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私生女冒充我,和京圈太子談戀愛。
後來,真正的太子海外歸來,摟着我參加晚宴。
看着驚恐的妹妹,男人挑眉:「聽說你是我女朋友?通知過我嗎?」
-1-
我留學後,我爸的私生女忽然變得很高調。
她狂買奢侈品,參加各種社交宴會,整日與名流合照。
就在昨天,她發了一條朋友圈。
那是一組情侶寫真,男人看不清面孔,卻能看見衣服上碩大的品牌 logo。
有人在底下問:「這是哪家公子啊?」
她俏皮地回覆:「京城江家嘍。」
江家?
京城江家就一個兒子。
我看向落地窗邊的男人。
「你和許真真談戀愛了?」
江時晏合上財經週刊,似笑非笑:「我想和誰談戀愛,你不知道嗎?」
說着,他向我走來,指尖輕捻我的耳垂:「還是……你想再加深一下印象?」
男人略微彎腰,絲質襯衣領口鬆垮。
若隱若現的鎖骨痕跡,線條清晰誘惑。
我伸出一根手指,將他推開一寸。
「江教授,在我畢業之前,請不要勾引我。」
男人輕笑一聲,話鋒一轉,眸色深邃。
「你那個妹妹,最近還騷擾你嗎?」
-2-
說起許真真我就來氣。
幾年前,我母親去世。
沒過多久,我爸就把他的私生女接回了家。
他說,真真流落在外,喫盡了苦頭,現在該讓她認祖歸宗了。
可許真真不是省油的燈。
她很擅長裝可憐、扮無辜。
偷走我的珠寶,卻又裝作委屈。
「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不該這樣冤枉我。
「珠寶首飾、公司股權、名牌包包,全都是你的,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啊。
「因爲我知道……我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我只配卑微低賤地活着。」
我冷冷道:「我丟失的祖母綠戒指在你房間裏,你還想狡辯?」
她哽咽了,聲音悽楚:
「小時候,媽媽用綠玻璃ṭų₉給我做了個戒指,她說,等爸爸來找我們,戒指就能變成真的。
「那天看見茶几上的戒指,我就想起了媽媽,忍不住試戴了一下。」
她怔怔地望向我爸,眼角一行清淚。
「爸爸,我只是想媽媽了,我不是小偷……」
呵呵,裝什麼裝?
我剛要開口。
我爸卻大喝一聲:「喬喬,夠了!」
他爲許真真擦去眼淚,語氣中帶着一絲愧疚。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既然已經回家了,改天我帶你去買珠寶。喬喬有的,你也都有。」
我涼涼道:「許總好大氣啊,拿夫妻共同財產養私生女,就不怕我媽媽把棺材蓋拍你臉上?」
我爸狠狠瞪我一眼。
許真真抽泣着開口:「爸爸,不要爲難……我知道我不配和姐姐比,我什麼都不要。」
我爸哄她:「別哭別哭,你別聽喬喬瞎說,爸爸什麼都能給你。」
許真真仰頭看他,小心翼翼道:「爸爸,我不要奢侈品,也不要珠寶首飾……我只想和姐姐上同一所學校,將來找份工作,自食其力,可以嗎?」
我臉色一沉。
A 大是我憑本事考進去的,許真真的高考成績連一本線都沒過,還想走後門?
我爸卻很感動:「真真,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又獨立又踏實。好,這件事就包在爸爸身上。」
-3-
許真真入學那年,我退學了。
我被海外頂尖名校錄取,出國讀研。
我厭煩了許真真的眼淚,更不願意花時間跟她勾心鬥角——
從小,我媽媽就教育我,不管是做人還是經商,都要抓大放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拘泥於小打小鬧,就永遠成不了大氣候。
可惜,許真真和她那小三媽,永遠都不會懂這個道理。
許真真三天兩頭給我發來照片。
有時,她穿着我最常穿品牌的新款。
有時,她佩戴一套和我一模一樣的珠寶。
她甚至發來微信:【姐姐,爸爸說我們倆的品位很相似,難怪我們是姐妹呢。】
我懶懶地打字:【學人精替我擋災哦,我的厄運都歸你啦。】
她消停了好一陣子。
後來有一次,江時晏在指導我寫商業計劃書。
手機正好彈出了許真真發來的消息。
她在我常去的馬場裏拍了許多照片,英姿颯爽。
身上的騎裝和頭盔,都是和我一樣的款式。
可她握繮的手勢都是錯的,顯然是爲了擺拍。
我懶得搭理她,正要把她設置成免打擾。
卻忽然發現她胯下的馬匹,竟然是我的白色賽駒。
她說:「姐姐,你的白雲好乖哦,我不小心掐到它,它也不會生氣欸。」
我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扔到一邊。
看向斂眉寫字的男人。
「江總,你們的馬術俱樂部,什麼時候允許初學者加入了?」
江時晏低頭瞥了眼聊天記錄。
然後他合上鋼筆,開始打電話。
「我在京郊ŧŭ̀₃的馬場,現在是你在管理嗎?
