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做NPD室友的血包

室友把我當成血包，賴在我家三年。
她把上下鄰居投訴了個遍，走在路上被石頭硌到腳都會打電話投訴市政。
我勸她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理解他們，誰理解我啊？」她一臉不以為意。
後來，我被上門報復的裝修工人連捅十八刀。
再睜眼，我回到了三年前，周梨來求我收留那天。
1
【晚上八點吃飯，別忘了。】
【好。】
我冷臉關上手機。
周梨果然和前世一樣，攢了這個飯局。
上輩子剛畢業不久，周梨就在宿舍群裡嚷嚷著聚餐，飯桌上哭著說自己還沒找到工作，想在我那兒借住一段時間。
結果一住就是三年。
她平日對任何人都看不順眼，動不動就投訴，把周圍鄰居得罪了個遍。
卻連基本的水電費都沒給過我。
三年裡，周梨斷斷續續只工作了一年，整天睡在家裡，仿佛她才是房子的主人。
我無數次想提出讓她搬出去，話到嘴邊卻總說不出口。
後來樓上裝修，就因為吵到她在家裡睡覺，只要別人一動工她就會報警，物業、市長熱線全投訴個遍。
根本不管別人是按規定時間在裝修。
終於有一天，工人上門報復。
正好調休在家的我開門就被當胸砍了一刀，而身後在吃我買的水果的周梨立刻跑回自己房間關上門。
連「救命」都沒有幫我喊一聲。
我被砍了十八刀，死後靈魂飄在半空。
看到她假惺惺地在我爸媽面前編謊話大哭，我善良的父母甚至同意了她繼續借住的請求。
2
晚上八點，我準時赴約。
飯吃到一半，周梨忽然放下筷子，垂頭不說話。
「怎麼不吃了？」室友李甜問道。
「唉，還沒找到工作，下個月房租再交不上房東就要把我攆出去了。」
周梨哭喪著臉，偷偷瞥我一眼。
我當沒聽見，繼續吃自己的，不接話。
「我倒是有工作，就是工資低得像打發叫花子似的，每個月除了吃飯錢全拿去交房租了。」
另一個室友陳心怡也感慨道，說著看向我：「還是心雯好啊，還沒畢業爸媽就給買了房子。」
「就是。」
李甜也看我一眼，對周梨笑道：「欸，哪天你真被攆出來就只能去投奔心雯了。」
「就怕心雯不收留哈哈。」
周梨嘴上這麼說，眼睛卻盯著我看。
我在心裡冷笑，上輩子還沒看出來，原來周梨還找了幫手唱雙簧。
「我的房子太小，我媽來都沒地方住。」
「你那兒不是兩室一廳嗎？」周梨有點著急地接話。
肚子差不多吃飽了，我也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對面兩人。
「噢，前段時間養了條狗，另一間房做狗窩了。」
周梨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場面一時尷尬起來。
「你好，這是送的小吃。」
服務員走過來在桌上放下一盤紅糖糍粑。
「說不定明天就拿到 offer 了。」陳心怡打著哈哈打圓場，「我差不多吃好了，你們呢？」
前世，她跟我一樣，到哪兒都是老好人。
「那買單吧。」周梨撇了下嘴，朝服務員道。
「好的，稍等。」服務員走回櫃檯，片刻拿著小票過來，「您先核對帳單。」
周梨拿起看了眼，皺眉，指著桌上的紅糖糍粑，語氣不善道：「這個送的菜我們碰都沒碰，怎麼沒給我們優惠掉？」
服務員一愣：「贈送的小菜本來就是不計費的。」
「但是我們沒吃，相當於少了優惠，就應該減點錢啊。」
「不好意思，店裡沒有這樣的規定。」
服務員顯然很無語，但還是耐心解釋。
「你這是什麼ţů₍態度？信不信我投訴你？本來就是該我們的優惠少了，你就應該幫我們減啊！」
周梨語氣激烈，臉色也不好，指著服務員罵。
聲音大得周圍幾桌人都看了過來。
我白眼翻上了天，拿過小票看了眼帳單，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現金，把自己那份放在桌上。
