諾,你竟然敢私闖公主寢殿,你瘋了嗎?」
我一劍指向宋清歡的臉頰,劍尖一點點劃過她的臉。
「闖了又如何?你現在應該是亡國公主?」
宋清歡臉色一變,她驚得瞪大了眼,厲聲反駁道:「不可能!就算父皇離世,也輪不到你們林家獨掌大權!你當我們宋家人都死了嗎?」
我輕扯脣角,淡淡一笑:「林家擁有ƭů₆兵符,鎮守邊關多年。林家的人個個都是虎將,你以爲你們還有什麼?」
宋清歡根本不信。
她整個人都處在崩潰邊緣,豆大的淚珠緩緩落下。
她嘶吼出聲:「還有我的皇弟!等到新帝登基,你們林家所有人都要誅九族!」
仔細算算時間,阿爹恐怕已經清理完現場,拿到玉璽了。
「報!」
門口將士緊急衝進來,單膝跪地。
「小殿下已濱天,恭喜長公主!」
老皇帝后宮爭奪多年,皇子少得可憐。
曾經的太子被人謀害致死,唯獨小殿下能繼承皇位,可現在小殿下已經自刎。
宋家徹底隕落!
聞言,宋清歡眼裏悲憤萬分,盈盈淚水落下。
「不可能!」
我一劍劃破她的臉頰,頓時鮮血四濺。
「忘記告訴你了,裴澤說對了。」
我再次一劍刺過去,鮮血落在我的指尖。
我淡定地擦過,輕輕一笑:「藥膏是我親手研製。」
宋清歡瞪大了眼,顫抖着脣,虛弱地倒在地上。
我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高聲喊道:「恭迎公主濱天!」

-17-
很快,哥哥從刑房裏把宛如死人的裴澤弄出來。
他被折磨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雙手雙腳的骨頭全碎,趴在地上連動都不能動。
看到他臉上烙下的「奴」字,我笑得更開懷了。
「哈哈……這個奴字和你好生般配!」
裴澤的眼神能喫人般,他狠厲幽怨的目光緊盯着我。
他咬緊了牙,怒聲道:「林諾,你也是重生的, 是嗎?」
聰明!
受了這麼重的傷才醒悟,未免太晚了點。
我愉悅一笑, 欣然地點點頭。
「怎麼樣,被人算計的滋味好受嗎?」
聞言,裴澤就像是失控的野獸。他滿腔怒火, 卻沒有力氣動手。
現在他這雙手,甚至連佩劍都提不起來。
「林諾,你把我害得如此慘,我恨你!」
他匍匐在地上,蓬頭垢面, 哪有前世攝政王的威嚴。
因情緒劇烈波動, 裴澤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恨我?」
我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捏住他的下顎, 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裴澤, 你有什麼資格恨我?你殺我全家,讓我林家世代忠良死在滿天雪地裏, 你又有什麼資格恨我?
「這都是報應,你的死,你全家的死都因爲你!」
裴澤嘴角流下鮮血, 我直接甩開了他。
他有極強的求生欲。
他想活着,想復仇。
裴澤虛弱地扯住我的衣袖, 顫抖着脣, 低聲哀求:「諾諾,我錯了。
「求求你原諒我, 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該報的仇你也已經報了, 留我這條命可好?」
不好!
我爲何要留下一個禍害?
我一劍刺進他的身體裏,頓時鮮血飛濺。
他悶哼一聲, 無力地垂下頭。
「這一劍是替我林家所有人報仇!」
我再刺一劍, 刺進他的心臟處, 目光冰冷地望着他。
「這一劍是替我自己報仇, 爲我自己感到不值!
「裴澤, 你活該如此!」
我一劍一劍捅進他的身體裏, 血腥味惡臭至極。
我洗乾淨手指,安排下人把他們的屍體扔進亂葬崗。

-18-
新帝登基。
父親黃袍加身, 坐在高位上, 接受衆人進殿朝拜。
哥哥從少將軍升爲大將軍,帶領妻兒繼續鎮守南安城。
我被阿爹封爲攝政長公主, 可以參與朝中內政。
數年後,阿爹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 沒有敵國侵犯。
一片祥和之下, 沒人會記得這段不堪的過去。
但比起在朝堂上叱吒風雲,我更喜歡雲遊各地,體驗人生百態、百姓疾苦, 只爲讓百姓過上真正的好日子。
因爲在我看來,身爲上位者,應該明白一句話——
百姓纔是江山。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