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所裕爲

高考結束後,和死對頭顧池裕被逮住接受採訪。
「考完後有什麼計劃?」
我不假思索:「古茗搖奶茶。」
顧池裕面不改色:「進廠擰螺絲。」
「兩位剛考完就想賺錢減輕家庭負擔,真是懂事。」
我和顧池裕沉默對視一眼。
三分鐘後,我扭頭鑽進勞斯萊斯幻影,顧池裕轉身坐上加長版林肯。
記者:「?」
採訪視頻在網上爆紅,網友熱評:【臥龍鳳雛,天生一對。】
【沒人管記者的死活嗎?感覺他當時快碎了。】

-1-
高考結束後,和死對頭顧池裕一前一後走出考場。
被蹲在校門口的記者攔住採訪。
「感覺二位看起來穩操勝券,是不是考得不錯?」
我也沒謙虛:「還行,北大不成問題」
顧池裕眉頭微挑:「一般,清華勉強能上。」
記者驚訝:「這麼有把握嗎?」
我語氣淡淡:「哦,因爲我直接保送了。」
「那這位考生……」
顧池裕禮貌微笑:「嗯,我也已經保送了。」
記者被硬控整整三秒。
「沒想到一來就遇見兩個王者,一中果然藏龍臥虎。」
他繼續問:「那你們考完後有什麼計劃?」
我不假思索:「古茗搖奶茶。」
顧池裕面不改色:「進廠擰螺絲。」
記者眼神肯定:
「剛考完就想賺錢減輕家庭負擔,成績優秀就算了還這麼懂事。」
我和顧池裕沉默對視一眼。
記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池裕:
「感覺兩位說話很有默契,你們是不是互相認識?」
顧池裕脣角勾了勾:「三年同桌。」
我默默補充:「但不熟。」
準確來說,是在年級第一的位置上針鋒相對了三年,彼ṱü₊此互相看不對眼的死對頭。
就在這時,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了校門口。
車窗搖下,司機朝我招了招手。
緊接着一輛加長版林肯也停了下來。
三分鐘後。
我扭頭鑽進勞斯萊斯幻影,顧池裕轉身坐上加長版林肯。
記者:「?」

-2-
當晚,在一個名爲「盤點那些高考神級發言」的視頻合集中,我和顧池裕的採訪片段火了。
視頻作者十分好心地給我加了紅眼特效,並且把「北大不成問題」「我直接保送了」「古茗搖奶茶」以 0.5 倍速慢放加電音,最後再放上我坐上勞斯萊斯幻影的瀟灑背影。
當然,顧池裕也沒被放過。
採訪片段ţũ₉火了之後,網友熱議紛紛。
【保送北大清華,好小衆的詞彙,屍體不舒服先下了。】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別人的成功更讓人心寒。】
【都別急,你們別看她保送了清華,還長得漂亮,長得漂亮就算了她還有勞斯萊斯幻影。不過這些都沒關係,她只是有錢有美貌有腦子,還有一個巨帥同樣優秀的同桌。不像我們沒錢沒腦子沒顏值沒帥哥同桌,我們這種人生她體驗不到的。】
【我就是搖奶茶的,誰能平白無故送我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如果有可不可以等我進個廠,再送我一輛加長林肯?】
【我靠,我眼前一亮又一亮,男帥女美我直接腦補百萬字言情小說啊啊啊!】
【誰懂弟弟那個挑眉笑的含金量,顏控 + 智性戀狂喜!啊啊啊直接給我拿捏得死死地!妹妹也好美好有梗,雙強組合我真的嗑生嗑死。】
【什麼不熟?!!圖片爲證,剛剛那個對視絕對有貓膩,私底下嘴都要親爛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有默契?】
【不是,沒人管記者的死活嗎?抱抱他吧,感覺他快碎了。】
……
上頭的網友們聞着味兒追來我微博底下,把我的微博從頭到尾翻了個底朝天。
看着消息欄新增的 99+ 評論,我是懵的。
【這次月考顧狗數學比我高了三分,不爽,得找機會打他一頓。】
新增評論:【啊啊啊我就說我的眼睛就是尺,你倆絕對有一腿,雙學霸之間的愛情誰嗑死了!別打了親一頓就好了!】
【今天裕豬上課睡覺,我幫他舉了手,老師提問他回答上了,草率了,又讓他裝到了!下午趁我上課睡覺,他幫我舉了手,嘻嘻,我是裝睡。】
新增評論:【孃的笑死我了,我願稱之爲對抗路情侶,你們兩個別太可愛!!!】
【昨天四班班花一臉嬌羞地跑進教室把給某狗的情書和零食放在了我的位置上,這人長得美就算了,眼睛也就這麼算了?我把東西物歸原主並偷摸取走了一包小餅乾,你別說狗東西還挺護食,到現在都沒理我。】
新增評論:【我恨你是塊木頭,人那是護食嗎?妹妹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宣示主權嗎啊啊啊?你這樣我螺絲哥要掉小珍珠了!】
【因爲爭論彭于晏和吳彥祖誰更帥跟裕豬大吵一架,結果某人派他狗兒子來我家院子裏拉屎,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要跟他們勢不兩立!】
新增評論:【都讓開,我來揭曉正確答案,你應該說彭于晏吳彥祖都沒有你帥,你在我心中天下第一帥。等等,來你家院子裏拉屎?我靠你們不會是鄰居吧?啊啊啊我又嗑到了!】
【今天失手打碎了顧池裕的水杯,他眼皮都沒抬一下,我記得小時候踹翻他樂高時他哭得可傷心了,怎麼越長大越沒勁?不行,得找個辦法氣哭他。】
新增評論:【啊啊啊居然還是青梅竹馬,不是你們城裏人管這兒叫不熟?小調皮,罰你倆隨地大小親一百次,下次不許騙人了哦。】
……
最後網友總結——
真情侶就是甜,好看愛看多發。
彼時癱在牀上睡得亂七八糟,準備好好享受美好暑假的我:「?」
不是,網友泥們別太離譜。
就在這時,一個紙團順着房間窗戶丟了進來。
展開一看,是顧池裕的字跡:
【我媽讓你來我家喫飯。】
我順着窗臺往樓下一看,果然見顧池裕牽着那隻巨大的阿拉斯加站在我家院子裏。
他仰頭對上我的目光,挑了挑眉,用嘴型道:「下來。」
看着某人那張脣角微勾,明顯心情不錯的俊臉。
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把紙團砸回他臉上。
狗東西擋我大學桃花。
去死!

