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末世,我苟在公司地下室

42 度的天氣,我收到老闆資訊,怎麼還不來上班?
我還沒回復,公司群裡又彈出一條消息。
「即日起遲到 10 分鐘以上扣半日薪水。」
我看著消息笑了,你們還不知道,再過 12 小時,末世就要開始了吧。

01
早上 9 點,末世前 12 小時
十分鐘前老闆的資訊讓我回過神。
詫異地望著周圍的一切,我發現自己正坐在公車上,時間回到了末世前。
可腦海裡明明上一刻我已經在酷熱中脫水而死,怎麼回事?
第二條資訊發來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花了一分鐘整理思緒,我跳下公交,然後馬上打車去了公司。
踩著點趕到公司,我不是為了在末世前抽一頓刻薄老闆,更不是為了那幾塊錢工資。
而是上一世,我在公司的地下室,發現了一處避難所。
避難所直通園區內的某座獨棟小樓,之前是一家冷鏈貿易企業,半年前已經搬ťŭₗ走了。
上一世我在末世後翻進他們空置的辦公室碰碰運氣。
果然在下面找到了改造好的冷藏倉庫。
只可惜我當時低估了人心,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公司的人。
老闆一邊誇我幹得不錯,轉頭翻臉讓狗腿子把我趕出倉庫。
園區裡的便利店已經被他們洗劫一空。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占了我發現的倉庫,活活脫水而死。
現在沒時間做其他準備,我必須先占了這個避難所。
進入園區後,我本想直奔物業,路上卻碰到幾個同樣趕時間的同事。
他們跟我打了招呼,為避免節外生枝,我便同他們先去了公司。
中央空調還沒涼下來,辦公室熱得跟蒸籠一樣。
所有人都拿起檔扇著風,同事宋哲在邊上抱怨。
「之前連下兩個月雨,放晴ŧü³兩天馬上升到 42 度,這世界是不是要毀滅了哦。」
幾人點頭應和了他,卻也有人唱反調懟他。
「世界毀滅?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只聽說過極寒末世,哪有高溫末世的?
電線外皮要 100 多度才會熔化,防火電纜要到 200 度以上,更別提裡面的銅絲。
現在才幾度?只要有電,還不照樣吹空調?
我說你有空還是少看些小說多讀點書吧。」
所有人聽完哈哈大笑,除了我。
因為我知道,剛才說的只是理想狀態。
12 小時後,人們會驚奇地發現,太陽竟沒有下山。
溫度也會一直攀升到 60 度以上。
電力缺口急țū²速擴大,電力設備在極限運轉後即將面臨崩潰。
而他們最沒想到的是。
雖然氣候溫度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可是經過太陽連續炙烤,地面早就突破了 150 度以上的高溫。
這就意味著,絕大多數的輪胎都會就地熔化。
交通癱瘓,物資供應立即崩潰。
人在戶外的所有防護措施幾乎全部失效,活動時間超過半小時就會直接脫水而死。
重新建立耐高溫的物流體系和城市清障救援需要花多久時間我不知道。
反正絕大多數人活不到看到救援的那一刻。
我的思緒隨著老闆方偉華的幾聲咳嗽戛然而止。
他掐著表到辦公區轉了一圈。
看到還空著幾個位置,老闆的臉色很不好看。
「10 分鐘都過了,人還不到,讓他們自己去找人事領罰單。」
同事們低下頭幸災樂禍,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馬上就要大禍臨頭,可這群人還是只知道嘲諷取笑別人。
我起身,正準備向老闆正式離職。
老板擦了把汗。
「這空調怎麼回事?怎麼還不涼?行政人呢?還不去找物業問下?」
人事孫靜扭著身子從辦公室出來告訴他,行政小劉請假了,ṭū́ₕ說中暑不舒服。
「中個暑都要請假,我養你們這幫人什麼用?」
老闆黑著臉,看到我,順手一指,「陶然,你去物業問下。」
我一想,也行,於是暫時咽回離職的話,拎了兩瓶礦泉水直奔物業辦公室。
物業處,前一群人剛罵罵咧咧地出來。
物業經理老張看到我苦笑了下。
「空調我們早就開了,只是外面溫度實在太高……」
我打斷了他的訴苦,遞給他一瓶水。
「這事我知道了,我來找你,是還有個更急的事想請你幫忙。」
老張有些詫異,問我咋啦?
