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相親去了。
相親對象是我的死對頭,他的小青梅。
我質問他,眼前突然浮現一排排彈幕。
【女配就算恨嫁也要點臉吧?男主同居前不是說過自己恐婚?】
【女配的人妻夢破滅咯,最討厭嬌妻。】
【終於要分手了,這樣男主才能發現他的真愛是小青梅!】
男友輕描淡寫地開口:
「你不是知道我有恐婚症嗎?相親不過裝個樣子應付我爸媽。」
我沉默半晌:
「和小青梅裝個樣子相親?」
「你到底是恐婚,還是恐我?」
-1-
剛和男朋友顧嘉言做完恨。
打算開口問問他,什麼時候願意和我走進婚姻試試。
手機上突然收到一張照片。
顧嘉言和一個女生面對面坐着。
放大照片,女生是我大學的死對頭凌琳。
也是我的室友。
照片上兩人笑得靦腆。
閨蜜發來消息:【顧嘉言和凌琳在相親。】
我以爲是閨蜜玩大冒險之類的活動整蠱我。
忍不住和顧嘉言分享。
「佳佳說你在和凌琳相親,你說好笑不?」
顧嘉言正在穿衣服的身形一滯。
「她說得沒錯。過年被我爸媽催得頭疼,裝個樣子相親去了。」
我正在回閨蜜微信的指尖一頓。
「你沒和他們說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說。說了他們更要往死裏催。」
「顧嘉言!」我氣憤地把手機扔在牀上,「你把我當什麼!」
「女朋友啊。」顧嘉言煩躁地抓了抓後腦。
「但我目前不想結婚。相親不過是應付爸媽的手段而已。」
「我們同居這麼久,你一點都沒想過和我結婚嗎?」
「我很早就說過我有恐婚症。我可不想那麼快邁進婚姻這個愛情墳墓。」
顧嘉言一直說他有恐婚症。
爲了讓他提前適應婚後生活。
戀愛幾年之後,我提出婚前同居。
這期間發生過各種生活上的矛盾。
我以結婚爲前提,從沒想過分手。
多數時候我放低身段,道個歉,撒個嬌,也就過去了。
但我沒想到,原來結婚,一直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顧嘉言,你寧願跑去相親,都不願意娶我?」
「姜梨,你這麼恨嫁嗎?這麼急着失去自由?」
「既然如此,我們分手。我給你自由。」
我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
「分手就分手。」顧嘉言抱着手臂,勾起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
彷彿認定我會和之前生活裏無數次的大小矛盾一樣。
先低頭,先忍讓。
-2-
我從牀上起身。
走到客廳,拿出行李箱,往裏面裝衣服和日常用品。
眼前浮現一排排彈幕。
【男主相親就是裝個樣子騙騙爸媽,看女配上綱上線的。】
【來了來了,就是這裏,女配讓男主選,分手還是結婚。】
【笑死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女配真絕了,這麼急着躺進墳墓。】
【男主怎麼可能選結婚?女配的人妻夢破滅咯,最討厭嬌妻。】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這些句子。
顧嘉言卻以爲我是在看他。
他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衣物,順勢摟住我的腰。
「姜梨,別作了,向我道歉。」
「我道歉?」
「不然呢,我純粹是過年回家爲了應付爸媽,假裝相親而已。」
「一沒出軌,二沒打你罵你,你怎麼就鬧得要分手呢?」
原來在他心裏,只要他不出軌,不打罵我,我就不會分手。
我嗤笑一聲,撥開他的手。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我訂好酒店了。等之後租好房子,叫搬家公司過來搬我的東西。」
他的臉色徹底黑下來,沉下眸子看我。
「姜梨,你會後悔的。」
砰的一聲,顧嘉言把臥室的門關得震天響。
直到我收拾完拎起行李箱,走出大門。
臥室的門依然緊閉着。
彈幕則是一片狂歡。
慶祝我這個女配,終於不再是男女主正緣路上的絆腳石了。
-3-
搬出顧嘉言家裏,我租了一個離公司更近的公寓。
以前爲了遷就他,住在離他公司只有幾步路,而離我公司一小時遠的地方。
現在每天能多睡幾個小時。
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
大學同學約了這周野炊露營。
到達露營場地的時候,顧嘉言已經在了。
他看到我的時候,眼神一亮。
我裝作沒看見他,走到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來。
他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不過他身旁的凌琳顯然興致很高。
她的膝蓋蹭着顧嘉言的大腿。
笑盈盈地拿着一串烤串遞到顧嘉言嘴邊。
一旁有人看向我的方向,小聲提醒她:「哎,姜梨在這兒呢。」
顧嘉言聞言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和姜梨已經分手了。」
衆人一下子面面相覷,氣氛凝固住了。
而彈幕的氣氛卻很高潮。
【男主終於官宣分手了,撒花。】
【這次露營,男主和小青梅的感情會激增吧。】
【感謝惡毒女配的成全。】
我扯了扯嘴角。
由始至終我都不明白,我怎麼就成了惡毒女配。
我和凌琳都多少年沒見了。
