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一天,我被蒙面人按在玉米地裡糟蹋了。
未婚夫直接退婚,轉頭和閨蜜定親。
我壞了名聲,家裡轉手要把我活埋給人配冥婚,關鍵時刻蔣佑帶著人把我救了出來。
他不嫌我是二手貨,反而買齊了三轉一嚮,又掏了六千塊彩禮,把我轟轟烈烈地娶進門。
只是在我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聽到軍醫問他。
「連長,這是牲口用的打胎藥,當初你為了白玲去把嫂子糟蹋了,現在又是幹啥?」
「還有她親生父母寄來的信,你怎麼全部給扣了?」
蔣佑冷漠回道。
「她沒那麼金貴,用獸藥就行,多張嘴吃飯,影嚮我給玲玲匯款!」
「至於尋親信,我打聽了,她親生父母家條件好,到時候讓玲玲替她去,玲玲就該享福。」
1
「連長,這藥用下去,母豬也得下去半條命,當初你為了讓白玲嫁給愛人,壞了嫂子身子,你倆都結婚了,現在這又是哪出?」
「而且嫂子的親生父母一直在找她,你就這麼把信私自扣下,萬一查出來,你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蔣佑在煙霧繚繞中悵然一笑。
「前途?你知道我為甚麼玩命掙前途嗎?就因為想讓玲玲跟著我不受罪。」
「白禾生孩子,多張嘴吃飯,她多花一分,玲玲就少花一分。」
「現在她已經嫁給了喜歡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再找個好家庭,做不了夫妻,我拿命護她一輩子。」
軍醫還在不停勸他。
「人命關天,要不給嫂子申請支進口藥。」
蔣佑揉揉眉心。
「我的指標要留給玲玲用,萬一她有個頭疼腦熱,白禾壯得和牛一樣,沒事。」
「還有,信的事你別多嘴,否則兄弟沒得做。」
我僵在外面,感覺腦子裡轟的一下,第一反應就是跑。
明明做錯的不是我,可是我就是想跑。
我越跑越快,冷風倒灌像是把心口都要撕裂。
回到宿舍,用後背抵住門我才呼出一口濁氣,順著門癱軟了下來。
原來結婚前糟蹋我的那個畜生就是他,就為了讓我給白玲騰位置。
發生那事後,我不知道將自己刷洗了多少次,不止一次恨自己為甚麼那麼大意,為甚麼要走玉米地。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幹淨配不上他,毀了他的前途。
在家屬院活的小心翼翼,在婆家過得如履薄冰。
沒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計劃。
現在我的親生父母找回來了,他居然還想讓白玲頂了我的身份去享福。
在他眼裡白玲是仙女,一切好的都該給她,我就是頭母豬,連打胎都只配用獸藥。
這就是我的糢範丈夫,隊裡的愛妻標兵。
我哭著就笑了出來,笑自己怎麼這麼蠢,居然真的以為命運眷顧了我一次。
不知道在黑暗裡坐了多久,他才輕手輕腳回來,打開燈後一臉愕然。
「祖宗,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是不是又難受了,想吃甚麼我明天告訴炊事兵,再不行我請假出去買。」
說完又輕輕彈了一下我肚子。
「臭小子,這麼折騰我媳婦,看出來我不打你屁股。」
我盯著他不出聲。
他覺得自己說得不妥,趕緊跟我賠笑。
「媳婦兒,我不是那個意思,男女都一樣,我沒有不重視閨女。」
他真會演啊,是不是演到自己都信了。
看我還是悶悶不樂又抓起我的手就往他臉上打。
「讓我多嘴,媳婦兒你打我吧,別不理我行嗎?」
「一會隊醫來給你打個保胎針,你看你都瘦成甚麼樣了。」
我指尖冰涼,想最後為孩子爭取一次。
「不打行嗎?我覺得我身體好得很,出了月子我就去掙工分。」
他僵硬了一瞬,隨Ŧûₐ後親暱的刮了刮我的鼻子,語氣卻堅定。
「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任性,我還能養不起你們娘兒倆?」
他招招手,軍醫就走了進來,仿佛是怕我反抗,他把我死死圈在懷裡,示意快點。
他已經給白玲鋪了這麼好的路,為甚麼還容不下我的孩子?
