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羞辱班裏的那位貧困生時,
我的頭頂飄來一片彈幕:
【天空一聲巨響,夸克老兵閃亮登場!】
【別怕,你的強帶着海棠來了!】
在彈幕的指導下,
我扇沈厭巴掌,叫他壞狗,踩上他的小腹……
沈厭悶哼着仰頭,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我心生怯意,偷偷問彈幕:
「我這樣做他真的會恨我嗎?」
彈幕滿屏鼓勵:【包恨的!】
我猶豫着抬腳,卻被一雙手攥着腳腕狠狠拉下。
灼熱的溫度透過腳心,燙得我哆嗦。
沈厭的聲音嘶啞難耐:「乖,踩這兒好不好?」
-1-
「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躲在教室的後門外躊躇不前。
見我猶豫,彈幕催促着:
【有什麼不好,不要因爲他是一朵嬌花而憐惜他。】
【信我們,空教室是每個校園文的聖地,不能錯過啊!】
ṭü₌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沈厭正站在講臺上擦黑板。
因爲他是貧困生,且長相出衆學習優異,於是成了一羣人的欺辱對象。
他們不想幹的活,就扔給他幹。
他們不想寫的作業,就扔給他寫。
儘管如此,他們仍舊對他動輒打罵,霸凌欺辱。
沈厭的人生已經夠慘了,但現在連我也要去羞辱他。
就在昨天我突然綁定了系統。
系統告知我,我是一本救贖文裏的惡毒女配。
作用是對男主百般凌辱,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以便於後面女主救贖,從而成長爲商界巨鱷。
但因爲我不太會羞辱人,系統沉吟片刻,幫我申請了個直播外掛。
我便看着自己的頭頂飄來無數彈幕。
見我困惑,系統向我解釋:
【她們都是各個網站的資深讀者,熟知各種人設劇情,可以幫助你做好惡毒女的人設,狠狠羞辱男主。】
於是今天彈幕讓我主動出擊,來教室堵沈厭。
我糾結了半晌,終於做好準備上前,卻發現教室裏不見了身影。
我扭頭尋找時,撞上了具硬邦邦的身體。
清冷的聲音自頭頂而來:
「你在找我?」
我抬頭,就看到了沈厭那張丰神卓越的臉。
他微微低頭,碎髮劉海下的眸子黑亮。
「有事嗎?」
想到要羞辱一個比我高出這麼多的人,我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下子沒了勇氣。
「我…我找你是爲了……」
沈厭微微偏頭耐心聽我說,可那句「欺負你」哽在我的喉嚨怎麼都說不出。
樓梯間突然響起幾道嬉笑的男聲。
沈厭驟然變了臉色,拉着我躲進了一旁的雜物間。
雜物間裏放滿了東西,能給我們呆的地方不大。
沈厭的手按在我的腦後,我整張臉埋進了他的胸前。
結實 Q 彈的觸感與剛纔的冷硬不同。
炙熱的心跳恍若敲擊着我的臉。
一股清冽的,像冬日裏冷空氣的味道將我緊緊包裹着,無孔不入。
臉又熱又燙。
我微微後仰腦袋想看看彈幕現在該怎麼辦。
卻被沈厭的手又按了回來。
再次撞進他的胸肌。
「別動。」
沈厭的聲線很輕。
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側,「等他們走了。」
門外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媽的,沈厭呢?」
「這小子跑哪去了?」
等門口的腳步聲漸遠,他沈厭伸手一點點輕輕地挪過椅子,騰出了些地方,然後放開了我。
我後退了一小步,與沈厭拉開距離。
「你剛纔說是爲了什麼?」
腦袋暈乎乎的,我幾乎是沒過腦子的說了出來。
「欺負你。」
-2-
沈厭的脣角勾起。
「欺負我?」
他拉長了尾音,這三個字在他的舌尖一卷,莫名帶着股獨特的意味。
「那你想怎麼欺負我呀?」
沈厭眼裏染上層笑意。
我偷偷看彈幕。
但此刻的彈幕還在刷屏:【讓我也埋一下!】
根本看不到什麼有用信息。
「你不許笑!」
我假裝很兇。
沈厭果然被我唬住,收起勾起的脣角。
「好,不笑。」
只是他眼裏的笑意怎麼都散不去。
我只能撇過頭不看他,嘴裏放着狠話。
「總之,我會把你欺負的很慘很慘,你等着吧!」
「既然要欺負我」沈厭突然湊到我面前發問:「那爲什麼昨晚報警救我?」
我頓時一哽。
昨天實屬意外。