「什麼人都放進來,也不怕砸了我的招牌。」
男人的嗓音低沉,說話時雖然慢條斯理,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壓。
電話那邊,經理戰戰兢兢地保證,一定篩選好客源,嚴格遵守會員制度。
江時晏轉着筆,神情涼薄。
「查清楚是誰擅自騎了許小姐的那匹白雲,以後禁止入內;違反流程與人方便的工作人員,直接開除。」
通話結束。
男人垂眸看我,似笑非笑:「還生氣嗎?」
我口是心非:「我纔沒有生氣。」
他笑得縱容:「對,你沒有生氣,是我生氣了。」
-4-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 A 大的學術交流邀請函。
那會議半學術半商業,邀請了學界和業界的諸多大拿。
走進 A 大校園的那刻,我的心中不是不感慨。
一年前,這裏還是我的母校。
而現在,我已經是校外訪客了。
閨蜜知道我回來了,特意喊我一起喫飯。
席間,她眉飛色舞地聊起了八卦。
「現在的新生可奇葩了,有一個女生,那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開學沒多久,她就在寢室裏各種炫耀自己的奢侈品。
「結果你猜怎麼着?根本沒人理她。
「然後她就怒了,問室友是不是瞧不起她。
「她三個室友都是省狀元,天天不是圖書館就是自習室的,是真沒工夫搭理她啊。
「然後她各種找存在感,還去找輔導員哭訴,說自己被室友排擠了。」
我皺眉:「這人也太可笑了。」
閨蜜大笑三聲,說:「最可笑的還在後面呢。
「這女生也不知道怎麼考進 A 大的,線性代數都能掛科。
「給她一次重修的機會,她竟然想讓室友幫她代考。」
我都聽笑了,問:「然後呢?」
閨蜜翻個白眼:「她室友當然拒絕了,還舉報了她!」
我說:「那她這不得受處分啊?」
閨蜜冷笑一聲。
「問題就出在這裏!
「這女生家裏有權有勢,沒背處分不說,輔導員還去找了她室友,希望她們團結寢室關係。」
我義憤填膺:「她是什麼背景啊?能這麼仗勢欺人?」
閨蜜壓低聲音,神神祕祕道:「她是京城許家的千金,喬老爺子是她的外祖父!」
我驚呆了。
這不是我的身份嗎?
可是,我怎麼不知道我這麼猖狂啊?
-5-
論壇結束後,就是晚宴環節。
我和閨蜜認真學了一天,這會兒早就餓了。
忙不迭地拿着托盤去取食物。
聽見身後有人嗤笑。
「這些外校來的,可真是沒見過世面。這些窮酸食物,也要去搶。」
那聲音有一絲絲耳熟。
可等我轉過身準備辯論兩句的時候,Ṱù₈那人已經隱沒在人羣裏,不見蹤影了。
閨蜜吐槽:「什麼人啊,裝什麼清高,餓了就喫飯不是很正常嗎?什麼時候食物也分高低貴賤了?」
我安慰她兩句,找了個風水寶地,和她一起坐下來喫飯了。
這個位置絕佳,前面有盆栽,別人看不清我們,我們卻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沒一會兒,就看見入口處湧來幾個中年男人。
他們衆星捧月般將一個年輕女孩圍在中間,殷勤地說着些什麼。
閨蜜不屑地說:「看見那幾個男的沒有?MBA 班的。書麼不讀,光想着混資源了。現在不知道盯上誰了,準沒好事兒。」
我擔憂:「要不要去幫一下那個女生?感覺不好脫身。」
閨蜜笑了:「她可享受得很呢!來來來,你認一下臉。這位呢,就是尊貴的許大小姐許真真,最愛的就是混圈子。」
我的瞳孔放大。
許真真?
仔細看去,那女生一身奢侈品,logo 大到快亮瞎狗眼。
而那濃得不能再濃的妝容底下,依稀可見幾分熟悉的五官。
欸,還真是許真真。
這麼一來,我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
這所學校裏,除了許真真,還有誰能冒充我又不被許家拆穿的呢?
我還在沉思,又聽見閨蜜繼續開口了。
「說來也奇怪,許董年輕時被綁架過,自那之後一直很注意保護家人隱私。怎麼許真真這麼高調啊?」
我慢條斯理道:「猛虎在搏殺前總是冷靜的,只有野狗才會迫不及待亮獠牙——越弱的人,越要虛張聲勢。」
閨蜜笑了,剛好ŧū⁺她的手機響了,就去外面接電話。
我繼續喫着飯,順便圍觀許真真和中年男人們的社交。
「許小姐才貌雙全,不僅長得漂亮,還能比賽拿獎,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我聽笑了。
許真真比賽拿獎?她可是個線性代數都要補考的草包啊。
鬼知道她的獎是怎麼得到的。
可許真真的表情十分得意,她矜持地切了塊牛排,說:「比賽很容易的,隨便寫寫,沒想到就被老師選中了。」
男人繼續恭維:「今天聽了許小姐的報告,受益匪淺,我們公司恰好有個項目和您家匹配,許小姐能不能搭個橋,合作一下?」
許真真僵了片刻,才說:「行啊,我跟我爸的祕書說一聲,不過不一定能成。」
男人連忙給她倒酒,恭維道:「您可是許董唯一的女兒,都說許董是個女兒奴,您一開口,就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摘給您。」
許真真臉色一沉,放下酒杯:「我去一下洗手間。」
那幾個中年男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只覺得好笑。
-6-
閨蜜的電話打得也太久了。
我覺得奇怪,起身去找她。
剛走出宴會廳,就聽見有人在大喊大叫。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是許真真的聲音。
我連忙擠過去看。
卻發現,她指着鼻子罵的,正是我閨蜜。
我閨蜜拿着咖啡杯,正在道歉:「不好意思啊,這條裙子我來洗……」
許真真指着裙襬上的咖啡印,不屑冷笑。
「你來洗?你知道這條裙子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我閨蜜也有點兒不爽了:「你要怎麼善後都行,人身攻擊就沒意思了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許真真格外來勁。
「怎麼善後都行?這條裙子十八萬,也不要你全賠,你賠一半的錢吧,怎麼樣?」
我閨蜜被氣笑了:「乾洗就能洗掉的污漬,你讓我賠九萬?你怎麼不去搶啊。」
許真真趾高氣揚道:「窮就窮,還嘴硬,知道這是什麼裙子嗎就乾洗?窮鬼!」
閨蜜攥緊手指,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閨蜜是某省的省狀元。
當時記者趕去採訪她的時候,她正在替生病的媽媽進廠打工。
所以,那年的高考報道,都說她是工廠裏走出來的女狀元。
她家境的確不好,可她的人格是尊貴的。
說她是窮鬼?