難道就因為孩子身上流著我一半的血,所以不配花他錢嗎?
閉眼,淚如雨下。
既然如此,我成全他。
2
想通後,我放棄抵抗,他感覺到我的放松,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
「別怕,睡一會兒就好。」
藥劑推入身體,痛感來得很快,不愧是牲口用的,不到十分鐘,我就覺得小腹往下墜。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到有甚麼東西在剝離我的身體。
「別咬自己,咬我,禾禾。」
徹底醒來後,軍醫遺憾地對我搖搖頭。
「嫂子,你身體太弱,虛不受補,這胎沒保住。」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躺在牀上,淚水自眼角滲下。
蔣佑紅著眼讓我咬住他的胳膊,不停地安撫。
「媳婦兒,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保證。」
哪裡會再有呢,這個孩子是他父親放棄的。
我與蔣佑,再無以後。
夜半,他終於熟睡,我悄悄起身掙紮著起身去找我父母的信,沒想到和信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日記本。
裡面密密麻麻寫著他對白玲的愛戀。
他是她的大哥哥,所有關於白玲的東西他都妥善保存。
從她掉下來的第一顆乳牙到頭上纏的紅頭繩,每樣東西旁都詳細記錄著時間和當時的心情。
甚至白玲第一次來例假弄髒的褲子都是他洗的。
日記的最後是一遝厚厚的匯款單。
結婚後,他依舊主動每個月把三分之二的工資匯給了白玲,生怕她主動開口難為情。
可我從來沒見過他的工資條,都是我用多少,問他要多少,省了又省才鼓起勇氣張嘴。
每次開口,他探究的目光都紮的我羞愧難當。
仿佛我這種髒人多吃一粒米都是罪過。
原來,他也知道開口討要會傷自尊,是我不配而已。
我以為我已經麻木,可看到這些東西後還是哭得泣不成聲。
為甚麼是我,怎麼偏偏是我?
清醒後我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走。
找到我親生父母的通訊地址後,我默默摘抄了下來,去市裡的班車三天一趟。
三天,夠我收拾完東西了,環顧四周,其實也沒甚麼好收拾的。
因為結婚的時候不是黃花閨女,所以婚後我不敢多打扮,生怕別人嚼舌根。
幾件洗得發白的衣服,破了洞舍不得扔的襪子內褲,就是我的全部家當。
軍婚難離,但我想試試。
在客廳裡枯坐了一夜,直到天剛蒙蒙亮蔣佑就醒了。
或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他習慣性地摟過我安慰。
「是不是又想那件事了,我跟你說了,能娶你我就絕不介意,咱不多想了行嗎?」
介意?他有臉介意麼?這一切不都是他做的麼?
