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

剛懷孕，婆婆給我轉 50 塊錢，讓我想喫什麼隨心買。
我仔細盯着轉賬額，一下午都在懷疑自己看錯了。
晚上，丈夫回來噼裏啪啦一頓罵：
「我媽不是給你轉了一大筆錢，你怎麼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媽？」
「你自己想喫什麼買點，剩下的留着生寶寶用。」
我不知道，2024 年，50 塊錢居然能辦這麼多事情。

-1-
剛結婚，婆婆就要求我還房貸，我盯着老公，他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我意外發現購房合同，還真就還了。
「這房子也是你和曉宇住，你工資高，還個房貸怎麼了？」婆婆一臉的盛氣凌人。
都到這時候了，還想騙我。
「房子拿我的 30 萬彩禮付的首付！寫的你和公公名字，你們的名字讓我替你們還貸？想的真美！」
婆婆神情一頓，看老公不吭聲，瞬間轉換了臉色。
「那還不是給你小兩口住的！你還個房貸怎麼了？一家人這麼斤斤計較，還是過日子的嗎？」
「既然是一家人，不斤斤計較，你讓你兒子還啊！或者你把房過戶給曉宇，我們來還貸！」
「你！既然你不想還，我們就把房子出租，誰也別住了，租金還房貸！」
「媽，你少說兩句，我們纔剛結婚，就要搬出去啊！」丈夫看越吵越烈，終於捨得開口了。
不等他們母子在那商量個什麼結果，我直接收拾了東西，回了孃家。
我爸媽沒想到他家那麼不要臉。
本來 30 萬的彩禮，說是帶回小家，買房當首付，誰知道，房是買了，還寫了公婆的名字。
現在還想讓我來還這個房貸，他們家淨落好處了。
我媽提了一嘴，說不定彩禮哄到手了，開始打嫁妝的主意了。
沒錯，知道婆家給了 30 萬彩禮，我家爲了讓我有面子，給了 30 萬現金的陪嫁，還有個鳳冠。
可惜，他們打錯主意了。

-2-
沒幾天，老公就上門來求和，說是剛結婚就回孃家，不好看。
「剛結婚，就罵我姐，讓她替你家還房貸，就好看了？！」我妹可不慣着他，一句話說的張曉宇面紅耳赤。
幾句話，丈夫就被妹妹罵走了，我爸媽甚至都沒說什麼。
沒過幾天，我突然暈倒，被送往醫院，婆家知道，也火急火燎趕了過來。
丈夫擔憂中掛着喜色，婆婆沒了那天的盛氣凌人，兩隻三角眼笑成了一條縫。
「佳清，就懷孕了就跟媽回家，媽好好給你補補。」婆婆拉着我的手，像是在上演變臉。
「不必了，回去還要給Ṭů⁽你老兩口的房子還房貸，我自家閨女，還是接回自家照顧吧！」我媽一點好臉色沒給。
誰知婆婆演員上身，立刻給了自己嘴巴一巴掌，看的我們都愣了。
「唉……親家母，你看着我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開個玩笑閨女當真了，不讓他們還，一定不讓，我們老兩口回老家。」
「你們要覺得不解氣，老婆子我再掌嘴，到閨女消氣爲止！」
說罷真的抬起了手，丈夫嚇得趕緊抓住她，一臉懇求地看着我。
我爸媽也被這老綠茶嚇到了，真是說打嘴就打嘴啊！
最終，我爸媽看我有了孩子，本着勸和不勸離的想法，把我送回了婆家。
然後，看着公婆收拾東西，回了老家。
我爸媽以爲他們想通了，甚至還開車送他們到車站。
丈夫從自己爸媽家回去，就一副愁眉不展。
「沒想到，我結了婚，居然把爸媽趕出了家。」
得，這個鍋，我可不背。
「是你媽自己提出要回老家的，沒人趕她，你要愧疚，趁現在兩人還沒走遠，趕緊接回來！」