-3-
隔天晚上,班上畢業聚會。
包廂裏燈光昏暗,氣氛火熱。
我和顧池裕各自坐在沙發的一側,誰也沒理誰。
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拍桌:「玩!要玩就玩大的,誰輸不起誰是狗。」
三分鐘後,我看着抽中的牌陷入沉默——
選擇你們之間最矮的異性親嘴三秒。
原本靠在沙發上神色閒散的顧池裕臉色倏地一變,他搶過我手上的牌嗓音威脅道:「你要敢來真的,我就把你打碎許姨香水的事告訴她。」
我眯了眯眼:「你咋知道?」
「上次你狗狗祟祟去丟垃圾,被大郎聞着味兒找出來了。」
我:「……」特麼到底是誰狗狗祟祟!
顧池裕已經倒滿酒一飲而盡了:
「姜梔玩不起,我替她喝了。」
我:「?」
接下來幾次大冒險顧池裕都替我擋了,譬如,和左邊第二個異性深情對視半分鐘,和右邊第三個異性喫同一塊餅乾,和左邊第四個人情歌對唱……
在顧池裕端起酒杯準備喝第五杯酒時,我忍不住了:
「左四不是女生嗎這也不可以?完了,等下都知道我姜梔玩不起了,顧池裕你是不是故意的?」
顧池裕不急不躁地把酒喝完,眄了我一眼:
「就你唱歌那樣……畢業了給彼此留點好形象不好?」
「還有以某人半杯倒的酒量,喝醉了動不動就要幹翻蒼穹,我不攔着點等下誰也走不了。」
我:「……」
以目前這個情況來看,這個遊戲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顧池裕似乎也有這個意思,擰了擰眉做出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抱歉,喝多了現在有點難受,今天就先這樣吧。」
「姜梔,扶我回去。」
我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順口應下。
我和顧池裕是鄰居的事在班上沒有刻意隱瞞。
在衆人略帶曖昧的眼神中,我面不改色地扶着顧池裕出了包廂。
等坐上了車,我翻了個白眼:
「別裝了,我們都走老遠了。」
顧池裕好看的眉頭輕蹙,閉眼假寐:
「不是,現在真有點難受。」
我看着他眼下被酒色暈染出緋色,沒再嗆聲。
他剛纔確實喝得不少。
車子緩緩駛動,車內一時有些安靜。
我倏地出聲:「喂。」
「又怎麼了?」
「狗東西,難受肩膀借你靠一下。」