我不言語,頓了半晌,他又提出。
「大妹回來探親了,媽年齡大了,我們當哥嫂的總要回去操持。」
「大妹跟白玲從小是姐妹,回去後你懂點事長點眼色,千萬別鬧,媽年齡大了,看不得這個。」
我沉默地點點頭,無所謂,倒數兩天而已,不讓他察覺才是最好的。
剛進門就看到桌上殘羹剩飯,所有鍋碗瓢盆都泡在水裡等著我刷。
而白玲和蔣霞一左一右地圍著婆婆,逗趣個不停。
看到我進門後,婆婆翻了翻白眼吐出瓜子殼。
「不下蛋的母雞,真不知道我們蔣佑看上你甚麼?我們蔣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霉。」
「來了還不趕緊進廚房,等著我請呢?真當自己是來享福的,一個破鞋,有臉在外頭待著?」
而白玲穿著新款的布拉吉矜持地笑了笑。
「佑哥哥,你回來了,幹媽很想你呢,對不住了嫂子,本來我該跟你一起幹活,可我例假來了。」
聽到這話,蔣佑的臉都白了。
「例假來了還不好好歇著,招哥心疼呢?」
婆婆也小心地扶住她。
「你這手就不是幹活的,有白禾呢,哪用得著你。」
隨後蔣佑半哄半強硬地將我推進廚房。
「給玲玲煮碗紅糖水,用薑煮,煮好了再把薑挑出來,她眼睛叼,見不得薑。」
是啊,他媽年齡大了,他妹是客人,白玲是仙女,所有活就合該我幹。
哪怕我昨天剛流產。
我的手泡在刺骨的冷水裡凍得通紅,身下的血不知道浸透了幾層刀紙。
而客廳裡蔣佑不顧白玲已經有對象,抓著她的手,一口一個妹子地叫著。
真是,幹哥幹妹子,亂搞一輩子啊。
3
從廚房出來後,婆婆率先尖叫了起來。
「要死了啊倒霉催的,大過年的見血,晦氣玩意!這麼大騷味勾引誰呢!」
「還不趕緊脫了去,給我弄到新換的牀單上看我不騰了你的皮。」
我站在冰涼的地板上換好褲子,沒敢上牀,又拖著沉重的身體又去河Ŧů⁺邊洗一家老小的冬衣。
沒想到在小樹林裡卻看到一對男女翻滾到了一處,蔣佑雙目赤紅地將白玲壓在身下。
「好玲玲,你別勾引哥了,這是你最寶貴的東西,哥不能拿走。」
「哥拿走了你以後結婚怎麼辦?」
白玲嘟起嘴,衣衫半褪用手在他身上畫著圈。
「那佑哥哥不想嗎?」
蔣佑的手松了又緊,從牙縫裡憋出一句。
「哥不能毀了你。」
原來他也知道這是女孩最寶貴的東西,可為甚麼就能那麼輕易地毀了我!
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我手心,直到出血,我恨不得立馬沖進去就殺了這對狗男女。
可我馬上要走,不能節外生枝。
我沒管林子裡的動靜到了家,不一會蔣佑也回來了。
他剛回來就火急火燎的要跟我辦事,我冷漠地推開他。
「昨天剛流產,今天不方便。」
他的臉色立馬淡了下來。
「矯情。」
從前我從沒有拒絕過他,哪怕來著例假,我覺得他這是太愛我。
可今天我才明白,只是用我洩火。
過了幾分鐘,就聽到外面傳來動靜,我從門縫看過去。
是他在對著白玲的衣服釋放。
而白玲從後門像幽靈一樣溜進我的房間炫燿。
「今天你看到了吧?他可是把自己憋死都不願意碰我呢。」
「我可是聽佑哥說了,你來著還要上趕著伺候他,你怎麼就這麼下賤吶?」
說完她又拿出一塊帶血的布頭摔到我臉上。
「佑哥專門給我帶回來看了,說他完成了任務。」
一瞬間我的血液全都湧上頭頂,她還在洋洋自得地介紹。
「知道你肚子裡那塊爛肉為甚麼沒了嗎?因為他就不配出生用我佑哥哥的工資,我才是佑哥哥的小寶寶。」
「那爛肉好像是四個月吧,小手小腳都會動呢,你知道他在哪嗎?」
「大黃吃得可香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蔣佑為了討白玲開心,竟然這樣對待孩子的屍體。
不等我一耳光劈下去,白玲就順勢抓住了我的手腕向後倒去。
「佑哥哥,救我!」
蔣佑大驚失色,一把將白玲摟到懷裡,順手給了我一耳光,向我怒吼。
「你就這麼容不下玲玲嗎?是不是還在惦記你以前相好!」
這是我們婚後他第一次向我動手,耳朵裡傳來的嗡鳴聲許久才停。
蔣佑像只野獸不管不顧拖著我的頭髮來到白玲面前。
「給玲玲道歉!」
道歉?我不知道我有甚麼錯,最大的錯就是認識這一對狗男女。
想到這裡我忍無可忍。
「我沒錯!」
話音剛落,蔣佑就一腳踢在了我小腹。
劇烈的疼痛讓我靈魂都開始顫抖,我抬起頭望著他。
「蔣佑,當年你說會替我抓到糟蹋我的人,找到了嗎?」
