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老公和我筆下的男主共感了。
我寫男主受傷,他平地摔成骨裂。
我寫男主悲傷大哭,他在股東大會上無故掉眼淚。
發現這一 bug 後,我眼神一亮,又一亮。
當晚就寫男主中藥後被捆住。
讀者直呼:【老師,你一定要誤入歧途啊。】
我勾唇一笑,回道:【瞎說甚麼呢,我這叫步入正軌!】
聽著書房裡難耐的悶哼聲,我摩拳擦掌。
誰懂,我饞他好久了。
推門進去,卻見他正拿著我的照片做手工活。
1
「嗡嗡嗡——」
昏暗房間裡的震動戛然而止,我無奈地睜開眼睛。
將手從被子裡拿出來。
小粉腦袋上的顯示燈變紅,眨了兩下後,徹底罷工了。
我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翻身下牀隨便找了一個充電器給它充上電。
接著把墊在牀上的隔水毯子扯下來,準備扔進浴室裡的髒衣簍。
剛握上浴室門把手,門從裡面打開了。
男人表情冷淡,或許因為剛洗完澡,臉頰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
老款睡衣將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他正隨意地用毛巾擦著濕發。
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裡還播著激情的音樂,我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在這兒?!
嘴巴比腦子快,已經問出了聲。
「洗澡。」
秦之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回道。
我扯掉耳機,燥意瞬間爬上臉頰,那我剛才那個……豈不是都被他聽到了?
這時,他的視線突然往下移,落在我手上拎著的濕毯子上。
我火速把濡濕的那一面遮住,把手背到後面。
然後假裝不經意地解釋:
「剛剛我在練瑜伽呢,好累啊,還流了很多汗,把毯子都浸濕了。」
尷尬在空氣裡蔓延。
被他漆黑的眸子盯著,我有點編不下去了,慌亂道:「沒甚麼,你快出去吧,我要用浴室了。」
「還有,以後還是不要隨意進出我的房間,我們是有婚前協議的!」
說完沒等他回應,我迅速沖進浴室關上了門。
後背靠著牆壁,我強壓下狂跳的心髒,接著就聽到他在外面解釋:
「我那邊浴室的水管壞了,我給你發過資訊,你同意了。」
想到下午收到的那個簡訊,我欲哭無淚。
誰知道他會那麼早回來啊?
門口的腳步聲漸遠。
我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臉,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整張臉紅得像猴屁股。
雖然這是成年人正常的需求,但擺到明面上來,總歸還是令人羞恥的。
尤其這對象還是秦之彥!
想起方才他紅著臉的禁欲糢樣,我心癢了一下。
封閉的空間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
我瞥到洗手臺上的濕毯子,臉又一熱,轉頭扔進了髒衣簍。
然後打開窗戶通風。
也是奇怪,以往都沒有這股味道啊。
不過剛剛幸好我機靈,不然臉可丟大發了。
他這個人那麼古板,應該想不到這一層。
2
我和秦之彥是商業聯姻,塑料夫妻。
但當初我得知聯姻對象是他的時候,興奮得一夜沒睡。
因為他是我從大學時期起就暗戀的人。
即使在領證之前他告訴我,只是要和我做假夫妻,應付家裡的催婚。
我也還是很開心。
那時候年少無知,想著同住一ṭŭ̀⁾個屋簷下,婚都結了,怎麼著也能把他的心焐熱。
從小內斂的性格使然,我又做不到直接向他表白。
只能偷偷地喜歡,暗戳戳撩撥。
每次他都像個坐懷不亂的高僧,黑漆漆的眸子掃過來,令我遍體生寒。
結婚快兩年了,我連他的手都沒有拉過。
想起方才他剛洗過澡的禁欲糢樣,我拍了拍自己的臉。
臭男人不就長得帥一點,身材好一點,說不定還不如我的小粉。
誰稀罕!