「我先走了，丟不起這個人。」
出門等車時，我打開微信，把宿舍群也直接退了。
前世，周梨也經常這樣無理取鬧。
極端暴雨天點外賣，外賣小哥比平時慢一點就要投訴別人。
還無償讓外賣小哥幫她繞路去拿快遞，小哥不拿就給差評。
害得我有好長一段時間在家裡點外賣沒騎手接單。
【心雯，你剛剛怎麼那麼說話？】
【我爭取正當權益哪裡丟人？大家平攤下來也能少幾塊錢啊，人家老闆一來直接就給我減了。】
周梨居然還給我發消息。
我看著這兩句話無語到發笑，直接沒理。
3
工作群裡通知公司換了代發銀行，要求每個人重新提交工資卡資訊。
我趁著午休時間到附近銀行去辦卡。
一進門就聽到裡面在吵架。
「憑什麼不給我辦信用卡？」
尖利聲線過於耳熟。
「您在我行已經持有一張信用卡，你只要把錢還上就可以正常使用了。」工作人員依舊保持禮貌。
「就是你們給我算了那麼多滯納金，我還不上才需要重新辦一張啊！」
「同一家銀行信用卡額度是共用的呢，親，再辦一張也用不了，建議您儘快還款。」
工作日，大廳裡老年人居多，不少老頭老太開始竊竊私語。
「什麼人啊這是？」
「這年輕人太不講理了。」
……
我在手機上查附近其他網點，最近的都要三公里外。
只好找其他工作人員幫忙辦卡。
那邊周梨還在撒潑：「我沒錢怎麼還？那你們把我欠款減免了啊！」
「不好意思，這邊沒有許可權呢，建議你聯繫信用卡客服……」
工作人員被折磨得臉色已經不好了，旁邊還不停有其他客戶諮詢業務。
「我都到銀行了，你讓我找客服？你工號是多少？我要投訴到你們總行和銀保監會！」
「那您投訴去吧，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要處理其他客戶業務了。」
「投訴」兩個字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工作人員直接破罐破摔了。
「你！」周梨臉色漲紅，手都要指到人家工作人員臉上了。
這時從裡面貴賓室走出一個經理樣子的男人，把周梨請到裡面談話。
我東西準備得齊全，沒用多久時間就辦好了卡。
本來馬上就打算走的，但被工作人員拉著幫忙完成幾個任務。
一時在廳裡又站了幾分鐘擺弄手機。
等弄好出門時，我不小心瞥到周梨也被經理從裡面送出來了。
「心雯！」
周梨開口叫我，快步往這邊來。
真的不想被人知道和這種人認識，感覺身後的老頭老太已經在戳我的脊樑骨了。
我當作沒聽到，徑直往外走。
4
「心雯，你走那麼快幹什麼？」
周梨直接小跑追上我，語氣滿是責備。
「上次給你發消息也不回，你在生什麼氣？你以前從來不生氣的。」
我回頭看向她：「我不是在生氣，是不想和你再聯繫。」
「怎麼了這是？我們是好朋友啊。」
周梨想來挽我的手，被我側身躲開。
她臉色一僵，瞪著我，語氣開始不好。
「你忘了大學時是誰天天陪你吃飯、上課？要不是我，你早被別人孤立了。
「還有，我昨天問陸時川了，他說前兩天去過Ṱų₌你家，你家根本沒養狗。」
我用力握拳，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前世，每次我跟周梨提出不同意見的時候，她也總是這樣說。
「你忘了以前我天天陪你吃飯、上課了？除了我，誰對你好啊？」
她不知道我靈魂飄在自己葬禮上空的時候，親耳聽見陳心怡和李甜聊天。
原來大學時到處跟別人散播我跟好幾個男人糾纏不清的謠言的人，就是周梨。
她故意跟別人說我的壞話，讓同學都不跟我玩，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臉。
我那會兒為了感謝她陪我，經常請她吃飯、喝奶茶，校園卡也給她隨便刷。
想到這兒，我冷眼看著她：「第一，我為什麼會被孤立，你應該最心知肚明。」