我問他。
「咱這園區邊角上不是有棟之前冷鏈公司的樓嗎?還空著嗎?」

02
老張想了一下,反應過來。
「你是說 E2 那棟樓?」
他拿出一本記錄翻了幾頁。
「E2 現在空著,不過他們還有些東西在裡面,他們說如果有人要租了再搬走,怎麼,你有興趣?」
我心中大喜,連忙說有個朋友想租來做超市倉庫,讓老張先帶我去看看。
老張立即答應了,我跟他冒著烈日到了獨棟小樓,他打開大門。
我仔細打量了下室內空間。
上一世比較匆忙,沒仔細看清楚內部結構,這下我看明白了。
小樓有兩層,上層是辦公區,下層是個開放大平層,單層面積 200 多平方。
他們在下層打通了地下室的倉庫,還做了個斜坡方便運貨。
地下的倉庫我們一走進去就感到一股寒意。
外面雖然有 40 多度,而這裡也就 10 來度的樣子。
我摸了摸牆面,果然之前已經另做了保溫隔熱層。
完美。
倉庫裡還有個小間,溫度似乎更低。
裡面放了五六個大冰櫃,估計就是對方還沒搬空的東西。
倉庫外跟地下室連通的門是一道看著挺厚實的大防盜門。
最關鍵的是,防盜門出去沒幾步,就是地庫人防的大閘門。
鎖上之後就與停車庫徹底隔絕,估計用炸藥都不一定炸得開。
這真是太理想了,我幾乎要興奮得叫出來。
克制住情緒,我對老張點點頭,這地方不錯,我朋友應該滿意。
當下我便假借打個電話商量後租下了這裡。
至於裡面留的冰櫃,我正好可以用上。
所以我又跟對方聯繫,以一個折舊的價格,全收了這些冰櫃。
回到物業辦公室,我們迅速簽訂了合同。
之前在公司的時候我已經查看了我的全部存款。
又把信用卡和網貸都擼了一遍,現在手頭上有 50 多萬的資金。
上一世我想起那個倉庫時已經進入末世。
其實真進去了,雖然不會直接被熱死,但準備不足,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所以這一次,剩下的 12 個小時就是我的生命線,我要儘量做足準備。
反正很快,錢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老張見我這麼爽氣有些喜出望外,估計他租出去也會有不少提成。
他分了我根煙,問我還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我想了想,回憶了小樓上層的格局。
上一世我是打破窗戶從外面爬進去的,所以這就是我接下去要改造的地方。
時間太緊,沒法找裝修隊把門窗加固一遍。
但是我已經想過了,只要找人用鋼條把窗戶都焊死,再用木板封上,就能杜絕我上一世的那種情況。
到時外面近 70 度的高溫,人絕不可能在室外花多少時間強行破門。
於是我也不客氣,問老張認不認識做防盜窗的人,有些焊接的急活要幹。
老張撓了撓頭,他管物業的,七七八八雜工認識得多,唯獨防盜窗一般園區都用不上。
但封窗事關安全,我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沒想到老張突然幽幽地告訴我,他以前在老家做過一陣子防盜窗,也會電焊,如果不嫌他做得醜的話……
這老小子。
我一下子覺著撿到了個寶。
雖然現在暴露我的需求可能會有隱患,但時間緊,已經來不及了。
而且反正老張知道我租倉庫的事,改造情況我不說他恐怕也會看到。
我直接轉了他一萬塊錢。
讓他去買遮光板、鋼條、木板和焊接工具,要把小樓的門窗全封起來。
我對他的說法是我朋友會運些比較昂貴的生鮮,因為沒法派人守著倉庫,所以要做好防盜準備。
只是事情比較急,所以要麻煩他今天請假幫我把活幹完。
多出來的錢,就算他的酬勞。
不過,我還有個要求,就是絕對不能對外說這件事。
畢竟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Ŧű̂₆
老張收到錢,立即表示會守口如瓶,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去買材料。
我知道他做事靠譜,這也是我找他幫忙的原因之一。
忙完這些,我心裡落下了最大一塊石頭。
本想直接去採購物資,但我怕莫名消失會引起別人懷疑。
於是我趕緊掉頭回公司準備離職。

03
上午 9 點半,離末世還有十一個半小時
我剛回到公司,老闆辦公室就傳來咆哮的怒吼。
「陶然!讓你跑個物業你去哪裡了?這麼長時間,人也不回來,空調也沒弄好!」
老闆從他的辦公室沖出來。
空調只是微涼,完全抵消不了氣溫的上升。
老闆就像油光滿面的烤乳豬,不停拍著桌子。
所有人幸災樂禍地偷瞄著我。
讓我想起了上一世。
我找到避難室卻被老闆趕出。
那時他們,也是這樣冷眼旁觀。
怒從心起,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不過此時不是跟這群人算帳的時候,他們自有天收,我沒空耽誤自己的時間。
借著老闆興師問罪的氣勢。
我跟他吵了起來。
「空調又不是我的問題,你吼我有什麼用?」
「你知道熱,我不知道熱嗎?我大熱天跑上跑下幫你們去看空調,你還說我?」
果然老闆愣了一下,然後發了更大的火,讓我滾蛋。