我在浴室緩了一會兒,才推門走出去。
打開電腦,準備把今天的更新寫完。
我順了一下劇情,男主秦之言被反派暗算,強忍著欲望為女主守身,自己解決。
下面應該是……
思緒突然被敲門聲打斷。
家裡只有我和秦之彥兩個人。
糾結了一小會兒,我跑過去開門,但沒敢朝他看。
「我充電器落在你房間了。」
我低著頭,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宋憶憶,我說我的充電器落你房間裡了,方便拿給我嗎?」
那股莫名的尷尬又冒出來,導致我現在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我不知道在哪裡,你自己找吧,拿完快走!」
我不自在地後退一小步,側過身。
秦之彥停頓了幾秒,應了聲好,然後和我擦身而過,走進了房間。
一陣窸窸窣窣後,熟悉的嗡嗡聲突然嚮起來。
!
我心中警鈴大作,回頭一看。
秦之彥僵硬地站在那兒,手裡正拿著我的小粉。
還是開機狀態的!
他也在這時候抬頭,和我四目相對。
「宋憶憶,你的東西在動。」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3
我沒瞎。
當然知道它在動!
秦之彥拿在手裡也就算了。
可偏偏還把它握在手心,用手指仔細摩挲,開關沒找到,反倒讓震動強度變得更大了。
想到之前用它幹了甚麼,我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情急之下,我沖過去從他手裡一把奪過來,按停,然後扔進了抽屜。
房間驟然安靜下來。
後來是秦之彥先開的口:
「不好意思啊。」
「我只是拔一下充電器,不知道它為甚麼會突然動,也可能是我誤觸了開關,」他聲線平和,繼續說,「還有,這個充電器是我隨手放在這裡的,你給它充電的時候拿錯了。」
他認真地解釋,好像這只是件再不平常不過的小事。
我艱難維持著表情,直接趕他走。
「好了好了,充電器也拿到了,你可以走了,我還有事。」
見他不動,我又推了他一下:「你快走!」
秦之彥走後,我嗷一聲跳上牀,用被子蒙住自己。
感覺天都Ţũ₊要塌了。
沒事的宋憶憶,眼一閉,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但又想到方才他淡然的神情,氣憤瞬間大過羞怯。
我為甚麼要羞恥不安?
無意看破旁人隱私,該反思的是他!
而且同住一個屋簷下,老婆都這樣了,該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破防的是他才對!
一氣之下,我爬起來把明天的更新也全寫完了。
由於怨念太重,男主的名字又和秦之彥很像,我寫完才發現自己把後續劇情完全寫偏了。
瘋狂從身體上虐男主,甚至寫到他被反派打折了小腿。
本來要修改的,可是已經點擊了發布,兩小時內不能撤回。
轉念一想,反正我只是個撲穿地心的小糊作者,沒幾個人追更,就先這麼著吧。
剛收拾完準備睡覺,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我打開門。
家庭醫生正火急火燎地朝秦之彥的房間趕去。
「張叔,發生甚麼事情了?」
「先生他在臥室摔倒了!」
我心裡一緊,也跟著他跑過去。
推開門,就見秦之彥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
眼神對視的瞬間,他不自在地偏過了頭。
冷聲吩咐道:「張叔,快關門!」
嘁,誰樂意關心你!!!
不過我還是沒忍住,又趴在門上默默聽了一小會兒。
只聽見「平地摔」「小腿」「骨裂」一些關鍵詞。
不是吧?
秦之彥三十歲都不到,在臥室平地摔成骨裂?
4
回到房間躺在牀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會兒想到秦之彥聽見我爽快了,一會兒腦海裡又浮現他面色正經地捏著小粉的樣子,一會兒又想起剛才他倒在地上,不知道傷得怎麼樣,都骨裂了……
心裡很亂。
我索性不睡了,爬起來打開電腦,點開小說網站。
距離更新時間已經超過了兩小時,五千字發出去久久無人回應,內心還是忍不住失落。
但很快又安慰自己,應該是劇情偏了,修改回來肯定就有讀者了!