-4-
秦穎站在門口,上下打量着靠在我肩膀上的顧池裕,像是覺得好笑:
「醉了?」
我點頭:「秦姨,我先扶他上樓。」
她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我轉身扶着某醉鬼上樓,恍惚間似乎聽見她自言自語:
「這臭小子……莫不是開竅了?」
等我終於把顧池裕拖進房間,轉身要走,一個巨大的狗影撲了過來。
是大郎。
顧池裕養的那隻阿拉斯加。
我被它舔了一手口水,見它馬上要去霍霍顧池裕,一把掐住它的狗耳朵:
「不準動!你大爹睡覺,等下他發酒瘋暴扣你狗頭,我可不管你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大郎不可能聽話的。
我,姜·宇宙第一大善良·梔,又勤勤懇懇地拖着大郎狗頭出了房間。
等把大郎處理好,再次回到房間,牀上已經沒了顧池裕的身影。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哦,顧池裕這狗東西有潔癖,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洗澡。
我正準備離開:「顧池裕,沒事我先回去了,你洗澡別洗久了。」
話音剛落,浴室傳來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我下意識衝進浴室:
「死東西,讓你喝完酒非要洗澡。」
等等!
我愣愣地看着某人光裸的肉體,大腦宕機。
眼神不受控制地順着精瘦腹肌往下,然後……
我迅速扯下置物架上的浴巾丟在他身上,心虛地閉上眼睛。
「快,快把牛牛遮一下。」
「不是,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就、就單純地提醒你一下……」
顧池裕沒吭聲。
摔暈過去了?
我虛着眼睛探查了下情況,確認關鍵部位被浴巾蓋住後鬆了口氣。
顧池裕閉着眼,纖長濃密的眼睫落Ťū́₊下一排陰影,鼻樑高挺,膚白脣紅,在水霧加持下,透着一股子朦朧的澀氣。
拋去其他不說,還挺是那個。
我猛地回過神。
真是昏了頭了。
我拍了拍他的臉:「死豬,醒醒。」
沒反應。
我使了點力,左右開弓:「醒……醒!顧池裕你這麼沉一頭豬別指望我拖得動你!」
顧池裕頂着兩個紅色的掌印倏地睜眼,眼神看起來很清醒,就是莫名透着股涼意。
這一扇怎麼還把酒勁兒扇沒了?
我眨了眨眼:「私密嗎嘍池裕醬,哇達西不是故意噠~」
未免他誤會,我趕緊解釋:「事情是這樣的,剛纔你自己非要洗澡,結果不小心摔倒了,然後我就進來看看你死活,不過我什麼都沒……」
顧池裕垂下眼,冷聲道:「姜梔,你出去。」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啊?哦哦。」
離開前,我再三強調:「你放心,我真什麼都沒看見,我對你的肉體沒有非分之想,真的。」

-5-
顧池裕生氣了。
發消息不回,找上門不見。
具體原因尚未可知,我初步判定他大概是覺得自己純潔的肉體被我眼神強姦了。
我也挺無辜,當時衝進去完全是出於好意。
再說深受其害的不只是他,回去後我也連着做了兩晚的噩夢——
晚上睡覺一掀被窩一牀的顧池裕。
還特麼都是裸着的。
第二天兩眼一睜,滿腦子都是五六七八個顧池裕圍着我非要我聽聽他心慌不慌的畫面。
到底是十多年的死對頭,也不能因爲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可這幾天大郎連屎都不在我院子裏拉了,我想找茬都找不到藉口。
就在我思索着要不要綁架大郎作爲狗質威脅他乖乖跟我和好時,顧池裕主動發來消息:
【你敢去赴約試試?】
我沉默地看着幾分鐘前二班班長剛發來的邀約,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那蠢貨表個白弄得大張旗鼓,我想不知道都難。】
【我和他有過節,你不準去。】
我懵逼。
表白?大張旗鼓?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我自認爲和他並不相熟,本就沒打算赴約。
沒等到回覆,顧池裕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下樓。」
「昂?」
一分鐘後,我站在樓下被顧池裕一把掐住臉:
「我說,不可以去,你還沒回復我。」
我打他的手,含糊道:「本來就沒打算去,撒手!你撒手!」
等他滿意鬆手,我反手掐住他的脖子:
「喲喲喲!顧少好大的架子,消息不回是吧,找你不見是吧,說!下次還敢不敢!」
顧池裕白淨的皮膚因爲輕微窒息浮現一層淺淡的紅暈,他閉了閉眼,喉結滾動認輸道:「不敢了。」
我得意:「哼,諒你也沒這狗膽了。」
嗐,制服顧池裕簡直跟大郎一天拉三坨屎一樣簡單。
就在這時,大郎本郎華麗現身,然後一個猛豬飛撲。
我直接身形不穩連帶着顧池裕一同摔倒在地上。
顧·人肉墊子·池裕悶哼一聲:
「姜梔,手挪開。」
與此同時,大門打開,我媽許玲女士走出來四處張望:「什麼逼動靜?」
我抓着顧池裕咪咪的手倏地一緊。
糟了,有種大橘和果子狸偷情被太后撞破的刺激和無助感。
等等。
抓着……
許玲已經順着動靜看了過來:「?」
「你、你們……」
我覺得許玲的表情很複雜,複雜到堪稱精彩。
就像是。
震驚中夾雜着一絲瞭然,欣慰中帶着歎爲觀止。
我:「……」
顧池裕:「……」