周梨面色驟變。
「第二，你為什麼和我男朋友有聯繫？」
她後退半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嘴硬道。
「別人不喜歡你關我什麼事？你應該檢討自己才對。
「我對你那麼好，連一間房子都捨不得讓我住，你爸媽不是全款給你買的房嗎？又不用你還貸款！」
我被氣笑了。
「我是我爸媽的女兒，他們才會給我買房，就算你想叫我『媽』，我也不想有你這麼不可理喻的野種。」
「蘇心雯！你敢罵我？」
周梨突然伸手狠狠推我，我沒防備，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看著自己手肘的擦傷血跡，再抬頭看向銀行門口的攝像頭，直接掏出手機。
「喂？110 嗎？我要報警。」
5
雖然傷得不重，但證據確鑿，我態度強硬，拒不接受調解。
周梨在派出所裡發瘋，把員警叔叔們都大罵了一通。
最後因為掏不出錢直接行政拘留七天。
「蘇心雯！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哦，我會等著的。」
我冷臉看她最後一眼，轉身離開派出所。
一身疲憊回到家，剛躺下就收到陸時川的消息。
手指微動。
【你什麼時候和周梨有聯繫的？】
記憶中，我只帶陸時川和周梨一起吃過一頓飯。
螢幕亮起。
陸時川：【啊？沒有啊？就昨天碰巧遇見，她突然問我，你是不是養狗了。】
陸時川：【我正好也要問你呢，你把我微信推給她了嗎？她今天一直在加我好友。】
陸時川：【我可不是那種亂加女朋友閨蜜的男朋友，不要考驗老幹部哈。】
我忍不住嘴角彎起。
【不是我。】
【你把她拉黑就行，以後碰見了也不用理。】
我和陸時川是在出差時的飛機上認識的，他人長得帥，家裡條件又不錯，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
周梨估計起了挖牆腳的心思。
什麼事她幹不出來。
思及此，我打開很久沒看過的大學專業群。
剛畢業不久，群裡一直還很活躍，免打擾群消息一直顯示 99+。
SU：【天啦！周梨被抓進去了，不知道要關多久，你們有沒關係可以撈人？】
群裡霎時沉默。
不一會兒，有人默默地問：【我就好奇地問一下，她犯什麼事了？】
SU：【不知道，估計有點嚴重，她沒跟我說。】
發完這兩句，我就關閉了對話方塊。
留群裡那些吃瓜群眾自己發散思維。
6
七天后，算著周梨差不多出來了，我翻出她的頭像，忍著噁心給她發消息。
【寶，我前段時間心情不好，做得有點過分，這兩天想通了。】
【請你吃飯道個歉吧？】
把位址發過去後，我就對她設置了免打擾。
不管周梨心裡怎麼罵我，但有便宜她一定會占，完全不用去看她回的那些話來影響心情。
餐廳約在大學附近以前最常去的那家。
我剛拐進小巷，不出預料地在烤腸攤前看見周梨的身影。
因為攤前招牌寫著一排大字：「特色烤腸，不好吃不要錢！」
周ŧŭ̀₁梨以前抓著這個廣告語白嫖了好幾次，之後只要路過就要上去跟老闆掰扯。
老闆也是個強種，就是不換招牌。
只見兩人正在爭吵。
「憑什麼不賣我？信不信我把城管叫來？你一根也賣不出去！」
我悄聲上前，猛地拍她後背。
周梨沒提防，被拍得一個趔趄往前撲，手正好壓在烤盤面上。
「啊！」
她被燙得大叫，捂著手怒回頭看我。
「蘇心雯！」
「不好意思，想跟你打個招呼來著，不小心下手重了。」
我淡定回復。
上次摔那跤我還記著呢，這輩子我絕不會再在周梨身上受一絲委屈。
必須還回來。
「你分明是故意的！說請我吃飯道歉也是假的吧！」
她指著自己被燙紅一片的手掌，聲音尖銳刺耳：「你這是故意傷害，我也要報警！把你抓進去！」
我四處看了看，周圍沒什麼路人：「哦，那你報吧。」
不一會兒來了兩個員警，其中一個方臉居然是上次被周梨亂罵過的。