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匆匆收拾了些簡單的東西,立即轉身離開了公司。
出門時我又碰到了宋哲,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突然對我說了一句。
「陶哥,我之前看你跟物業老張去了之前的冷鏈公司,你去那兒幹嘛?」
我頓時警覺起來。
宋哲之前不在趕我出去的那群人裡。
可我再也不敢隨便相信別人,哪怕找老張幫忙也是無奈之舉。
於是我隨意說了個藉口便匆匆離去。
還剩十一個小時,我還要趕緊採購物資。

04
50 斤裝的大米 100 袋。
20 升的桶裝純淨水 500 桶。
這是最最基礎的生活物資。
我算過了,一個人一天吃 1 斤米,這些米夠我吃十幾年的。
而哪怕一天用掉一桶純淨水,我也能撐上一年多。
雖然我只知道會停電不知道會不會停水。
但簡單推理下,哪怕供水系統沒有損壞,可是接連的高溫,水源很快就會告急。
所以我屯著水有備無患。
接下去就是各類的肉和蔬菜。
這些儲存太多沒有意義,因為一旦供電停止,冰櫃只能依靠自然溫度延續。
最多不超過兩個月,這些食物全部都會腐敗變質。
所以我估算了下,採購到差不多能把倉庫裡的冰櫃填滿就可以了。
倒是各種調味料、榨菜、下飯菜之類的方便食品,我足足買了幾十箱。
這些都是可以常溫貯存很久的,放在倉庫裡一兩年都不會變質。
它們便是我活命的本錢。
我不知道高溫會持續多久,可哪怕最後就著榨菜下飯,至少能活下去。
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分三四家大超市購買了這些東西。
另外還找五個送水站錯開時間分別送水。
每家超市和水站只需要一輛小麵包就可以,這樣運到園區裡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然後便是生活用品。
除了十個應急燈和百來個充電寶,我沒有採購任何電器設備。
因為停電之後,電器就都成了擺設。
況且萬一高溫引發電路故障,一旦起火,是我完全無法承擔的後果。
至於燒飯,我已經想好了,外面那麼熱,就是天然的灶台。
到時我只需要把二樓某個視窗改造一些。
吃飯前上去擺好食材,估摸好時間等煮熟了再取回來。
上下幾分鐘,還是可以堅持的。
但是我採購了大量的內衣褲,和衛生用品。
沒法洗漱,只能靠換衣服強撐了。
另外還有防曬裝備,包括外套、帽子、厚底皮鞋、護目鏡以及其他小物品,以備萬一必要出門時使用。
當然這些不需要太多,我備了十來套,足夠我使用了。
對了,還有藥品。
躲在裡面的時候最怕就是生病,所以要保證營養。
我又去了幾家藥店,除了採購大量常用藥品,最主要就是各類維生素。
這些東西的體積都很小。
即使我備足了幾年的量,也不過兩大箱而已。
做完這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下午兩點了。
正值烈日當空,溫度也飆升到 58 度。
但是我路過的超市,人卻沒有減少。
大部分人為了在家避暑也開始採購,超市物資頓時緊張起來。
幸好我買得早,幾車貨物已經出發。
我給老張打過電話,說有人送貨來讓他們幫忙先收到一樓。
此時我開始有些慶倖找了他幫忙。
有他接應,時間才勉強夠用。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最後,我買了些防身的武器,兩支棒球棍,幾把刀具。
還有,我偷偷揣下一支高壓電槍。
我把這些都收在我的背包裡,戴好帽子穿上防曬服。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後回到了園區。
不知道老張那邊幹活怎樣了,希望進度不要太慢。
05
下午三點,距離末世還有 6 個小時
天氣熱得不像樣。
地面上的空氣似乎都已經隱隱有些扭曲。
園區路面上見不到一個人。
可這正是我想看到的。
萬一碰上熟人,尤其是公司的人,我還真不太好解釋。
我快速繞到通向我所租那棟樓的偏僻小路。
乍眼望去,小樓的窗戶已經全部被封上,正面的鐵閘門緊緊關著。
一輛超市的小麵包車停在側門。
看著車上的超市 LOGO,應該是最後一車。
太好了,一切順利,剩下時間足夠我做最後的準備。
而就在我快步走過去的時候,竟忽然聽到一個人喊我。
「陶哥。」
我詫異地回頭,發現在不遠處一棟空房子的陰影下站了一個人。
居然又是宋哲。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在這裡?」
我問他的時候有些心虛。
「等你。」
他一句話,直接讓我更加緊張。
「等我幹什麼,你……」
我還在想著說辭,他已經表情嚴肅地拉過我。
「陶哥,我都知道,末世真的要來了,你也在準備,對嗎?」
我望著他,頓時說不出話。
腦子飛快轉了千百遍,我突然意識到,「你也是……」
宋哲點了點頭,他仿佛想起什麼,痛苦神色一閃而過,隨後是陰鷙的目光。
之後我知道了他上一世的情況。
我去找倉庫的時候,他跟幾人去園區的小賣部,裡面物資已經被人搬得剩不了多少。
當時小賣部老闆也意識到不對勁,關了門表示不再賣了。
而圍著小賣部的眾多人,不知誰帶頭,砸了小賣部的玻璃。