-6-
高考成績出來了。
查到成績後,我呼出一口氣。
「爽了!」
嘻嘻,比顧狗高了三分。
對於這個結果,顧池裕穩如老狗:「嗯對,姜梔世界第一牛逼。」
我坦然接受了對方的彩虹屁並表示:「哼哼,你也不賴。」
他勾了勾脣,提醒道:「行李收拾好了嗎?」
就在兩天前。
秦穎和許玲不知達成了什麼共識,兩個女人大手一揮決定帶我和顧池裕一起去 M 國旅遊,美其名曰畢業旅行。
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不太明白爲什麼在顧叔叔和我爸提出要加入時會被兩人無情地叉了出去。
回過神來,我翻了個白眼:
「還用你說,早就收拾好了。」
顧池裕挑了挑眉,不急不緩道:「確定都準備好了?防曬霜、遮陽帽、墨鏡、泳……」
說到泳衣兩個字眼的時候,他頓了頓,輕咳一聲:「我們到時候會去海邊,這些都用得上。」
我眼睛一亮,興奮道:「海邊?!那豈不是會看到很多翹屁嫩男?等着!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顧池裕脣角的笑容凝固:
「姜梔,你到時候最好左眼站崗右眼放哨,不然我讓你嫩男沒見到先見太奶了。」
我:「?」
很快到了出行那天。
我爸姜銘抓着我不願撒手:
「閨女,不知道爲什麼,你這一去,爸爸總覺得ţŭₘ心裏堵得慌。」
顧池裕微笑安慰:「姜叔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7-
誰都沒想到,到 M 國第一天就出了意外——
我和顧池裕他們走散了。
小問題,我絲毫不慌。
對一個社牛來說,擱那兒一站,到處都是親友。
顧池裕找到我的時候,我正用英語撩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
「Oh,you’re so cute~」
顧池裕寒着臉扭頭就走。
三分鐘後,顧池裕折了回來,面無表情地把我架走。
我掙扎:「放開我!我還沒教會他怎麼用漢語打招呼!」
顧池裕眉心突突:「打招呼?讓他逢人就說我宣你嗎?」
不知想到了什麼,顧池裕倏地彎脣笑了笑:
「想教他是吧?行,我來。」
一分鐘後。
我沉默地看着顧池裕一臉淡定地教那位外國帥哥國粹。
……我就知道你小汁不安好心。
臨走前,外國帥哥用新學會的蹩腳中文對我磕磕絆絆道:「媽的。」
「泥,難噴油,牛嗶!」
我:「?」

-8-
樸實無華的一天就這麼度過。
當天晚上回到酒店,秦穎和許玲神神祕祕地遞給我一個紙袋。
「明天我們計劃去海邊,這是我和你秦姨給你精心準備的泳衣,你自己的那小學雞泳衣就算了,你記得明早換這個。」
我對上兩人意味深長的表情。
就,很怪。
十分鐘後,我拎起那件布料清涼的泳衣陷入沉思。
不是,她倆腦子裏到底在想啥啊?
這麼一小片我能穿得進去嗎?
泳衣是上衣下裙式,上衣是短款綁帶式小吊帶,背後做了大片鏤空設計,裙子短到堪堪包住 PP,用我的話來說,感覺稍微一彎腰能露出半個腚。
算了,試試就試試。
我拿上泳衣走進浴室,結果衣服纔剛換好,房間門鈴就響了。
沒來得及看看具體啥樣,我跑去開門。
房門打開,造訪者卻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
我直接上手給他一錘:
「顧池裕,大晚上的你裝什麼深沉?有事說事。」
顧池裕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我來幫你檢查一下房間裏有沒有藏監控。」
我哦了一聲放他進門,若無其事地把堆了一地的雜亂行李踹到一旁。
幾分鐘後。
顧池裕閉了閉眼:
「姜梔,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晃?」
「你這樣……算了。」
顧池裕以最快速度把房間檢查了一遍,最後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房間。
左右不過半分鐘。
他又折了回來,面無表情地把散落的衣服和物品收納好放進行李箱,然後又一次步履匆匆地離開。
目睹顧池裕忙前忙後全程的我:「……」
大爲不解但有被爽到。
話說剛纔那一瞬間某人身上散發的那種詭異的賢夫感是怎麼回事。
再次走進浴室,我終於好好打量起我現在的模樣。
清純中透着一點嫵媚,俏皮中夾着一絲性感。
滿昏!
秦穎和許女士果然眼光毒辣。