-3-
丈夫無言，想摸我肚子，被我一把拍開。
自知理虧的某人，乖乖上交了這個月剛發的工資，去給我打洗腳水。
婚前，張曉宇對我言聽計從，我和他們家人沒接觸過幾次。
僅有的幾次接觸也是禮貌熱情，直到談婚論嫁，他們家給我的印象都是大方禮貌，熱情。
誰知道，算計的是婚後。
幾天後，我收到了他們從老家寄來的特產。
鏽跡斑斑的蘋果，已經發黑的葡萄，現在是冬天啊！
才兩天的快遞，水果不至於壞這麼快。
「佳清，我們給你寄了好喫的，蘋果多喫點，孩子皮膚白，多喫葡萄，孩子眼睛就跟葡萄一樣，又大又圓！」
接到婆婆電話，我已經無語了，翻了個白眼，說：
「好，謝謝媽！」
丈夫剛下班就一臉喜色，跑過來像是邀功一樣說道：
「佳清，咱媽說給你寄了很多好喫的水果，收到了嗎？」
「老人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還是掛着你呢！唔……」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把洗好的葡萄，切好的蘋果一股腦塞進了他嘴裏。
「唔……呸！嘔！什麼東西，這麼苦，佳清！你發什麼瘋？」
看着衛生間裏不斷噁心乾嘔的丈夫，我一聲冷笑。
「這就是掛念我的婆婆，寄過來的水果啊，我洗了不少，特地讓你嚐嚐。」
「那你就特地挑壞的塞給我？快遞過來，壞幾個很正常吧！」
我直接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到門口的快遞箱旁邊。
看到一箱子的壞水果，他徹底蔫了。
還不等我開口，抱着箱子就跑下了樓。
打開窗，被一箱腐爛味道燻了一下午的我，終於能呼吸新鮮空氣了。

-4-
我媽知道我胃口挑剔，不時送些營養品過來。
婆婆自上次送水果事件後，再發信息，我都沒回過，於是，她拎着一籃子雞蛋上門了。
「佳清吶！你別怪媽，上次是我讓鄰居給寄的，不知道她給你寄點爛水果，這次媽給你拿的可是好東西。家裏雞下的蛋，新鮮着呢。」
說完，她打開冰箱，看着一冰箱的ẗű̂₋營養品，愣住了。
冰箱裏的無菌蛋、鵝蛋，比她手上的不知好多少倍。
看我一直不搭理她，連午飯也沒喫，自己怎麼來的，又怎麼走了，連那籃雞蛋也原封不動帶走了。
「佳清，我看你也不缺喫的，那媽就回去了。」
不一會兒，我去冰箱拿飲料，發現我媽給買的燕窩少了幾瓶，大蝦也少了幾盒。
想起婆婆回去時，高高的雞蛋籃子，我簡直要氣笑了。
回來對着丈夫就是一頓罵。
「你媽不來送東西也就罷了，還拿我媽給我買的營養品？」
「帶來一籃子雞蛋原封不動帶走，還順走我的東西？她是有多欠？」
丈夫被我罵得頭蒙，趕緊去給他媽打電話。
那大嗓門，Ṱū́₂隔着陽臺我都能聽到她強詞奪理的潑婦聲音。
「那麼多好東西，她又喫不完，我拿點怎麼了？你媽我還沒喫過燕窩呢！」
「一冰箱啊！喫不完放壞了多可惜！我拿走點，幫你們消化消化！我已經和街坊鄰居說了，是你們孝敬我的，都誇你們是好孩子呢！」
「放心，媽不會讓你們喫虧！」
「再說了，補太過也不好，萬一以後孩子太大，生的時候遭罪的是她，給你媳婦說說，別太斤斤計較！」
我看張曉宇一句話也說不上，看着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急得一腦門汗。