綁定系統後,彈幕催促着讓我去看看沈厭探探虛實。
一路上我按照系統提供的大致位置走,
還沒走到沈厭家遠遠就看到一夥人在圍着一個人霸凌。
本着路見不平的心態,我偷偷報了警。ťü⁵
卻不想走近時,卻發現被圍起來的就是沈厭。
那羣人想揍他一頓,卻還沒來得及動手,警察就趕到了。
此刻門外突然又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
「沈厭還真跑了?」
「昨晚沒打廢他真是可惜!」
突然一道冷硬的男聲隔着門板傳來。
「別讓我知道是誰幫沈厭報的警,不然我弄死他!」
他說着還一拳砸在了門上。
門板發出巨響,激起一陣塵土飛揚。
我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眼角溼潤,身體發抖。
等門外的人徹底走了後,我兇巴巴地威脅沈厭。
卻不知自己此刻眼眸含淚,跟小貓撒嬌似的。
「不許讓別人知道是我報的警!」
「還有,我報警纔不是幫你,只是因爲我要親自狠狠欺負你!」
不等沈厭回答,我推開門跑地飛快。
直到跑上自家的車,我癱在後座心有餘悸。
還好那些人不知道是我報的警。
瞟了眼彈幕,此刻她們正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沈厭。
【男媽媽,嘿嘿!】
【大奶,男人最好的嫁妝。】
【好想看他哭,女配快把他欺負哭!】
直到第二天中午,彈幕給我出主意讓我繼續欺負沈厭。
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們說的一些建議都變成了星號。
系統突然下場吵架:
【大黃丫頭們,這對嗎?宿主是來欺辱他的,不是來調教他的!】
到最後,我只能從彈幕和系統的爭吵中看到零星的建議:爆炒。
我想了半天爆炒是什麼意思,
突然看着遠處所有人都趕往食堂,瞬間醍醐灌頂。
食堂裏,我向食堂阿姨要了份全是肥肉的紅燒肉,和一碗盛滿了香菜的面。
這個世界沒人會喜歡油膩的肥肉,
雖然不知道沈厭能不能接受香菜,但我巨討厭香菜。
端着飯找到沈厭的時候,我暗自竊喜自己的聰明。
「快喫。」
沈厭看着面前的飯,有些愣怔。
他衣服上不知道沾了什麼,有些髒,表情也很奇怪。
「給我的?」
我頤指氣使:「必須全部喫完!」
沈厭拿起筷子的手頓了下,卻還是大口大口的喫了起來。
恍惚間,我看見他眼角溼潤。
我不禁揚揚得意,看吧,我把男主都欺負哭了!
沈厭看起來情緒很低,我乘勝追擊:「以後你每天都只能喫我拿的東西!」
沈厭抬頭看了我一眼,眸子深暗,是說不出的情緒。
他脣瓣微動,似乎說了句什麼,但我沒聽清。
-3-
欺負完沈厭後,我心情大好的朝回走.
走了不遠,卻碰見了和我一起長大的鄰居竹馬,謝川。
幾個人簇擁着他坐在中間,他指尖夾着根菸。
看到我,他掐滅了煙,走到我面前笑意溫柔。
見我皺眉,他又轉頭:
「都他媽給我把煙掐了。」
莫名的,這句帶着髒話的聲音,無比熟悉。
我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桑晚,你怎麼來這了啊?喫飯了沒有?來找我的?」
謝川的一連串問題,讓我一時不知道該回答那個。
突然有個人小跑着回來,語氣不忿:
「謝哥,我們剛纔已經把沈厭的飯都砸了,但不知道那小子又從哪弄來的飯在喫!」
聽到這話,我一怔。
謝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一旁的人發出疑問:「他又去買飯了?」
但這個可能被謝川推翻。
「不可能,他窮的要死哪有錢重新買飯。」
謝川嘖了聲,滿眼戾氣:
「肯定是有誰幫他,說不定就是上次幫他報警的人。」
幫他報警的我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一時間Ṫũ̂₃,在場的人都罵罵咧咧,叫囂着要逮住這個殺千刀的一起收拾。
等到謝川又想和我說話時,我腳步飛快。
「我肚子疼,先走了。」
一下午的時間,我都沉浸在害怕被謝川發現的情緒裏。
直到體育課上,遠遠地瞧見了沈厭。
這些天體測,他正幫着老師往器材室搬器材。
在彈幕的催促下,我偷偷摸摸溜進器材室。
看見我,正在擦洗器材的沈厭愣了下。
「怎麼了?」
我紅着耳根邁步:「我說過,我要欺負你。」
沒想到,這一邁我被門口的水桶絆了下,直直向前摔倒。