隨後就是瘋狂。
單純的宋哲那時還在阻止人們的瘋狂,可他很快被紅了眼的人打倒在地。
洗劫成為浩劫。
小賣部老闆,和幾個體弱的女人都成了那些人發洩的物件。
末世之下,人性盡喪。
宋哲也最終被人活活踩死。
我在他的回憶中想起自己的遭遇,我們最後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回到現實。
他說他想加入我。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下意識地摸到了褲袋裡的電擊槍。
雖然他人不壞,而且也知道了末世的事情,甚至連我的物資儲備多他一個也夠。
可是,在末世中,最忌聖母。
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重蹈覆轍。
他見我沒說話,以為我擔心他占我資源。
「陶哥你放心,我囤了些小賣部的乾糧和水,夠我撐一陣子。
我只是,想要個安全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有?」
「上一世,你說去找地方,今天我見你跟老張去了那裡,就知道你找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還在猶豫。
「另外,我還準備了一些東西,我們可能用得到。」
「哦?是什麼?」
宋哲說,他弄來了一台柴油發電機,還有幾桶柴油。
我苦笑了下,說自己並沒有準備什麼電器,而且高溫中,甚至不敢使用電器。
可他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嚴肅。
「這是為了,把我們的避難所周圍監控起來。」
他指著我租下來的小樓。
「我知道你把門窗都封了,但那樣我們也無法觀測外界。
末世中不知道人會做出什麼舉動,所以我打算在外面隱蔽的角落都裝上攝像頭,這樣才能防患未然,我是搞 IT 的,這些東西都可以自己動手。」
我頓時心裡一動,這些事確實之前我沒想到,看來有宋哲加入也未嘗不是壞事。
只是,我還有最後一句話問他。
「發現外面的舉動,你打算怎麼做?」
「保護自己!保護我們!一個也不能放進來!」
他眼中再沒有猶豫的光。
雖然說出來很殘酷,但這就是我們在末世中生存的守則。
我放心了,拍拍他的肩。
「那快點行動吧,時間不多了。」
06
下午 5 點,距離末世還剩 4 個小時
我跟宋哲一道,完成了最後的準備。
窗戶已經全部封上,只留了 2 樓一個視窗做了活板當灶台。
我又給了老張一筆錢,說今天辛苦他了,讓他趕緊回家休息去。
他對我千恩萬謝。
我雖然有些不舍,但理智告訴我,不能懷有任何的聖母心。
我只是提醒他,天氣太熱,出門不便,讓他多買些吃的放家裡。
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善意,後面,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張走後,我和宋哲在大門的鐵閘內部也釘上了木板,靠人力一定是無法破門的。
所以即使老張走漏風聲我也不怕。
宋哲在小樓外裝了 8 個攝像頭,在地下室的門口和人防大門外也裝了攝像頭。
這些攝像頭全都連到 UPS 電源,由發電機每日充電一次,至少能保證我們半年的使用。
我們花了 2 個多小時把所有的食品物資全部搬到地下。
又搬了兩張之前公司留下的簡易沙發Ţū́₌作為我們的床。
雖然大汗淋漓,但十幾度的室溫讓我們很快就舒爽下來。
宋哲看我儲存了這麼多物資驚得很久都合不攏嘴。
最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陶哥,要是我的東西吃完了,能不能問你買一點?」
這是我今天聽過最好笑的話了。
「買?你出得起價嗎?」
我癱在沙發上,遞給他一根煙。
「以後,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們一定要活下去,到出去的那天。」
宋哲憨憨地笑了,很快又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正在我們放鬆的時候,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緊急通知:因天氣炎熱,路面溫度過高,已發生多起爆胎事件,城市多處道路嚴重擁堵,請市民們儘量減少外出,以防止意外發生。】
我猛地坐起,看看時間,才晚上六點多。
看來這一次,末世提前了。
07
晚上 9 點,末世開啟後三小時
毒辣的太陽還掛在空中,人們已經徹底意識到不對勁。
車輛在行駛途中爆胎、熔胎的案例不計其數,交通開始癱瘓。
新聞中反復播放著城市中的各處事故情況,並不停呼籲市民發生車輛事故立即離開。
這一天有不少人還沒意識到巨大的危險,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再也沒醒來。
宋哲告訴我一個消息。
他看到公司群裡很多同事下班後都因為無法離開而回到公司。
