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大聖鬧天宮時，從我家山頭過，落下一顆仙桃。
爹和大哥吃了仙桃，讓我舔舔桃核便好。
他二妖這就成仙去了，臨走時還叮囑我記得找大聖報恩。
「吃了人家的仙桃必然要報恩，你就留在這，沒報恩前，莫要再尋上天之路。」
可後來我找到大聖，大聖說我是個棒槌。
「你爹分明是不想你成仙，故意把你撇在人間，你個棒槌，傻到家了。」
我摸摸腦袋，大聖果然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我是個麅子精，凡人都喜歡叫我們傻麅子。
1
大聖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終於要重得自由，跟著金蟬子去西天取經。
上面下了任務，要我們小妖怪們積極報名，幫金蟬子完成這九九八十一難。
若是成了，便能成仙上天去。
大家都不敢。
因為大聖那棍子厲害的很，光是掏出來就能嚇得妖怪們膽戰心驚。
連那十萬天兵天將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迎上去，豈不是立馬魂飛魄散？
可別仙沒做成，反倒是丟了小命。
只有我積極舉手報了名，「我去我去，大聖是個好猴子，好好跟他說，他不會打殺咱們的。」
隔壁山頭的山豬嬸嬸說我是個傻子，那天上給的任務哪裡是那麼好做的？
我撓撓頭，「可是俺爹說要俺留下來報恩，俺幫大聖湊其中一難，這也算是報恩了吧？」
山豬嬸嬸更是搖頭，一拳打在我頭上。
「你個傻麅子，你爹糊弄你呢。在你爹心裡，只有你那大哥，他們得了仙緣合該他們報恩才是，怎麼能舍下你還扣上這麼大的帽子？」
我摸著頭，只說都是一家人，誰報恩不是一樣的嗎？
再則說了，那是俺爹，當爹的要女兒辦些事情，女兒也當遵從。
山豬嬸攔不住我，只能搖著頭走了。
除了我，Ṭṻ₃還有二百裡外的邱大王也報了名。
邱大王比我厲害的多，手底下小妖精無數，辦事也比我穩妥。
妖王怕我完不成任務，叮囑我只要在洞府裡等著便好，金蟬子一行一定會經過我的山頭。
到時候我抓了唐僧，等大聖來救人，再順勢把人放了，這一難便成了。
多簡單的事兒？
我回去後，趕緊把洞府裡裡外外好好打掃了一番，又在山上挖了些山珍跟草藥，去凡間賣銀錢，拿來換了凡人要用的被子褥子還有茶壺茶杯跟鍋碗瓢盆甚麼的。
聽上面的人說，金蟬子現在是個凡人，沒了一身的神通，還嬌弱的很，抓回來之後可得好好對待，不能真的磕著碰著。
其實不用他們說，我也懂。
他如今是大聖的師父，那就是恩人的師父，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沒有苛待的道理。
2
我在山上等啊等，無聊的時候，就把洞府門口的桃樹修整一下，等著他下次結桃子。
當年爹和大哥吃剩下的桃核，我種在了洞府門口。
過了百來年，竟長出一棵桃樹。
又過了百來年，桃樹結桃子了。
我吃了桃子，雖然不能長生不老立馬成仙，但卻能掩蓋一身妖氣。
桃子這般好吃，我可不能獨吞。
我拎著桃子，飛到五指山，化作一個小孩子，將桃子給大聖吃。
他在山下壓著，動彈不得，整天只能喝雨水，肯定許久也沒吃過桃子了。
「猴子，給你桃吃。」
我小心靠近，把桃子放在他手邊。
大聖可真慘啊，竟然壓在這麼小的洞裡，只露出個頭跟手。
我見過山上的小猴子們，他們最是活潑好動，有時候睡覺都要把腳翹起來撓撓頭。
大聖是猴王，更是肆意，哪裡受過這等委屈？
大聖謝過我，吃著桃，誇我的桃子好吃，又問我哭甚麼。
我摸摸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我擦擦眼淚，「沒哭甚麼，就是想問你，累不累。」
大聖精光四射的眼睛暗淡了一瞬，接著便又笑起來。
「累是累的，那些家夥怕俺，把俺壓在這山下，等俺出去的那一天，必然要去海裡洗個澡，暢快一回。」
他問我有沒有在海裡洗過澡。
我搖頭。
海水洶湧，我害怕。
他叫我一定要去一回，在海裡洗澡最暢快。
我跟他笑，但到現在也沒敢去海裡洗澡，在河裡洗就挺好。
那一樹桃子只有九個，我吃了三個，送了山豬嬸嬸一個，她要生小山豬，累著呢。
還有五個，我都給了大聖吃。
大聖說等他出來的時候我要是還活著，他必然來報答我。
我擺擺手說甚麼報答呀。
那桃子本就是因他而來，給他吃也是應當的。
3
在洞府裡等了半年，人還沒來，我便偷偷去路上找。