沈厭及時接住了我,卻被我壓倒在了厚厚的墊子上。
他的身體硬邦邦,硌得我生疼。
彈幕驟然激動:
【器材室果然是經典必備場景啊。】
【超市,必須超市!】
【我這一生葷素搭配,看這個是我應得的。】
沈厭吸了口氣,頂腮低笑:「你說的欺負,就是這麼欺負啊?」
我費力從他身上爬起,才發現腳踝生疼,使不上力。
察覺到我的表情,沈厭突然將我抱起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半跪着捧住了我的一隻腳查看。
他一手捏住我的小腿,指尖陷進軟嫩的肉裏,乳白的肉從他的指縫溢出。
或許是離得太近,他的呼吸盡數灑在我的腿上,激起一層薄薄的緋紅。
鞋子被褪下,沈厭伸出食指勾着我的襪子,一點點向下扯。
明明是件很輕鬆的事,沈厭的動作卻緩慢又沉重。
「有些腫了,得揉一揉。」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腳看,嗓音透着沙啞。
「可以嗎?」
沈厭問着,微微仰頭看我,眼眸晦暗不明。
他的眼神如有實質,我不由蜷起腳趾。
此刻的彈幕吵吵嚷嚷,教學接踵而來。
【快讓他給你做狗,叫他壞狗!】
【踩他啊,踩他!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
【扇他巴掌,打他的臉!】
我莫名其妙的臉發燙。
總覺得現在的情形似乎沒有按照預想的發展。
哪裏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一堆彈幕裏,我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做。
但沈厭的眼神太可怕,讓我不敢他再握着我的腳。
我微微曲腿,然後一腳踩在了沈厭的胸膛。
想將他踹遠點。
卻不想沈厭悶哼了聲,順勢握緊了我的腳。
我開始鸚鵡學舌彈幕上的話。
「壞狗,放開本小姐的腳!」
可因爲腳疼,我聲音發軟。
沈厭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雙目通紅,但一雙手仍然鉗子般緊緊握着我的腳。
「不揉的話,會腫的更厲害。」
腳確實很痛。
見我猶疑,沈厭炙熱的手掌揉搓了下我的腳踝。
溫熱的觸感讓痛意緩解不少,我不由低低嗯出了聲。
明明沈厭是半跪在地上,仰頭看我。
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卻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壞狗?」
這兩個字在沈厭的脣齒間捲過一遍,生出無限繾綣。
他抓着我的腳按在心口。
清晰有力的心臟,隔着血肉衝撞我的腳心。
「大小姐,壞狗不可以,那乖狗可不可以?」
-4-
清脆的巴掌落在沈厭的臉上。
我收回腳,縮進裙子裏。
沈厭一動不動,好像宕機在原地。
彈幕卻突然狂熱。
【蕪湖,他爽了!】
【絕對給這曉汁打爽了!】
【沈厭,說謝謝了嗎?】
看着沈厭面無表情,我有點怕,軟了語氣。
「你不是我的狗。」
沈厭聽到這話,突然反應極大地撲到我面前。
「那怎麼才能做你的狗?」
他兩條有力的臂膀,幾乎將我圈在懷裏,讓我無處可逃。
彈幕教我怎麼做。
我有些猶疑:「這不好吧。」
彈幕刷屏:
「信我的好嗎?好的。」
「乖,摸摸頭。」
「樓上的十二個人不要再玩梗了。」
我猶豫着用腳尖挑起沈厭的下巴,儘量讓語氣平緩慵懶。
「做我的狗,得看你的表現。」
只有系統一個人大喊大叫:「這對嗎?」
但無人在意。
直到它發出尖銳暴鳴後,遭到了彈幕的無情責罵。
不得不說彈幕是真的又實力。
到最後連繫統都被罵哭了:「我是狗,我是狗行了吧。」
看得出彈幕是會羞辱人的。
由此我開始放心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直到一天我聯繫不上沈厭,但又急着羞辱他。
找到他家時,卻不見人。
鄰居見我是來找沈厭的,指了個方向。
「這個點沈厭肯定在醫院照顧姥姥呢。」
通過系統得知,沈厭有個悲慘的童年。
他是真假少爺中的真少爺,被保姆換掉後,從小被百般虐待。
唯有姥姥將他養大,對他極好。
但現在唯一對他好的姥姥卻得了重病。
但沈厭的父母覺得這麼大年紀沒必要治。
於是沈厭白天上學,晚上打工,掙錢給姥姥看病。