「又是你們，誰報的警？」方臉員警皺著眉問。
「我報的，她推我！把我手燙得這麼紅，你們趕緊把她抓進去！」周梨急道。
另一個員警瞟了眼周梨的手：「就這點小傷也要報警？你這連輕微傷都不算。」
「那她就摔了一跤憑什麼就算？你說話是什麼態度？警號是多少？」
方臉員警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她。
「你說是她推你，有什麼人證、物證？」
「哪有什麼人證、物證？」
周梨話接話，忽地停頓，反應過來，指著烤腸攤老闆。
「他！他就是人證，他剛剛親眼看見她推我的。」
老闆沖她翻個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還把我烤腸弄掉了兩根，你賠我烤腸錢！」
「你……」
周梨氣得臉色漲紅，當著兩個員警的面，居然突然發瘋把烤腸攤掀了。
這下老闆也不幹了，扯著她要賠償。
被員警一起帶回了派出所。
我尋思這也沒我事了，擺擺手。
「員警叔叔，我可以走了吧？」
7
一早到公司忙了半天，好不容易閑下來喝杯咖啡。
肩膀突然被同事拍了一下。
「心雯，最近是不是惹了什麼小人？」
「怎麼突然這麼問？」我放下杯子意外道。
同事壓低聲音：「我中午跟麗麗聊天，她說這幾天一直有人打公司電話來投訴你打人，昨天還被老闆路過聽見了，我可不信你會打人。」
麗麗是公司前臺。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想笑。
周梨居然無恥到打電話到公司來壞我的名聲。
我正想拿出手機打電話，一抬頭看見經理在辦公室門口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蘇心雯，你剛畢業來公司沒多久，工作一直做得不錯，我是很看好你的。」
經理雙肘撐桌，神情嚴肅地看著我。
「但是私下紛爭牽扯到職場上來會讓人對你的印象很不好，還會影響公司聲譽，老闆對這些很看重。
「你回去自己處理好私事，再有人把投訴電話打到公司來的話，老闆說讓你不用來上班了。」
領導的眼神和語氣讓我心裡很不舒服，心裡憋著一股火。
我在工作上從來盡職盡責，沒有出過一點錯。遇到這種完全無理的投訴，公司的解決辦法居然是想直接讓我走人。
從辦公室出來回到工位，桌上手機亮著屏，來電顯示是周梨。
我一把拿起手機走到樓梯間。
「喂。」
「蘇心雯，你害我進了兩次派出所，我就讓你丟掉工作！怎麼樣，被老闆罵沒有？」
完全是幸災樂禍的語氣。
我深吸一口氣，冷哼出聲：「那要讓你失望了，是我炒掉公司，不是公司炒掉我。」
電話那端大笑，聲音讓人從心底裡感到厭惡。
「嘴硬有什麼用？下次我把你大學和男的亂搞的事情告訴陸時川，讓你男朋友也炒掉你。
「要是還想和你男朋友繼續談的話，就把你那套房子分我一ṱųₑ間住，或者給我重新租一套！」
圖窮匕見了這是。
這種情況下，周梨居然還妄想住我的房子。
「那些都是你造的謠，你儘管去說，謠言止於智者，我男朋友才沒那麼笨。」
「還有。」我冷聲道，「窮瘋了的話建議你去賣，雖然你那張臉毫不值錢，但總有幾個眼睛瞎了的！」
8
回去後，我直接在系統上提了離職。
經理又把我叫到辦公室勸，說沒那麼嚴重。
但我確實不想幹了，就是要離職。
前世，我從畢業後就一直在這家公司上班，兢兢業業三年，最後卻被關係戶搶走了晉升機會。
當時就有離職的想法，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被砍死了。
晚上，陸時川約我吃飯，我把離職的事跟他說了，他表示雙手贊成支持我。
「正好我有時間，我們可以去歐洲玩一圈。」
「好。」
我也想出門散散心。
我挽著陸時川的胳膊試圖撒嬌：「但是去之前我還有件事想做，我記得你有個兄弟是大網紅？能不能給我個聯繫方式？我想找他幫個忙。」