我看你許真真是想死了。
我撥開人羣,擋在了閨蜜的身前。
「好久不見啊,許、小、姐。」
一看見我,許真真的臉色就跟見了鬼似的。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冷笑:「我不在這裏,怎麼能看見你的兩副面孔呢。」
周圍人竊竊私語了起來,閨蜜也問我:「你和她認識啊?」
我注視着許真真,輕笑:「認識啊,畢竟她可是——」
許真真目光閃爍,立刻打斷我:「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讓她賠這個錢了。」
說着,她轉身就要走。
想跑?哪兒這麼容易啊。
「慢着——」我攔住了她,「我們做錯了事兒,自然要彌補。這條裙子哪怕要原價賠償,我也沒問題。只是,它真值十八萬嗎?」
這時,那幾個拍許真真馬屁的中年男人也都趕了過來。
他們紛紛開口。
「你是誰啊?關你什麼事兒啊?」
「許小姐可是京城許家的千金,還能買不起這裙子?」
我只是微笑地看着許真真,再次重複:「這裙子,真值十八萬嗎?」
許真真臉色發白:「我都說了不用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笑了:「我要讓你爲剛纔所說的話道歉。」
許真真還沒說話,那幾個男人就炸了。
「你神經吧?許小姐,別搭理她,讓她們賠錢!」
「道什麼歉!該道歉Ťůₓ的明明是你們!」
我只是盯着許真真:「你知道的,我脾氣不太好,你自己看着辦吧。我數三個數,3、2、1——」
最後一個數字沒說完,許真真就猛然轉身,看向我閨蜜,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不該說你是窮鬼,我……」
我閨蜜往後一退:「得了吧,大小姐給我道歉,我等賤民哪兒受得起啊。」
周圍頓時哄笑了起來,那幾個中年男人面面相覷。
許真真咬了咬脣,竟然就受了這句嘲諷,匆匆拎包走了。
中年男人們追上去:「許小姐,等等我啊!」
看熱鬧的人羣漸漸散開。
閨蜜問我:「你是怎麼唬住她的?我剛搜了那裙子,確實是十八萬啊。」
我笑了,說:「祕密!」
我不會告訴她。
這條裙子的唯一正品在我國外的家中。
許真真身上的,只會是假貨!
-7-
這天晚上,我正準備回家。
江時晏給我打來了電話。
「回國這麼久,想我了嗎?」
我說:「當然想。」
他聲線低沉清晰,頗爲誘惑:「具體都想了些什麼?」
我故作哀愁:「想你給我佈置的行研報告,我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男人「嘖」了一聲:「沒意思,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裝傻:「那你在說什麼呢?我的心裏只有這個。」
男人輕笑:「航班凌晨落地,我到時候親自教教你,好不好?」
被反將了一軍。
我的心情卻莫名其妙變好了。
但很快,我的好Ťŭ₂心情就終結了。
因爲一到家。
我就看見許真真坐在客廳裏哭。
坐在她對面、背對門口的,正是我爸。
他正在安撫許真真。
「你姐脾氣就這樣,你不要惹她就好了。」
呵呵,算你分清了誰是大小王。
許真真聽了這話,擦眼淚的動作一頓,隨即哭得更悽慘了。
「我在姐姐面前,一直都卑躬屈膝的,可是姐姐還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罵我。爸爸,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姐姐滿意。」
我爸咳嗽一聲,敷衍道:「行了,等她回來,我批評她。」
許真真見狀,改變了戰術,淚水漣漣。
「媽媽去世前,拉着我的手,教我回家後要嘴甜,要把姐姐當成親姐姐。可是媽媽沒教過我,如果姐姐從不把我當成親妹妹,我該怎麼辦?」
我爸皺起了眉。
許真真再接再厲,啜泣道:「爸爸,我好想媽媽啊……她要是知道我過得這樣不開心,她會不會難過?」
我爸徹底沉下臉:「你別哭了,等許之喬回來,我就好好教育她!」
許真真眼圈通紅,哀婉地看着他:「爸爸,不要因爲我罵姐姐……都是我的錯……」
我倚着門,懶懶開口:「請問,你的戲可以像你的智商一樣少一點兒嗎?」
兩人抬頭向我看來。
我爸滿臉驚喜,向我張開雙臂:「喬喬,回國了也不和爸爸說一聲,這都一年多沒見了,你瘦了!」
許真真狠狠咳嗽一聲。
我爸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
「喬喬,你怎麼能這麼跟妹妹說話呢?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仇人。」
我冷笑:「我沒有這種仗勢欺人的妹妹!」
我爸狐疑道:「什麼仗勢欺人?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有人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裙子,她張口就要人家賠十八萬!」
我爸白手起家,早年也是被欺負得很慘。
一聽這話,他就皺眉看向許真真。
「你真這樣做了?」
許真真卻說:「爸爸,我今天晚上是要和江家的兒子約會。那人把我的裙子弄髒了,搞砸了我的約會,我才說了氣話。」
我爸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
「江家的兒子?你和他談戀愛了?」
許真真昂起頭顱:「是的,爸爸。」
說着,她得意地看我一眼:「江城說了,他見過很多二代,但都不喜歡,他只、喜、歡、我!」
我嗤笑一聲,沒說話。
我爸摸了摸下巴:「你要是真能跟江家的兒子在一起,那倒算你高攀了。不過,聽說他一直待在國外,隱私保護得密不透風,你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許真真笑得羞澀:「在一個派對上認識的……他對我一見鍾情。」
我快聽笑了,給江時晏發消息:【江教授,你什麼時候有參加派對的愛好了?】