於是我立刻點擊撤回鍵,將整章推翻重寫。
男主秦之言不僅毫發無傷,還誤吃靈丹,病好了不說,反倒是壓著反派狂虐,最後發出勝利者的大笑聲。
等到寫完發布,已經天亮了。
我去客廳倒水喝,尋思著作為妻子,今天得去醫院探望一下秦之彥。
家裡靜悄悄的,身後的房間突然爆發出一聲怪動靜。
下一秒,我看見秦之彥推開門跑了出來。
還反常地用雙手捂著嘴巴。
「你不是被張叔送去醫院了嗎?骨裂這麼快就痊愈了?」
而且沒看錯的話,他這是在……笑?
他的眼神很冷,配上微微上揚的唇角。
怎麼看都很詭異。
秦之彥強行控制住表情,嘴角繃緊,看了我一眼。
「張叔誤診,我沒事。」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宋憶憶,你黑眼圈很重,一夜沒睡?玩也要註意時間,熬夜對身體不好。」
他黑漆漆的眸子停在我臉上,嘴角抽了一下,又笑了。
「不是,宋億億,不是我自己想笑的,是嘴巴沒控制住!」
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我推了他一把。
「秦之彥,我玩你大爺!」
熱意湧上臉頰,我沒再看他,羞憤地跑回了房間。
他腿怎麼不徹底斷掉!
竟然還像我文裡的男主,突然就變好了?!
張叔從醫幾十年,按理說也不應該誤診啊。
突然想到甚麼,我被嚇了一跳,迅速把最近更新的所有章節都翻了一遍,重點關註最後一段。
再回想秦之彥最近的狀態。
然後驚奇地發現,我在每一章寫的關於男主秦之言的喜怒哀樂、身體狀況,都會在秦之彥的身上反映出來。
……真荒謬。
為了證實猜測,我又寫了一章,最後順著劇情,寫到秦之言因為回憶悲慘童年,難過到眼淚直掉。
點擊發布後,我給秦之彥的特助打電話。
「喂,夫人。
「秦總正在開股東大會,沒甚麼異常啊。」
起初特助還在疑惑,但是就在下一秒,他的聲音突然一變。
「抱歉夫人,先不和您說了。
「會議好像出了些狀況,秦總、秦總他哭著從會議室跑出來了!」
5
已確認。
秦之彥和我筆下的男主共感了!
那昨晚我寫到男主欲火焚身,豈不是……我在外面玩,他在浴室裡也玩?
這叫甚麼事兒啊!
臉上無端燒起來,我搖搖頭,將腦海裡的黃色廢料甩出去。
怎麼可能呢?
秦之彥可是有名的性冷淡,網上都有他進出某著名男科醫院的照片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到底行不行?