等我趕到醫院時,沈厭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微垂着頭睡着了。
陽光灑在他的身後,卻唯獨不肯偏愛他分毫。
病牀上,姥姥靜靜地躺着,看着她所愛的大好陽光和沈厭。
見到我,姥姥動了動。
沈厭立刻秒醒。
「姥姥你怎麼了?」
緊接着他抬頭看到了我,表情有些窘迫尷尬。
似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的慘狀。
但我是來進行羞辱任務的。
我將沈厭叫出病房,狠狠將銀行卡砸在他臉上,冷笑。
「我同意你做我的狗了,這是你的包養費,我要你隨叫隨到!」
沈厭捧着卡,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他抬頭對我說了兩個字。
這次,我終於聽清,是謝謝。
-5-
回家後,父母帶着我去謝家喫飯。
我們桑家和謝家是世交。
就連房子都買在一處,方便聯繫。
謝家,謝川穿着最新款的路易威登,坐在桌子上朝我笑。
謝父謝母坐在他的兩側,慈愛地看着這個唯一的兒子。
而謝家的保姆正在上菜。
她偏愛地爲謝川多添了份海蔘。
可我莫名的笑不出來。
這富足有愛的家庭本該是沈厭的。
可現在他卻坐在醫院冰冷的椅子上看護病重的姥姥。
晚飯間,兩方家長突然提起想爲我和謝川訂下婚約。
我手中的勺子掉落在盤子上,發出碰撞聲。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訕笑着:「我和謝川都還小,婚姻這種大事現在決定太早了吧?」
謝川給我夾菜。
「桑晚覺得現在訂太早了也沒關係,我等得起。」
一時間,所有人都失笑。
謝父指着謝川責備:「你這小子,喜歡晚晚的心是一點都不藏啊。」
話是責備,可意思卻不是。
他轉頭跟我父親商量。
敲定着等我們大學țú₉畢業後,就訂下婚約。
完全不顧我的拒絕。
就連我母親都勸我。
謝川知根知底,和我一同長大,謝家家大業大又是世交。
她問我有什麼不滿意。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就是莫名地不想和謝川在一起。
晚飯結束後,我到院子裏透氣。
謝川跟了出來,他問我爲什麼不肯答應。
「因爲我不喜歡你啊。」
謝川的臉色一沉:「那你喜歡誰?」
我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臉,我轉過身:
「我誰都不喜歡。」
謝川鬆了口氣。
不等他說話,保姆卻突然走過來,打量着我。
「桑晚小姐,你還是要多喫點,看你這麼瘦,以後和少爺在一起怎麼生孩子。」
「我們少爺這麼優秀,你也得多努力纔是。」
這表面尊敬,內裏一股惡婆婆的評判讓我反胃。
謝川倒是無所謂地讓她下去。
她極聽謝川的話,聽話離開。
突然,我心中產生一個想法。
會不會謝川也知道呢,知道他是假少爺。
所以纔對真正的少爺沈厭那麼欺辱。
我試探着開口:
「在學校,你爲什麼總是欺負沈厭啊,他也挺可憐的。」
聽到沈厭,謝川眼底染上一層嫌惡。
「我就是討厭他,恨不得將他一輩子踩在腳底。」
彈幕罵聲連連:
【他肯定知道自己搶了沈厭的人生!】
【沈厭真的好可憐!】
【光看臉,我就知道沈厭沒有錯。】
-6-
自那天后,我對沈厭的感情變了些。
我覺得他可憐,不忍心欺辱他。
但系統說如果我不完成羞辱他的任務,就會被作者抹殺。
我只是作者筆下的一個惡毒ŧṻ₉女配,不該生出自己的意識。
沈厭現在是苦。
但未來他會遇到救贖他的女主,幸福美好的過完餘生。
聽聞沈厭高考前會因爲謝川的刁難,餓到幾天沒飯喫。
我想了很久,悄悄成立了一個資助基金會,將我所有的錢都投進去。
匿名地資助他,讓他順利完成學業。
直到一天放學,沈厭突然來找我。
他手中還拿着一個精美的厚厚的筆記本,臉上是不自然的笑。
我接過,裏面是各科目的知識點。
沈厭很厲害,再晦澀難懂的知識點,經他一梳理都變得清晰明瞭很多。
「給你的。」
謝謝卡在口中。
想着我的人設,我看了眼彈幕,語氣驕縱。
「什麼叫給?你的一切都是本小姐的!」
沈厭突然失笑。
「嗯,都是你的。」
那天放學的午後,空教室裏只有我和沈厭。
他拿着我的月考卷給我講着數學題。