他不自在地偏過頭回答。
「這麼丟人的事,你一定要弄得人盡皆知嗎?你怎麼這麼自私,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我又追問了一句。
「那你的工資,一個月到底有多少錢。」
聽到這句話,蔣佑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就是因為你每天心思這麼深,孩子才沒保住。」
我踡縮在地上,此刻竟然開始慶Ṫű̂⁾幸,幸虧昨天打掉了孩子,真好,真好。
我的身下又開始蔓延出大片血跡,蔣佑眼裡有一絲肉眼可見的心慌。
剛準備扶起我,白玲也捂著她的小腹叫了起來。
「佑哥哥,我的肚子也好疼。」
毫無意外,蔣佑又選擇了白玲,而我艱難起身,誰讓我壯得和頭牛一樣呢。
4
第二天,他眼下青黑,仿佛一夜沒睡,剛回家就把我摟在懷裡哄。
「媳婦,還生氣呢,昨天是我話說重了,玲玲那不是小嘛,你讓著點她。」
小嗎?她的生日還比我大了兩個月,只是有人寵著,永遠顯小罷了。
「再說了,在老家,你多少給你男人點面子。」
是啊,他永遠都是這樣,只要回老家有白玲在的場合,永遠都給我下臉子,回頭又給我道歉。
給一棒槌再給顆紅棗,我就自我反省,感恩戴德。
現在的我不想跟他掰扯了,只是疲倦地說了一句。
「昨天是我不好,不應該那麼計較。」
蔣佑看我不再反駁,反而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告訴我。
「咱倆要過一輩子的,別置氣。」
又看了眼手表著急地對我說道。
「媳婦,我還要訓練,先走了,晚上帶你下館子,你不是愛吃那個豬耳朵,我讓人留了。」
我笑了笑不出聲,沒答應也沒拒絕。
一份豬耳朵三毛錢,他一個月給白玲 30 塊,我真好應付,怪不得要過一輩子。
他所謂的訓練也是去白玲身邊練習定力。
白玲天天勾著他,看得見吃不著。
晚上再讓他回來找我洩火惡心我。
這樣我就永遠搶不走她的佑哥哥。
目送蔣佑遠去後,我拿出寫好的離婚申請表放到了桌上。
還有一個盒子,裡面有我給他留的好東西。
隨後拿出從牙縫裡省出的毛票買了一張去省城的車票。
從此,山高路遠,一別兩寬。
而另一頭,蔣佑先去給白玲做了好飯,洗了衣服臨走前又在桌上留了錢,才去館子裡買了份涼拌豬耳朵。
剛進家門,就發現今天的家裡靜得可怕。
仿佛是,有甚麼東西徹底消失了。
5
蔣佑的心裡沒由來的有些心慌,手中的袋子Ṭŭ̀ₚ不自覺掉到了地上。
他這會回家,白禾應該在廚房裡炒著最後一道菜,讓他洗手吃飯。
他拍了拍腦袋。
害,肯定是白禾嘴饞出去買水果了,她想吃蘋果很久了,他一直裝不知道。
今天她自己去買點,他就不計較了。
想到這他用隊裡總機白玲撥了個電話。
「今天你嫂子改善生活,過來吃飯。」
他渾身是汗,尋思著沖個涼的功夫白禾也該回來了。
可打開衣櫃門的時候他愣住了。
白禾所有的衣服都消失了Ṫúₑ,他又趕緊跑去拉開抽屜,不出意外,所有證件也不見了。
每少一樣東西,蔣佑的心就沉一分,一股莫名的惶恐籠罩住了他。
直到看到桌上的紙和盒子。
他的心才緩緩放下,留了字條就好。
可當他看清楚紙上寫的是甚麼,心又狠狠提了起來。
《離婚申請表。》
申請人,白禾。
而當他打開那個盒子時,裡面全是小孩子的衣服,從滿月到三歲的。
白禾非常期待孩子,但怕她名聲太差,讓他心裡有疙瘩。
悄摸的打了兩個,等是第三個了,她小心翼翼求蔣佑。
「我肚子幹淨了,沒人敢說你了。」
這個傻女人用自己兩次墮胎,安了他的心。
直到這個時候,蔣佑的心髒才竄出一股真實的心痛。
說不定,多一張嘴也不影嚮呢?更何況那是他的種。
下個吧,下個一定留,他暗暗想著,再去給白禾道個歉,她心軟,一定舍不得。
他繼續翻著那些小衣服,想到以後他們一家三口,蔣佑掛上了溫柔笑意。
翻到最後,壓在最底下的是一片帶血的布頭,就是他糟蹋了她那天的戰利品。
蔣佑猛地捂住心口朝後退了兩步,腦中湧起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
她知道了?她甚麼時候知道的,她去哪了?是不是不要他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頓時失控了猩紅著雙眼。
她怎麼能不要他了!