甚至老闆自己開出去不久後也發生爆胎。
他給我看了他們在群裡的照片,一大群人在公司地板上打地鋪。
老闆已經赤膊上陣,端著泡面臉色鐵青。
我跟宋哲趁還有電的時候用他帶的電磁爐煮了一頓火鍋。
算是對我們新生第一天的慶祝。
晚上躺在十幾度的倉庫裡,我拿了兩條毯子作蓋被。
無數人難以入眠的夜晚,我們都睡得非常安穩。
末世第二天
經過一個不落日的夜晚,城市很快進入了瘋狂。
交通徹底癱瘓。
超市擠滿了人。
酷熱下,員警、醫生也是血肉之軀,受到極大影響。
騷亂開始時有發生。
新聞中呼籲民眾不要出門,而最恐怖的是,各個地區開始進行限電。
我們園區的供電時間只有上下午各一個小時。
大部分人轉移到地下車庫中躲避高溫。
除了等待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人們開始恐慌。
園區裡有困在公司的人試圖步行回家。
但大部分在嘗試之後不到五分鐘又逃回去。
我們從園區大群中看到有人在主樓上俯拍了園區的道路。
路中,已經出現倒在地上的人。
沒有救護車,也沒有人會救援。
他們倒下之後只有不超過十分鐘的搶救視窗,隨後就是脫水而死。
誰都沒想到,高溫末世僅僅一天,恐慌情緒便迅速蔓延。
末世第三天。
儘管地下車庫的溫度暫時還能讓人生存。
但物資的問題已經開始凸顯出來。
宋哲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園區的小賣部已經被洗劫了。
就是說他上一世的事情,再次上演了。
唯一的區別只是,他躲過了那一劫。
大概想起之前悲慘又令人氣憤的畫面,他的情緒有些低落。
我讓他想開點。
如今不只是我們園區,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
手機上的小視頻全是各處搶奪物資的畫面。
落單的人,要麼死在路上,要麼死在別人手中。
群裡開始有人高價購買食物。
一碗泡面被開到 1000 塊的天價,居然真的有人願意賣。
但他們很快就會後悔,不單是這個價格會在接下去每天翻番。
而且他們很快會意識到自己賣掉其實是自己的命。
08
末世第五天。
正式停電了。
新聞裡對外宣佈,現有的電力供應只能țū́ₓ集中滿足醫院、通訊和部分特殊場所。
本就捉襟見肘的警力和資源也全部收縮到這些地方。
官方提醒所有人,現在出門已經極度危險。
除了自然災害與事故外,城市裡也出現了極端暴力行為。
絕望的人隨機殺戮,滿足自己最後的欲望和怨念。
我們從監控裡看到園區路面上出現了更多屍體,不知道是心存僥倖出逃的人,還是為了節約物資而被人丟出來的遺棄者。
雖然我跟宋哲的生活無憂,但是生而為人,我們都有些難過。
就在我們情緒低落的時候,倉庫外面忽然出現了些響聲。
宋哲趕緊用監控查看。
果然,有人也想起冷鏈公司的存在,並注意到了這裡的人防門。
幾個人拿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圖紙,在門前商量。
說這裡之前連通一個倉庫,不知道倉庫裡有沒有東西。
宋哲有些慌張地看向我。
我其實心裡也有點發虛,但還是安慰他人防門足夠堅固,讓他放心。
我們緊緊盯著螢幕,幾人在門前鼓搗了好一陣。
他們用鐵錘和撬棍不斷敲擊人防大門。
大門咚咚作響,發出低沉又恐怖的回聲。
我捏了把汗,心臟隨著他們的每次敲擊而狂跳不停。
幸好,從監控裡看到,他們折騰了十幾分鐘,都已經滿頭大汗,而大門並沒有什麼嚴重的損壞。
宋哲朝我豎了個大拇指。
仿佛怕他們聽到似的,他低聲對我說,「哥,你這個地方選得真不錯。」
我訕訕笑了笑,雖然跟預想結果一樣,可還是心有餘悸。
而這時,我們忽然看到有人拿了台小型切割機過來。
我們的心一下子又吊到嗓子眼。
他們開了輛車到邊上,試著用車上的電瓶搭上電。
我跟宋哲在螢幕後面,比他們還緊張。
我甚至已經拿出之前準備的棒球棍。
萬一他們破門而入,沒什麼好說的,我們死也要守住最後的小門。
幸好,大概因為電壓關係,他們嘗試了幾次都不成功,最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跟宋哲這才長舒一口氣。
低頭發現,我們的衣服,在十幾度的室溫裡,竟也被汗水浸濕。
我有些慶倖他們現在才想起這裡,也慶倖人防門外還有幾十公分高的水泥地檻。
不然在通電情況下,我不知道人防門會不會被他們切開。
我也絲毫不懷疑他們會開車撞門。
不過這次之後,我知道,真正最殘酷的挑戰就要來了。
09
末世第七天。
供水果然停了。
之前我們從群裡看到,雖然水量在逐日減少,但自來水的供應基本還能保障大部分人的生存。
所以之前他們最大的戰場就是各個樓層的衛生間。
倖存者們自發地分了幾派,牢牢佔據水源。
可是今天,人們發現水龍頭裡不再有一滴水。
絕望和恐懼的情緒瞬間傳導到每個人。
人心中的魔鬼被放大,一切體面都被撕下。
而今只剩最原始的活法:搶奪物資,活下去。
車庫再次成為戰場。
汽車和車裡的油也成為重要的物資。
擁有汽車的、搶到食物的、身強力壯的成為食物鏈的頂端。
其他人要麼只能在出口區域苟延殘喘,要麼就剩下被人扔出地庫的命運。
要麼,淪落為交易的籌碼。