江時晏回覆了個問號。
我笑而不語,靜靜地看着許真真表演。
不知許真真從我的沉默中讀出了什麼,她看向我,越發得意。
「姐姐比我大了三歲,怎麼還沒談戀愛呢?是不想嗎?還是……沒人看得上你啊?」
我冷笑一聲:「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以後再讓我發現你頂着我的身份興風作浪,我可就沒今天這麼好說話了。」
我爸疑惑地看向許真真。
她臉色發白,卻還強撐:「姐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反正江城啊,他說他就是喜歡我這個人,跟我是誰的女兒、誰的外孫女,無關!」
頓了頓,她又陰陽怪氣道:「倒是姐姐你,追你的男人該不會都是看中了你的財富、地位吧?好可憐哦,一點真心都得不到。」
她剛說完,門外就有汽車喇叭聲響起。
然後我接到了江時晏的電話。
男人的聲線低沉,簡單道:「我到你家門口了。」
我懶得再看許真真一眼,拎起包就走。
我爸在後面問:「你去哪兒啊?」
我答:「我也去談戀愛唄。」
這下我爸可好奇了,許真真也追了出來。
兩個人站在花園外,視線緊緊黏在車上。
我爸「嘶」了一聲:「這款庫裏南我都沒訂到,喬喬,這人是誰啊?」
許真真的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口不擇言道:「姐姐是不是找老頭了?」
我爸瞪她:「胡說什麼?」
她自知失言,低頭裝乖,目光卻剋制不住地往車裏瞟。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男人英俊深邃的臉龐。
許真真看呆了。
江時晏向我爸略一點頭:「伯父好。」
完全無視了許真真。
我爸端莊道:「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男人客氣而禮貌:「不了Ŧüₒ,今天出門匆忙,不好打擾您,改日再登門拜訪。」
我爸點了點頭。
眼看着車就要駛走,許真真脫口而出:「喂,你知不知道我姐脾氣很差,四處欺負同學、朋友的?」
我驚訝地看着她。
我爸也驚了,小聲說:「你胡說些什麼?」
她梗着脖子,死死盯着江時晏:「她連我這個親妹妹都霸凌,品行極其惡劣,你確定要跟這種人談戀愛?」
我爸拉她一把,警告道:「許真真!」
江時晏不在意地瞥她一眼。
然後他拉過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看向我的眼眸,深情到了極點。
「只要她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任打任罵。」
-8-
車駛遠了。
回想起許真真那彷彿喫了屎的表情。
還有我爸對她一迭聲的批評指責。
我忍不住笑了。
「江教授,你撒謊不眨眼的本事可真是厲害,看來無論是文是武,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啊。」
男人握着方向盤,淡淡道:「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不是對手?」
我說:「你一個自由搏擊冠軍得主,我還用試嗎?」
車駛入車庫,男人踩下剎車,抬眸看我:「也分人。」
我不解:「怎麼分?」
他徐徐開口:「如果是敵人,當然不能手軟;但如果是女朋友,我只會束手就擒。」
車窗外的流光照亮他的眉目,側臉線條清晰流暢。
ŧũ̂⁼
男人傾身過來,臉龐距離我只有一寸。
我甚至能聞見他身上的雪松香氣。
清淡而凜冽,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他在我耳邊輕笑:「怎麼樣,要不要試試,讓我束手就擒?」
男人的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誘惑極了。
我沉默了很久,偏頭躲避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
「江教授,等我畢業再說嘛……我不搞師生戀的。」
男人定定地看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啪嗒一聲。
他解開了我的安全帶。
又替我打開車門。
他做完了紳士該做的一切,然後大步流星往前走。
男人肩寬腿長,菸灰色襯衣被他穿出殺手的氣勢,走路簡直帶風。
我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搖啊搖。
「別生氣嘛。」
聲控燈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我始終拉着他的手臂不放。
許久,男人緊繃的下頜線終於有一絲鬆動,步調也慢了下來。
我仰頭看他。
他嘆了口氣,伸手揉一揉我的發頂。
「我沒生氣,喬喬,我只是拿你沒辦法。」
-9-
江時晏的爺爺給博物館捐了幾件古董,總價值過億。
博物館便特地爲此舉辦了晚宴。
老爺子耳提面命,一定要江時晏到場。
按他的原話來說,就是——
「你在國外那麼多年,國內的人脈資源總要交接給你。正好你回國了,就先非正式地和大家接觸接觸。」
江時晏無奈,只好接了邀請函。
順便讓我陪他一起去。
宴會廳內衣香鬢影,江老爺子坐在上首,不斷有人去跟他寒暄。
我在展臺欣賞了一會兒古董花瓶,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聊天八卦。
「聽說江老的孫子回國了,今天也會出席。」
「是嗎?他低調了那麼多年,現在纔出現,這是要公開宣佈繼承人的意思?」
「誰說不是呢。還挺好奇他長什麼樣,他父母可都是個頂個的英俊漂亮,不知道兒子能不能繼承美貌了。」
「他長什麼樣我不知道,但他女朋友還挺妖嬈的。」
「女朋友?在哪裏啊?」
我也覺得奇怪。
這個江時晏,怎麼那麼多女朋友?