-9-
次日一早,我換上泳衣。
兩個女人看到我後上看下看,一臉滿意。
秦穎更是直接揪着我的臉吧唧一口:「哎喲,你看梔梔這招人疼的小模樣,要是我生的閨女就好了。」
顧池裕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提醒道:「來接送的車快到了。」
我扭頭對上某人那張神色倦怠的俊臉:
「顧狗,你昨晚是不是揹着我們幹壞事去了?」
顧池裕眼下帶着淡淡的青黑,聞言扯了扯脣:
「認牀,沒睡好。」
他垂眸盯着我的臉側,用手使勁掐了掐:
「就你沒心沒肺睡得跟豬一樣,我在隔壁聽了你一晚的呼嚕聲。」
也不知有意無意,鬆手時在剛纔秦穎碰過的地方擦了擦。
「走吧。」
一個小時後。
我來到海邊,猶如嗎嘍戲水一般盡情旋轉跳躍。
顧池裕跟在不遠處,也沒閒着。
我朝他招了招手:
「你別盯着人屁股看了,過來玩啊。」
顧池裕穿着簡單的襯衫沙灘褲,在陽光和蔚藍色海水的映襯下,透着濃濃的少年感。
翹屁嫩男我是沒見着幾個,反倒是顧池裕這麼一站,在一堆胸毛旺盛膀大腰粗的白男中,顯得最爲惹眼。
他掃了眼,似乎興致缺缺,正好這時另一邊的秦穎遠遠地招了招手:
「池裕,過來幫忙搭下帳篷。」
離開前,顧池裕警惕地環視了圈周圍,囑咐道:
「姜三歲,你就在岸邊玩,別跑遠了。」
我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在顧池裕走後不到五分鐘,靈活地潛入了海水中。
笑話,我姜梔自幼兒園起就各種游泳比賽獎項拿到手軟。
之後十幾年,見到水就他娘像回到自己家,來海邊一趟不下水豈不白來?
十五分鐘後。
顧池裕搞定完回來。
環視一週,終於看到漂在海面只露出一個頭的我。
「?」
我朝他大吼:
「顧池裕,help!help!」
顧池裕對上我急切中透着一絲尷尬的表情,眉心跳了跳:
「又怎麼了?」
我雙手捂胸,扭捏道:「剛纔一個浪打過來,把我泳衣卷不見了。」
顧池裕沉默:「……」
然後認命地跳入水中。
三分鐘後,顧池裕在我所在方位的不遠處撈出一件泳衣。
似乎覺得燙手,他只用指尖拎起一小塊地方,別過臉抿脣道:
「找到了。」
我沉默地看着那件明顯不屬於自己的比基尼。
「顧池裕。」
我咬牙切齒:「你最好不是趁此機會故意羞辱我!」
那特麼是我能擁有的尺寸嗎?!!
顧池裕表情略微僵硬,抽空看了眼。
然後迅速把手裏的布料丟遠,再次搜尋。
很快。
「找到了。」
我生無可戀地看着他手裏新鮮撈出的黑色緊身泳褲。
「……你要喜歡,就自己留着吧。」
好了,世界上又多一個傷心的男人。
「不是,你就不能看清楚是啥再說!」
顧池裕沉默。
然後狀似平靜地把褲衩丟開,將身上的襯衣脫了下來:
「不找了,你先將就一下。」
離得近了,我才發現他冷白的皮膚帶着一點淺淡的紅暈,眼神看起來有些慌亂。
他把衣服遞給我,背過身:「你趕緊換上,一會兒回酒店再換你自己的衣服。」
我在水中一邊把他的衣服套上,一邊看着他的後背走神。
他看着皮膚白,身材又清瘦,往日裏穿着衣服雖不顯娘氣,卻沒有現在看起來這麼大的反差。
寬肩窄腰,腹肌分明,身上的每處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
身材爆贊。
其實我上次就挺想說的。
「顧池裕。」
「換好了?」
「沒、沒事哈哈。」
「……」
「顧池裕。」
「到底怎麼了?」
「咳咳,就那啥,其實你身材蠻好的……」
顧池裕本就微紅的耳尖瞬間紅透。

-10-
我是被顧池裕抱回去的。
公主抱。
經過搭好的帳篷時,聊得火熱的秦穎和許玲默契地停了下來:
「你們這、這是……」
許玲再一次露出那種堪稱精彩的表情:「死丫頭,你怎麼穿着池裕的衣服?」
秦穎表現也沒好到哪裏去,眼神震驚:「從小到大這臭小子比誰都保守,這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
饒是我平時臉皮再厚,這個時候也老實了。
我垂頭埋在顧池裕懷裏遮遮掩掩,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簡直社死。
顧池裕不自然地道:「出了點意外,後面再跟你們解釋。」
然後抱着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
換好衣服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秦穎和許玲隨即趕來酒店。
「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池裕掃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什麼,又匆忙移開視線。
一番簡單解釋後。
她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池裕,肯定道:
「你倆不對勁。」
我心虛地移開視線。
溼襯衣穿上啥效果顯而易見。
但那時換好衣服誰都沒有多想,就那麼回頭一對視,再那麼不經意一看。
我當時特麼跟裸着也沒什麼兩樣。
第一反應是要不把顧池裕眼睛戳瞎。
轉念一想,我不也把某人看光了,我姜梔是講道理的人。
算了,這事扯平。
可回酒店的路上,我還是越想越尷尬。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當時顧池裕愕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睜眼,某人白裏透粉的咪咪又在眼前晃。
想逃。
但又好像無處可逃。
就這事,說真的整得有點子曖昧了。
我嘴硬:「哪有不對勁,你倆別亂想。」
可事實似乎是。
某些東西開始脫離掌控,逐漸野蠻生長。

-11-
當晚我躺在酒店牀上輾轉反側。
凌晨一點,我敲響顧池裕的房門。
顧池裕頂着一頭溼漉的黑發出來開門,身上透着絲絲涼氣。
目測剛洗過澡。
顧池裕的表情挺複雜。
像是意外又像是暗爽,最後還帶了點小羞澀。
「怎麼,這麼晚了?」
我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心煩睡不着,就想莫名其妙打你一頓。」
顧池裕脣角抽搐,呼出一口氣:
「進來。」
半個小時後,我提了提睡褲,一臉神清氣爽地走了。
這一覺美美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秦穎看着顧池裕手臂上的掐痕和瘀青挑了挑眉:「臭小子,你昨晚幹啥去了,搞這麼激烈?」
我默默飄過,裝作很忙地伸了個懶腰:「早啊各位,今天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呢。」
顧池裕一臉平靜:「被一隻挺兇的小貓襲擊了,單方面毒打了半個小時。」
許玲摸了摸下巴:「這作案手法有點熟悉啊。」
秦穎笑了笑,瞭然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可能某些人揹着我倆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夜間活動吧。」
兩人相視一眼,搖了搖頭走開:
「唉,可憐的小池裕被邪惡的姜小梔玩弄於股掌之中。」
我:「?」
顧池裕:「……」