我和宋哲的手機突然跳出好幾條園區大群的刷屏信息。
「24 歲美女,玩一次換一瓶水。」
我們驚訝地發現發資訊的居然是我們之前的老闆。
我之前早已經把他忘了,報仇這種事,在末世最不值一提。
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而且也沒想到他再次刷新了我對他下限的認識。
因為他配的圖,是已經脫得只剩內衣的人事孫靜照片。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孫靜是他小三。
可大概連孫靜自己都沒想到她會是這種結局。
有人在下麵懟他。
「玩一次一瓶水?你他媽鑲鑽的?知道一瓶水現在多少錢嗎?」
老闆回復。
「誰知道還能活幾天,反正要死,不如爽一下,大不了我再送兩個添頭。」
他又發了幾張照片。
除了各個角度孫靜大尺度的照片外,還有公司裡另兩個女孩子。
她們明明只是跟著避難而已,現在從照片上看,儼然已經淪為最低級的商品。
在幾張照片的背景中我還能看到一些原先的同事。
他們冷眼甚至不懷好意地看著衣不蔽體的女孩。
就如之前看著我被趕出倉庫一樣。
這群畜生!
我錘了下桌子,忽然發現宋哲正在快速按著手機。
我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
宋哲在大群裡連發了幾條信息,對老闆破口大駡。
他抬頭看到我嚴肅的神情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陶哥,我剛才一時氣憤……」
我搖了搖頭,知道他跟其中一個女孩的關係不錯。
在如此絕境下,他能守口如瓶到現在,也沒有向我提出要放女孩進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只是我擔心的,他這一罵,就暴露了我們的存在。
果然,老闆根本沒有在大群裡回他,而是馬上發了他私信。
「宋哲?你還在園區?你在哪?」
因為宋哲就住園區宿舍,想必他們早已索羅過物資只是發現他人不在了。
少個人他們不會當回事,但是現在宋哲突然跳出來,就說明他一定找到了其他的安身之所。
老闆見他沒反應,馬上飆了電話過來。
宋哲不好意思地看著我,沒有接。
老闆連著發了他好幾條資訊,問他是不是有避難的地方,是不是有物資?
他發了語音過來,說都是一個公司的一家人,如果有物資一定要幫大家一下。
他許諾,等這次熬過去了,給宋哲升職加薪。
不,整個公司的股份都能送他一半。
我們聽著老闆的聲音,都覺得一陣陣噁心。
終於,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省電,老闆消停了。
宋哲抱歉地對我說,以後再不衝動。
我安慰他沒事,反正老闆不知道我們在哪。
可我話音剛落,就看到老闆在大群裡又發了幾條信息。
「園區裡還有其他避難所,有物資,大家分頭找找,每棟樓都不要放過。」
10
我們瞬間就像吃了蒼蠅一樣。
真的,在一天之中,一次次看到人突破下限。
我清楚老闆的用意。
他其實並不知道我們究竟在哪,但放出消息讓大家來找,如果找到了,他能分一杯羹。
如果找不到,現在情況是物資就這麼點,僧多粥少。
能消耗掉些人死在外面,他就有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宋哲有些害怕地問我怎麼辦?
園區裡少說也還有一兩百號人,真找起來,很快會發現我們這棟樓不對勁。
我想了想,我對之前防護的準備有信心。
相信在六七十度的天氣下,他們根本沒法堅持到破門。
只是對於老闆這個人。
我之前說的復仇是末世最不值一提的事,現在我要收回這句話。
思考之後,我拿起宋哲手機,回撥給老闆。
老闆立即接起,用討好又焦急的聲音問:「宋哲,你在哪裡?」
我沒有出聲,在他喂了好幾句準備掛斷時才說,「老闆,你還記得我嗎?」
老闆愣了一下,「你是,陶然?你跟宋哲在一起?」
「對啊,托你的福,我們提早有了準備,現在過得很好。」
對面傳來老闆沉重的喘氣聲。
然後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小陶啊,你們在哪?之前的誤會都是小事,現在畢竟是人命關天的時候。
我就知道你肯定識大體顧大局,念及大家的情分。
你在哪?我偷偷過來,保證不告訴其他人。」
我哈哈笑了,故意大聲對宋哲說。
「我感覺有點涼,阿哲你幫我拿件衣服來。對了,中午吃什麼?還是吃火鍋嗎?」
老闆那邊傳來咽口水的聲音。
「小陶,你們還有火鍋吃?天氣這麼熱,容易上火哦。
好了,你氣也消了,快告訴我你們在哪吧,讓我也服務服務你們。」
我不說話了,把手機放在一邊。
拎起水桶咕咚咕咚倒了兩杯水,跟宋哲喝個痛快。
老闆聽到我們的水聲,更加低三下四地開始求我。
但我的目的可不是僅僅讓他眼饞。
我一直在與宋哲吃東西,沒有理他。
過了幾分鐘,老闆終於怒了,各種髒話開始飆出來,說找到我們一定把我們拖出去曬死。
我跟宋哲哈哈大笑。
「我們就在園區裡,如果你找得到,就來找唄。」
說完我掛了電話,不是不想再戲耍他,而是怕他手機沒電了。
宋哲好奇地問我為什麼這樣做?