結果發現他們正因為找吃的，被個白骨精騙，大聖還被攆走了。
嘖嘖嘖，金蟬子這一世眼瞎的實在是厲害。
大聖可真是太委屈了。
我想著，若是山上到處都是吃的，大聖不用走得遠了找吃的，也不必受這委屈。
回來後，我就開始在山上開荒，種地種果樹。
等金蟬子一行來的時候，我這山上隨處都是吃的，保證餓不著。
妖王來檢查小妖怪們工作做的怎麼樣，見我山上一片鬱鬱蔥蔥，氣的從雲頭摔下來。
「你是個傻子嗎？你把山上搞成這樣，哪裡像有妖怪的樣子？唐僧吃飽了，那三個徒弟不必離開他身邊，你還怎麼抓人？
你以為你有本事把人從那猴子手裡搶走啊？就連那二百裡外的老邱都沒這本事，不敢從猴子手裡搶人，你膽子倒是比天還大。」
他讓我學學白骨精，白骨精雖然是編外人員，也是真的不懷好意，但人家這事兒辦的是真不賴。
「白骨精一個妖就搞的一波三折，連著讓他們遭遇了兩難，你看看人家這事兒辦的多地道。」
我被妖界點名批評，只能含淚把莊稼收了，果樹挖了，再把山恢複成一片光禿禿。
為了顯得嚇人些，我還去亂葬崗挖了些凡人的頭骨來，擺在洞府門Ṫūₛ口。
「實在是對不住，我給你燒些紙錢，再給你的後代送些銀錢，你莫要怪我。」
這麼一折騰，兩年都過去了，金蟬子一行才終於到了我家山腳下。
他們走的是真慢啊。
我開始抓耳撓腮，想著怎麼把人抓來。
只是我還沒去呢，就有人來敲了我洞府的門。
「小施主，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路經此地，可否行個方便，容我師徒留宿一宿？」
4
我還沒去找唐僧，人家已經自己來了。
白白嫩嫩的大和尚，三個奇形怪狀的弟子，還有一匹馬，就這麼活生生站在我的洞府門口。
「我，我……」
我是妖精啊，誰家好和尚去妖精家借宿啊？
我獃住了，唐僧卻是問，「小施主，你家大人可在家？」
我結結巴巴，指了指天上，「上天去了。」
唐僧露出個悲憫的神情來，「阿彌陀佛，原是位孤兒，可憐。」
啊？
不是，你是不是誤會了甚麼？
我獃獃的轉身，迎他們進來，讓他們找地方坐，又忙著去燒火做飯。
大聖追到後廚來，「小孩兒，你自己住在這山上，不怕山精野怪嗎？」
我嘿嘿直笑，「這山上山下都太平的很，哪有甚麼山精野怪啊？」
山精野怪，不就在你面前站著嗎？
大聖又追著我問，「小孩兒，你平日裡靠甚麼過活？」
我指了指旁邊的藥材，「挖藥材去山下賣，也能賺些銀子，年景好的時候再開荒種點糧食。」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雖然我是個妖精，但平時還真是這麼活的。
其實這些年還輕快了不少。
以前爹和大哥還在，整天要喝酒吃肉，我就得去山下買酒買肉，要麼就自己釀酒打獵。
這些可都是苦差事，不好幹。
大聖點點頭，圍著我問這問那，問的我冷汗都要下來了。
該不會我啥也沒幹，就被大聖一棒子打死了吧？
那這樣，算不算八十一難的其中一難？
而且他老是在這兒，我想幹點啥都不成。
這時候，天蓬元帥進來了。
他一屁股拱開了大聖。
「猴哥，你去陪師父說說話，俺老豬來幫小娃娃燒火做飯。」
大聖撓撓臉，「說甚麼燒火，你就是想偷吃罷了。」
雖然這麼說，可還是無奈笑著出去了。
他一走，天蓬就在廚房裡這裡摸摸那裡找找，一會兒讓我多下點米，一會兒說多炒菜，還要我多放油。
「這一天天的趕路，飯裡沒點油水可怎麼好。」
我聽他的話，多放油，多放米，一邊摸了蒙汗藥，撒在飯菜裡。
等晚上他們都睡熟了，我就把唐僧偷出去，藏起來，讓大聖他們找上兩天，這事兒就成了。
嘿嘿，我可真是機智無比。
就是這蒙汗藥不太行，粉末子太多。
天蓬元帥偷吃了一口，炫進去半盤子菜。
「小孩兒，你這菜上怎麼一層白面粉？」
說完，哐當一聲，倒了。
5
天蓬一倒，大聖就進來了。
「老豬？」
他在天蓬元帥身上摸了摸，抬頭看過來。
我緊張地拿著鏟子，習慣性在鍋裡翻，「我，我，我也不知道，他吃了菜，就倒下了。」
我也沒想到他會一口炫進去半盤子啊。
完了完了，我現在是不是該跳起來大喊一聲「哈哈，你們進了俺的洞府，還想出去？沒門」還是應該說「快把唐僧交出來」？
鍋裡噼裡啪啦，是油炸花生米，油水大，頂餓。
大聖眼睛精光四射，我恨不得跳進鍋裡把自己炸了。
「嗐，這老豬，吃飽了就知道睡，越來越憊懶了。」
說完，扛起天蓬，「小孩兒，麻煩帶個路ţŭ̀⁼，我們晚上歇在哪兒？」
這是，信我啦？
不是，山豬嬸嬸吃飽了睡也沒這麼快啊。