腦海裡出現一些旖旎畫面。
行不行的,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我開始構思劇情,準備再更一章。
因為網站不允許寫ţųₛ脖子以下,我刪刪改改,弄了一下午才把終稿敲定下來。
這一章隱晦而又能讓人秒懂的飯,我可費了不少心思。
最後以男主秦之言被反派下藥而結尾。
秦之彥今天回來很晚,一回到家就鑽進了書房。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點擊發布。
還得是好東西才吸流量,剛發出去就有新讀者評論。
【啊啊啊太好了,是香香的飯我們有救了!】
【我這大饞丫頭聞著味兒就來了。】
讀者直呼:【老師,你一定要誤入歧途啊。】
閱讀量直線飆升。
果然,我還是更適合幹老本行,寫這種不正經的東西。
聽著書房裡難耐的悶哼聲,我心裡咚咚打著鼓順手挑了一條評論回覆:
【瞎說甚麼呢,我這叫步入正軌!】
雖然嘴上說不稀罕,但架不住秦之彥各方面硬件都是頂配,我真的饞他好久了。
我磨蹭了大半天,又喝了點酒壯膽,顫巍巍地推開了ẗṻ₁書房的門。
秦之彥坐在椅子上,眼睫微垂,辦公桌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我看不清他手底下的動作。
只見他呼吸濃重,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
察覺到我進來,他動作一頓,眸中閃過一絲暗色,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出去。」
耳朵發燙,我假裝聽不見,連聲音都在發抖:
「很晚了,牛奶助眠,我給你送一杯。」
秦之彥的一只手突然拿到了桌子上,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起。
「我叫你出去,聽不懂嗎?」
「聽懂了。」
但我不會出去,並且已經走到了辦公桌前,將牛奶放下。
他隱忍地閉了閉眼,一滴汗從額角滑落。
我強裝鎮定,大半個身體越過辦公桌,伸手用指腹替他擦了一下。
秦之彥的身體劇烈一抖。
「宋憶憶!」
隨著一聲冷斥,我的手腕被捏住,觸感滾燙。
他睫毛微顫,眼尾通紅。
我沒忍住,動了動手指,在他眼睛上輕撫了一下。
猛地一下。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變大,我被拉得往前一撲,上半身直接壓在桌面上。
那杯牛奶被碰倒,洇濕了我身前的衣服,殘餘液體的順著桌面流下,滴在秦之彥黑色的西褲上。
隨即我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已經靠在他懷裡。
眼睛被他用手蒙住。
視覺缺失,讓其餘的感官更靈敏。
脖子突然被掐住,微微的窒息感迫使我仰頭。
內心缺失的角落驟然被填滿,我渾身發顫,唇邊溢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我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男人的身體瞬間緊繃,箍在我脖子上的力道加重。
耳垂傳來一股濕熱。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兀地嚮起。
6
視線被迷蒙的淚水暈染,直到重新聚焦,我對上了秦之彥的眼睛。
敲門聲還在嚮。
秦Ṭṻ₌之彥眼中欲念翻湧,帶著將我拆吃入腹的瘋狂。
滿目深情。
就好像,我是他愛了很久很久的人。
腦海中那根弦猛地崩斷。
心中像有只惡魔掙脫束縛,跑了出來。
我呼吸急促,指甲嵌入他的手臂,情難抑制地喊他的名字。
「秦之彥。」
我身體一僵,腦子裡一道白光閃過,轟然炸開。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迫切,迫切地想告訴他我的心意。
「秦之彥,其實我喜——」
話還沒說完,脖頸間的力道突然一松。
「宋憶憶?」
秦之彥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猛地從我身上退開。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一件西服兜頭落下,將我完全罩住。
「對不起。」
他的呼吸很亂,聲音輕輕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冒犯你了,都是我的錯。」
隨後,我聽見了漸遠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張叔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剛接到電話我ťü⁸就趕過來了,敲了好久的門,先生你沒事吧?是不是又——」
秦之彥打斷了他的話:「沒事,到我臥室檢查吧。」
門輕輕地合上,將兩人的聲音一並隔絕在外。
滿室寂靜。
等心跳平複,我拉好散開的衣領,然後蹲下,去找剛才情動之時,被秦之彥刻意藏進桌底的東西。
是一張被人盤包漿的舊照片。
照片裡的人竟然是穿著校服的我。
可是在我印象中,我和秦之彥直到大學才認識,而且我們也並不是一個高中的啊!
他為甚麼會有我這張照片?