我告訴他,欲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老闆聽到我的電話,知道我跟宋哲在一起,也知道我們囤了物資,肯定千方百計會來找我們。
既然他這麼希望別人被耗死,我們為什麼不能耗他呢?
果然,群裡有人質疑老闆,他突然說園區中還有其他避難所,是不是居心不良?
老闆沒有回復。
接著我看到有人說,看見我們公司的人都出去了,可能真的去找避難所了。
此時我有些慶倖拉了宋哲入夥。
他裝的攝像頭,讓我們多了不少對外界的瞭解。
我們從地庫裡的攝像頭看到,人群似乎有些騷動,然後也有人開始起身外出。
畢竟誰都不願錯過找到避難所的機會。
11
大約十來分鐘後,我們在小樓外的攝像頭看到有人朝我們這走來。
兩個人發現了我們這棟樓的異常。
門窗緊閉而且全部用遮光板封上。
我看到他們指指點點,原本已經蹣跚的腳步就像突然打了雞血一樣加快。
烈日之下,又是餓了幾天之後。
我賭他們堅持不了十分鐘。
果然他們其中一人拿起石塊開始砸我的窗,而另一人繞道別處去找入口。
一扇窗戶被砸開了,外面的人正喜出望外地想爬進來,卻發現裡面還有不銹鋼的柵欄和木板。
我在螢幕後面冷冷看著他表情的變化。
從期望、到驚喜、再到絕望。
他的體力已經不支了,我不希望他再破壞我的防護。
所以我從窗裡伸出去一根長杆,只輕輕一捅,那人便倒了地。
我甚至能聽到地上吱吱的聲音,我知道,他再也起不來了。
我此時並沒有負罪感,因為這就是末世的規則。
如果被他們進入小樓內,我絕對相信我跟宋哲的下場會比他們慘得多。
我迅速用遮光板把窗子周圍再次封上。
從外ẗü⁻面看起來,他只是一個體力不支的人在破窗時死了而已,這一點都不稀奇。
另一個找入口的人繞到了小樓的側面。
那裡沒有窗,卻有一道側門。
宋哲跑來告訴我,聽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在撬門。
我倒不是擔心防盜門的品質,我只是怕他把我的鎖弄壞了。
畢竟不知道多久之後,我跟宋哲也許會有出門的需要。
我從攝像頭裡看到,那人竟是我之前的同事小朱。
不過好巧不巧,小朱偏偏是上一世把我趕出這裡的人。
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正在他撬門的時候,我把門打開了。
也許是跟室外相比,一股涼氣竄了出去。
小朱迫不及待地鑽進門內,被宋哲當頭一棒。
小朱沒死,只是眼睜睜看著我們拿走了他的手機。
然後被我們推出門外。
同樣,他會感受到我上一世那種絕望。
也許更快一些。
我們看到他在觸到地面時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然後便沒了動靜。
在他的手機裡,我發現公司拉了一個小群。
裡面只有老闆和其他 5 個人,恐怕這就是公司最後的倖存者了。
我看了一眼群裡的人,無一不是之前拍馬溜須的狗腿子。
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幾個,不過我可以給他們指個方向。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又有人經過我這裡想破窗而入。
當然沒有人會成功。
試探兩下後放棄的算是比較明智。
堅持不懈的我則教會了他什麼叫適可而止。
我不怕有人死在小樓外面,現在屋外有死人太正常了。
倒在地上屍體便是告訴其他人此路不通。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用小朱的名義在小群裡發了條消息,問大家結果如何。
等了半天卻只有老闆一人回他,說跑了整棟辦公樓都沒找到。
於是我告訴老闆,讓他去地庫的人防大門那邊。
我說我找到一個地方,一會悄悄給你開門。
老闆答應得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也同樣會很快。
12
宋哲問我,是不是要把老闆騙進來再親手幹掉他。
我說你說什麼呢,搞得我們好像黑手黨一樣。
我只是想讓他在那裡,我們的現場直播可以清楚一點。
老闆氣喘吁吁地到了人防大門下面,他的每個表情在攝像頭下面一清二楚。
既有竊喜,又有焦急,既有期待,又有興奮。
老闆不停地敲著門,眼睛卻不住地瞟向四周。
仿佛怕被別人看到,占了他的寶庫。
宋哲有點興奮同時又著急,他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問我接下來咋辦。
我拿起自己的手機,在園區群裡發了條信息。
「@方偉華,你說園區裡有避難所,你找到了嗎?把這麼多人騙出去,你自己卻躲在地庫裡是什麼意思?」
絕大多數人根本搞不清大群裡誰是誰。
但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老闆之前在群裡說的話,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不少人隨他之後出去了, 沒幾個人回來。
宋哲馬上懂了我的意思,在群裡煽風點火。
「你是不是想把我們都騙出去?然後獨佔剩下的物資?」
「大家別被他騙了, 我看到他躲在地庫最裡面人防門那裡。」
老闆還在敲門, 沒有注意到群裡的資訊, 也不知道他的小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等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周圍已經圍攏了不少人。
他終於看到了大群裡的資訊,慌忙辯解這些都是他之前的員工發的。
他說我們與他有仇,說我們就是占著避難所並有物資的人。
但是有誰會相信呢?