我哆哆嗦嗦，「我，我先把花生米撈出來，不然就糊透了。」
老實說，我可真是又機智又鎮定，半點馬腳也沒露出來。
撈出來花生米，把大聖帶到隔壁山洞，這裡剛好鋪了四個牀。
「都是新褥子新被子，俺自己去選的棉花看著手藝人彈的，可暖和啦。」
在招待金蟬子一行這方面，這一路上的眾多妖怪，肯定都沒有俺做的盡心盡力。
大聖眼珠子一轉，看了看牀鋪，「剛好四個牀。」
又看了看我。
我不好意思摸摸頭，「是吧，剛好。」
剛好個屁，暴露啦！
誰家好人剛好在家裡準備四個空牀，還準備剛好的被褥？
尤其是其中一牀最厚最軟，被面上還是精心繡的梵文經書。
我就知道，妖精不能細心，做的多錯的多。
妖王說的對啊，我就是個蠢材。
6
我真想現在就跪下。
大聖其實很心軟的，我是小孩子，還是個「孤兒」，我再哭一哭，他不會打死我的吧？
哐當！
大聖把天蓬元帥直接丟在了最大最寬最硬的那張牀上。
「小孩兒，走吧，這老豬今晚是不會醒了，他就是個夯貨！」
啊？
這就成了？
大聖跟我進灶房，還幫忙燒火，又把飯菜端上桌。
我們四個就圍在石桌邊吃飯，唐僧吃的很斯文，大聖吃的又快又斯文，沙僧，我不敢看他，他脖子上掛著的骷髏頭比我門口放那幾個嚇人多了。
我全程只吃米飯，一點菜也沒敢動。
吃過飯，他們果然早早地就睡了。
唐僧看著那個被面，還直呼這被子真好，就是經文寫錯了。
他拿了針線，要幫忙把繡錯的經文改一改。
我趕緊說，「趕一天路了，高僧先歇著吧，明日再說。」
他搖了搖頭，正想堅持，在蒙汗藥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直接倒下了。
大聖幫他把針線拿走，蓋好被子，又看了看我，到旁邊睡下了。
晚上，月黑風高，我去搖一搖這個，擺弄擺弄那個，看沒人醒來，就在牀上丟下一封信，扛起唐僧就走。
唐僧可真沉啊，走這麼遠的路，還能長肉，他也是厲害。
果然，運動加吃素，減不了肥。
我扛著他飛速下山，跑到另一座山的廟前，把人帶到一個偏屋裡。
嘿嘿，任誰也不會想到，我會把唐僧藏在廟裡。
誰能想到要去和尚堆裡找和尚？
7
守了一夜，唐僧就醒了，聽到外面和尚上早課的聲音，他安心不少。
「小施主，我那幾個徒弟呢？」
我撲通一聲跪下了，「師傅，我爹和大哥早些年上了天，我總夢到他們在上面過的不好，就給他們供奉了長明燈，想保佑他們。
人家都說要請得道高僧念經，長明燈才有用，能不能請您幫忙念上三天經書，保佑我爹和大哥？」
我這理由合情合理，我還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他信了。
「好，小施主留宿的恩情，貧僧無以為報，就幫小施主一把。只是我那幾個弟子找不見我，恐會著急，還請小施主幫我把書信送過去，讓他們等我三日。」
我說行，沒問題。
他寫了信，就去幫我念經。
這寺廟裡的大和尚，都是我早就打點好的。
凡人說的對，有錢好辦事兒，我賺了很多錢來添香油錢，和尚們對我可熱情啦。
唐僧一點也沒懷疑，安心念經。
我拿著他的信，揣在懷裡，叮囑了和尚們幫忙照看唐僧，自己大搖大擺下山去了。
我在外面轉悠了一天，第二天又去找山豬嬸嬸打聽了一下。
「山豬嬸嬸，我那山頭有動靜嗎？」
山豬嬸嬸正給小山豬洗澡呢，忙的頭都不抬。
「我聽飛鳥說，大聖那師兄弟三個把你山頭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人，正著急呢。小麅子，你這事兒辦的不賴啊，你把唐僧藏哪兒去啦？」
小山豬哼哼唧唧的，不肯洗，從坑裡跳出來，又被她按回去。
我正要說話，突然覺得不對勁。
這小山豬是老三，跟老四老五長得特別像，我們這些外妖經常認錯。
上一次我幫忙給小山豬洗澡，就把老三洗了三遍，都快洗禿嚕皮了。
山豬嬸嬸還笑我是個棒槌，竟然認不出。
可老三分明已經洗幹淨了，山豬嬸嬸還把他按回去接著洗。
我看了看髒兮兮的老四老五，又看山豬嬸嬸，她的眼睛正精光四射偷偷看我。
我心下了然，嘿嘿笑道，「當然是找地方啃了兩口，你還真別說，唐僧肉就是好吃。山豬嬸嬸，我也分你兩口肉，你和小山豬就都能長生不老了，好不好？」
「山豬嬸嬸」抓小山豬的手抖Ŧű̂ₗ了抖，接著笑道，「那感情好啊，你帶我去，我要跟孩子們吃個新鮮的。」
我笑道，「帶你去多麻煩啊，你這一窩孩子不聽話，總愛亂跑，等著，我Ṱú⁴把唐僧給你帶來。」
我笑著擺擺手，起身就走，走到半山腰，越走越快，直接找到個山洞，鑽了進去。
這山洞很窄，一般妖精根本進不來，還是我早些年發現的。