-5-
隔天我就提出要和丈夫回去看公婆。
他以爲我是氣消了，開心壞了，還出去買了一堆禮品。
回到家裏，果然，幾家親戚都在，婆婆看到我也是熱情歡迎。
好像昨天強詞奪理的那個潑婦不是她。
「唉，怎麼懷着孕還這麼奔波，該媽去看你。」
話說得體面，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接過丈夫手上的禮品笑得合不攏嘴。
家裏親戚都誇她有福氣，這時我笑笑開口：
「大家都嚐嚐，這是我婆婆寄來的水果，我喫不完，趕緊帶回了。」
丈夫盯着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變出的箱子，裏面赫然是婆婆那一箱變質的水果。
親戚們臉上正一臉茫然，我又接着說：
「您不是擔心我媽送的營養品喫不完，特地跑那麼遠把我冰箱裏的燕窩、海蝦拿走，說自己從來沒喫過這麼好的東西。」
「我怎麼能讓您受委屈呢？這不，帶着曉宇回來了，免得您還要跑那麼遠，拿我媽給我買的營養品。」
這話一出，家裏親戚臉上都忍不住憋笑。
有幾個小媳婦還竊竊私語，誰家婆婆這麼嘴饞，連媳婦孃家的東西都貪。
自己給媳婦帶點壞水果，就記掛着人家家的好東西呢。
婆婆臉快氣成豬肝色了，公公過來一把把那箱壞水果掀翻在地。
「愛喫不喫，拿你點東西怎麼了？你人都是我們家的！東西自然也是！」
公公的一番話，讓前來串門的親戚都瞪大了眼睛。

-6-
在家大鬧一場，親戚們看夠了笑話，公婆裏子面子都沒了。
我心滿意足地拿着他們還沒開封的燕窩和海蝦，丈夫買的禮品也原封不動打包回了家。
有樣學樣，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丈夫問我，是不是知道家裏今天來親戚。
我沒搭理他，受了委屈，他裝死，我可不會。我就是要讓他們沒臉。
至此，互不搭理。
很久沒信息的對話框，突然亮起，是婆婆的信息。
婆婆給我轉 50 塊錢，讓我想喫什麼隨心買。
我仔細盯着轉賬額，一下午都在懷疑自己看錯了。
晚上，丈夫回來噼裏啪啦一頓罵：
「我媽不是給你轉了一大筆錢，你怎麼不收？是不是Ťŭ̀²看不起我媽？」
「你自己想喫什麼買點，剩下的留着生寶寶用。」
「我媽他們知道自己錯了，這不是給你低頭道歉嗎？」
「趕緊把錢收了，過段時間我們回家看看兩老，你不知道現在門前鄰居怎麼說他們倆。」
呵……他們真是活該。
我不知道，2024 年，50 塊錢居然能辦這麼多事情。
丈夫盛氣凌人的語氣，在看到我手機上的轉賬金額，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雞，消音了。
撓着頭去給他媽打電話，不出意外，那邊依然是振振有詞。
「50 塊錢也是錢！你小的時候，能買不少東西呢！」
「我沒讓她回來伺候我們兩老，已經是大度了。」
「她家連個男丁都沒有，以後東西不都是婆家的，這麼斤斤計較，等她爸媽死了，以後這個家還不是我說了算。」
「她就是個外姓人！」
我暴怒的情緒，像是火山，再也忍不了，一把奪過電話：
「我外姓人怎麼了！那也不影響你死後，我依然住在這！」
「也不影響你兒子死後，我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你家人都死絕了我爸媽也會活得好好的！」