來不及多思考,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眼疾手快地將照片放回原處。
下一秒,敲門聲伴隨著張叔的詢問:
「夫人,先生說您方才撞到了腿,方便我進去幫您看一下嗎?」
我松了一口氣。
接著動了一下,小腿處鑽心地痛。
連我自己都沒註意,剛才掙紮時小腿撞在桌角上,已經紅了一大片。
7
當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滿腦子都是秦之彥在我沒來之前,對著我的照片翻來覆去,這樣又那樣。
還有他把我緊緊箍在懷裡的畫面。
不過他既然藏了我的照片。
還對著照片做那種事。
說明他對我並不是沒有感覺,說不定也有點喜歡我。
想到這兒,我滿臉發燙,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來。
可是如果他喜歡我的話,為甚麼結婚以來,他對我卻又那麼冷淡呢?
越想越亂。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第二天一早,我向情感經驗豐富的閨蜜蘇蘇求助。
「姐們兒,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你倆是夫妻,這完全可以當作是夫妻情趣,那很有生活了。
「二,你喜歡他,但他對你沒意思,單純偷偷拿著你的照片緩解欲望。雖然我不懂你們豪門聯姻那一套,但我覺得就算是你倆結婚了,他這種行為也是變態啊!和那種騙婚的給子沒差了。
「這還不離等著過年呢?!」
「離婚?」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朝我澆下來。
我確實被興奮沖昏頭腦,滿腦子都是他可能喜歡我,沒想過第二種可能。
「不是離婚,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秦之彥到底喜不喜歡你。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你,姐們兒我勸你盡早抽身。天底下男人多的是,網路上可以饞,但現實中遇見這種陰濕變態還是快逃吧,別管帥不帥了!
「還有啊……」
接下來,我被她的禦男術驚得一愣一愣的。
電話裡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們決定見面詳談。
接著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準備去和她會合。
剛一打開門,就看見垂頭站在那裡的秦之彥。
他剛剛偷聽我打電話了?
8
「是我昨晚嚇到你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害怕把我嚇跑。
「我以後都離你遠遠的,沒有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再靠近你半步。
「真的很對不起,我們能不能……暫時先不要離婚?」
秦之彥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果然聽見我打電話了,以為我要和他離婚?
想到蘇蘇說的第二種可能,他……不會真是甚麼隱藏的變態吧?
被他這樣看著,我突然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想要扭頭就跑。
但又不敢。
兩廂僵持了好久,他才開口:
「宋憶憶,最近公司出了些狀況,我如果突然傳出離婚的消息,對股市可能會有影嚮,所以能不能先不離?」
註意到我的遲疑,他又補充:
「每延遲一周,我付 100 萬報酬給你,行不行?」
說罷,秦之彥低頭,單手操作著行動電話。
下一秒,我的行動電話收到語音提醒:「支付寶到賬 100 萬元。」
再一看,秦之彥給我轉了 100 萬,備註:【自願贈與】。
他緊緊盯著我,啞著嗓子道:
「我需要你。」
我和他離得很近,能看見他的瞳仁映出我自己的臉。
寧願給那麼多錢,也要拖著不離婚,肯定有貓膩。
可是……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說:「好,那就先不離。」
「你……」
秦之彥的視線落在我脖頸上。
昨晚被他掐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散。
我戴了一根黑色的蕾絲頸飾遮了下,正好也搭配今天的黑色短裙。
我縮了縮脖子,問:「怎麼了?」
他眸色發暗,頓了一下,隨即移開了目光。
「沒事。
「你結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幸好蘇蘇又打視頻來催,我一邊接通,一邊往外走。
只丟下一句:
「到時候再說吧。」
9
晚上九點半,我扶著蘇蘇走出酒吧。
外面正下著大雨,冷風吹過來,我們倆瞬間濕了半身。
我打了個寒戰,剛掏出行動電話準備叫車。
突然有人撐傘擋在了我們面前。
是秦之彥。
「雨下得太大,不好打車,我送你們。」
我想了一下,兩個人在,他應該不至於做甚麼。
況且現在還沒確定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於是我點了點頭。
他把傘撐在我們頭頂,自己濕了一身。
上車後,他盯著我的下巴看了一會兒,最後甚麼都沒說。
我一臉疑惑,掀開前面的鏡子,卻發現下巴處有個紅印。
那是蘇蘇剛才發酒瘋,把我當成男糢啃了。
再看一眼秦之彥。
他面無表情地握緊方向盤,臉色不是一般地臭。
我借機試探他:
「你不是說會離我遠遠的嗎?」
秦之彥看了我一眼。
「你別誤會,是我收到了副卡消費的資訊,地址顯示是在這兒。」
話落又小聲補了一句:「我就是擔心你。」
我睫毛一顫,追問道:
「你剛剛說甚麼?我沒聽見。」
他輕咳了一聲,急忙又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大晚上的,兩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而且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有責任護著你,保證你的安全。」
只是出於……責任麼?