與此同時白玲也過來了,看到桌子上的豬耳朵後嫌棄地捏著鼻子。
「佑哥哥,白禾是不是給我臉色看啊,說是改善生活就給人家吃這個,油膩膩的,怎麼吃嘛。」
「她又不去掙工分,連個飯都做不好,還當自己是文化人呢,惡心死了。」
「佑哥哥,我想吃豬蹄,咱去下館子唄?」
說著就要去挽蔣佑的胳膊,可她根本拉不動。
蔣佑回頭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看著她。
「你覺得,這東西是豬食?」
白玲無辜地撅了噘嘴。
「反正我不吃,你也不許吃。」
說完就全倒了,還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蔣佑閉了閉眼,從牙根裡擠出一句。
「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們家很久才能吃一回的?」
白玲驚訝地則捂著嘴。
「天吶,白禾竟然這麼能花錢,佑哥哥,你可得把你的工資看好呢,要不然她全花光了。」
「你知道的她這種破鞋,指不定穿得花裡胡哨出去……」
砰!
蔣佑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白玲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白玲哭得很美,梨花帶雨,配上一襲白裙更是清秀可人,而白禾只會穿著半褪色的衣服,把眼淚噙在眼眶,絕不落下。
他深呼吸一口氣平靜地告訴白玲。
「她不是破鞋,從頭到尾,她只有我一個男人,你我都清楚。」
「白玲,我一個月工資 40,你一個人就要用 30,剩下 10 塊錢你嫂子把這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來沒說過你一句不是,我認為你不該說她。」
聽到這兒白玲重重地跺了一下腳。
「佑哥哥,這錢就當是我向你借的,你不是說要給我找城裡父母嗎?找到了我讓他們還你。」
「你甚麼時候帶我進城?」
白玲狡黠的目光來回打量著蔣佑,像是要榨幹他最後一絲價值。
蔣佑沒由來的有些惡心,白玲從進來就沒說過熨帖的話,要是白禾在……白禾在的話。
他伸出手直接將白玲推了出去。
「你欠你嫂子的已經夠多了,人要知足,以後別讓我聽到你再說她不好,你也別再來找我。」
直到所有人都走後,他把自己鎖到了房間裡,淚水從指縫滲出。
「禾禾,你到底去哪了。」
6
蔣佑的心裡還留有一絲奢望,萬一,萬一白禾只了躺娘家呢。
他立馬洗了把臉就往邨裡趕,白禾養父母看到他掛了臉,一盆水潑到他腳下。
「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
「錢貨兩清了,你現在再想上門退貨,我一分錢都沒,走走走,趕緊走。」
蔣佑還沒張嘴就被趕了出來,是啊,他怎麼忘了,白禾當初差點被他們賣了,又怎麼會回來。
他痛恨自己為甚麼沒有發現白禾的異樣,如果早點解釋是不是一切都會好。
她沒有家還剛打了胎,現在該怎麼過啊。
他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屬院,路過的大姐跟他打招呼他毫無反應,大姐嘀咕著。
「你們兩夫妻這是怎麼了,一個賽一個的丟了魂。」
這句話剎那間劈開了蔣佑的腦子,他鼓著眼睛像是要吃人般詢問。
「甚麼丟了魂?白禾來過我辦公室?」
大姐被嚇得結結巴巴但看著滿眼紅血絲的蔣佑還是好心解釋道。
「就那天,你跟隊醫不知道在裡頭嘀咕啥,白禾在門口站了會就跑了。」
「我咋叫都不停,跟後頭有狗攆一樣。」
蔣佑的心一瞬間沉入穀底,白禾知道了ƭú₎,他的卑劣,他的算計,她全都聽到了,
最壞的結果已經發生,他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心口一陣絞痛,他彎下腰大口的呼吸著,起身的一瞬間眼前一黑,徑直栽了下去。
再醒來,就看到隊醫守著他掛點滴,他拔了針就要往出跑,被隊醫伸手按住。
「你這身體還想去哪?」
蔣佑抿了抿嘴。
「是兄弟就讓開,我要去追白禾。」