-7-
那邊也換了更大的嗓門，公公嗷嗷着搶過電話：
「你這個小娘們，敢這麼和長輩說話！曉宇，給我打她！」
「打到她給我們道歉爲止！不然，我沒你這個兒子，以後遺產你一分也沒有！」
我正想罵他老不死，誰知啪的一巴掌響起，接着是丈夫對着電話大聲說：
「打了，打了，放心打過了，你們早點歇吧！」
說完麻溜掛了電話，不讓我有機會罵個痛快。
很好，你自找的！
我一把奪過他手機，摔在地上，上前和他撕成一團！
挖臉，扇耳光，他還抽空說了句：
「我不就是打了你屁股一下，你用得着下死手啊！」
「你再挖我，我不客氣了！」
「TMD 誰要你客氣！今天我不揍回本，我就不姓楊！」
正當我們打得不可開交，我妹打來電話，我就一句，正在被家暴，就匆匆掛了電話。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就算打的是屁股，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終於知道爲什麼他以前不讓我多接觸他的家人了，那就是兩個戲精神經病。
爸媽和妹妹來時，看到我紅腫的臉，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我爸滿眼血絲，拿着拖把就要衝進臥室去揍他。
剛打開臥室門，一個人像是蔥一樣倒在我爸腳下。
接着，他拖着血淋淋的腿在我爸腳邊蠕動，一時間，幾個人都傻眼了。
直到他大聲哭喊出來：
「求你們了，先給我叫個救護車成嗎？」
「嗚嗚……」

-8-
丈夫住院，我也沒閒着，整理好資料，等着村上做電影宣傳。
幾條煙就搞定的事情。
那晚，夜黑風高，全村都聚在大院看普法宣傳，主題就是家和萬事興。
第一個畫面，要房貸。
「房子拿我的 30 萬彩禮付的首付！寫的你和公公名字，你們的名字讓我替你們還貸？想的真美！」
「那還不是給你小兩口住的！你還個房貸怎麼了？一家人這麼斤斤計較，還是過日子的嗎？」
我和婆婆的對話響徹大院，一時間人羣都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是一箱腐爛的水果，和婆婆帶着雞蛋上門，走時卻原封不動帶走，還順走我燕窩海蝦的小視頻。
「佳清吶！你別怪媽，上次是我讓鄰居給寄的，不知道她給你寄點爛水果，這次媽給你拿的可是好東西。家裏雞下的蛋，新鮮着呢。」
「他媽給她買那麼多好東西，她又喫不完，我拿點怎麼了？你媽我還沒喫過燕窩呢！」
「再說了，補太過也不好，萬一以後孩子太大，生的時候遭罪的是她，給你媳婦說說，別太斤斤計較！」
畫面還沒看完，鄰居大嬸已經耐不住脾氣了。
直接去搶過村上的喇叭，大嗓門能傳到十里八鄉：
「別聽這個惡婆子胡說！水果是她自己買的，我就是幫忙給她發個快遞！」
「孃的！我好心幫你，你居然給我扣屎盆子！」
話筒一扔，她精準地從人羣中找到婆婆，兩個人揪頭髮，扯衣服，打得不可開交。
據說，鄰居大嬸甚至拿出了村上最惡毒的詛咒，帶血的棉條，糊了婆婆一臉。
現場十分慘烈。