又看着我一一改正,直到我做完最後一道題,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沈厭卻突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
有什麼在一點點靠近我。
直到一塊柔軟又有韌性的東西貼上了我的脣。
沈厭突然鬆手,將貼在我脣上的糖推了進去。
「獎勵。」
他臉頰眼角都泛着紅。
「獎勵你乖乖做卷子。」
我愣愣地喫着糖。
甜甜的味道瞬間瀰漫口腔,順延到心裏。
彈幕吵吵嚷嚷:
【胡說!他剛纔分明是想親你!】
【先是他自己靠近你的,他偷偷換成糖。】
【什麼糖,撩人的小把戲罷了。】
ŧŭ₊此時的我們,全然沒有看到教室門外。
來找我的謝川,正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7-
聽到沈厭姥姥的死訊時,已經是三天Ṭũₚ後。
我趕去沈厭家,就看着他抱着骨灰盒站在地上,像一座孤涼的石碑。
他名義上的父母正在滿屋搜割,找姥姥是否有留下什麼遺產。
遍尋無果後,沈厭媽媽冷眼看着他:「你最好今天就搬出去,這房子我賣了。」
「這是姥姥的房子,你憑什麼賣?」
「就憑我是她女兒,這房子我繼承了!」
沈厭垂眸抱緊了手裏的骨灰盒。
良久,他繃緊了嘴角:
「既然不愛我,爲什麼要生我呢?」
他的問題讓沈媽媽一哽。
周圍的鄰居看不下去,紛紛來勸和。
有人拿出了一份公正過的遺囑,這個房子姥姥留給了沈厭。
沈厭媽媽突然歇斯底里。
「你個賤種,你憑什麼拿我的東西。」
「早知道我就該掐死你,讓你活不到今天!」」
她的辱罵,沈厭置之不理,只是將骨灰盒安置好,將他們推出門外。
直到沈厭看到我,他將我拉進了門。
一門之隔,辱罵聲不斷。
保姆連我一起罵,罵小小年紀我不知廉恥,和謝川即將訂婚還和沈厭糾纏不清。
沈厭捂住了我的耳朵,過濾那些髒話。
他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一步步被帶到了牆邊。
突然,他彎腰抱住了我,小聲哭了起來。
絕望的,痛苦的淚水將我的後頸打溼,燙的我的心也跟着難受。
彈幕緩緩流過:
【系統一巴掌,作者更是十巴掌!】
【夠了,我真的心疼他了!】
【系統給我滾出來,憑什麼這麼對男主?】
我試着輕輕撫過沈厭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那天沈厭哭了很久,他說他的世界只有我了。
可我註定不會留在沈厭的世界,我只是他人生中的過客,所以並沒有回答他。
在那不久高考結束,沈厭成功地考上了省狀元。
他的生活好了起來,政府的補貼如約而至。
所有人的誇讚將他包圍。
而此刻系統催促我趕緊完成羞辱任務。
時逢畢業後,學校裏的同學組織着進行一場聚會。
這些天沈厭很少見我,他四處打工不知道在忙什麼。
直到那天的聚會上,當沈厭踏進門時。
謝川一行人嘲弄地看着他。
隨着沈厭進來的,還有個精緻的六層蛋糕。
他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可還沒開口,謝川冷聲:
「大家還不知道吧,謝川是我家保姆的兒子。」
一旁的人嗤笑着附和。
「怪不然,從上學就一股窮酸勁。」
「一個保姆的孩子憑什麼進我們學校?」
謝川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厭:
「要不是我爸善良,沈厭這輩子都接觸不到我們這些人。」
「不過是考了個狀元而已,畢業後還不是要給我家打工。」
我聽的內心憤恨不已,剛想開口,卻被系統攔住。
【宿主,今天是羞辱任務的最後期限,你再完不成就會被抹殺。】
謝川的話,沈厭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我。
送上一個盒子,裏面裝着條精美的手鍊。
「桑晚,我有話跟你說。」
沈厭語氣緊張,眼睛卻是明亮堅定。
只是謝川先我一步將手鍊拿走。
他拎着那條手鍊,好似在看什麼垃圾。
「沈厭,你知道嗎這一條手鍊連桑晚的一隻鞋都買不來。」
「我換句話說,這根本配不上桑晚,手鍊是,你也是。」
沈厭攥緊了雙拳,仍然固執地看我。
「桑晚,我喜歡你,我會努力……」
我撇開臉,不讓別人發現我眼裏的淚水,譏笑着。
語氣尖酸又刻薄,說盡此生最狠的話。
「你好搞笑,逗你一下,你還真喜歡上了,沈厭你就那麼缺愛嗎?」
「很抱歉,你和你的手鍊蛋糕,我都不想要。」