那時候，大哥總愛打我，我就找地方藏起來，藏在這裡，誰也發現不了。
過了一會兒，果然聽見大聖在外面嘟噥。
「煩死了，竟然讓那小妖精跑了。」
8
嘿嘿，我覺得我真是太機智。
竟然能耗大聖兩天。
等明天晚上，我就出去，假裝被他揍一頓，再把唐僧還回來，這事兒就算成了。
只是這山洞實在是狹窄。
我長大了不少，洞裡已經快裝不下我。
我在洞裡窩著過了一夜，白天想爬出去偷偷看唐僧去，卻發現出不去了。
「明明進來的時候很順暢的……」
我努努力，化成原形試了試，卡得更緊了。
無奈又變成人形，還是不成。
這些年，爹和大哥不在家，我清閑的很，不知不覺竟然長肉了。
可恨我修煉不到家，不能變成其他樣子，竟然就卡在洞裡出不去了。
「嗚嗚嗚嗚。」
怎麼辦啊？
我卡在洞裡，哭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醒來也不知道到了甚麼時候。
說好了三天去接唐僧的，我若是不去，大聖三個也找不到他，他該怎麼去取經啊？
大聖不得急死了？
嗚嗚嗚，我果然是個蠢蛋，哪有半點機智？
「誰在哭？」
我正哭呢，外面傳來了聲音。
山洞曲曲折折，那聲音傳過來很是空洞，我也聽不出是誰在說話。
「我，是我，救命啊，我被卡在洞裡了。」
那聲音嘿嘿笑起來，「你莫不是個傻子，怎麼會卡在洞裡？」
我也想知道啊，「我確實是傻子，救救我。」
那人在外面哐當一頓砸，就聽到有石頭落地的聲音，我這山洞也跟著震動起來，嚇得我哇哇大叫。
「別砸別砸，山洞塌掉會砸死我的。」
那聲音果然停了。
「那你等等，俺想別的辦法。」
我想到甚麼，趕緊說，「你先等等，我有件事請……」
我正要想請他先去接唐僧，又怕他也是個妖怪。
萬一他不懷好意真的把唐僧吃了可怎麼辦？
「你有甚麼事請俺去辦？」
那聲音安靜等著我說話。
我趕緊說，「沒，沒甚麼了，請先把我救出來，我有要緊事要辦。」
那人呵的輕笑一聲，叫我等等。
過了一會兒，便有個蒼蠅嗡嗡嗡在耳邊叫。
我正要把這蒼蠅趕走，這蒼蠅在我頭上碰了一下。
嗡嗡嗡，俺也變成了蒼蠅。
「小孩兒，跟我走。」
還真是大聖。
9
剛變成蒼蠅，我不會飛，飛的跌跌撞撞。
大聖在前面飛的慢悠悠，一會兒轉身等等我。
好不容易從狹窄的山洞裡飛出去，我還是個蒼蠅的樣子。
我不會變啊。
大聖已經變回原本的糢樣，一手抓了我的翅膀。
「小妖精，是你抓了俺老孫的師父，是也不是？」
我嗡嗡嗡。
我變的這個蒼蠅不會說話呀！
大聖怒道，「你還不肯說？」
嗡嗡嗡！
你倒是給我機會啊。
我使勁點頭，可我現在是個蒼蠅，點頭的幅度也小，只能搓前腿，求他。
「小妖精，還不說？」
他問了半天，才猛然想起甚麼，突然把我丟了出去。
我變回原形，倒在地上直喘氣。
看到他站在月光下眼神森冷，鼓足勇氣大喊一聲，「對，就是我抓了你師父，我，我……」
「俺老豬來了，打死你個小妖精。」
我話都沒說完呢，天蓬元帥沖來，揮起耙子就砸，差點砸在我頭上。
我抱著腦袋咕嚕嚕滾遠了才躲過這一擊。
天蓬揮舞著耙子又過來了，嚇得我起身就跑。
我跑他追，我是插翅難飛。
但沒關系，本來也沒打算跑掉。
我得做出負隅頑抗的樣子，等走投無路，再把唐僧交出來。
大聖站在一邊，看著我帶著天蓬轉圈跑。
感覺他看我倆，像看傻子。
我想著任務就要完成，高興不已，結果一個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
「呔，小妖精看耙子！」
天蓬的耙子已經砸下來，俺的小命沒了。
但就在這時候，一陣狂風吹過，風沙肆虐，我捂住眼，只感覺有一只大手抓住我飛了起來。
等再睜開眼，發現是邱大王。
「邱大王，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邱大王法力高強，厲害的很，手底下小妖怪也多，怎麼會來救俺？
他哈哈大笑，「我經過這裡，看你任務快做完了，便想跟你接上。你把唐僧交給我，我帶走了，剛好幫他們做下一難。」
之前妖王說過，邱大王也接了任務，這件事我倒是知道。
「接這麼快嗎？」
邱大王笑道，「做了任務，早點成仙不是？哪個妖精不想成仙啊？」
他說的倒是有道理。
「好，我帶你去。」
我帶著他往山上走，邱大王一邊往後看，一邊催促，「你快一些，那猴子快追上來了。」
我只能加緊腳步，帶他走的更快了些。
只是，他走的實在是快，我幾乎要追不上。
到了廟前，他站在廟外等我，叫我把人帶出來。