-9-
最讓村上津津樂道的是，婆婆的 50 元轉賬，都成了村上調侃的口頭禪。
公公去買個醬油，人家找他 2 塊，用婆婆那種誇張的語氣對他說：
「這可是兩塊錢呢！能夠你買個房子，買個車，剩下的還能養老！」
周圍一羣鬨笑的聲音，公公氣急了，醬油瓶一把砸在那人腦門上，紅的醬的一起流下。
不出意外，鬧到警察局，他們打兒子電話，卻沒人接。
方曉宇正在住院，爲了隱藏自己被老婆打進醫院的事實，他已經連着關機好幾天了。
所以，公婆電話打死，都不會有人接的。
警局裏，公婆看到出現的人是我，兩個人臉色都成了豬肝色。
「你來幹什麼？我兒子呢？」
「你還好意思出現？我們這樣，都是拜你這個小娘們所賜！」
「說話乾淨點！」警察聽不下去了，厲聲呵斥，偷偷問我，這真是你公婆嗎？
我揉着還有點紅腫的臉頰，低聲道：
「他們可能精神有點問題，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公公耳尖，聽到立刻起身罵道：
「你才精神有問題！你個賤貨！喪門星，我兒子怎麼不打死你？！」
「既然精神沒問題，那就賠償吧，受害者提出自己診斷輕微腦震盪，賠償 8 萬！」
警察沒了耐心，一名女警安撫着我坐下。
「我們沒錢，要錢找我兒媳要，就是那個女人！」婆婆指着我，一臉我們沒錢，你們能拿老人怎樣的做派。
我適時捂着肚子，小聲呼氣，立刻有人發現我不對勁。
「不好意思，我懷孕了，我公婆……我丈夫沒在家，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10-
最後，我這個小孕婦，被警察扶着送出門，後面是公婆的哀嚎。
「你個小賤人！不讓兒子跟我們聯繫，挑撥離間！你不得好死！」
「我兒子活該打你！怎麼不打死你！」
然後，就是兩人和警察撒潑的聲音：
「我們就是不賠償，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們殺了我們老兩口！」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已經走很遠，還能聽到裏面大嚎：
「啊！打人了！殺人了！」
我哼笑一聲，人家會好好教你們做人。
真以爲在公共單位，撒潑打滾還有用嗎？
等丈夫出院回家，已經過去了十天。手機開機，才知道最近發生的精彩事情。
他眼睛充血地站在我面前，我正窩在沙發上喝燕窩。
「你把我爸媽送進監獄了？！」
「他們故意傷害，是自己把自己送進去的，關我什麼事？」
「就八萬的賠償金，你不是有 30 萬嫁妝嗎？出一點血，你能死啊！」
「對啊！就八萬塊而已，你爸媽出了這筆錢，能死啊？！自己犯的錯，自己買單。小朋友都知道的事，你爸媽多大歲數的人了，連這個都不明白嗎？」
「楊佳清！！！不是你！我爸媽能在村上丟盡臉面嗎？！你怎麼這麼惡毒！」
「丟臉的是他們自己說的話！他們自己都不嫌丟臉，那種惡毒的話都能說，我爲什麼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你！！你！！我掐死你！」
說不過，就動手，我真的小覷了成年男人的力量。
有一瞬間，我大腦白茫茫一片，似乎要遠離這個世界。

-11-
方曉宇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我在沙發上咳得要出血。
不是我踹了他受傷的腿，真的要一屍兩命了。
毫不懷疑，剛纔他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五年的感情，在這一刻如雪崩般迅速崩塌。
融化的雪水澆在心頭，我徹底清醒了。
「楊佳清，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眼前的男人一瘸一拐走了，我也馬上叫了搬家公司，徹底搬離住了三個月的婚房。
回到家我爸就準備帶人上門去堵公婆。
我趕緊拉着他，告訴他說公婆還在喫公家飯。
我媽一把把我按在懷裏：
「閨女啊！你怎麼什麼事都一個人抗？心疼死媽媽了。」
餘光一掃，妹妹在我媽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豎起大拇指，口型示意我：
「姐姐厲害！威武！」
離婚已經提上議程，直接走訴訟。
誰知方曉宇不知道是受了哪個狗頭軍師的歪主意，堅決不離。
還帶着狐朋狗友來小區樓下騷擾我。
什麼把 30 萬嫁妝賠給他家，他就離婚，不然拖死我。
到處宣揚我出軌，惡意抹黑。
我直接和法院提交了他掐我脖子家暴的視頻，法院居然以有孩子，感情未達到破裂程度爲由，堅決要求調解ťŭ⁷。
我媽已經在家嘔的快吐血，我也被氣得出院保胎。
我妹找到當時的調解人員，拿着我被家暴的視頻，公婆侮辱我的音頻，在門口大喊：
「我姐已經這樣了，還被判定她對那個男的有感情？！」
「你們非要逼死我姐才甘心判她離婚嗎？」
直接被人拖走教育去了。