另一個聊八卦的女人問出了我心中所想。
「是誰啊?在哪裏?」
前者伸手一指,在一幅宋代字畫前,有個穿旗袍的女人,正背對我們站着。
「看見沒?就那個旗袍女。」
這個稱呼屬實帶點兒貶義。
但這也不能怪她。
因爲那女人穿的是無袖旗袍,還做了鏤空設計,整個後背裸露在外。
有不少賓客的目光和我們一樣,落在了她身上,竊竊私語。
而她顯然非常享受衆人的矚目。
手臂微微收緊,雙腿丁字步站立。
抬手撩發,仰頭看畫,嬌媚一笑。
每一個舉動,都在向觀衆展示自己的魅力。
可她不知道,看向她的、議論她的,都是略帶審視和疑惑的——
這旗袍女,到底哪兒來的?
此次晚宴,邀請函上明確寫了着裝要求爲正裝。
在場所有人,無不穿着得體又大方。
只有這個女人,無視了着裝禮儀,穿着暴露又格格不入,顯然是爲了自己出風頭。
這就是江時晏的「新女友」?
消費降級了啊。
身邊的賓客們也有同感。
一個說:「江少就這審美?」
另一個唏噓:「小年輕嘛,玩得花。」
前一個又說:「她真是江少女朋友?江少怎麼沒帶她一起?」
另一個說:「我在入口處親耳聽見的呀,她出示了邀請函,又特別強調,她是江家的孫媳婦兒。」
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點兒微妙。
我搖了搖頭,給江時晏發了條消息:【你爺爺什麼時候多了個孫媳婦兒?】
一抬眼,正好看見他站在二樓露臺,正和江老說着話。
看清手機屏幕後,他低頭打字。
隔得稍遠,仍能看清楚男人脣邊一抹戲謔的笑意。
手機一震,是他回了消息。
【你不過來,我上哪兒找媳婦兒去?】
很快,又是一條:
【幫幫忙,在我爺爺面前裝一下,不然我得去相親了。】
露臺上,江時晏的目光精確地鎖定了我。
他俯下身來,衝我勾勾手。
吊燈流光溢彩,勾勒出他的身形。
男人高大挺拔,將西服撐得飽滿而引人遐想。
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
-10-
這其實是我第二次見江老爺子了。
第一次見面,還是我小時候,在我姥爺的大院裏。
兩個小老頭兒交流着釣魚心得,還拉着我分辨不同品種的魚。
最後又領着我,把釣上來的魚都放生了。
好些年過去了,我姥爺已經去世,江老爺子卻還是精神矍鑠。
我長得跟媽媽很像,媽媽又像姥爺。
還不等江時晏介紹,江老就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這是喬喬吧?一晃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不過呀,我倒是理解你爸爸,他被綁架過,肯定在意你的安危,低調點兒總是沒錯的。」
我點頭稱是。
江老爺子彷彿才發現江時晏摟着我的腰似的。
誇張地一挑眉毛。
「哎呀,你小子,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不會就是喬喬吧?」
江時晏但笑不語,漆黑的眸子裏寫滿了笑意。
江老爺子拍了拍我的手背,親切道:「喬喬,有你管着這臭小子,我可就放心了。」
我靦腆一笑,客氣道:「管不了管不了,讓他自由生長。」
老人家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我自知失言,一時又不知道如何補救。
江時晏輕描淡寫地補充:「喬喬的意思是,我再如何自由生長,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句話,就把老爺子哄得眉開眼笑。
他隨手摘下玉扳指,遞給我:「喬喬,拿着。以後他欺負你了,你找爺爺給你撐腰。」
玉扳指溫潤厚重,顯見是品相極佳的玉,更何況是他隨身佩戴的,一定價值連城。
可老人家贈禮,我不好推拒,只好求助地看向江時晏。
男人將我的表情盡收眼底,略低了頭,在我耳邊輕聲道:「你有求於人的樣子,真是不多見。」
我狠狠掐他掌心,又被他拿捏住手腕。
他的手指順着我手腕滑下去,與我十指相扣。
江時晏接過玉扳指,玩笑般開口:「還沒成您孫媳婦兒呢,就這個待遇了。您把奶奶的扳指都送出去了,往後我可就難送禮了。」
江老爺子的目光在我們倆之間轉了轉,也微微笑。
「成,給你個面子。喬喬啊,這扳指爺爺替你收着,以後再給你,不讓他難做,成嗎?」
我忙不迭點頭。
男人彎了彎脣,又戲謔道:「您可得說話算話,訂婚時要是反悔了,我可要翻您的保險櫃去了。」
怎麼就扯到訂婚了……
我仰頭看他,他泰然自若地與我對視。
男人籠在我腰際的手掌溫暖炙熱。
連帶着那裏的皮膚,都在發燙。
-11-
眼看着休息室外等候寒暄的賓客越來越多。
我藉口要洗手,匆匆逃離二樓。
我順着指示牌走,卻聽見消防通道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到底什麼時候帶我去找你爺爺啊?」
這好像是……許真真的聲音?