我還扶著腿喘氣，叫他再等等。
他直埋怨我沒本事，「你這樣小妖怪也敢接任務想成仙，也是癡心妄想。」
我確實是沒本事，也不好說甚麼，直起腰來，看著他急切的糢樣，只覺得哪裡不對。
「我這就去，邱大王且等一等。」
我一步步往廟裡走，他站在原地等我。
這廟宇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傳說這裡供奉著一顆高僧的舍利子，有佛法護佑，一般的妖怪根本進不來。
要不是我吃過仙桃桃核長出來的桃子，沒了一身妖氣，也是進不來的。
走到廟門口，我回頭看邱大王，他還跟我擺擺手，叫我再快一些。
我進了廟裡，關了門，深吸一口氣，找到唐僧。
他還在佛前念經，這三天竟真的一動也沒動過。
見我回來，他才晃晃悠悠起身，「小施主，該回去找我三個徒弟了，他們該等急了。」
我趕緊抓住他的肩膀ŧű̂⁾，「高僧，您且再等等，我找他們來接您。在我沒回來之前，您千萬別動，千萬別出廟門。」
10
唐僧一向是個不聽話的，我只能又囑咐了廟裡的和尚們，千萬別讓這不聽話的大和尚出去。
等交代妥當，我才趕緊從後門跑了，準備找大聖去。
可我還沒跑出去幾米遠，邱大王就在路上等著了。
「小麅子精，你去哪兒啊？」
他高大的身形在月光下，顯得像一座高山，巨大的陰影壓下來，幾乎要壓死我。
完了！
我摸著頭，嘿嘿直笑。
「不好意思啊邱大王，唐僧不聽話，自己跑了，我正打算去找人呢。」
邱大王卻明顯不信，「是嗎？可本大王聞見了，他那一身肉味，就在這廟裡。」
這混蛋。
我猜的果然沒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唐僧在哪兒，也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他幫我騙我，分明是為了從我手上把唐僧搶走。
畢竟，從我手裡搶人，可比從大聖手裡搶人容易多了。
他根本不想做甚麼任務，他就是想吃唐僧肉。
我尷尬的笑了笑，轉身便跑。
可我哪裡是他的對手，一下子就被掐住了脖子。
他拎著我站在廟門前，對著裡面喊，「唐僧，你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小孩兒殺了。」
我在他手上使勁掙紮。
「你老老實實做任務，成仙不好嗎，幹嘛非要吃唐僧肉？」
他嗤笑道，「成仙做甚麼？那上面的神仙眼高於頂，各個瞧不起我們下屆的妖，就連孫猴子當年上天都只做了個弼馬溫，被人嗤笑了五百多年。
你以為，你我這樣的上去，能有甚麼好下場？不過是給人端茶倒水看看山門當坐騎，任人使喚罷了。
與其上天，不如吃了唐僧肉，在這人間長生不老，做永生永世的妖王，豈不是逍遙自在？」
我不由得想到了已經上天的爹和大哥。
他們在上面，是不是也這般？
一個恍惚間，廟門開了。
「阿彌陀佛，貧僧來了，請施主放下這位小施主吧。」
這和尚，我就知道他不聽話。
還有那廟裡的和尚也不中用，白瞎我每年的香油錢。
改天我要砸了他們的廟門！
11
邱大王一把抓住了唐僧的脖子，拎著便要走，我趕緊抓住他的腿，一塊跟了去。
我抓破了身上的藥袋，任由藥粉一點點灑落。
他可比我粗暴多了，山洞裡黑漆漆又亂糟糟，關人的地方只有一些不知道哪年的幹草。
我把衣服脫下來，給唐僧墊上。
「高僧，坐。」
他把我衣服拿起來，又給我穿上。
「出家人不講究這些，小施主也坐吧。」
我只好跟他坐在一處，抱著膝蓋跟他道歉。
「大師，對不住，我也是妖怪，我把你害了。」
我要是不接任務，或者是不把人藏的這麼嚴實，唐僧就不會被邱大王抓來了。
他捻著佛珠，摸了摸我的頭，「小施主眼神純淨，沒有歹心，貧僧明白。莫要自責，一切皆是命數，跟施主無關。」
我無奈，想著這一下，也不知道大聖能不能找來。
我怎麼就是個麅子精，沒別的本事呢？
邱大王也比我心急，根本不想等，當天晚上就要吃唐僧。
「這前邊的妖精之所以失敗，就是太自信，我跟他們可不同，管甚麼生的熟的，吃到嘴裡便是好的。」
他抓了唐僧，張著血盆大口就要啃。
我撞了上去，正撞在他的嘴裡。
「要吃先吃我，吃我吃我。」
唐僧縮在地上，哆哆嗦嗦，「阿彌陀佛，快放了小施主，你要吃，貧僧給你吃便是。」
邱大王直接把我掏出來，猛然一丟。
我撞在石壁上，渾身疼的厲害，可還是沖了上去。
「吃我吃我，先吃我，我吃過蟠桃，我也好吃。」
邱大王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等吃了唐僧再吃你，你洞府門口那桃子，我打探過，確有妙用，自然也會帶走。