她和顧嘉言是青梅竹馬,大學剛入學就瘋狂追求顧嘉言。
可顧嘉言沒答應她。
最後和凌琳同寢室的室友,也就是我,成了男女朋友。
我和凌琳平時在宿舍裏就不對付。
因爲這事她更是沒少找我茬。
大學四年,我們三人之間那點破事,一直是別人在背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我和顧嘉言分手的消息。
更像是一個重磅深水炸彈Ŧú⁾,投入今日的露營話題。
凌琳有些尷尬,卻難掩她眼底的那絲喜色。
她的手搭在顧嘉言的肩膀上,打趣他:
「哎,說說你過年那會怎麼想的。居然聽你爸媽的去相親,要不是遇上我,人女孩真看上你了,要怎麼辦?」
「我知道相親對象是你纔去的,省得我爸媽繼續叨叨。」
「真以爲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一個人嗎?」
顧嘉言說完,涼涼地瞟了我一眼,
「哎,那你這意思,就是你鐵定看不上我唄?」
「我怎麼會看不上凌大小姐,以前是我有眼無珠。我現在單身,我倆談唄。」
顧嘉言說這話的時候,直直地望着我的方向。
可凌琳顯然當真了。
臉上笑得花枝亂顫,手卻緊緊攥着顧嘉言的外套。
-4-
「談不談?」
「談就談,誰怕誰!你現在就親我。」
顧嘉言瞟了我一眼,見我無動於衷。
轉身摟住凌琳的腰,低頭用力深吻。
凌琳被親得軟在顧嘉言懷裏。
兩人分開的時候,嘴脣還在拉絲。
露營的氣氛顯然被他們這一吻重新調動起來。
起鬨他們再來一次的人不少。
彈幕也跟着集體狂歡。
【要不說還得是命中註定的真愛呢,我都要感動了。】
【快看女配臉上那個喫了屎的表情。】
【女配能不能死?鏡頭給女配幹嘛,我要看甜甜的愛情。】
顧嘉言故作不經意地睨我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後悔了嗎?」
我只盯了他一瞬就移開目光,兀自走到角落。
不管什麼命中註定,男主女配的。
我的前男友揹着我去相親那一刻。
這段戀愛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露營中途玩飛盤遊戲,兩人一組熱身。
顧嘉言和凌琳一組。
我落單被隨機分配。
凌琳站在我身邊,朝着賽道那頭的顧嘉言揮手。
țû₊顧嘉言背過身去撿飛盤的瞬間。
凌琳笑着對我說,「果然我和嘉言哥更有默契。我們大學就該在一起的。」
「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發誓我這句話絕對是真心的。
揹着女友相親還理直氣壯的男人,誰愛要誰要,鎖死就好。
但好像被凌琳理解成嘲諷了。
「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們好!」說話間,凌琳怒氣衝衝地過來。
我手中的飛盤正好丟出去。
直直地砸中凌琳的腦袋。
顧嘉言見狀跑過來,還有幾個大學同學。
他一把扯住我的袖子,質問我:
「你幹什麼?有什麼事衝我來!別遷怒凌琳。」
顧嘉言蹲下去查看凌琳的狀況。
彈幕瘋狂地咒罵着我這個惡毒女配。
【女配真賤啊,故意把飛盤砸到女主頭上。】
【樓上的,不奇怪,她大學就處處和女主作對。】
【啊啊啊琳寶頭流血了!女配給我死!】
【快看男主那心疼的眼神。】
顧嘉言溫聲哄着凌琳,撥開她額間的碎髮查看傷口。
凌琳疼得在顧嘉言懷裏直哼哼。
顧嘉言抬起頭,陰冷地看着我:
「我本來還想着如果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現在看來,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錯,甚至還要傷害無辜的人。」
「你的東西我會打包好,快點全部拿走。」
我解釋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裏。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
說我不是故意的。
說是凌琳自己不遵守規則越過黃線纔會這樣。
但看着顧嘉言的態度。
我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5-
週六早上九點,我帶着搬家公司上門。
臨行前給顧嘉言發了消息。
他已經刪除了我的好友。
我拿出鑰匙開門。
這是我最後一次使用這把鑰匙。
打開門的一瞬間。
看到凌琳慵懶地躺在沙發上。
上身套着顧嘉言的睡衣。
衣服很寬鬆,虛虛地掩着下身。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明晃晃地搖着。
「呀,你還當這裏是自己家嗎?不提前說一聲就開門?」
「哦,我忘了,嘉言哥說他把你刪了。」
凌琳得意洋洋地笑。
我憋着一口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末了,我吐出一口氣,也對着凌琳笑了一下。
一個閃身。
身後出現被我擋住的兩個搬家師傅。
他們看見凌琳這模樣。
眼神亮了亮的同時,又慌忙地移開目光。
「姜梨!你這個賤人!」凌琳厲聲尖叫起來。
顧嘉言聞言,赤裸着上半身,從臥室衝出來。
「姜梨,你又幹什麼了!」
他看見我,第一反應就是指責我。
覺得我又幹了什麼欺負凌琳的事。