很快,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真真,今天這個場合不方便談私事,我下次帶你回家見爺爺,好不好?」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湊到門縫前偷看。
只見消防通道里,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性感露背旗袍,濃妝豔抹。
不是別人,正是許真真。
我恍然大悟,那個旗袍女,竟然就是許真真啊。
而她對面站着的那個男人,穿着黑色西裝,神色慌張。
五官卻是全然陌生的。
他不是江家任何一個人。
許真真叉着腰,全無之前的優雅姿態,怒氣衝衝。
「你什麼意思啊?之前你答應過我的,今天就是要帶我見家長的,爲什麼說變卦就變卦?!」
男人的額頭開始流汗,急忙說:「今天人太多了,爺爺他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聊家事,所以——」
許真真立刻打斷了他:「你胡說!就因爲我告訴了你,我不是喬老爺子的外孫女,你就臨時反悔了,是不是?」
江城連忙伸手去抱她:「不是的,真真,你是不是私生女我都喜歡你,我——」
許真真忽然失控,嗓音尖利。
「你還說不是!那你強調『私生女』是幾個意思?!江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還偏要去見你爺爺,讓他給我個公道!」
說着,她怒氣衝衝地就要往外走。
江城一把抱住她,近乎哀求道:「真真……你別去,我們回家說好嗎?我爺爺他很要面子的……」
許真真用力掙脫開他,一把推開了消防門。
猝不及防地,我和她撞個正着。
看見了我,她表情恨恨:「好啊,許之喬,你故意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別以爲什麼好事都能落在你頭上。江家的孫媳婦兒,我還偏就當定了!」
我涼涼道:「你憑的什麼啊?」
她不屑冷笑:「就憑江城他心裏有我,就憑他是江家唯一的孫子!」
消防門再度被推開,那個叫作江城的男人從門後走出來。
他拉着許真真:「真真,別鬧了,我們回去再說……」
許真真立刻挽住他的臂彎,昂起頭顱,擲地有聲。
「江城,你告訴她,我憑什麼有底氣站在這裏!」
我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江城是吧?江家的孫子是吧?你要不要好好介紹一下你自己?」
江城目光閃爍,畏畏縮縮,不敢與我對視。
許真真不停催促他:「你說話呀,你啞巴了?」
江城憋了又憋,最後只憋出一句:「今天是重要場合,你別鬧了,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許真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失望道:「行,你不給我這個面子,我自己會爭!」
說着,她用力推開江城,小跑着往宴會廳的方向去。
-12-
許真真跟江城打打鬧鬧,我完全不在乎。
可她要是在宴會廳鬧開了,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江老把近億的藏品捐贈給博物館,是造福大衆的好事。
絕不能因爲許真真這一鬧,變成個笑話。
我立刻追着許真真往前跑去。
她穿着細高跟,我穿着平底鞋,我很快就追上了她——
一把將她拉到門外。
「許真真,我警告你別亂來。那個江城根本不是什麼江家人,你別在這裏發瘋。」
許真真撫摸着耳邊的鬢髮,不屑地看我:「許之喬,江城是不是江家人我還能不清楚?你給我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在我面前,許真真氣焰囂張,完全不復在家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真該拿手機錄下來,讓我爸好好看看,他心疼的可憐小女兒,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許真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推開我就要往廳裏去。
幾個靠近門口正在閒聊的賓客,紛紛向我們投來了目光。
我咬了咬脣,抬手示意安保人員入場。
可一轉眼的工夫,許真真已經往二樓走了。
二樓,江老爺子正從休息室出來,開始揮手同攝像機打招呼了。
我急忙跑上去,拽着許真真的手腕,壓低聲音。
「你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了嗎?你要丟光許家的臉嗎?」
她狠狠推了我一把,居高臨下道:「我是江少的女朋友,這裏是我的半個主場,要丟臉也是你丟臉!」
我猝不及防,腳下失去平衡,往後栽倒——
有人連跨幾級臺階,攬住了我的腰,將我摁在他懷裏。
男人的手臂溫熱而有力,看向許真真時,眼神卻極冷。
「聽說你四處說你是我女朋友?通知過我嗎?」
-13-
安保人員在此時趕到現場。
紛紛看向我身邊的男人:「江少。」
江時晏的視線漠然地劃過許真真,吩咐他們。
「把這位小姐請出去。」
許真真完全愣住了。
她看看江時晏,又看看我:「江少?你、你怎麼會是……」