等吃了唐僧，再吃了你那桃子，洗掉一身妖氣，我也能在凡間做個仙人，讓凡人給我蓋廟供奉，享受凡間香火。」
啊呸，他還真不要臉，竟然想坐地成仙，還想得香火？
做夢！
我咬咬牙，跟唐僧說，「大師，你待會兒千萬別沖上來，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大聖一定會來救您的。」
我沒本事，打不贏邱大王和這一山洞的妖怪，但我多少也有點法力，拖延一陣不成問題。
我撿起石頭沖了上去，對準邱大王的頭就是一石頭。
他大概沒想到我真的敢跟他拼命，愣了一下，伸手來抓。
我騎到他頭上，拿著石頭對準了他的頭，一下又一下。
他抓我的腿，連肉都拉下來了，我也不肯下去。
我就是要打，一直打，能打多久打多久。
大聖那般本事，一定能順著味找過來。
我的藥粉是特制的，味道特別，他一定能聞出來。
我流ťũ̂ₘ了很多血，腿上的骨頭都露了出來，眼前冒金光，手幾乎沒了力氣。
石頭掉了下去，我就抱住邱大王的頭，咬住了他的耳朵。
不管他的手掌怎麼擊打在我背上，我都緊緊咬著不松口。
他腥臭的血流到嘴裡，真臭啊。
我果然跟爹和大哥不一樣，吃不了葷腥。
在暈過去之前，我看到唐僧在往我這裡沖，喊著「吃我吃我」，我還看到一根棍子從山洞外沖了進來。
那棍子好生厲害，只一根棍子就讓我感受到了萬千煞氣沖頂的駭然，仿若有千軍萬馬對著我沖殺而來。
果然，見到這棍子，我們小妖精都能魂飛魄散。
大聖之前沒拿棍子抽我，對我真是手下留情了。
12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我的洞府裡了。
山洞口陽光照射進來，暖洋洋的，天氣真好。
我找來的那幾個骷髏頭，擺的整整齊齊，沙僧正拿了花插在上面。
一種怪異的好看。
唐僧抱著個被子坐在一邊，正在上面繡花，腳底下散落了一堆碎線頭。
他還是把我那被面上錯了的經文拆下來，重新繡了。
「大師，這被子送您了，您帶走，別忙著繡了。」
一個大和尚，針線活做的是真不賴。
他跟我笑，「阿彌陀佛，小施主跟佛有緣，這被子繡好了，便當是貧僧一點心意。」
呵呵！
我可不想當和尚尼姑的。
沙僧插完花端著藥過來，甕聲甕氣，「大師兄幫你找來的藥，快吃，吃了，你腿上的肉便長回來了。」
我想起自己的慘狀，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嚇得唐僧直接暈過去。
腿上兩根光骨頭，還真的沒有肉，邱大王可真狠啊。
好歹做了這麼多年鄰居呢。
天蓬從灶房過來，看到唐僧暈過去，趕緊掐人中，數落我快把被子蓋上。
「你這小妖精，真是會嚇人，你要嚇死俺老豬的師父？」
我趕緊把被子蓋上，吃了藥，感覺腿上癢癢的，忍不住摸了摸，肉真的快速長回來了。
「邱大王呢？」
沙僧說，「被大師兄一棍子打死了，你可知他原來是個泥鰍精？」
啊？
我們這一圈妖怪，都不知道啊。
平時裝的高大威猛，還以為他是老虎或者是獅子呢。
「大聖呢？」
天蓬元帥把唐僧擺好了，對著我露出九齒釘耙，「你這小妖精先說說，為啥先抓了我們師父？」
我嚇得往後一縮，「就，就……請師父幫忙念經……」
「你還敢撒謊，我們都打聽清楚了，你爹和大哥都是妖精，早些年上天成仙去了，哪裡是死了？」
他聲音太大，嚇得我小聲說，「我也沒說他們死了呀，我一開始說的就是上天了。」
你們誤會了，關我啥事兒？
天蓬元帥回過味來，氣的抬起耙子嚇唬我，「你這小孩，慣會騙人，嘴裡一句實話沒有，俺老豬……」
「慢著，饒命啊！」
山豬嬸嬸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沖過去抱住了天蓬元帥的大粗腰。
「天蓬元帥饒命啊。」
大聖也突然出現，抓住了那九齒釘耙。
「老豬，嚇唬小孩兒作甚？」
山豬嬸嬸松了口氣，趕緊過來，擋在我前面。
「大聖，天蓬元帥饒命，這小傻子沒傷害金蟬子，她是個好孩子，沒害過人。」
天蓬怒道，「那她抓我們師父做甚？她還說已經把俺們師父啃了。」
山豬嬸嬸也不好說甚麼，支支吾吾道，「是，是為了報恩，大聖之前大鬧天宮，掉下一顆仙桃。她爹和大哥分吃了仙桃，上天做仙去了，走的時候叮囑她要報恩。
她就自作主張，想幫大聖離開唐僧，繼續去做那美猴王，逍遙自在，對，就是這麼回事兒。」
不得不說，山豬嬸嬸是真能忽悠，這理由說的我都要信了。