以前大學他追我,明明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來幹什麼?我來搬家啊。」
我旁若無人地招呼兩個搬家師傅往裏走。
凌琳尖叫着衝進臥室。
顧嘉言一把拽住我。
「你真要鬧這麼僵?」
我掙開他的手。
「到底是誰鬧僵?我抓緊搬家,給你倆騰地不好嗎?」
我上下打量了他。
「還是說你們倆天生就有暴露癖?」
我甩開顧嘉言的手。
他沒再說話,臉色鐵青地站在角落。
看着我和搬家師傅把所有屬於我的東西打包。
大到我斥巨資買的水晶立式檯燈,小到我專用的貓貓頭吸管杯。
力求我給這個家花的每一分錢都要帶走。
-6-
顧嘉言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打包好我的東西。
所以我花在打包上的時間有點多。
其餘地方全部收拾完,只剩臥室。
「臥室裏的東西我也要打包,我現在進去了?」
顧嘉言聞言沉下眸子,拽住我的手。
「姜梨,別太過分。」
我甩開他的手,正欲按下臥室的門把手。
門突然開了。
凌琳這次穿着我買的一整套毛絨睡衣,走了出來。
「喲,收拾了這麼多東西。要把整個屋子搬空啊?」
我沉下語氣,指着凌琳身上我的睡衣,「脫下來。」
「姜梨,一件地攤貨你也要拿走?你可真是窮怕了啊。」
「你親媽和後爹,還和大學時那樣問你要錢嗎?」
「啪——」一聲。
顧嘉言和凌琳都還沒反應過來。
我已經一巴掌扇在凌琳臉上。
彈幕瘋狂跳動。
【啊啊啊惡毒女配全家都沒一個好人。賤人生賤種。】
【居然敢打女主,打回去啊琳寶!】
【愛女博主守護琳寶!】
愛女?
笑話。
我不是女的嗎?
愛女不過是你們的謊言。
凌琳的臉上前一秒還氣急敗壞。
下一秒眼眶卻蓄滿淚水。
「嘉言哥,姜梨打我第二次了。」
我冷笑一聲,「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顧嘉言陰鷙地盯着我,「姜梨,向凌琳道歉。」
「我如果不呢?你要替她打回來嗎?」
我執拗地盯着顧嘉言。
彈幕瘋狂閃動着【惡毒女配該死!】
顧嘉言遲緩地揚起手,最終沒有落下。
「我不打女人。」他攥緊雙拳,「但你也別逼我。」
我和他沉默地對峙着。
末了,我後退幾步。
笑了,冰涼的笑意不達眼底。
「臥室的地攤貨就當我送你們了,挺配你們的。祝你們長長久久。」
「姜梨!」
顧嘉言厲聲高喝我的名字,跑出來在電梯口攔住我。
我示意搬家師傅先下樓。
「你真的想好要分手嗎?離開我,這個世界上你還有什麼親人?」
我聽得好笑,指了指屋子裏頭。
「凌琳已經住進家裏了,我們還有說這個的必要嗎?」
「我發燒了,她只是來照顧……」
彈幕瘋狂閃動。
【你解釋什麼啊男主,惡毒女配什麼嘴臉你沒看清楚嗎?】
【快回去啊,琳寶那麼聽你的話,受了委屈只能默默地哭。】
我抬起手打斷他。
「以前我確實把你當成我的親人,但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現在我終於發現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所以我不再需要你了,顧嘉言。」
我的生活,我自己纔是女主。
不需要女配,也不需要男主。
-7-
和顧嘉言分手之後,我全身心投入工作。
那些彈幕也不再閃動。
但有一天,顧嘉言突然用別的陌生號碼打我電話。
彈幕再次閃動。
【女配真綠茶啊,特意把臥室裏的東西留着,讓男主懷念。】
【大豬蹄子別找女配了,琳寶在哭呢!】
【男主一和女主有矛盾就想到女配,是不是自己也有問題?】
我懷着一點看彈幕抓狂的惡趣味。
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呼吸輕輕一滯。
「姜梨……明天我在公司要彙報,家裏那條棕色的領帶,你放哪裏了?」
「不知道啊,戴別的領帶不行嗎?」
「那條領帶我最喜歡。」
「你會有更喜歡的領帶。讓凌琳給你買吧。」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復又開口:
「姜梨,我和凌琳準備結婚了。」
我怔愣幾秒。
幸好是隔着電話,所以我自己也看不見我臉上的神情。
我以爲分手後我過渡得很好。
我以爲我已經不愛這個男人了。
我以爲我很瀟灑。
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莫名起了情緒。
那大抵是一種委屈吧。
【爲什麼我陪着你在去往婚姻的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
【最後是她,不是我。】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恭喜你們了。你的恐婚症終於治好了。」
顧嘉言那頭沒再說話。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零星的彈幕跳動起來。
【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男主是不是對女配餘情未了?】
【樓上的,是因爲女配太心機了,她搬家把常用的東西都換了位置。】
【同意。男主和女配才談了多久,琳寶可是十幾年感情的青梅竹馬。】
【不管了。男主和女主馬上圓滿 HE 了。】
此時我的手機屏幕一亮。
收到一封婚宴的電子請柬。
凌琳發來的。
我看着空中懸浮的彈幕和手機上的請柬。
默默勾脣笑了笑。
男女主要 HE 了嗎?