江時晏沒再理她,只是垂眸看我:「有沒有受傷?」
被無視的許真真忽然情緒失控了起來,甩開安保人員的鉗制,指着江時晏大喊:「你是冒牌貨!」
她神經質地自言自語:「江城纔是江家的孫子,你肯定是冒牌貨……許之喬不可能那麼巧跟江家攀上關係,她不可能!」
男人終於施捨了她一個眼神,一絲涼薄,一絲譏諷。
然後他厭煩地揮了揮手。
安保人員收到指示,用力捂住許真真的嘴,將她拖出了門。
宴會廳外的休息室裏。
許真真坐在沙發一角垂淚。
我爸臉色難看。
他結束會議後匆匆趕來赴宴。
還沒跟江老爺子說上話,就被江時晏引去了休息室。
他還沒從「那天來接喬喬並且搶了我庫裏南的年輕人竟然是江家的孩子」的消息中緩過來。
又很快被許真真「用力把喬喬推下樓梯還指着江少非說他是冒牌貨」的英勇事蹟給砸得暈頭轉向。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喝了口茶。
直到一杯茶全喝光了,他才感覺自己有力氣開口了。
「你……你是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的?你是發瘋了嗎?」
許真真哭哭啼啼地看向他。
「爸爸,爸爸你信我,那個人怎麼可能是江少?江少明明在和我談戀愛。那個人是冒牌貨!爸爸,你不要被騙了啊!」
我爸臉色鐵青,怒斥她:「還不閉嘴!江少整晚陪在江老爺子身邊,整個宴會的人都知道!你說他是冒牌貨?你有什麼資格?」
許真真怔怔地望着他,眼角流下一行淚水。
「爸爸……原來你也看不起我嗎?」
我爸煩躁地一揮手:「就事論事,收起你的眼淚!」
許真真擦乾淚水,倔強道:「江城的確是江家的孩子,他帶我去江家的物業玩過,那裏人人都稱呼他『江少』;他還有今天晚宴的邀請函,大家對他也都很客氣。這些,難道都是假的嗎?!」
-14-
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的確都是假的。」
大概是廳裏太熱,江時晏脫了西裝外套,菸灰色的襯衣挺括又矜貴。
他衝我爸略一點頭:「伯父。」
我爸的臉色瞬間緩和,微笑道:「時晏啊,我上次沒認出來你,照顧不周了。你這是有事找我?」
男人簡單道:「安保人員又查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我想可能跟您的小女兒是熟識,所以讓人帶過來了。」
他抬了抬下頜。
門再次被推開。
那被兩個安保人員扭住手臂送進來的,正是江城。
一見到許真真,他就劇烈掙紮起來,看樣子非常想逃跑。
可安保人員不是喫素的,死死按着他,令他動彈不得。
許真真急忙跑上去,大力去推安保人員,斥道:「放手!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還不鬆手!」
江城只是小聲求她:「真真,別鬧了……」
許真真大概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些什麼,卻又不可置信。
她使勁拽着江城的手,不斷重複:「你是江家大少爺,對不對?你明明告訴過我,你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啊,你說話啊!」
江時晏脣角露出一抹譏誚。
「陳助理,你來告訴這位小姐,她面前的人是誰。」
站在他身邊一身西裝的男人立刻說:「許小姐,您可能誤會了。這位是江家京郊幾處物業的管家的兒子,他的確姓姜,只不過,是『生薑』的『姜』。」
許真真瞬間面如死灰。
片刻安靜後,她又發了瘋似的,哭喊着撲打姜城。
「你騙我!你根本就不是江家的繼承人!你欺騙我的感情,你太卑鄙了!」
男人硬生生捱了她好幾個巴掌,忍不住吼她:
「你不也騙了我嗎?你說你是許氏集團的大小姐,又說你是喬老爺子的外孫女,結果呢?你不過是個私生女!整天白日做夢想要攀高枝,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許真真被他吼得愣住了。
半晌,她慘笑:「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姜城大概也忍了很久了,繼續罵道:「你說我是騙子,你又好到哪裏去?你要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又何必用你姐姐的身份來作秀?你自卑又自大,不是公主卻有一身公主病,我早就受夠了!」
許真真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爸本來覺得很丟臉,很憤怒,但此刻還是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拉着許真真的手臂想要勸她。
「真真,我們先回家,回家再說。」
可許真真突然爆發了,指着他的鼻子,聲嘶力竭: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我本來應該出生在健全的家庭,有爸有媽,而不是做個私生女!
「你不會覺得自己特別偉大吧?說幾句好話你覺得就是父愛了是嗎?!可當初生下我的是我媽!把我養大成人的也是我媽!我們母女倆喫苦受累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在給別人當贅婿!