不過我們不能說出做了任務的事兒，只能這麼忽悠。
天蓬撓撓頭，「她爹和大哥分吃了仙桃，怎麼這般小氣，也沒分給她兩口？」
我，「……」
13
很紮心！
大聖眼珠子轉了轉，「去西天取經修成正果正是俺老孫所願，你這小妖精報恩的方式忒奇怪。
不過你也是有心了，成仙做不到，但俺老孫帶你上去見見你爹和大哥，倒是可以。走，去一趟，也算是報了你維護師父的恩情。」
他拎著我就走，根本沒給我反對的機會。
天上風聲極大，我嚇得搖搖晃晃，趕緊抱住他的腿。
「你這小妖精，膽子這麼小還敢跟那泥鰍精拼命？」
我尷尬的笑，「大聖，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天上不去也罷。」
我一路上求他，不要去不要去，我不想去見爹和大哥了。
他找了個雲堆，把我丟上去。
「你這小妖精還不說實話？」
我低著頭，就是不敢說。
他怒道，「不說就走。」
拎著我便要走，嚇得我大喊一聲，「我不想上天，不想見我爹和大哥，他們上了天，我特別高興，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舒心的日子。」
我抱著頭大喊大叫。
這些話我從來沒跟人說過，但我今天忍不住了，我想說。
「你確實是我的恩人，當年你掉落仙桃，我爹和大哥吃了仙桃上天做神仙去，他們丟下了我。
我早就巴不得他們走了，他們在的時候打我罵我使喚我，甚麼都要我做，還想把我賣給別的大王做媳婦兒，我不願意。
可我跑不掉，只能盼著他們走，我，我甚至還盼著他們死。我不是個好妖怪，我想過自己的爹和大哥死。」
我趴在雲頭上嗚嗚大哭。
我不是個好妖怪，我做不了神仙的，我很多壞心眼，在山豬嬸嬸和妖王面前老老實實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我從來都不是甚麼好妖怪。
可這些話我不敢說。
我裝的老實，妖精們都當我是傻子，也懶得欺負我，妖王雖然愛罵人，可也會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多照看一二。
就連山豬嬸嬸，也總把我當孩子照看，幫我撐腰，教我怎麼活。
我把桃子分給山豬嬸嬸，就是想她更多照看我，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我忘掉。
我從來不是甚麼好妖精，我會算計，我比邱大王還要可怕。
14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罪該萬死，我怎麼就不是個好妖怪呢。
我為甚麼不能像大聖那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肆意的鬧，肆意的開心難過，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
他從不偽裝，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生活在陽光下，就算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依然陽光燦爛。
相比之下，我就像那陰溝裡的老鼠，只能躲在陰暗扭曲的山洞裡，覬覦那一點點的陽光。
我算個甚麼妖怪啊！
「你可真是個傻麅子。」
大聖毛茸茸的手摸上我毛茸茸的腦袋。
「你只是想活下去，想活下去，有甚麼不對？每個妖怪有每個妖怪生存的方式，這世上哪有一糢一樣的好？
你看我那八戒師弟，整日裡偷姦耍滑，遇到難處便跑，他不算個好師弟嗎？」
我琢磨了一下，「好像，確實不太算好師弟。」
大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雲彩都跟著震起來，「確實不算好師弟，可他是個好八戒，你也是好妖精。」
他拉了我起來，「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爹和大哥，再帶你去摘個桃。」
啊？
我不想去，可他說帶我偷偷去，不必見面。
「而且，你不想上天看看？」
上天啊？
確實是想。
我歡快的抱住他，跟著他一塊上了天。
天上可真好啊，到處都是仙氣兒，感覺那南天門的石頭都比我有靈性。
大聖說喜歡就拿著，我趕緊擺手，「哪能摸人家東西呢？」