人們只看到出去的人大部分都沒回來,而他自己卻躲在最深處。
除了像原始人一樣搶奪物資外,末世中的人最不缺乏的就是暴力和滿腔的怒火。
我看到有一個人出手了。
一扳手狠狠砸在老闆的腦袋上。
老闆捂著腦袋,鮮血從他手指縫裡流出。
他還來不及躲閃, 就被其他人的拳腳與傢伙紛紛招呼。
很快他就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我們清晰地看到他全身血污,瞪著眼, 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然後他被人拖了出去。
人們說他死在這裡會影響地庫的空氣, 所以讓他享受最後的陽光。
我跟宋哲沒見到他最後的死狀。
不過他在臨死前確實體驗了一把上一世我和宋哲的感受。
經過這次事件後, 園區的大群消停了不少。
老闆以一己之力, 害死了不少人。
但對於剩下來的人來說, 他也算是有貢獻的。
因為所剩的物資, 勉強又能讓大家多活幾天。
13
末世第十天。
手機上已經幾乎收不到什麼消息。
大概是因為絕大部分人手機都已經沒電。
我們從地庫的攝像頭看到, 人又少了很多。
曾經熙熙攘攘的園區, 如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撐到現在。
但令我們意外的是, 活下來的人, 居然大部分都是看著瘦瘦弱弱的。
甚至有不少女人。
而那些之前看著強壯,或者蠻橫囂張的,幾乎見不著了。
我們想了一下。
在經過最初的混亂與瘋狂之後,大概人類又回歸了群體的社會。
個體的強勢逐漸被磨平並消耗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集體的力量。
民意逐漸取代暴力, 能真正照顧到群體中大部分利益的人, 最終會取得權威。
所以在這個階段, 死的人反而變少了。
人員大量減少之後,物資逐漸開始滿足生存需求。
接下去大家尋求的是, 怎樣更公平地配給, 讓每個人擁有更長的生存機會。
14
末世第三十天。
相比半個月之前, 倖存者幾乎沒有什麼減少。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 人們學會了怎樣在末世中生存。
他們開始合理地分工。
一部分人外出搜尋物資,一部分人開始用手頭材料為他們做盡可能完善的準備。
這個臨時的小社會已經逐漸完成磨合並開始運轉下去。
人們找到了合作與共生的平衡點。
我跟宋哲都很高興看到這些變化。
但是自始至終我們都沒想過要打開門。
因為我們深知這種平衡是短暫且脆弱的。
我們不想做救世主,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我們也只是末世中苦苦求生的兩個普通人而已。
但有一個願望我們與外界的人是相同的,就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再次離開地下室。
希望這一天,不會讓我們等得太久。
15
末世第五十五天。
我與宋哲百無聊賴地觀看地庫中那些人的舉動。
分享他們找到物資的喜悅和訴說危險的緊張情緒。
突然, 我們的手機上同時收到一條消息。
「官方緊急通知:
經過近兩個月的研究與努力, 最新的耐高溫防護服及物流運輸車已投入大規模生產中, 預計很快將投入使用。
高溫末世的混亂狀態很快將會結束,請廣大市民互相通知,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我們盯著消息足足發愣了半分鐘。
然後相擁著喜極而泣。
宋哲問我要不要告訴外面的人。
我想了想。
「不必了吧。看他們的狀態, 再堅持這幾天應該沒什麼問題,穩定是等待黎明最好的方式。」
宋哲點了點頭。
當晚,我們奢侈地用發電機的電煮了一頓火鍋,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
我給我們倒了兩杯水。
以茶代酒。
我說:
人類是很渺小的。
大自然的風吹草動就會摧毀我們看似堅固的所有防備。
人心就像不受控制的野火, 隨時會吞噬一切秩序。
但人類又是偉大的。
因為在經歷最深的苦難後,我們終將重獲新生。
用鮮血與慘痛的代價實現整個族群的延續。
我們一道舉起了杯子。
讓我們為人類的勝利,乾杯。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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