「可以倒是可以，但得有報酬。」陸時川眉頭上挑，「今晚回我那裡？」
我朝他比了個「OK」。
吃完飯，陸時川去上廁所，我在餐廳門口等。
有人從身旁擦肩而過，稍頓：「蘇心雯？」
聲音有些耳熟，我側身轉頭：「杜彬？」
周梨的高中同學，大一、大二的時候經常遇見，後來就沒怎麼在學校碰到過了。
杜彬溫和含笑：「真巧在這兒遇見，在等人嗎？」
「等男朋友，他去上廁所了。」
「這樣啊。」他面露尷尬，「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一起吃飯。」
我禮貌說完「再見」，一轉頭正好撞上陸時川的胸膛。
他語氣帶酸：「這人是誰啊？看你眼神不對勁。」
我一愣：「有嗎？」
9
週末回家吃飯，我爸特意準備了一桌大餐。
我媽躺在沙發上刷視頻，一會兒笑一會兒吐槽，看得正起勁，忽然叫我。
「雯雯啊，這是不是你那個大學室ṱŭₛ友啊？」
我湊過去看，視頻裡周梨正在對服務員大吼「我們沒吃，相當於少了優惠，就應該減錢啊」。
鏡頭一轉到服務員臉上，年紀很小，雖打著碼也能看出不安、慌亂。
把周梨的面目可憎襯托得更讓人義憤填膺。
視頻是本地美食探店網紅博主幾天前發的，熱度很高，播放量已經數百萬。
評論區一片罵聲。
【媽的，這大廈避風了。】
【快通知圓明園，丟的豬首找到了。】
【這種人專門欺軟怕硬的，要是遇到，我指定上去罵她。】
往下滑還有個頂著美團頭像的外賣小哥發言：【這女的我之前遇到過，送餐路上撞車不小心灑了餐，老子給她又道歉又多賠錢的，她當面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又給差評又到平臺那兒投訴，老子這輩子都記得她！】
……
我媽看完後不住唏噓：「這女生人品這麼差，你可千萬別跟這種人交朋友，我記得你大學跟她關係挺好的？」
我笑著給我媽揉肩膀：「放心，這種人不配跟我做朋友。」
在爸媽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自己那邊。
剛到社區門口，我就看到周梨被攔在外面，正隔著窗戶和保安理論。
「你說來找朋友，又說不出你朋友的門牌號，我是不會放你進去的。」
沒想到周梨居然能找到我住的社區。
我走過去質問她：「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周梨聞聲回頭，見是我，眼裡迸發出肉眼可見的恨意。
「蘇心雯，我知道是你！」
「我怎麼？」
保安大哥認識我，開口詢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示意他沒事。
就站在這裡和周梨對峙。
「那個視頻是你偷拍發出去的！那個視角就是你那個位置！」
周梨手指著我，指頭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
我一把揮開她的手。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再說，不管是誰拍的，事實就是事實。
「恭喜你啊，一炮而紅，成大明星了。」
10
周梨伸手欲扇我，被我一把抓住手腕，我絕不會再給她一次碰到我的機會。
「看樣子你很喜歡被關啊，想再進局子裡面蹲幾天？」
她像是回憶起裡面的美好生活，手立刻往回收，腳都往後退了幾步。
但表情依然尖酸刻薄。
我卻上前一步直視著她的眼睛，嗤道：「天天投訴別人，這下被投訴到全國人民面前去了，你這是報應，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吧。」