那我去見證一下。
-8-
婚宴當天,我如約而至。
伴着空中滿屏的惡意彈幕。
【我的天,惡毒女配不會想搶婚吧?】
【她還特意換上當年大學男主和她告白那天穿的白裙子,真的太犯賤了。】
【快來人攔住她啊啊啊!不許她破壞琳寶的婚禮!】
顧嘉言的朋友看到我臉上都是不自然。
只有顧父顧母熱情地招呼着我。
因爲他們不認識我。
我在簽到簿上籤了名字,將禮金交到顧嘉言母親手上。
顧母捏到紅包的厚度,小聲驚呼出聲。
顧嘉言和幾個伴郎這時候走過來。
他盯了顧母手上的紅包片刻,開口道:
「媽,這紅包太厚了,還給人家吧。」
「是,是。小姑娘,這紅包你收回去。」
我推開顧母的手說道,「阿姨,送出去的禮金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是嘉言的大學同學。我還單身。以後我結婚,讓他還我個更大的就是了。」
顧母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
「阿姨幫你找。誰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顧嘉言聽到這話,臉色很不太好看。
臉上絲毫沒有做新郎的喜氣。
又來了一波新的客人,顧父顧母忙着招呼別人去了。
小小的一方角落,最後竟然只剩下我和顧嘉言兩個人。
挺搞笑的,新郎和他的前女友,在新郎的婚禮上單獨站在一起。
「你送這個紅包,什麼意思?」
我不解地看着顧嘉言,「什麼什麼意思?參加婚禮,送禮金,很奇怪嗎?」
「這個紅包太大了。」
「因爲沒有那麼窮了吧。你就當我把大學四年你給我的錢都還你了。」
-9-
我有一個濫賭的後爹,縱容的親媽。
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貧困生助學貸款和幾份兼職攢下來的。
傍晚做家教,晚上九點以後再去酒吧打工。
有時候晚了就不回宿舍了。
也省得見到眼睛長在天上,瞧不起我的室友凌琳。
但是酒吧的環境魚龍混雜,不免碰到動手動腳的人。
是顧嘉言救了我。
我以前也會想,他明明沒承諾過我們會走到最後。
我爲什麼會那麼篤定地想和他結婚呢?
大概是我忘不了他當年每天都特意來酒吧,接我下班。
忘不了他向我告白那天。
說他也找了份兼職,讓我把酒吧的工作辭了。
「那些錢都是我們談戀愛時候的正常花銷,不用你還。」
「不了吧。沒聽過談戀愛的花銷裏,還包括替我交學費。」
顧嘉言沉默下來,只是盯着我。
手在褲兜裏掏着什麼,大概是在找打火機。
「你還和以前一樣,一緊張就打算抽菸。」
彈幕此時炸了。
【臥草,女配這是什麼絕世心機婊!】
【我都有點佩服女配了,真牛啊。攻心爲上,這可比撕逼狠多了。】
【快看,女主來了!給我狠狠打綠茶女配的臉!】
凌琳眼圈泛紅地走過來,一瘸一拐的。
「老公。」她張口叫顧嘉言,「我腳崴了,好疼。」
她的眼神若有似無地劃過我。
不動聲色地對我笑了一下。
顧嘉言把她扶到一邊,伸手摘下她的高跟鞋。
替她揉起腳踝。
彈幕閃過一陣 666。
【還得是我們琳寶,女配那點綠茶招數根本不夠看的。】
【女配現在看清楚男主的真愛是誰了吧?】
【有一說一,就算知道是雌競,我也更愛看女主。】
人總是這樣。
期待自己是生活中的主角。
不自覺地站在主角那邊看問題。
把所謂的配角都不當人。
-10-
此時一名伴娘突然跑過來,嘴裏說着:
「琳琳,小茜突然胃痛,要去醫院,現在缺個伴娘。」
「啊?這可怎麼辦?」顧父顧母聞訊趕來。
「要不,讓姜梨做我的伴娘。」凌ṱùₗ琳狡黠地開口,「叔叔阿姨,姜梨是我大學室友。」
顧父顧母和凌琳不約而同地望向我。
「不……」顧嘉言的話還沒說完。
我打斷他,「好啊,我可以當伴娘。」
彈幕以量子級的速度爆炸擴散開來。
【女配失心瘋了?】
【她是不是要搞伴娘搶婚這一出?】
【我怎麼覺得還挺刺激的!女配給女主當伴娘!】
顧嘉言神色複雜地看着我。
「姜梨,你確定……」
「我確定。」
我拿着伴娘禮服到衛生間換好。
走出格間的時候,凌琳站在外面等我。
「真沒想到你願意做我的伴娘。」
「彼此彼此,沒想到你會願意讓ṱû₋我做你的伴娘。」
凌琳嗤笑一聲:
「我是爲了讓你近距離看着我和顧嘉言行禮,待會你可別哭哦。」
彈幕也附和着凌琳:
【女配真是腦子有泡,非要看到人家結婚才死心是吧?】
【沒見過女配這麼賤的,給前男友的婚禮當伴娘。】
【她怎麼和狗皮膏藥似的,真以爲男主還看得上她?】
婚禮開始。
司儀拿着話筒問顧嘉言。
「顧嘉言先生,你是否願意凌琳女士成爲你的妻子?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顧嘉言先是望着凌琳,又突然轉頭望向角落的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某些事。