-12-
當天的行程計劃去當地有名的一個噴泉廣場。
裏面有一個很大的許願池,據說很靈。
站在許願池前,我思索良久。
那就唯願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安順遂、稱心如意。
我在心中一一默唸那些人的名字,想到某人的時候頓了頓。
還有顧池裕。
他也很重要。
許完願一扭頭,發現顧池裕垂眸盯着我,不知在想什麼。
「這麼快就許完願了?」
顧池裕抿了抿脣:「願望什麼的,我更喜歡靠自己實現。」
就在這時。
遠處教堂的鐘聲敲響,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羣白鴿盤旋在廣場上空,周圍的氣氛聖潔而浪漫,許Ŧúⁱ願池旁開始有三三兩兩的情侶相擁熱吻。
顧池裕忽地垂頭望着我,眸光閃爍:
「姜梔。」
「咋?」
「閉一下眼睛。」
我表示拒絕:「不閉,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機往我臉上吐口水?」
顧池裕一時沉默。
他似是心累地嘆了口氣:
「配合一下。」
我閉上眼睛,噘了噘嘴:
「行了行了,就寵你一次。」
溫熱的呼吸一點點靠近,顧池裕身上特有的那股清淺木質香傳入鼻腔。
我摳緊手心,不知怎地開始緊張。
「顧池裕,別裝神祕了,我有點想尿尿……」
一陣冰涼的觸感從頸間傳來。
「好了。」
我睜開雙眼,垂頭一看。
是一條鑲了碎鑽的項鍊。
我怔了怔:「上面這個是花嗎?」
顧池裕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嗓音無端比往常多了分溫柔:
「嗯,梔子花。」
「昨天看到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
我抿了抿脣,那種讓人無所適從的心慌感再次上湧。
難怪昨天陪秦穎許玲逛完珠寶店後,顧池裕消失了一段時間。
我把那股陌生的情緒強壓在心底,揚脣露出一個笑:
「蟹蟹裕豬,我很喜歡。」
與此同時,兩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窸窸窣窣地傳來:
「不是氣氛都到這兒了?就這?就這!」
「急死我了一個沒心眼一個沒長嘴,我就說剛纔該一人按一個頭直接親吧。」

-13-
當晚回到酒店。
洗澡前,我把項鍊取下來放在手心細細查看。
嘴角翹起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幅度。
「你別說,小別致還長得挺東西。」
洗完澡後,就這麼戴着項鍊沉沉入睡。
我做了個夢。
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我站在牀邊猛地掀開被窩——
一隻顧池裕露了出來。
夢裏他僅着一條單薄的浴巾,堪堪遮住下半身,正微微蜷着身子,面色潮紅。
更離譜的是。
他頭上還長了一對毛茸茸的黑灰色狗耳朵。
仔細看,似乎和大郎的一模一樣。
夢裏的我一臉色相:
「嘿嘿,裕火焚身裕求不滿了吧,等着我這就滿足你!」
夢裏的顧池裕抖着狗耳朵一臉忠貞不屈:「不,不可以!我們可是死對頭!」
我淫笑:「死對頭不就是天生用來……嗶嗶……」
「謔謔哈哈!想逃?那可由不得你了!」
……
我從夢中驚醒。
就這麼睜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整個人仿若遊屍一般簡單把自己拾掇一番,精神恍惚地出了門。
看見我的三人:「?」
顧池裕像往常一樣動作自然地想要幫我拎包,皺了皺眉:「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我後退半步,閉了閉眼。
我特麼現在滿腦子都是夢的最後,顧池裕揪着小被子一邊掉小珍珠一邊罵我無恥的畫面。
「顧池裕。」
「你先離我遠點。」

-14-
顧池裕生悶氣了。
我和他一人各站一邊,中間夾着秦穎許玲兩人,彷彿隔了一條銀河。
秦穎許玲想破頭也沒想出,昨天不還挺要好的兩個寶寶,怎麼今天就莫名其妙地吵架了。
我現在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因爲剛纔對顧池裕說了重話感到愧疚,一方面又因爲昨夜那個夢心虛不敢看他。
我現在只想靜靜。
直到我一低頭,發現鎖骨處空空如也。
項鍊不見了。
我下意識就想往回跑:「你們在這裏等着,剛剛看還在的,應該沒丟多遠。」
沉默了一路的顧池裕垂下眼,淡淡道:
「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送的,丟了就丟了吧。」