「明明就是你幹的！你等著，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周梨說著著急忙慌地從包裡掏出手機：「我還沒來得及跟陸時川聊聊，等他知道你以前的好事後，看他會不會把你甩了。」
我冷眼看著她動作。
「造謠也是會被抓進去的，你儘管說去吧。」
之後，我轉身刷開門禁進社區，沒再管周梨。
身後保安小哥語氣不好地驅趕周梨離大門遠點，爭吵又起。
我往前走的背挺得很直，拐過小道後卻瞬間耷拉下來。
其實我心裡也不確定，陸時川會不會相信周梨的胡言亂語。
大學時，我也喜歡過隔壁學院的一個男生，我明顯能感覺到他對我也是有好感的。
可後來，他從別人那兒聽說了那些謠言就對我避之不及。
即使我解釋過很多次。
整整一天，陸時川沒有聯繫我，我也沒問。
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完整部喪屍電影，打算下床上個廁所時，電話突然響了。
是陸時川。
「一連開了好幾個會，把未來半個月的事都安排好，就等出去玩了，累得半死，結果一看手機，某人居然一條微信都沒給我發。」
語氣一如既往，絲毫沒有異樣，還帶著親昵的抱怨。
我捏緊手機，張了張嘴，啞聲開口：「你沒有其他要問我的嗎？」
「有啊。」陸時川不作思考，「那個叫周什麼的，你以前怎麼會跟這種人做朋友？跑到我這兒來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污蔑你的話，氣得我把她罵了一頓，我以前從來不罵女人的。」
鼻子一酸，我完全沒想到陸時川會是這個反應。
「你不信她說的？」
「我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女朋友而去相信一個陌生人？你是什麼樣子的難道我不清楚嗎？」陸時川有些無語。
「我在你心裡是那麼拎不清的人嗎？」
我被他這段連串反問問得破涕為笑。
「等明天辦完離職我們就可以去歐洲玩了。陸時川。」
「嗯？」他疑惑，「怎麼忽然叫我名字？」
「我愛你。」
11
從歐洲回來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
彼時，剛下飛機，陸時川就被公司叫走，而我因為太想念國內的火鍋，把行李丟回家就一個人馬不停蹄去吃。
菜剛下鍋，還沒吃上兩口就看到陳心怡和男朋友走進店。
我想假裝沒看見，卻見她和男朋友說了兩句後徑直往我這邊來。
「心雯？好久不見啊。」
我只好放下筷子跟她打招呼。
陳心怡面色糾結，像是忍了兩下沒忍住，在我對面坐下，頭靠過來悄聲問：「網上周梨那個視頻，是你發出去的吧？」
我偏頭看她，直接承認：「是。」
「其實那天我也覺得她那樣太過分了，就是不好意思當面說。」陳心怡道。
「我知道，所以視頻裡沒露你的臉啊。」
她訕笑兩聲。
「我聽李甜說周梨被房東趕出來，搬到她那兒住去了。」
這我倒是沒想到，好奇道：「李甜不是和別人合租的嗎？」
「是啊，說是兩個人睡一張床。」
想起上次李甜給周梨幫腔想白嫖住我的房子，我沒忍住抽搐嘴角。
不出意外的話，前世的我就是日後的李甜。
被周梨纏上就像被蚊子咬住一樣，不吸夠血，她是不會鬆口的。
「你要一起吃嗎？」
我看著鍋裡煮好的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啊？」陳心怡愣住，反應過來後擺擺手起身，「不了不了，我先走了，有空再約哈。」
心滿意足吃完回家，順帶從樓下快遞櫃拿了一堆快遞。
都是我前幾天在網上買的考研資料書。
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我覺得自己的性格確實不適合職場人際交往，所以下定決心繼續深造。
大學四年，我的成績一直穩定在專業前三，但當時受盡校園生活的苦悶和同學的排擠，我主動放棄了保研。