同居那一年。
爲了治好他的恐婚症。
我無數次舉着電視機遙控器當成話筒。
模擬婚禮上的誓詞念給他聽。
他從一開始的彆扭擰巴,吞吞吐吐。
到最後終於能完整地說出「我願意」三個字。
那時候他對面站着的人,是我。
如今,是別人。
我和顧嘉言就這樣隔空望着。
長時間的沉默。
婚禮現場起了一些騷動。
末了,他認命似的閉了閉眼。
「我願意。」
彈幕沸騰狂歡:
【女配像個跳樑小醜。】
【這女配真的挺能給自己加戲,加了半天,還是個背景板。】
其中間或夾雜幾條不和諧的彈幕:
【我怎麼覺得男主剛纔看女配的眼神很不對勁?】
【是啊樓上,我也覺得。】
【我感覺男主在等女配打斷婚禮誓詞一樣。】
-11-
儀式結束。
我回到衛生間換下禮服。
剛走出來,就被一雙大手拉過。
將我抵在牆上。
是顧嘉言。
「你就這樣看着我結婚了?」
彈幕飄過一陣【???】
同樣我的內心也是一陣【???】。
「顧嘉言,有病就去治。」
「你陪我治了那麼久恐婚症,最後看着我和別人結婚嗎?」
「那不然呢?你期待我做什麼?」
「姜梨,向我道歉。我和凌琳還沒有領證。」
「神經病!」我推開他向外走去。
剛走到大廳。
凌琳帶着一羣人氣勢洶洶地朝我過來。
「就是她!」
凌琳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把我打懵了。
婚戒上的鑽石刮破了我的嘴角。
「剛纔只有她在我身邊,項鍊肯定是她拿的!」
「搜她的身!」
凌琳身後的幾個大漢作勢要衝上來。
顧嘉言擋在我前面。
凌琳氣得一跺腳。
「顧嘉言,她偷我項鍊,你要幫着她是吧?」
ţũ̂ⁱ「我剛纔和她在一起,她不可能拿你東西。」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凌琳臉色大變,眼神恨不得將我撕碎。
「姜梨你這個賤人!在婚禮上偷東西不止,還勾引有婦之夫!」
「你看好你自己的老公,讓他別再騷擾我。」
我加重了「騷擾」兩個字的話音。
顧嘉言扭頭,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至於你說我偷你的東西,你有證據就報警。沒有就把嘴閉上。」
「大學就污衊我偷寢室裏的東西,這麼多年還是隻有這一招,每次都被我抓到。」
「你們在宴會廳裏的噴水池找找吧。」
我繞過顧嘉言和凌琳,朝宴會大門走去。
經過顧父顧母身邊,他們有些驚愕地看着我。
好像不敢相信我剛當完他們兒子婚禮的伴娘。
就鬧出這等動靜。
「叔叔阿姨,對不起。」
「今天來參加婚禮,沒想過搞成這樣。」
他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嘉言和凌琳,欲言又止。
彈幕此時飄過:
【女配破壞了婚禮,還知道給長輩賣乖呢!】
【女配手段是真的有點高,琳寶鬥不過她。】
彈幕也漸漸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我怎麼覺得女配也沒做錯什麼呢。】
但很快被反駁:
【樓上的,女婊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覺得她沒錯。】
【沒錯。女配一開始來婚禮,又答應做伴娘,不就爲了搞黃這場婚禮嗎?】
【女配自找的,還搞得自己像受害人一樣。】
最終寥寥幾條覺得我沒錯的彈幕,被淹沒在ṱũ̂ₐ其他彈幕中。
我勾脣笑了笑。
是啊,他們說得沒錯。
我一開始來婚禮。
就是因爲顧嘉言那通電話,先問了我領帶的事。
既然有人軍心不穩,那就別怪人釜底抽薪。
我早已不再是那個大學爲了避免被室友欺負。
寧願躲在酒吧通宵打工,對付一晚睡過去的女孩。
-12-
後來我從共友那裏得知。
那天之後顧嘉言和凌琳鬧得很不愉快。
凌琳一直纏着他去領證。
顧嘉言的恐婚症又很合時宜地犯了。
畢竟對他來說。
我曾經和他排練過婚禮很多次。
卻從沒有帶他去民政局轉轉。
閨蜜佳佳和我說,「看來顧嘉言是真的有恐婚症,不是隻對你。」
我笑笑不語。
他的生活。
他的恐婚症。
和我都沒有關係了。
我努力過。
不想再回頭看了。
但生活好像沒我想得那麼平靜。
這天我在上班。
領導țû³突然叫我進辦公室,讓我主動提離職。
還讓我端正私人生活作風。
閨蜜這時轉發我一條視頻鏈接。
視頻裏,我的親媽和後爹,正聲淚俱下地控訴着我這個女兒。
「辛辛苦苦把女兒拉扯大,結果養了個白眼狼。」
「工作了以後一分錢沒有往家裏寄,說要和我們斷絕父女關係。」
「說我們這對爸媽丟她的臉,讓我們早點死,別妨礙她嫁有錢人。」