我最清楚沈厭的痛處,毫不留情地朝他心窩捅刀子。
沈厭有些着急。
「桑晚,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做到給你你想要的。」
「可我憑什麼要等你?」我將那條幾千塊的手鍊隨意扔掉,「沈厭,你不過是我身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玩玩而已。」
那天的沈厭是我從未見過的,頹廢。
他雖然背脊挺直,可卻像是失去了靈魂般,一步步在衆人的嘲笑中離開。
那一刻系統在我腦中響起:
【恭喜宿主,羞辱任務已完成。】
-8-
沒過幾天,我偷偷匿名將沈厭纔是謝家孩子的信件送進了謝家。
緊急着出國,遠赴英國讀書。
我不知道謝家是什麼時候認回了沈厭。
只是在我出國一個月後,收到了一筆匯款,附言:這是曾經你給我的。
或許是白人飯太難喫,又或許是那天我遇到了幾個 teenage 很煩人,那天我大哭了一場。
哭到彈幕都忍不住心疼。
不知從何時開始,彈幕成了我的電子閨蜜。
她們是我獨在異鄉的情緒慰藉。
曾經有段時間,我的公寓門口總是會散落些菸頭。
鄰居說時不時會看見個男人站在我門口一站一下午。
嚇得我睡覺時總是拿東西頂着門,買了雙男鞋放在門外,這才作罷。
但好在無事發生,三年時間我順利畢業回國。
回國大喫幾天後,我接受了惡毒女配的命運。
根據劇情,我家即將資金鍊斷裂,要破產了。
與此同時,我聽聞沈厭已經成了江城權貴,有了位善良美貌的未婚妻,不日就要結婚了。
物是人非,大家都在向前看。
於是在父親的要求下,我參加了最後一場江城的宴會。
雖然謝川是謝家的假少爺,但多年感情,謝家不忍心這個孩子離開,便留了下來,稱做沈厭弟弟。
而我的父母希望我可以和謝川聯姻,幫助家裏度過難關。
太久沒參加宴會。
宴會上,當我踏進門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隔着人羣,我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沈厭。
幾年時間,他身材結實了許多,身形頎長清冷矜貴,此刻遊刃有餘地應付着別人的敬酒。
與從前大相徑庭。
直到那雙銳利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不自然地縮了縮脖子。
周圍奚落的話將我包圍。
「就是她,當年拒絕沈厭,還羞辱他。」
「沒想到吧,人家沈厭一朝翻身,桑晚不得後悔死。」
「沈厭手段狠辣,肯定會狠狠報復她的。」
我逃也似的離開宴會廳,到露臺上。
謝川跟了過來,一別多年,他摟着位姑娘,玩味地看着我:
「以前不願意嫁我,現在得求着我幫你們桑家了吧。」
彈幕已經將謝川罵成了垃圾。
我捏着裙襬不說話。
這就是惡毒女配的命運。
按照系統所說,嫁給謝川后,我會被家暴,後來又因爲陷害男女主,和謝川一起被送進監獄。
心中隱隱涼了個徹底。
到底爲什麼,我自己的命運不能由自己決定。
「求求我,說不定我會答應你。
謝川親了口女伴,轉頭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可我始終做不到向這樣的人卑躬屈膝。
「做夢。」
我轉身離開,去衛生間。
卻在路過樓梯間時,被人一把拉住。
熟悉的冬日裏冷空氣的味道包裹着我。
又是這樣狹小的空間,此刻與當年的場景不斷在我腦中切換放映。
黑暗中,沈厭握着我的肩膀。
他的眼底是化不開的情緒,一寸寸地掃過我的臉。
猶如實質的刀尖,一點點挑開我的心。
「跟我吧。」
這是沈厭面帶微笑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我推搡着他,連聲拒絕:
「你有未婚妻,這是劈腿,更何況我們沒可能在一起,我不喜歡你。」
只是我的話剛說完,就被沈厭抗上了肩上。
任由我怎麼捶打都不肯放手。
10Ţû₂
一晚上,從車到船,最後到直升機。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沈厭綁着,到了一處海島。
沈厭將我扔在牀上,牀的回彈,讓我輕輕蹦起。
剛好被附身的沈厭壓下。
沈厭的氣場太過狠戾,像索命的厲鬼。
我被嚇得蜷縮着向後退。
卻被他抓住腳腕,輕而易舉拽了回來。
羞辱任務還沒完嗎?