-12-
方曉宇知道這些事，幸災樂禍威脅我：
「楊佳清！我就拖死你，就不離婚。」
「男人四十還一枝花呢！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你考慮好！」
「是 30 萬買自由身，還是給我生兒育女，將來工資都要分我一半？」
「你以爲我真喜歡你？不是看你家沒兒子，又有點小錢，真以爲我是心甘情願低三下四遷就你啊！」
至此，他徹底暴露了真面目。
甚至，他跑到我爸單位犯賤，我爸舉起拳頭就想揍他，他賤兮兮說道：
「打啊！打了我，我也讓你嚐嚐喫公家飯的滋味！」
我爸被氣得血壓急劇升高，直接住院一週。
家裏被他攪得烏煙瘴氣，我們幾個輪流住院，公婆甚至還來看笑話，朝着住院保胎的我說：
「就你這德行，孩子生下來也是個Ṱù³禍害！」
「我家的基因，你也配！」
離婚不成，我就在想，原來我是個女的啊！
我還尋思我是個漢奸呢，離個婚，這麼對我！
終於，事情在煎熬了幾個月後出現了轉機。
聽說有個獨生女看上了方曉宇，說他忠厚老實。
可不是，愛的時候一件一件脫，不愛了一刀一刀捅。
的確是忠厚老實。
這個女孩把方曉宇迷得神魂顛倒，最終懷孕，開始討名分。
我和方曉宇成功離婚。
他看着我平坦的肚子，問我孩子呢？
「在回你家的路上。」
只顧沉浸在新戀情的他，沒注意這句話的 BUG，挽着新人走了。

-13-
沒幾個月，方曉宇的媽就甩了女孩一巴掌，女孩又哭又鬧，直接鬧到了警察。
最後聽說是方曉宇，在警察局門口，給她磕了一個，才哄住，沒得去醫院打胎。
自此，雞飛狗跳。
後來生了孩子，方曉宇以爲穩了，又想動手，誰知女的拿上菜刀就砍。
追着方曉宇跑了幾條街，還跑到他單位破口大罵他家暴男，很快讓他丟了工作。
本以爲娶到獨生女的方曉宇，才發現自己第二個老婆，就是個孤女，連體面的爸媽都是她僱的演員。
他徹底崩潰了，再加上丟了工作，整天在家打雞罵狗。
他爸媽就把家門不幸掛在嘴邊，兩個人想合夥揍兒媳婦，被兒媳婦直接 KO。
兩個老年人，還真以爲自己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方曉宇爸那地中海邊上的幾撮毛髮，被兒媳婦薅得越發稀疏，岌岌可危。
他媽臉上被撓成了蘿蔔絲。
方曉宇拿着棍子想要教訓老婆，她就抱着兒子，告訴他，敢動她一下，她就抱着兒子跳樓。
重男輕女的一家人嚇壞了，孫子就是他們的命根。
從此客客氣氣。
我朋友倒是在流水線上看到磨手機邊框的某人，回來告訴我，他脖子胳膊上，都是撓的印子。
整個人瘦成了竹竿，貪心者，終會付出代價。
因爲他們一家在村上已經臭名昭著，因此很少回村。
僅有的一次，方曉宇的媽，在回村半路上下車撿東西，被大車撞了。
那條路，來往的全是運輸的大貨車，數不清的卡車從她身上壓過。
聽說最後的屍骨，是被鐵鍬剷起來的血泥。
聽到這裏，我已經淚流滿面。

-14-
再次見到她，是在圖書館，她抱着兒子。
「這月的工資，我儘快打給你。」
「我不是來要工資，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我詫異地看着眼前這個țü₆女人，聽她接着說：
「方曉宇發現小寶不是他兒子了，白養了這麼多年，我得趕緊走。」
「自從他媽去世後，他已經快要瘋了，看我的眼神像是殺人。」
看着眼前被我僱傭幾年的女人，我露出笑意：
「祝你一路順風！」
僱傭了她幾年，花費幾十萬，正是當初方曉宇問我要的離婚費。
我寧願找人毀了他，都不會把這筆錢賠給這個渣男。
於是，我看着他被女人迷惑，乖乖和我離婚。
看着他家庭雞飛狗跳，丟了工作。
看着他辛苦拼命，給別人養兒子，還樂在其中。
我就覺得這幾十萬，花得值！
可是，看着她抱着兒子離開的背影，我想起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手上的書皺了。
在小區樓下看到方曉宇時，我很開心，嘴角甚至有着惡劣的笑。
「佳清，我後悔了，還是你好。」
「當然，我比較好騙嘛！」
「我現在已經悔過了，我們能從頭開始嗎？」
「我媽已經過世了，我爸也腿腳不好，他們不會給我們添麻煩了，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黑夜裏，我眨着眼睛，衝他調皮笑笑：
「好呀！我就等你來找我呢！」
方曉宇開心極了，抓着我的手，說道：
「那我們明天中午，去以前你很喜歡的那家餐廳，你記得嗎？我們確認關係，就是在那裏，我們重新開始！」
「好！」