「可是我們最近才知道,她壓根沒嫁人,她在做小三!她還去別人婚禮上鬧了!」
看着視頻裏母親和後爹的嘴不斷地張張合合。
我的心底泛起涼意。
渾身的血氣彷彿從腳底倒流上來。
空中懸浮的彈幕瘋狂辱罵着我。
【要不說窮人心眼多。對家人都這麼冷血。】
【怪不得女配這麼恨嫁,急着找長期飯票呢。】
【但女主前面不是說女配還在上大學爸媽就來要錢,這爸媽也有問題吧?】
【樓上的,大學都成年了好吧,給家裏點錢怎麼了?】
-13-
我想起大二的時候。
母親和後爹相攜而來,當衆給我跪下。
哭訴着如果家裏再拿不出錢還賭債,我的後爹就會被打斷腿。
我的聲音極其冷靜:
「多少錢。」
可其實,衣袖下,我的手指早已攥緊發紫。
「十萬。」
多可笑啊,那時的我大一兼職一年。
也才存下三萬塊錢。
三萬塊,是我大二一年全部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只有三萬塊。」
嚥下喉嚨裏泛起的血腥味,我艱澀地開口。
「三萬也行,我們再問親戚朋友借點。」
我帶他們在校外喫了頓飯。
給他們買了回老家的車票,一路把他們送到車站。
他們上火車前,我把身上僅剩的幾張毛票都給了母親。
反正我也不可能湊得夠第二年的學費生活費了,多花一點又能怎樣?
從車站回學校,我是徒步走回去的。
整整六公里。
回到學校,寢室樓下,顧嘉言在等我。
「我找了份給人寫代碼的兼職,你的學費和生活費我來出。」
我撲進他懷裏。
那天,也是他告白的日子。
如今的親媽和後爹,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威脅我再次償還他們的債務。
而顧嘉言,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14-
網絡傳播的速度很快。
我花了一天時間。
剛把手頭上從大學到工作以後給家裏的轉賬記錄整理好。
閨蜜佳佳發來了第二條視頻鏈接。
視頻裏的女人雖然打了馬賽克,聲音也做了處理。
但我認得出是凌琳。
「相信大家都知道最近網絡上不贍養父母的不肖女當小三的新聞。」
「我就是那個被她破壞婚禮,插足夫妻感情的妻子。」
「她讀大學期間,就天天泡在酒吧,一直和我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曖昧。」
視頻後面又附上多張我和顧嘉言戀愛期間的照片。
我不明白凌琳是怎麼得來的。
這些照片只存在我和顧嘉言的私人云空間。
彈幕一開始一片沸騰。
【終於有個長嘴的女主了!】
【琳寶好棒!錘死女配!】
可是後來不和諧的聲音逐漸變多,彈幕開始吵架。
【女主這是歪曲事實啊,明明女配纔是男主大學時候的女朋友啊。】
【樓上的,可是女配確實搗亂了女主婚禮啊。】
【先不說婚禮的事,那以前的事總不能顛倒黑白吧?】
【顛倒黑白怎麼了?女配明知道男主有青梅,還要去勾搭,這種女的就是犯賤。】
「都給我閉上嘴!」
我的火「噌——」的一下冒上頭頂。
彈幕閃過一陣【???】
【她跟誰說話呢?】
【女配精神分裂了?】
【她不會看得見我們吧?】
我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我眼下必須先保持冷靜。
彈幕上的指手畫腳。
終歸不是我自己的人生。
-15-
此時我手機上又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鏈接。
點開視頻,發現是我的一些大學同學。
有的打了馬賽克,有的沒打。
全都佐證前一個視頻凌琳說的:
「姜梨讀大學期間就插足我們的感情。」
我打工的那家酒吧老闆也入鏡了。
證實我大學期間天天宿在酒吧。
我越看越心寒。
心寒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想笑。
我本身是比較孤僻的性格。
再加上大學期間一直忙於打工,沒和同學們玩在一起。
我不知道凌琳是用了什麼手段,鈔能力亦或什麼。
讓很多同學都站在她那邊。
我正想關掉視頻。
那個陌生號碼又發來一條信息:
【你先把視頻看完。裏面的證據很有力。】
我忍着噁心,把視頻從頭至尾全部看完。
視頻最後的五分鐘。
是一個男人的獨白。
也打了馬賽克。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顧嘉言。
【我和我的妻子只舉行了婚禮儀式,還沒有正式領證。】
【法律關係上我們不是夫妻。】
【但我確實對不起她。】
【我的心裏有了別人。】
【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我愛的人是姜梨。】