-15-
當天的行程不歡而散。
晚上回到酒店後,我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十分鐘後。
一個雄鷹般的女人流下一滴悔恨的眼淚。
項鍊很重要。
顧池裕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做那種夢是我自己下賤饞他身子,關他什麼事啊!
我不應該跟他置氣的。
我翻身下牀衝出房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上午項鍊丟失的那塊地方。
就在我打着手電筒滿條街尋找時,一轉身卻撞上了一個人。
我抬眸看着那張熟悉的俊臉:「……」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顧池裕率先打破沉默:「你在找什麼?」
我呼出一口氣:
「一條項鍊,上面有朵梔子花,鑲了碎鑽,很漂亮。」
顧池裕抿了抿脣:「丟了就丟了,爲什麼一定要找回來?」
我抬眸定定地看着那雙好看的黑眸:
「因爲送這條項鍊的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顧池裕垂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卻鬆了口氣,忽地擰了把他後腰的肉:
「顧池裕你別裝,我看見你笑了,又暗爽了吧狗東西,咦呀我剛纔好惡心。」
顧池裕泄憤似的掐住我的臉:「早上爲什麼讓我離你遠點?」
我心虛得不敢看他:「就、Ŧú₅就開個玩笑唄,再說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聽話啊。」
「這不一樣。」
顧池裕好看的眉頭緊鎖,不依不饒地道:「你當時後退半步的動作可不像開玩笑。」
我無助道:「有些東西知道了對你沒好處,啊痛痛痛,你撒手!」
顧池裕手上的力度輕了輕:「說,好事壞事我自行判斷。」
我閉了閉眼,視死如歸地道:「就、就我做了個夢,夢見你躺牀上勾引我,然後我把你狠狠辦了。」
「讓你離我遠點是我怕一看你就忍不住亂想……」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爲顧池裕惱羞成怒,醞釀着把我殺人滅口時。
少年故作漫不經心的嗓音傳來:
「我接受。」
「你不用因爲對我的肉體有非分之想感到羞愧。」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啥?」
顧池裕脣角翹起好看的幅度:「那種夢,是喜歡的意思。」
「姜梔,你喜歡我。」
我習慣性反駁:「我怎麼就不能是單純的好色?」
「……」
「可我是。」
顧池裕垂眸緊鎖我的視線,黑眸看起來極爲認真。
「我會對你做那種很過分的夢。」
「我的意思是…….」
他頓了頓,白皙的俊臉浮現一層淺淡的緋色:
「你不用忍不住。」
「我允許你糟蹋我。」
我大腦宕機:
「不是,你,我……」
完了。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心慌慌,意亂亂。
想脫褲子,啊呸甩袖子走人。
思緒紛飛間,顧池裕已經俯身湊近。
我彷彿被誰施了法定在原地動彈不得,愣愣地看着那張俊臉離我越來越近。
緊要關頭,顧池裕停了下來。
「姜小梔,你怎麼不推開我啊?」
他倏地彎脣笑了笑,變戲法似的摸出那條遺失的項鍊給我重新戴上。
「我好像已經有答案了。」

-16-
爲期一週的旅行很快結束。
返程那天,兩個女人反覆打量着我和顧池裕。
「有種你倆不對勁,但找不到證據的無助感。」
我做賊心虛:「……咳咳,怎麼會,你們想多了。」
顧池裕神色淡然地給我拎過包和行李,挑了挑眉:「走吧,回家。」
結果剛Ţū́⁹到家,又被姜銘緊接着拷問:
「梔梔,這些日子沒發生點啥吧?」
我裝傻充愣:「啊?能發生啥,我玩得可開心了呢。」
顧池裕在一旁表情淡定:「姜叔放心,剛上過秤,胖了三斤。」
姜銘眼神在我和顧池裕身上逡巡,點了點頭:「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她了。」
「沒什麼事你回去吧,我和梔梔還有話要說。」
離開前,顧池裕在姜銘看不見的地方面不改色地鉤了鉤我的手指。
我:「?」
真是狗膽包天了!
他彎脣笑了笑:「好,我後面再來拜訪。」
顧池裕走後,姜銘拉着我絮絮叨叨:「上次我就想說了,我最近看這臭小子不順眼,總覺得他不安好心,你這段時間離他遠點。」
我:「……」
當晚,我家後花園。
我左右張望,偷感極強:「有事說事,我爸這段時間疑神疑鬼的。」
顧池裕捏了捏我的臉:「怕什麼?大郎在旁邊守着,有情況它會通風報信。」
我覷了眼一旁流口水的傻狗:「……」
這邊建議先去醫院把弱智的毛病治好。
他微微嘆了口氣:「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姜叔現在防我跟防賊一樣。」
我:「?」
不是說只是先試試看嗎?
時間回到兩天前。
「你,我……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都說了我就是單純好色!我眼睛天生長人帥哥身上!你也算小有姿色,我對你肉體有一咪咪想法很正常!」
「那就試試。」
「啊?」
「試試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單純貪戀我美色。」
「怎麼感覺好話都讓你給說完了?那啥……咳咳行吧,再寵你一回。」
回過神來。
總有種自己傻不愣登,落入某人圈套的感覺。
我狠狠掐着他後腰處的軟肉:「話說,你又喜歡我什麼啊?」
顧池裕眉頭微挑:「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這麼多爲什麼,就像你平時揍我不需要理由一樣。」
我:「……」
「想想也是,本姑娘美貌無雙聰明絕世人見人愛,哼哼,你小汁早就對我情根深種了吧。」
「至於你,人雖賤但姿色尚可,我宇宙第一大善良就勉強收了你,你就偷着樂吧。」
晚風溫柔。
瑩潤的月光下,顧池裕垂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那就,感謝收留之恩。」
(正文完)
番外