隊醫憐憫又有些諷刺。
「蔣哥,你認為嫂子她會想見到你嗎?」
蔣佑一拳狠狠砸在架子牀上。
「我說了!是兄弟,就讓開,不管她怎麼想,我一定要把她追回來!」
「我知道錯了,我早已經喜歡上了她,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她,我們還有以後。」
隊醫搖了搖頭。
「蔣哥,你還是不知錯,要不是你,她也不會過得這麼慘。」
「你憑甚麼去找嫂子呢?你為了白玲糟蹋她,又為了養白玲打掉你們孩子,還留下了她父母的來信。」
「蔣哥,我說實話,這要是我妹妹,我跟你拼命,你不就欺負嫂子家裡沒人嗎?」
「你為了白玲,帶給了她甚麼呢?」
蔣佑動了動嘴想說些甚麼,想說是他拯救了白禾?還是結婚後他跟白禾和和美美。
所有的話語都化成一聲嗚咽哽在喉頭。
被稱為冷刀的蔣佑酸意填滿心膛,竟然像個孩子般哭得泣不成聲。
「禾禾,你究竟在哪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7
至於我當然在進城的路上了。
這是我頭一次進城,隨著班車搖搖晃晃開起時濺起的黃土,我把這一切都甩到了身後。
城裡很大,我問了不少人,才找到紙條上的地址。
我反複抬起手又放下,心中醞釀著該怎麼說,才能顯得不那麼像騙子。
正當我糾結時,一個戴著眼鏡的老太太拉開了門。
我還甚麼都沒說,她猛地紅了眼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往裡帶。
「孩子,你打哪來的?是不是來尋親的?」
說完又抹著眼淚朝屋裡喊。
「老頭子,你快出來啊,快啊,你看看誰回來了。」
我只聽到屋裡一陣叮咣聲,從廚房跑出來一個老頭,看到我後聲音微微顫抖。
「閨女,你回來了?」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畢竟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
在我表達了這個疑惑後,老太太淚中帶笑。
「傻姑娘,你跟我媽我年輕的時候長ṭų₃得一糢一樣,喏,這是你小時候的衣服呢。」
我摸著那些小衣服上密密麻麻的針腳,心中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原來我也曾被這麼呵護過。
在他們的解釋下,我才知道當年我走丟的真相。
當年我們全家被下放,又偏逢我媽懷孕,他們就把我生在了當地老鄉的家裡。
後來匆忙回城,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樣,就約定好他們先回去,等穩定了再回去接我。
可那家人直接帶著我搬了家,自此我就失去了蹤跡,他們一直沒放棄尋找我,近幾年才隱約打聽到了我的消息。
我猶豫地看了看他們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那……我回來需要做些甚麼?」
兩個老人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看到我穿的毛邊的衣服後,聲音染上幾分淚意。
「我閨女,當然是回來享福的啊。」
我心口的最後一抹鬱氣散盡。
我一路上想了很多,想著我是不是被故意拋棄,家裡是不是嫌多了我一張嘴,又或者是想找到我賣了換彩禮補貼家裡。
如果是這樣,那我回來的意義又是甚麼。
現在我知道了,我的父母只想讓我享福。
8
我當晚就留在了家裡,家裡一直有一間房間是為我空置的。
媽媽抹著眼淚對我說。
「不管我們搬幾次家,總是要為我女兒留一間房的,萬一,萬一你就回來了呢?」
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總能感覺到有人緊緊握著我的手。
後面幾天看我太瘦弱,又直帶我去了醫院調養身體,等一切結果出來時,看著我各項營養不良的各項指標,她獃住了,
「怎麼會這樣,閨女你還有哪不舒服,你說啊。」
「媽不能再失去你了。」