我愣在原地。
原本寂靜片刻的彈幕重新活躍起來。
【臥草,這是什麼劇情走向?】
Ŧű̂ₐ【男主幹什麼啊?又給女配潑髒水又說愛她?】
【這題我會!癲公文學!男主將計就計,坐實自己和女配的醜聞,好把女配和自己綁死。】
【所以男主喜歡的人真的是女配?】
下一秒,傳來敲門聲。
我打開門。
鏡頭裏打了馬賽克的臉變得清晰。
我舉起手機,對着顧嘉言吼道:
「你爲什麼幫凌琳污衊我!」
顧嘉言向前一步,合上門。
猛地將我抱入懷中。
「我想清楚了,雖然我恐婚,但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試試。」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原諒我,我只能用這種辦法。」
他把我勒得太緊。
我有些喘不上氣來。
「你……你先放開我。」
顧嘉言聞言怔怔地鬆手。
眼神卻牢牢地鎖住我。
「姜梨,和我結婚好嗎?」
「我們可以去國外領證,再生活一段時間。」
「現在的人都很健忘,等過了這陣風頭再回來。」
-16-
彈幕此時開始跳動。
【男主真的喜歡女配?】
【仔細看看女配長得確實不錯,不怪男主喜歡。】
【女配翻身做女主了?】
我盯着空中的彈幕。
顧嘉言卻依然以爲我是在看他。
他低下頭突然吻住我。
掐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帶向他。
彈幕明明沒有聲音。
卻好像發出了尖銳爆鳴。
【性張力滿滿!】
【變 po 文和病嬌男主了嗎!】
【後面的付費部分本會員要看!】
彈幕最高潮的時候。
顧嘉言吻得最忘情的時候。
我猛地推開他。
狠狠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又抓起桌上的那杯茶水,潑在他臉上。
彈幕瞬間噤聲。
顧嘉言抹去臉上的茶葉。
擠出一個笑容給我。
「消氣了嗎?」
彈幕瞬間開始心疼顧嘉言。
【男主他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一個恐婚症向你求婚,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真心的嗎?】
【別作了。男主之前和青梅都沒道過一次歉。】
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
被氣笑的。
我突然明白彈幕爲什麼一開始瘋狂咒罵我。
女生有一點錯處。
都要被罵賤,被罵蠢。
他們的【愛女】情結,只給完美無瑕的女生。
也懂了爲什麼現在又勸我和顧嘉言和好。
在他們眼裏,只要存在男主。
那麼男主喜歡的人,才叫女主。
愛女是假,愛男纔是真。
「顧嘉言,我們談戀愛時一起的那些照片,你給凌琳的?」
他不置可否。
「你知道她要污衊我,所以將計就計毀掉我的名聲,以爲這樣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那些同學也是你串通好的?」
「姜梨,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正色道:「顧嘉言,你早就失去我了。」
「馬上,你還會失去些別的東西,比如自由。」
打開門看到顧嘉言的那一刻。
我就已經悄悄撥通報警電話。
我和顧嘉言的對話。
全都在警局這頭被全部記錄。
-17-
到了警局。
親媽和後爹指着凌琳,哆嗦着和警察坦白:
「那個姓凌的教我們說的,只要我們在網上賣慘,女兒就會給我們錢,陌生人也會給我們捐錢。」
「不關我們的事啊,警察同志。」
由於這次誹謗事件涉及家屬。
警察看了看我。
我明確不接受調解。
無底線的縱容,滋生出濫賭成性。
我早就想擺脫這個吸血家庭了。
還要感謝凌琳助我一臂之力。
凌琳和顧嘉言因爲涉及多人串謀造謠,被關了十幾天。
我恢復了工作,還升了職。
某天深夜加班後回家。
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跟在我身後。
我把手上的包丟過去。
那人接住,沉聲答道:
「是我。」
顧嘉言形容憔悴,一見我就紅了眼圈。
「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就說過讓你不要那麼晚下班。路上不安全。」
「姜梨,我還和以前一樣每天來接你下班,好嗎?」
我一時沒有答話。
好像喫了只蒼蠅一樣,哽在喉嚨裏。
自從和顧嘉言分手後,我就不太願意再回憶自己大學時候的事。
我不否認,我怕自己心軟, 怕自己再陷進去。
但我更懊惱的是。
想到那時候他有多好。