-1-
姜梔從小就是個顏控。
五歲那年,隔壁搬來了個同歲的小男孩。
眉眼精緻,脣紅齒白,長得很好看。
就是不愛說話。
姜梔被媽媽牽着前去他家拜訪,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起初,她總喜歡拿出自己喜歡的零食和玩具送給他,眉眼彎彎地喊他裕裕。
可姜梔的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除了長得好看,和同齡人比起來實在有點太悶了。
漸漸地,姜梔去他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沒過多久,他們那塊兒又搬來了一戶人家。
姜梔又有了新的玩伴 ≠ 玩具。

-2-
顧池裕五歲這年認識了姜梔。
那天他剛寫完作業,一下樓就看見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他。
長得水靈靈的挺漂亮,就是……
眼神很邪惡。
接下來的幾天,姜梔一有時間就往他家跑, 給他送各種東西。
那時顧池裕的性格還很安靜,空閒時間就喜歡躲在房間裏看書做自己的事。
姜梔的舉動對他來說過於熱情了, 他實在難以招架。
可後來。
姜梔不愛來找他了。
顧池裕又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時不時看着姜梔送他的玩具走神。
那天他站在房間窗臺邊,一動不動地看着樓下不遠處姜梔牽着新玩伴的手笑得很開心。
姜梔再次造訪的時候, 他把他最喜歡的樂高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可坐下沒多久, 她就被新玩伴喊走了。
臨走前, 還失腳踹翻了他的樂高。
他頭一次這麼沒出息地哭了。
之後他悶在房間裏傷心了整整兩天,其間姜梔對他不聞不問, 沒心沒肺得好像從沒喜歡過他。
於是。
兩天後, 鈕祜祿·狗裕誕生了。

-3-
後來一晃過了好多年。
顧池裕腹黑嘴欠的形象在姜梔心中深入骨髓。
她幾乎都快忘了初見時某人是個多麼安靜純情的小男孩。
他們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 其間顧池裕頂着「高冷校草」的稱號一路歲月靜好。
姜梔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一邊迫於對方淫威(手握她無數把柄)幫他擋掉不ṭűₙ計其數的桃花。
可他們的相處模式實在不像情侶, 旁人看過去, 十次裏面有六次在互懟,剩下四次是姜梔惱羞成怒打人。
臨近高中畢業, 桃花擋不住了。
喜歡姜梔的和喜歡顧池裕的各自蠢蠢欲動。
姜梔倒是不甚在意, 對於那些邀約隨口一句「不去,週末要跟狗裕電玩城 掰頭沒時間」就給打發了。
小腦袋瓜子裏成天想的都是怎麼在那些和顧池裕的較量中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倒是顧池裕。
看着那些花樣百出、搔首弄姿的孔雀男。
切切實實地慌了。

-4-
高考結束後,顧池裕認真審視了下他和姜梔的關係。
他仗着死對頭的身份便利在姜梔身邊堅挺了十多年, 他是懷有二心, 可某人卻未必了——
那個壞蛋可能還真特麼就把他當死對頭了。
表白這事,他舉棋不定。
左思右想,決定來暗的, 先試探下姜梔對他的感覺。
身邊據說感情經驗豐富的朋友給他支招。
他聽着覺得不靠譜, 可最後還是照做了。
畢業聚會的那個晚上, 他裝醉假意暈倒在浴室。
他躺在冰涼的地上, 心卻是火熱的。
姜梔闖進來了。
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姜梔朝他丟了條浴巾,緊接着兩個大逼鬥甩了下來。
他整個人都是蒙的。
姜梔還字字鏗鏘地說對他的肉體不感興趣。
她對他不感興趣……
那天的最後, 他在浴室待了好久好久。
他拽着那條浴巾,彷彿拽着一塊遮羞布, 自信心嚴重受挫。
感覺自己特不值錢。
之後兩天,他沒有響應姜梔的任何消息。
晚上做夢都是姜梔冷笑着對他說:「省省吧,就算你脫光了躺牀上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其實他不是在生薑梔的氣。
他就是單純的自閉。
感覺追姜梔的那條路漫長得一眼望不到頭。
最後他還是把自己哄好了。
慢慢來吧。
反正他有足夠的耐心。
(番外完)
小彩蛋

-1-
「你好, 那條項鍊拿出來看一下。」
「你說這條山茶花項鍊嗎?你眼光真好,這條是著名設計師 Andrea 的作品, 它的寓意是 %¥@#……」
「你看錯了, 這是梔子花。」
「哦不不不,這是山茶花,寓意是天真無邪、理想中完美的戀人,以及不要輕視我對你的愛……」
(盯)(面無表情)……
「呃, 其實它也可以是梔子花……」
「好,包起來。」

-2-
夜色深沉,四下無人。
一抹清瘦高挑的身影站在了許願池前:
「上午人多,我怕你聽不清。」
無垠的月光下, 少年眼睫輕顫,神情虔誠:
「我希望,姜梔能做我女朋友。」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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