在她的連番追問下,我一五一十地把我和蔣佑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原以為我又會被再一次拋棄,可我媽只是不停的哀嚎。
「閨女,疼死媽了,疼死媽了啊,都怪我。」
我也忍不住和她哭成了一團。
「對不起啊媽,我以後不會了。」
接下來幾個月,在家人的精心照顧下,我圓潤了不止一圈,整個人的氣色都好得不能再好。
在家人的提議下,我也重新撿起了課本,多讀書,總是沒錯的。
我過的無比滋潤而蔣佑卻像是要把自己熬到油盡燈枯一樣。
他每天喝得酩酊大醉,訓練也不去,清醒時就抱著我留下的東西流淚。
最後還是隊醫實在看不下去提點了他一句。
「你說嫂子會不會去找她親生父母了?」
蔣佑這才如夢初醒,抹了把臉又對著鏡子刮了胡子,穿起了西裝。
他要重新再追白禾一次,再為她舉辦一場更盛大的婚禮。
可剛出連隊就遇到了白玲,她看到蔣佑後眼中淚光閃動。
「佑哥哥,你這個月工資還沒打給我呢,玲玲都快餓死了。」
「你是要拋棄我了嗎?我找你,你們門衞老說你不在,我要你狠狠教訓他一頓。」
「還有白禾那個賤人,還沒回來嗎?我的衣服都沒人洗了。」
蔣佑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古怪,最後直接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你叫誰賤人?她是我老婆,連隊裡的最美家屬,你有甚麼資格這麼說她?」
「我為你做得還不夠多嗎?你為甚麼還要來傷害禾禾,為甚麼還要用當年的事刺激她?」
白玲聽了後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嗤笑了一聲,從小到大只有她發脾氣的份,哪有蔣佑說她的?
「你敢做還怕我說嗎,我只是隨口一提,誰知道你真的去做了啊?」
「再說了,是我逼你給她打胎的嗎?還是我逼你給我工資了?」
「是你自己賤,還要眼巴巴地扣了她父母的信送我進城,現在人跑了,你來怪我?」
蔣佑仿佛第一次認識白玲,那個善良的鄰家妹妹早已經被腐蝕得面目全非。
想到這裡,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禾禾受過的苦,你也還給她吧。」
他步步逼近白玲,白玲這才感覺到害怕,磕巴著說道。
「佑哥哥,你……你別生氣,我剛剛是說氣話。」
「白禾沒了,我把自己賠給你,好不好。」
蔣佑的目光,讓她心裡有些發毛。
她嫻熟地拉下衣領往蔣佑身上蹭。
「佑哥哥,她不在,我給你。」
蔣佑點了點頭。
「好啊,既然你這麼想男人,那我就給你。」
說完他把白玲鎖在屋裡,又從邨裡叫了幾個地痞流氓放了進去。
白玲不停地拍打著門,求著蔣佑放她出去。
而蔣佑抖著手給自己點了根煙。
衣料的撕扯聲和女人的痛苦聲交織升騰最後沉寂在夜裡。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的禾禾呢,我們都要向她贖罪。」
9
我一心只想讀書,好能參加高考,沒想到會再見到蔣佑。
不過他有我親生父母的地址,找到我也不奇怪。
我看到來人是他,直接關門謝客,他用手擋了一下,我沒有絲毫猶豫狠狠夾了下去。
他的指甲瞬間變得烏紫,嘴角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
「禾禾,我終於找到你了。」
「離婚協議書我還沒有簽,跟我回去吧,我發誓以後會好好對你。」
看我沒有反應,他獻寶般地拿出一塊帶血的布。
「你看,白玲欠你的,我讓她還了。」
看著那塊布,我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隨後幹嘔了出來,他竟然讓白玲也遭遇了那種事。
我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關了門就要進去,他就一直在門外等。
到了夜裡飄起了雪,他在院子裡像凍成了一座冰彫,過來過去的人都在指指點點,我不願意讓父母遭受非議還是下了樓見他。