他則是敞開袖子，看我喜歡甚麼就裝甚麼。
我喜歡石頭，他裝石頭，我看上一棵草，他裝草，我看上個桌子，他裝桌子……
一路裝到我爹和大哥跟前。
他倆化作原形，趴在一個院子裡，不知道等甚麼呢。
他們平時不喜歡化作原形，說沒本事的妖怪才整天化作原形，可到了天上，不也沒了在下面的原則？
而且他們還被栓了繩子不能動，感覺還不如在下面的日子自由呢。
難怪邱大王不願意上天做神仙，原來天上的日子真的不好過。
很快來了兩個仙童，騎在他們身上，驅趕著他們便走，還嫌棄他們走得慢，叫他們快些。
「哎，這兩個傻麅子太慢了，也不知道咱們甚麼時候能換個坐騎。」
「別著急，過些日子會有些妖精成仙，到時候坐騎隨便選。」
他們說的我打了個冷戰，若我也成了仙，豈不是也要上來當坐騎？
不要不要，人間就挺好。
大聖帶我又去了蟠桃園，當著土地的面摘了兩個仙桃，塞在袖子裡就走。
土地都要氣死了，「大聖啊，您上次洗劫蟠桃園才五百年，這新桃子還沒結出來，就剩下這幾個了，您還是別……」
「去去去，就拿兩個，不然俺老孫砍樹啦？」
他帶著我大搖大擺就走，氣的土地在後面罵人。
15
大聖他們走的時候，我的傷早就好了。
大聖問我要不要去花果山住，那裡是他的地盤，我想幹嘛就幹嘛。
我想了想，「我還是喜歡這個山頭，我想跟山豬嬸嬸在一起。」
他笑著說行。
唐僧到底是把被子繡好了，還送了我一卷經書，說我跟佛有緣，叫我好好學。
我把書塞在牀底下，墊桌子的時候拿出來用用。
大聖一行走的時候，頭頂上一大片烏雲，上面轟隆隆嚮，好似有人在雲層裡罵人。
大聖棍子伸長了，捅上去，上面哎呦一聲，雲層很快便散了。
我把仙桃分了山豬嬸嬸一個，她喜的直搓手，帶回去跟一家人分了。
大概是分仙桃的妖精太多，他們一家都沒成仙，就是法力強了，活的年紀也更大。
妖王說我完成任務，問我要不要成仙，我擺擺手拒絕了。
「我還是喜歡這個山頭，舍不得妖王您。」
妖王跟我分著吃了剩下的仙桃，說萬一上面追問可咋辦。
「那就讓他們問大聖去，大聖說的我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
現在我也有靠山了，想幹嘛就幹嘛。
妖王訓了我幾句，叫我有事兒去找他，笑著走了。
我送他到門口，「妖王大人，您去海裡洗過澡嗎？」
妖王愣了一下，「誰沒事幹去海裡洗澡啊？有啥意思？」
我笑了笑, 總有一天, 我要去海裡洗澡。
之後, 我把桃核種在洞府旁，又在山上種滿了莊稼和果樹。
等大聖回來路過此地，一定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山頭。
16 番外
從第一眼看到那小麅子精的時候, 我就知道她是個小妖怪。
就算她散了一身妖氣, 可俺老孫火眼金睛, 也認得出真偽。
她眼神純淨，就是有些茫然，看到俺老孫的慘樣, 竟然露出不忍和心疼的神色來。
真是個孩子, 自己都瘦巴巴的, 身上還有傷, 竟還會心疼旁人。
再次見她, 便是在那洞府裡。
那桃樹，俺老孫一眼便認出，那是蟠桃桃核長出來的。
只是在凡間靈氣不足, 自然長不出蟠桃原本的糢樣來。
小麅子精看到我們, 詫異不已。
她必然也接到了甚麼任務, 說要幫我們完成取經之路。
俺老孫看她一本正經忽悠人，也就不拆穿了。
做了這任務, 上了天, 總能過得比如今好些。
再有俺老孫撐腰, 她在天上的日子也不會差。
只是, 這孩子傻乎乎又一身心眼，奇怪的很。
那菜裡的蒙汗藥還有洞府裡的牀鋪跟被褥，實在是太明顯，俺差點就拆穿她了。
好在, 俺忍住了，她也傻，真以為自己騙得過人。
晚上, 她扛著師父走, 我在後面跟著，有個泥鰍精鬼鬼祟祟想跟上來, 感覺到俺的一身煞氣，嚇得沒敢再上前。
陪她鬧一鬧，我們也剛好歇一歇，再看她一本正經忽悠人, 說甚麼啃了師父兩口。
她那一身香火味，哪有半點吃過人的樣子。
本以為事情順利, 誰知道她竟被困在了山洞中出不來。
哈哈哈哈, 笑死了，這孩子真是比我們花果山的猴子笨多了。
她也確實是又笨又傻, 打不過那泥鰍精，還偏要逞能，差點便被打死了。
虧得八戒鼻子靈, 聞著她一身的草藥味和香火味追過來，終於趕上救人。
小麅子精，山高路遠, 咱們十幾年後再見吧，希望到時候，你已經成了個開心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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