我瘋狂求助彈幕和系統。
系統沒有動靜,彈幕給我讓我踹他。
我閉了閉眼,一覺踹上沈厭的小腹,想踹疼他。
卻不想沈厭悶哼着仰頭,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我心生怯意,偷偷問彈幕:
「我這樣做他真的會恨我嗎?」
彈幕滿屏鼓勵:【包恨的!】
我猶豫着抬腳,卻被一雙手攥着腳腕狠狠拉下。
灼熱的溫度透過腳心,燙得我哆嗦。
沈厭的聲音嘶啞難耐:「乖,踩這兒好不好?」
彈幕驟然翻臉:
【劇情都給老孃滾!】
【蕪湖,這樣就可以天天做恨了。】
【包恨的等於包做恨的。】
被坑的欲哭無淚,我動了動。
皮帶的金屬鎖釦冰冷生硬,刺激得我微微顫抖。
「沈厭。」
我帶着哭腔的一聲沈厭,不知道刺激到他那根神經。
原本面無表情的沈厭突然附身,咬住我頸側細嫩的肉,在齒間啃咬。
細細密密的痛感傳來。
我掙扎着推搡他。
觸手是結實緊繃的肌肉。
宛如蜉蝣撼樹般,任由我怎麼推,沈厭都不動如山。
更過分的是我越掙扎,他似乎越興奮,下口也更重。
直到我嗚嗚的哭了起來,身上的沈厭才抬起頭,舔舐着脣角。
「疼?」
沈厭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寶寶,你猜猜我這三年疼不疼?」
粗糲的拇指摩挲着我的嘴脣,激起一陣輕微的刺痛。
我剛張口想說話,一根食指探入我的口腔攪弄。
沈厭直勾勾地盯着我哭,目光炙熱又癡迷:
「別哭了寶寶,咬我,讓你咬回來好不好?」
熱浪從脖子一路渡到臉頰,臉燒的嚇人。
我擺頭躲避他的動作,扭着身子逃出他的桎梏,吐出口中的手指。
隨之而來的,卻是沈厭眼眸一沉,吻了上來。
這個吻太具侵略性,攻城略地,似要佔據我的一切。
脣舌糾纏間,我纔看到沈厭脖頸上,戴着條皮質項圈。
那項圈上還綴着條細細的銀鏈。
當被吻到喘不過氣,
我艱難的摟過他的脖子,拉住那條銀鏈,向後狠狠一拽。
沈厭隨之脖頸被勒到窒息,喫痛地抬頭。
項圈在沈厭修長白淨的脖子上磨出紅痕,看起來豔麗又奇珍。
沈厭驟然勾脣笑了起來
他將銀鏈一圈圈纏上我的手腕,直到項圈緊繃。
這條銀鏈將我和沈厭鎖在了一起,都鎖在了牀上。
我的每一個動作,都將帶動沈厭。
此時的沈厭太過陌生。
我不敢激怒他,只能卑微求饒:「沈厭,求你。」
他親了下我的脣角,拉過我的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項圈。
「寶寶你看,我的命就在你的手裏,你可以隨時殺了我。」
「可你不能不要我。」
彈幕開始暴漲:
【就這個愛而不得就地發瘋,爽!】
【男主直接黑化了,誰懂啊。】
【好看,愛看。】
沈厭眼裏是我看不懂的偏執和病態。
他埋頭在我的頸側,身體輕輕顫抖。
頸窩頓時溼熱了一片。
是沈厭的眼淚。
沉悶又哽咽的聲音響起:
「你不是說過我是你一輩子的狗嗎?別不要我。」
-11-
那晚沈厭將三年的恨意化做了一整夜。
不僅劇情崩了,等我起牀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卻不想沈厭不在。
而是沈厭的未婚妻江妍端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一下子臉紅的發燙。
不管怎麼說,此時此刻我都是小三。
當我斟酌着不知道怎麼開口時,江妍突然看着我笑。
「你就是桑晚吧,真好看。」
突如其來的誇讚,讓我有些愣神。
「你不用緊張,我是來看你的。」
「看我?」
江妍笑容溫柔:
「我是來替沈厭解釋的,我跟他只是合作關係,沒有真的訂婚,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莫名鬆了口氣。
江妍性格大大咧咧,極爲自來熟地摟着我的胳膊。