我沒再說話。
只是盯著他摳方向盤的手看了一路。
我們把蘇蘇安全地送到家,蘇媽媽說太晚了,要留我在家裡住一晚。
「沒關系阿姨,我老……」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我臨時改了口。
「我朋友還在等我,沒事的。」
蘇蘇媽媽笑了下:「那行,註意安全啊,到家報個平安。」
「好嘞!」
轉進樓道裡,我看到了隱在暗處的秦之彥。
一路上,我和他都沒有說話。
但我能感覺到降到冰點的氣氛,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意思。
一瞬間,我突然就後悔跟他上車了。
10
果不其然。
剛一回到家,燈還沒開,我就被秦之彥抵在牆上。
窗外大雨傾盆。
但我的耳邊除了雨聲,還有秦之彥的呼吸和心跳聲。
他輕輕地叫我的名字。
「宋憶憶。」
我掙紮著要從他懷裡退出來,但他情緒不太對勁,我怕激怒他,瞬間又停住不敢動。
只是小幅度地掙紮,打算先穩住他:「秦之彥,你先松開我。」
「我不要!」
他不為所動。
「宋憶憶,我是你的丈夫,才不要做你的朋友!」
我突然鼻頭一酸。
他突然慌了神,用指腹擦去我臉上的眼淚。
抱著我的另一只手也猛地僵住。
「哎……你別哭啊。」
我趁機掙脫他的懷抱,忍不住捂住臉蹲下來。
情緒上頭,順勢就把心裡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秦之彥,你既然不喜歡我,只是把我當成名義上的妻子,現在說的這些又算甚麼呢?」
秦之彥俯身,半跪在我身旁,伸出手要抱我。
「不是的,宋憶憶,不是這樣的!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劇烈掙紮著。
忍不住罵他:
「秦之彥,你的喜歡就是對我忽冷忽熱嗎?
「整天裝高冷,看著我追在你身後,小心翼翼地撩撥你,猜測你的心思,讓你很有成就感是嗎?
「你是不是有病啊!」
作為淚失禁體質,我一吼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湧。
明明不想哭的,但就是忍不住。
秦之彥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臉上全是慌亂。
最後他沒轍了。
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認命一般地開口:
「對,我就是有病!
「我不正常,我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他自卑地垂下了頭,渾身都在發抖。
「我怕你嫌棄我,覺得我惡心。」
我吸了下鼻子,震驚到忘記自己還在哭。
難不成網上說的都是真的?
他頻繁出入某著名男科醫院,真是因為不行?
那他還拿我照片……
看我盯著他,秦之彥側了側身擋住我的視線。
他攥緊拳頭,難以啓齒地開口:
「不是不行。
「是……太行了!」
他表情破碎,看上去快要哭了。
「可自打十八歲成年後,我就生了一種怪病,會像畜生一樣,隨時隨地、不分場合地有那種反應,看到你我就更忍不住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不敢表明心意,害怕你發現我的真面目,更怕你討厭我。」
我敏銳地抓住關鍵詞。
「等等,你說這種病癥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
秦之彥紅著眼睛,聲音帶著哽咽:「十八歲。」
!