有幸重活一世，我想走一條和前世不一樣的路。
整理好書架後，我靜心在書桌前坐好，翻開第一頁。
窗外平和靜謐。
12
「心雯，周梨被電瓶車撞進醫院了！」
接到李甜電話是在某個埋頭苦戰的夜晚。
電話裡，李甜的聲音驚慌失措，瞬間讓我從知識海洋裡抽離。
我有點蒙：「她被撞了，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她霎時噎住，語氣帶著責備，像是在教訓不懂事的小輩。
「她家人不在榕城，大家做了四年室友，你們不來看看嗎？」
「好吧，你說得對。」我放下手中的筆，「哪家醫院？」
掛斷電話，我簡單換件衣服出門。
做了整整四年的室友，是該去看看熱鬧。
畢竟，前世，我被人砍了十八刀在醫院搶救無效宣告死亡時，周梨也到我的床前硬擠了兩滴淚。
到醫院時，人還在急救室做手術。
李甜和陳心怡已經在門口坐著等，員警來了又走。
撞周梨的是個外賣小哥，監控顯示，車完全是沖著周梨撞過去的，懷疑是蓄意報復。
我想起飯店視頻下的那條評論，覺得這個可能性可太大了。
沒過多久，周梨被推出來，全身多處挫傷和骨折，臉上還有大塊烏青。
看著挺慘。
那兩人餓了，相約去外面吃點夜宵，我在病房玩手機等著周梨醒。
她睜眼看到我時眼神恍惚，沒過幾秒便清明了。
聲線虛弱：「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看熱鬧的。」我老實答道。
「你滾！」
周梨激動得想坐起來，手掙扎兩下卻提不起來，反倒痛得齜牙咧嘴。
把手機錄音打開，放進包裡裝好，我冷靜看著她。
「放心，馬上就走了，來這兒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
13
她動作ťû₊稍遲：「什麼問題？」
「當初為什麼造我謠？寢室四人，我自認對你最好。」
新生報到時，我們兩個是最先到宿舍的，最先聊天，一起去食堂吃飯，每次回家有什麼東西我都會給她也帶一份。
我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對我。
周梨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突然嗤笑起來。
「誰稀罕你的好？我就是不服！」
她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惡狠狠道。
「憑什麼好運全被你占了？成績好，長得漂亮，家裡還那麼有錢，還在讀書，家裡就給買了房。
「連杜彬都喜歡你！我付出了多少才跟他考到一個學校，他見了你幾次就喜歡上你了。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無語地搖搖頭。
瘋子的腦回路果然永遠無法理解。
我站起來拿包，走出兩步又回頭，望著那張和幾年前大變樣的臉。
「不是受害者有罪論，但你躺在這裡完全是罪有應得。你不理解、尊重別人，將來不會有現在這麼幸運。」
說不定，下一次會是另外的人來砍她十八刀呢？
護士進來給周梨換藥。
我剛走到病房門口，發現鞋帶松了，只好蹲下去系。
房內說話聲隔著門板傳到耳邊。
「嘶，你是故意弄疼我的吧？新來的嗎？你們醫院的投訴電話是多少？」
我起身正準備重新進門，隔壁病床的阿姨先開了口。
「你個女娃對人家護士那麼凶幹嘛？我知道你，你就是網上吃飯非要死皮賴臉少給錢那個，你要臉不要？」
阿姨陪床的家屬也跟著幫腔，其他床位的患者注意力都投到這邊。
「小王護士平常是最溫柔細心的，我出院還要給她們送錦旗呢。」
「就是！」
有人甚至打開手機開始錄影。
周梨沒想到忽然被眾人圍攻，臉色不好地加大聲量：「關你們什麼事？」
見狀，我沒再進去，走出醫院後，給陳心怡她們發消息。