-15-
第二天，我一襲白裙，坐在方曉宇對面。
「佳清，我們的孩子，聽說是個男孩？他現在在哪？當年我們鬧成那樣，你都肯住院保胎，你把他生下來了是不是？」
我笑着遞給他一張照片。
「是個男孩，很像你呢！」
方曉宇開心接過照片，卻發現照片上是一條公路，那條他回老家必經的大路。
他的媽媽，就是在這條路上被碾成了屍泥。
一瞬間，方曉宇笑容頓住了。
「我們的兒子，就在這裏啊！曉宇。」
「他多孤單吶！」
「當初你媽來醫院惡毒詛咒我時，罵他是個禍害時，刺激得我小產了。我拼了命, 也沒保住這個孩子。」
「他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很像你呢！於是，我帶着他去你老家認了認門。」
「告訴他, 這是你家, 這是你回家的路。是你爸爸爺爺奶奶不要你了。」
Ţũ₎「他被那麼多大貨車壓過, 沒留一點痕跡呢！不像你媽, 還有幾鐵鍬屍泥。」
白裙被窗外的風吹過, 揚起一角, 我對着他粲然一笑。
「你說, 是不是我們的孩子太想念親人了，才帶他奶奶走的？」
對面的方曉宇臉色慘白，手抖得不成樣子，凳子一聲巨響, 他跌坐在地，又不甘心地抖着手扶桌站起。
「楊佳清！你瘋了！你個神經病！我們的孩子，你就讓他被……你還配當母親嗎？」
「你這麼惡毒地詛咒我爸媽？還想跟我重新開始？！」
我看着眼前狼狽的男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16-
彷彿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我要跟他重新開始。
「方曉宇，你知道嗎？你的二婚老婆, 還是我給你找的呢！」
「我每月給她工資, 讓她哄你開心，我這個前妻是不是很稱職？另外，替別人養孩子的感覺，爽嗎？」
眼前的男人繃不住了，拿起桌上的刀叉, 就想襲擊我。
「你他 MD, 賤貨！」
可惜, 這麼高檔的餐廳，在他站起來時, 身後已經有服務員在盯着他了。
兩個人把他架出餐廳，他被狼狽地扔到地上。
「楊佳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你不得好死！我不好過，我讓你下輩子都不好過！」
我笑着扔給他一打資料。
「方曉宇, 與其跟我過不去, 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你爸！老年人的生活可是很寂寞哦！」
資料上, 年老的男人, 鬆弛的皮肉，不堪入目的畫面。
「只是聊天而已，你爸可是大手筆！一次花銷比你一個月工資還多。」
「看來被人叫大哥的滋味不錯。」
「你少在這胡說，我揍死你！」
手機橫在他臉前, 裏面是他爸求救的聲音：
「我馬上還錢，我兒子有錢，你們別打我！」
「我老婆有喪葬金，等我兒子回來就給你們！別打我，我對小柔是真心的！」
「啊！！！！」
眼看着方曉宇吼叫, 瘋狂撕扯自己的頭髮，像個瘋子一樣跑了。
我回家，埋葬了多年前給孩子買的衣服。
聽說方曉宇帶着他爸跑了，他爸已經成了一個兩眼凹陷的瞎子，估計再也看不見他的小柔了。
初秋的天, 風高雲淡。
朵朵白雲，像是回憶的碎片，好像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