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11
我和秦之彥同歲。
十八歲那年,我剛上大學。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註冊了人生中第一個筆名,開始寫文。
早期混跡的是花網,作品以某顏色著稱。
筆下的男主們更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野得沒邊了!
也就是這兩年轉換賽道,這才消停下來。
難道是……秦之彥和我筆下的每一個男主都共感了?
我嘞個清湯大老爺啊!
我只是個愛寫文的小女孩,哪裡會想到自己的激情創作會讓一個青春正盛的男人自卑了這麼多年?!
況且我寫過數不清的那種場面,再加上秦之彥自己本來的生理需求,他的身體真的能受得住?
見我反應很大,秦之彥更自卑了。
他低著頭,索性將最真實的自己剝光了,展露ṭũ₃在我面前。
「這麼多年,我去過很多家醫院,但都查不出病癥。
「我一直都知道,像我這樣世上少見的怪物總是會被人們所恥笑的,我怕你見過真正的我後會害怕,會討厭我,然後徹底地離開我!
「我想過放手,但理智敵不過心魔欲望,我還是耍手段用婚姻綁住了你,忍不住和你靠得近一點,再近一點。」
秦之彥垂頭,半跪在地上,把姿態放低到極點。
「我……很惡心吧,真的很對不起。」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默。
腳站麻了,我原地動了下,褲腿突然被人拽住。
秦之彥撲通一聲,雙腿跪地。
他仰起臉,眼神裡帶著祈求:「憶憶,在我們離婚之前,你可以……可以再抱抱我嗎?就一下。」
我沒見過這種場面,急得去拉他。
「你快起來!我只是腳站麻了動一下。」
「不!我不要起來!」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你不起來,我要怎麼牽你的手?」
秦之彥呼吸一滯。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12
「憶憶,我這種病應該是治不好的,你真的不嫌棄我嗎?」
秦之彥任由我牽著走,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我沒回他,只是拉緊他的手,叫他走快點。
到我房間後,我關燈、鎖上門。
然後打開平時看電影才會用的大幕布,接著等電腦開機。
秦之彥局促地站在一旁。
他突然紅了臉,很小聲地說:「你別怕,我一定會輕輕的。」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停住手裡的動作,故意逗他:
「那你可一定要控制住自己,我力氣很小的,玩兒不過你。」
他乖乖承諾:
「我已經能夠控制了,最近發病的頻率也在降低,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到你!」
接著他突然想到甚麼,說:「你等我一下。」
「一定要等我啊!」
秦之彥急匆匆地跑出去,一分鐘不到就趕了回來。
手裡還拿著一副系著鈴鐺的銀制手銬。
秦之彥鄭重其事地把手銬交給我。
「你鎖住我一只手,只要我讓你害怕了,你就立刻鉗制住我,不要手軟。」
我接過來。
昏暗的燈光下,銀質器具泛著冷光,垂下來的鈴鐺碰撞發出嚮聲。
我的視線轉移到他臉上。
「好,那你閉上眼睛。」
他像只聽話的小狗,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我一邊扭動鑰匙打開,一邊說:「不許偷看。」
「好!我保證不偷看……」
下一秒,只聽「咔嚓」一聲。
秦之彥猛地睜開眼睛,詫異地望向我。
13
我搖了搖腕上的手銬,垂下來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嚮聲。
他還挺會買的。
我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接著和他額頭相抵。
「我不害怕,人有欲望本來就ẗũ̂₆是正常的,你上次也看到了,我也有。
「所以,秦之彥,我不怕你。」
秦之彥的眼角沁淚,呼吸劇烈起伏,死死壓制住欲念。
「憶憶,欲望是魔鬼,會拉著我墜入地獄,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敢拿你來冒險。」
我用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望進他幽深的眼眸。