「說來,大學時我的確喜歡過沈厭,但他脾氣又臭又犟,整天冷着臉,唯獨在看你照片時會露出幾分笑意。」
「從那時候起,我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就不喜歡他了。」
見我驚訝,江妍勾起脣角:
「你或許會覺得我想得開,其實我只是覺得何必爲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浪費生命,我同樣優秀,總要走自己的路。」
她說這話時,我覺得她身上散發着光暈。
這時我才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女主。
「對了, 我說這些不是勸你接受沈厭,我只是想你清楚他愛你。」
直到那天江妍要離開時, 我叫住了她,問她爲什麼幫我。
江妍撩了撩頭髮, 笑容明媚。
「你還記得你高中時, 辦的慈善基金會嗎?」
「正是因爲你的資助, 我得以在最高學府心無旁騖的科研。」
「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纔有瞭如今的江妍,謝謝你, 桑晚。」
江妍走後,我仍然愣在原地。
從未想過, 因爲我的一個隨手舉動,竟然對別人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那天彈幕討伐系統和作者,卻發現因爲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在這個世界裏, 已經不再按照劇情所控制。
而彈幕也即將消失在我的世界。
當我和一羣電子閨蜜深情告別後, 難過了許久。
某夜,我拿出當初沈厭送我的手鍊, 向沈厭袒露。
「其實我一直喜歡你, 從……」
只是話還沒說完, 就被沈厭撲到。
「不是說喜歡我, 那能不能再來一次?」
「沈厭!」
「我保證,真是最後一次。」
-12-
明白我的心意後, 沈厭終於肯放我回家。
在我回家的第二天就上門提親。
我爸媽欣然同意。
只是離開時,他還有些不捨。
「這島我建設了三年,爲了關你, 沒想到用不上了。」
回想起在島上的那些天, 我沒好氣地拍在他胸口, 手感太好又沒忍住捏捏。
「你還沒用夠嗎?」
沈厭拉過我的手, 向下。
「真沒。」
我和沈厭要結婚的消息,傳到謝家人耳朵裏時。
謝家父母倒是沒什麼意見。
這些年謝川和沈厭的差距, 讓他們足以認知到了事實。
不知沈厭怎麼查的, 竟查出了當年姥姥的死與謝川有關。
是他偷偷去醫院言語刺激姥姥,逼死了她。
爲了報復謝川,沈厭蒐羅了一堆偷稅漏稅, 貪污受賄的證據將他送進大牢。
而謝川早就知道自己是冒牌貨,卻欺負沈厭的事, 也讓謝家父母徹底寒心。
唯一的變故是謝川的媽媽, 因爲謝川入獄懷恨在心。
在一天我出門時, 埋伏在旁拿刀刺向我。
沈厭用胳膊替我擋了下, 將她繩之以法。
於是他們母子終於可以在監獄團圓。
自從沈厭胳膊受傷後,更加放肆。
絲毫不顧及傷口。
某日,他強拉着我坐上他的腿,指着自己的傷口語氣委屈:
「胳膊疼, 你來。」
我猶疑着拒絕。
「我不行。」
卻被沈厭一手箍住了腰,按在腿上。
「試試嘛。」
最後試試的結果,卻是發現原來沈厭一隻手也能行。
深夜,我疲憊地躺在牀上不想動彈。
手指卻被套上枚鑽戒, 戒指上的鑽石璀璨明亮,緊緊束在我的無名指。
我有些無語:「你能換個時間和場合嗎?」
沈厭吻着我的耳畔輕笑:
「我只是想你知道,這輩子你都甩不掉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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