就更恨後來的他。
我不想對他有多餘的情緒了。
我舉起手機, 「你要我再報警告你騷擾嗎?」
顧嘉言的身形僵了僵。
我甩下他,繼續往小區深處走。
快到樓道前經過一條黑暗的巷子。
一陣強光閃得我眼睛睜不開。
黑暗中,只看到閃着銀光的刀子衝我而來。
「姜梨!」
是顧嘉言的聲音。
溫熱的血液濺在我手臂上。
顧嘉言替我擋了一刀。
黑暗中稀疏幾條彈幕。
【這麼恨女主的人,除了女配,還能有誰?】
-18-
我把顧嘉言送到醫院。
顧父顧母趕來,神色複雜地看着我。
末了, 顧母嘆了口氣, 開口道:
「嘉言這孩子從沒這樣過,他是真心喜歡你。」
顧嘉言的傷在肩膀, 傷得不重。
手術之後他說要見我一面。
他的臉上蒼白得沒有血色。
卻還撐着要從牀上直起身來。
一動, 紗布上滲出血絲。
我扶了他一把。
久違的彈幕, 此時重新跳動起來。
【命都給你了,原諒他吧。】
【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要是原諒,又要被罵嬌妻了吧?】
【我要看大女主清醒爽文, 死男人, 不死女主。】
「彈幕的話裝得還挺真的。」我嗤笑一聲。
顧嘉言的臉色一瞬間由白轉青。
「姜梨,你說什麼呢。」
「顧嘉言,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能看到彈幕的?」
彈幕此時一片【???】
「什麼彈幕不彈幕的, 你在說什麼?」
「凌琳沒這麼傻,本來造謠只是拘留幾天, 跑來傷人不是要坐牢?」
「顧嘉言,就算你操縱了彈幕,假裝爲救我而受傷,又讓你爸媽來做說客,都沒有用。」
「我們已經結束了。」
顧嘉言的手倏地攥緊牀單。
「如果我真的爲了你受了重傷, 乃至丟了性命呢?」
「難道你一點都不會動容嗎?」
我沉默半晌, 沒有回答。
當真發生這樣的事,我應該沒有辦法這麼坦然吧。
甚至,我還有可能重新愛上他。
「不過幸好,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彈幕是假的, 你受傷也是假的。」
「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顧嘉言用力地一捶牀。
「顧嘉言, 不必糾結真假。」
「如果你足夠愛我, 當初就不會以恐婚症爲藉口,讓我們的關係一直停滯不前。」
「更別說爲我擋刀了,你做不到的。」
「我現在不需要你做什麼, 只想要一份清靜的生活。」
「祝你早日康復。」
「還有, 麻煩你讓彈幕消失。」
話畢,我打開病房的門走出去。
留下顧嘉言, 頹然地坐在病牀上。
頭頂的彈幕像點點星火般漸漸散開。
我不用做別人眼中的女主。
做我自己的女主就好。
番外——顧嘉言
顧嘉言被小青梅凌琳追逐了很多年。
要說完全沒有感情, 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總覺得, 那不叫愛情。
愛情是什麼呢?
愛情是——
他大二的時候看見酒吧打工的姜梨。
頭頂閃爍着水晶燈, 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襯得底下的她十分單薄瘦弱。
盤子還沒收完。
還要被一羣喝醉的客人動手動腳。
他幫了她一次,就想一直幫下去。
用盡所有渠道, 打聽到姜梨的課表和電話。
他也因此知道了她家裏那對伸手問她要錢的親媽和後爹。
顧嘉言家裏不算窮。
再負擔一個人的學費和生活費沒有問題。
但是他害怕姜梨太直白地感受到貧富差距。
所以他選擇給人寫代碼, 也掙一份兼職的錢。
還有一個隱祕的原因是因爲。
他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
顧嘉言的父母也是再婚。
雖然後媽對他不錯。
但是他總忘不了親媽和父親當時兩天一小吵, 三天一大吵的日子。
吵得他連作業都寫不了。
他對婚姻是有些恐懼的。
即使是和姜梨,他也害怕。
但後來顧嘉言經過和凌琳的那場婚禮,終於反應過來。
他願意擔驚受怕地邁入婚姻。
只要那個人是姜梨就好。
可惜啊, 自己再次用盡了手段。
操控了彈幕。
假裝爲姜梨受傷。
讓父母做說客。
都沒有用。
病牀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和姜梨同居的時候,她舉着電視機遙控器當話筒。
問他願不願意結婚。
他握住姜梨的手。
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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