「如果我說,我就是那個魔鬼呢?」
在他驚愕的眼神裡,我走到電腦旁邊,打開從前的存稿箱。
然後輕點滑鼠,將電腦屏幕投在身後早已打開的大幕布上。
滿屏文字。
顏色一段比一段黃。
「看到了嗎?這些全部都是我寫的。」
望著那些文字,秦之彥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走向他,緩緩地開口:
「十八歲那年,我在學校的玉帶湖邊對一個男生一見鐘情,並且以他為原型,創作了第一本小說。
「那個人是你。」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甚麼你會和我筆下的紙片人們共感,但我想,如果科學解釋不了,那就交給愛吧。」
手銬上的鈴鐺隨著我的動作發出脆嚮。
我拔掉鑰匙,放在他手心。
「秦之彥,你一切的欲望與貪戀都源於我。
「我種下的因,自然由我來承受結果。」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我看。
我踮起腳尖,在他滾動的喉結上親了一口。
「聽說捂住耳朵親吻會更刺激,能清晰地聽到舌頭攪動的聲音,心髒跳動的聲音, 還有對方喘息的聲音。」
接著我抬起雙手, 捂住他的耳朵,說:
「秦之彥,你要不要來和我試一試?」
話音剛落,我的耳朵也被捂住了。
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壓下來,湖面水波蕩漾, 泛起陣陣浪花。
沉淪之際, 我被兇猛的巨浪沖得穩不住身形。
禁不住嘆服。
我就說上網能學到真東西吧。
記下來, 速速記下來!
(正文完)
【秦之彥番外】
鈴鐺聲嚮了一整夜。
等到東邊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 才堪堪止住了聲嚮。
我低頭,親了親懷裡熟睡的妻子。
然後重新望向牆上的幕布。
這些文段屬於那種再看一遍,還是會被震驚的程度。
宋憶憶……她怎麼能寫出這種東西?
而且第三段描述的姿勢, 真的是人和人能做出來的嗎?
還有就是。
這些文字描述的畫面, 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從小就習慣克制自己,按照家裡安排好的路走,從沒有絲毫僭越。
在別的男生十五六歲看 CD, 看漫畫的時候, 我在做奧數題。
同行的男生討論哪個女生身材好, 長得漂亮時, 我在思考下次周測會出甚麼壓軸題。
直到十六歲那年, 平靜如水的生活被打破, 我對一個女孩子一見鐘情了。
提到一見鐘情。
我記得,《萬葉集》裡這樣寫道:【我在暗自思戀, 只看見過一眼的人。】
可我甚至沒有看見過她一眼, 只憑著一張被風吹到窗臺的舊照片,排山倒海的思戀就一點點侵入我的生活。
直到兩年後。
我在大學校園裡遇見了她。
那一剎那間,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僅僅對視一眼, 我就移開了目光,背過身去。
那天晚上回去, 我一直在後悔, 後悔沒有鼓起勇氣上前。
幸好,不久後我在圖書館又見到她了。
但和重逢的狂喜一起來的,還有身體突然而來的反應。
我再一次懦弱地逃跑了。
我覺得自己很惡心。
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和她認識,就對她產生了那種惡心的想法。
從那以後,我就患上了一種怪病。
我開始控制不住自己。
午夜夢回間, 只要一想到那種事情,我的腦海裡就全是她的身影。
但因為自己身體上的缺陷, 我自卑怯懦, 在現實中從來都不敢靠近。
生怕褻瀆了她。
可理智敵不過欲念, 很多年過去後,我還是耍手段,讓她嫁給了我。
我費盡心思地偽裝自己, 害怕齷齪的心思被發現。
我不敢表露心意, 害怕自己失控會傷到她。
後來……
後來的事就不提了。
所有的過程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 照片裡的人,夢裡的人。
成了眼前的心上人。
她眉眼彎彎,在不久之前認真地對我說:
「看, 你一切的欲望與貪戀都源於我。
「秦之彥,我種下的因,自然由我來承受結果。」
我當然甘之如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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