「你嘴上說着會對我們一視同仁,可實際上呢?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着許之喬,她挑剩下的才歸我。但凡有什麼正式宴會,你一定帶她出席,她要是沒時間,你寧可一個人去,也絕不帶我。你算什麼爸爸?!」
我冷冷道:「所以呢?不應該嗎?」
許真真轉而看我,眼睛簡直要噴火。
「都是許家的女兒,你憑什麼那麼高高在上?憑什麼永遠佔據道德制高點指責我?許之喬,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姐妹吧?你也跟你爸一樣,都是道貌岸然!」
說着,她竟然想抬手打我。
然後很快,她的手腕被人握住,被一把推到了沙發裏。
江時晏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慢條斯理道:「這位小姐,你要是再使用暴力,我不介意讓警察來處理。」
許真真笑得駭人:「你們一個個都幫她,都偏心她,不過是覺得她家世好,而我一無所有。你們和那些勢利眼有什麼兩樣!」
我冷笑道:「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打醒。」
許真真被安保人員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我走過去,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她。
「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休息室裏冷氣打得很足,我喝一口熱茶,然後才繼續說話。
「你說不公平?小三的女兒憑什麼想要公平?你媽媽做小三的時候考慮過我的家庭幸福嗎?
「你說我高高在上?我憑什麼不能高高在上?我沒有動用一切手段打壓你,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你捫心自問,你剛來北京的時候我對你怎麼樣?我曾經想,你的出身也不是自己能選的,我不能把恨加到你身上,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你賣慘,裝可憐,屢次偷我的東西卻不承認,截住我的信件私自拆開後還銷燬……許真真,你偷竊的金額已經上百萬了,你自己不覺得可恥嗎?」
許真真喘着粗氣:「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我也姓許,憑什麼你有的我沒有?!」
我厲聲道:「就憑你是個無恥小人!」
休息室內,鴉雀無聲。
我冷淡道:「直到今天你還沒有明白,我看不起你,並不是因爲你的出身,而是因爲你低劣的品格。我有很多家境貧寒的朋友,他們的人格無比高貴。人格比財富更重要,可惜,你永遠也看不清這一點。」
我一直都挺懶的。
今天說了太多話,已然累了。
江時晏親自給我續上熱茶,又把茶杯遞給我。
我喝了口茶,什麼也不想再說了。
倒是我爸欲言又止地看向我:「喬喬……」
我放下茶杯,冷冷看他。
他目光一縮,沒再敢繼續。
但我也不打算給他留面子。
我冷淡開口:「今天許真真試圖把我從二樓推下去,這樣的人,我不會再跟她共處一室。要麼我搬走, 要麼她搬走,你自己看着辦。」
頓了頓,我又說:「今天回去,我就會報警。我丟失的手錶、戒指、玉雕,都讓警察來好好找一找。該判刑的判刑, 該坐牢的坐牢, 誰來求我都沒用。」
許真真猛然抬頭看我,臉色煞白。
我爸瞪大了眼:「喬喬!那可是你妹妹——」
「許伯父, 」江時晏不輕不重地打斷他,眸色漆黑, 「別再讓喬喬寒心了。」
-15-
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把那一地的絕望哭喊都關在了身後。
隱約聽得見最後一句,是許真真指責我爸爸:「都是你造的孽!」
我悵然地笑一笑。
是啊, 都是他造的孽。
他貪婪又好色, 也該嚐嚐被兩個女兒厭惡的滋味。
冷風拂過,我站在走廊裏,感覺指尖冰涼, 心口也冰涼。
肩上一沉,男人把西服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頓了頓, 他又輕喚我的名字:「喬喬。」
我悶悶道:「不要安慰我。」
男人眸中閃爍着笑意:「你做得很好,不需要安慰。我只是想問你——」
宴會廳中,傳來陣陣悠揚的音樂。
男人拉着我的手往廳裏走。
大門推開,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我們身上。
而他早已習慣衆人視線的聚焦,坦然欠身向我:「美麗的小姐,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共舞嗎?」
燈光溫柔搖曳, 舞池裏空無一人。
大家都在等待今天宴會的主人開啓第一支舞。
我伸出手, 落在他掌心。
樂隊奏響的音樂瞬間明亮歡快了起來。
男人眼角眉梢帶笑,摟着我的腰肢, 翩翩起舞。
漸漸地,越來越多身影加入其中。
歡聲笑語遍地, 讓人忘卻煩惱。
而江時晏無視了舞曲禮儀,自始至終,沒有交換舞伴。
他始終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
樂隊演奏到一個小高潮時,男人低了頭,氣息拂過我的耳垂。
「喬喬,怎麼辦, 我好像墜入愛河了。」
我步履不停, 長裙一角滑過他筆挺的西裝褲。
然後我輕聲告訴他:「那就忍着。」
他在我耳邊輕笑,反問一句:「是嗎?」
燈光漸暗,舞曲漸漸走到了終章。
男人抱着我的腰,氣息慢慢壓下來, 輕聲告訴我:「我離職了, 年底回來接手集團事務。」
我驚訝地抬眸,他輕笑着吻上我脣角。
「所以喬喬, 要不要, 重新考慮一下我?」
……
一曲終了, 燈光大亮。
所有的陰影都被照亮,就像所有的冰雪都會在春風中消弭無痕。
而曾在雪天握住我手的那個人,始終與我十指相扣, 不曾遠離。
直到,春暖花開,喬木灼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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