他牙齒打著冷顫,看到我後眼裡升起希望。
「禾禾,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跟我回,回去吧,我們再生個孩子,好好的。」
不等我說話,身上的媽媽直接沖了出來用掃帚將他拍開。
「哪來的土包子,敢來攀扯我家裡,我閨女是我家的掌上明珠,跟你回鄉下,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
「還有,少用甚麼結婚證來說事, 我女兒之前那個身份根本不算, 戶口本上根本不是那個名兒, 哪來的滾哪去。」
我斯文了半輩子的媽, 為了她的孩子就潑辣了這麼一回。
可蔣佑的身份畢竟敏感,我也怕他報複我家。
蔣佑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狠狠地瞪著我媽。
「行不行不是您說了算的!我們的婚姻是隊裡批準的!」
他話音剛落,我爸就穿著軍裝走了出來。
「那你看我說了算不算!」
蔣佑看到他的衣服上瞬間站直了身體,我也張大了嘴,我爸, 竟然這麼厲害?
有了爸爸坐鎮,我也拿起掃帚就往蔣佑身上打去。
「你有甚麼臉再來找我?你毀我一次不夠,還要毀我第二次?第三次?」
「你有甚麼資格說愛我?是憑你害了我的前途還是憑你為了白玲讓我饑一頓飽一頓,還是放任你媽那個老妖婆虐待我?」
「今天你聽清楚, 我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見到你,再跟你有關系。」
「哪怕我死了,你都不要來哭喪,我怕你弄髒我輪回的路!」
蔣佑苦笑著後退了兩步。
「你竟然,這麼恨我嗎?」
我頭都沒回,大聲喊著。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立馬就去死!」
說完就挽著爸媽上了樓,沒有再管他死活。
不知道他在樓下站了多久, 終於輕聲呢喃道。
「我會為你贖罪的,禾禾。」
10
蔣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後,自己媽就迎了上來。
「那個賤皮子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翅膀硬了是吧?」
「一țûⁱ個破鞋還想讓你去接幾次?我警告你不許再去找她。」
蔣佑苦笑著搖頭。
「她不會再回來了, 你放心好了。」
蔣媽聽完大喜。
「那正好,以後你的工資就交給媽打點,這些年你存的錢呢?有幾千塊吧?」
話音剛落,蔣佑輕輕搖了搖頭。
「都給白玲了, 一分都沒剩。」
蔣媽聽完一骨碌從炕上躥了下來。
「甚麼?白玲那個小蹄子拿了咱家這麼多錢, 不行, 我得去找她要回來!」
蔣媽找到白玲時, 她衣衫襤褸渾身青紫,蔣媽剛開口提錢,白玲就死死撲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死老太婆,還敢問我來要錢!蔣佑呢, 我要告他流氓罪!」
蔣媽被掐得直翻白眼又不甘示弱。
「倒貼的賤貨, 沒名沒分倒貼我們蔣佑那麼久,還拿了我家那麼多錢, 趕緊給我吐出來!」
兩個人從玉米地扭打到了大路上,再到連隊門口。
蔣佑就這麼麻木地看著兩個女人為了他的工資打得你死我活。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白禾, 從沒有問他多要過一分錢的白禾。
我得知他最後的消息,是隊醫送來的。
出了這事後,白玲也被退親了,而蔣佑娶了她。
可他是把白玲賣到了一處真正的山溝裡給傻子當童養媳。
隨後自己去了警察局自首, 被判了流氓罪執行死刑。
而等那些人找到白玲時, 她被關在豬圈裡,不知道已經生了多少個死孩子,變得瘋瘋癲癲。
而這些都跟我沒了關系, 我會重新參加高考,好好讀書,有一個新的未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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