【周梨還沒醒，醫生說要睡到明天，建議你們吃完可以直接回家了。】
14
撞周梨的肇事者抓到了。
是被周梨兩次惡意投訴扣了不少工資的一個倒楣蛋。
據說那天在送餐途中，他看到周梨獨自在路上走，認出來後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撞了人之後，他連夜躲回老家。
周梨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陳心怡說她家人一直沒空來榕城，李甜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而在此期間，周梨因為在醫院的各種騷操作被看不過去的病友拍攝發到網上，又火了一把。
可謂人人見之唾棄。
我把醫院的錄音發到朋友圈和專業班級群，配文：【望周知。】
不少人開始在群裡馬後炮，還有私信道歉的。
【我當時就說心雯平常溫溫柔柔的，不可能像傳言的那樣。】
【就是，在學校時，周梨就經常挑事, 投訴這個, 投訴那個，這下成網路紅人了，真是大快人心！】
【蘇心雯，對不起，我當時是被周梨騙了才跟著傳那些八卦的, 你別放在心上。】
重生後, 其實我早已不在乎過去那些人的看法。
但是非黑白必須還自己公道。
某天, 我在整理專業書，不小心把書架上的小說弄掉在了地上。
俯身去撿時, 從中掉落一張卡片。
我翻過來看, 是一張男愛豆的自拍小卡, 中țū́ₜ間有道很深的劃痕。
沒記錯的話, 大學時, 李甜瘋狂迷戀這個男愛豆, 天天不吃飯也要省錢買專輯、買小卡。
大三時, 她天天在宿舍炫耀自己買了一張絕版小卡，價值五千多。
後來突然不見了，她在宿舍哭了一天一夜。
我立刻拍照去那個愛豆的超話裡詢問, 沒幾分鐘就得到熱情粉絲的確認。
我笑了。
這本小說是我大學時買的，剛買不久就被周梨ťů₁借去看, 直到畢業才還我。
我拿到手時早就沒了興趣, 所以一直沒翻開看。
想到這兒，我把拍的照片又發給李甜。
【是你的嗎？】
15
咖啡店裡。
我端起拿鐵剛喝一口, 就見李甜急匆匆地開門進來, 看到我後直奔我這邊而來。
「我的小卡呢？」
我拿出那張卡片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她突然發出尖銳爆鳴。
「我的小卡怎麼會在你那兒？還給我弄壞了？」
我無奈擺手：「是別人塞在我書裡的。」
「誰？」
李甜眼裡噴火，仿佛只要我說出那個人是誰, 她就會立刻把那人千刀萬剮。
「我不知道, 但這本書我只借給過周梨。」
聞言,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我：「你故意的吧？我知道你們兩個最近不和。」
「你愛信不信。」我無語道。
出了這麼多事，沒想到李甜對周梨還這麼信任，真是沆瀣一氣。
看來是還沒被折磨夠。
「當初宿舍只有四個人, 如果是我弄壞的話，我現在不會找你，至於陳心怡, 你覺得她幹得出這種事嗎？」
此話一出，李甜登時目光如炬。
她騰地站起來，把小卡裝好：「我先走了。」
看著女人急於興師問罪的背影，不得不承認, 我心裡有一絲隱秘的快感。
後來，聽說李甜和周梨大打一架後, 不歡而散。
李甜一氣之下把周梨趕了出去。
周梨既沒錢又沒工作, 身上傷還沒好全，到處被人指指點點。
在榕城再混不下去，灰溜溜地回了她的十八線小縣城。
16
次年春, 我考研一戰上岸, 並順利通過複試。
重倉買的股票走勢和前世一樣，一路猛漲，我在最高點全部拋售。
給爸媽和陸時川每人送了份禮物, 而送給自己的，是一場西藏之行。
我有對我很好的父母和愛人，也沒有停止對他人釋放善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