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慕蕭逐風十一年,蕭父也認可我是他家童養媳。
可他只願對首輔嫡女笑。
姜晚晴被賜婚給鎮國將軍沈孤雲那日,蕭逐風砸碎滿屋茶盞,手指染血捏緊我的下巴。
「養你十一年該報恩了。」
「如今只有讓你被沈孤雲毀了清白,晚晴才能名正言順退婚,與我成親!」
「我知道你離不開我,沈孤雲活不過一月,他一死我就接你回來做妾!放心,不會薄待你的!」
我眼中霎時亮起微光,點了點頭。
一介孤女跨階層當將軍夫人。
他對我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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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逐風沒料到我會答應得如此痛快。
鉗着我的手猛地用力,我痛呼ƭű₇出聲。
下一秒,他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只當是我太過愛他。
畢竟這些年,凡是蕭逐風說的話,我向來只有點頭。
「明日圍獵,我會找機會讓你和沈孤雲接觸。」
我眼皮顫了顫,白着臉開口道:
「非要明日嗎?打獵要騎馬,我不……」
話未說完,一陣熟悉的銀鈴聲響起,蕭逐風眼底多了一絲溫情。
「才分開半個時辰又來找我,胡鬧~」
他語氣寵溺,聲音溫柔。
雖然沒說是誰,可從這態度中,我猜得出是姜晚晴在搖鈴。
我沒吭聲,呆呆地聽着鈴聲。
當年我爹孃去世後,蕭逐風就成了我最依賴的人。
可他每日都要去學堂,那時我總哭鬧不願他離開,一度啞了嗓音。
後來他沒辦法,尋遍西域找來一對子母鈴。
無論相隔多遠,佩戴的兩人都能聽見對方搖鈴的聲音。
我還記得,他寵溺地將鈴鐺掛在我的腰間。
「你想兄長就搖鈴鐺好不好?我也會搖鈴想你的。」
自那之後,每次他出門我搖鈴,下一秒都會聽到自己這邊鈴聲響起,我以爲這是獨屬我們的祕密。
可三年前。
我的鈴鐺就被蕭逐風送給了姜晚晴。
「你日日都能見我,晚晴不同,聽不見鈴聲她會睡不好的。」
眼眶微微發澀,我強忍着不讓淚水下落,沉浸在甜蜜中的蕭逐風並沒發現我的異樣。
「我還嫌太慢!我可不想晚晴成爲別人嘴裏的談資,她的男人只能是我。」
說罷,他迫不及待地轉身離開尋找姜晚晴。
看着他的背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其實,我一直將蕭逐風當做兄長,可蕭家長輩卻明示暗示我多次日後要嫁與蕭逐風。
這些年每次面對蕭逐風,我都假裝自己愛他不能自已,洗手作羹湯,處處聽話,生怕做得不夠,被蕭家人趕出家門。
畢竟,他們是這世上唯一給予我溫暖的人。
今天他設計讓我嫁ṱúₗ人,我除了一瞬間的慌亂,更多的是釋然。
太好了,再也不用那麼辛苦裝腔作勢。
第二日,蕭逐風或許怕我逃跑,早早派人送來衣服,又將我帶去林中。
當下草長鶯飛,萬物生長,每年這時,世家都會舉辦圍獵活動,讓各家公子小姐一起玩樂。
等我到時,姜晚晴剛被蕭逐風拉上馬匹,她嬌笑着往蕭逐風懷裏靠,蕭逐風則小心圈住她的腰,怕她跌落下去。
我眯起雙眼,裝了這麼久,不免有幾絲真心。
看他與其他女子這般親密,心裏還有些堵。
蕭逐風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掃視了一番,閃過一絲異樣。
「來了就趕緊上馬,別耽誤圍獵的時間了。」
他語氣中夾雜幾分急切。
姜晚晴半軟靠在蕭逐風胸前,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我根本沒顧上看他,做了很久心理建設才踏上馬鐙,手心滿是汗水。
兩人在我身側談天說地,我卻僵硬坐在馬上,它稍微動兩步,我心都會提起來。
「玉姑娘怎麼嘴脣這麼白呀,是不是生病了?」
「你這樣我都心疼了,逐風哥哥,要不咱們回去吧?」
-2-
姜晚晴故作體貼地開口,下一秒就被蕭逐風否決了。
他警告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開口:
「江浸月,不要使性子,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突然發病?」
他說着,轉頭看向段語嫣,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你不是想要一對活雁嗎?今天就射下來,過兩日送到首輔府好不好?」
姜晚晴臉色一紅,嬌笑着捶他胸膛。
活雁只有大婚才用得上,他這是篤定今日事成了。
我彷彿窒息一般,呼吸困難。
蕭逐風竟半分沒有想起,我有多怕馬。
我的爹孃當年死於馬匪搶劫。
自那以後,我就格外怕馬,每次ţůₔ看見馬都會想起爹孃被亂馬活活踏死,血肉模糊的畫面。
蕭府有幾匹千金難尋的汗血寶馬,我看見後,直接嚇暈過去。
當天蕭逐風就讓人殺了寶馬,將蕭伯父氣得連打他二十大板。
他卻憨笑着說:「一頓板子換妹妹開心,打得值!」
以前他會記得我的一切,如今卻忘得一乾二淨,甚至以爲我在故意裝病。
即使只是妹妹,這樣也太傷人心。
正在難過時,只聽有人喊一句:
「沈孤雲來啦!」
我循聲望去,蕭逐風卻高高吹起了口哨,幾十匹馬受驚嚇四處逃竄,我整個人跌落在地。
曾經的恐懼壓得我動彈不得,țŭ⁶我看着蕭逐風。
「救我!我怕馬!蕭逐風。」
因爲開口,我嗆了一嘴塵土,喉嚨像是被撕裂一般疼。
可蕭逐風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僅如此,他還擋住了想要下馬救我的人。
我掙扎爬起,卻聽見布料撕開的聲音,但凡我再動一下,衣衫就會完全散開。
我突然明瞭。
蕭逐風在用我的性命和清白,賭沈孤雲來救我。
他可真是好算計啊,爲了姜晚晴甚至不惜以我的命做引。
心像是被挖掉了一道口子,我不敢亂動,只得眼睜睜看着馬蹄高高抬起。
腦子裏閃過 5 歲的蕭逐風,他牽着我的手進了蕭府大門,說要一輩子保護我。
恍惚間,一道有力的臂膀將我抱住,我的衣衫也隨動作掉落在地。
我被帶出馬場,驚慌地抱着自己,身上已經掛着黑色的披風。
察覺到我身體的顫抖,抱着我的手輕拍了幾下,似是在安撫。
「沒事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腦中蕭逐風的模樣消失,我強撐着抬頭,看到的是一張滿是絡腮鬍的臉,唯獨雙眼溫潤。
可還沒走出幾步,蕭逐風和姜晚晴就擋在我們面前。
「吳將軍,聖上剛賜婚你我,你就與其他女子肌膚相親,未免太不把我首輔府放在眼裏?」
姜晚晴嬌聲嗚咽,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
沈孤雲將我扶起,聲音冷冽。
「事出緊急,現在最重要的是給玉小姐找大夫,你先讓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蕭逐風好不容易下了這麼一盤棋,怎麼會輕易讓沈孤雲離開。
「吳將軍,我養妹已經被你看光摸遍,名聲盡毀,如今只有死路一條,還看什麼大夫!」
「我看,還是一杯毒酒送她上路吧,也全了貞潔的好名聲!」
聞言,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道。
「這蕭家養女本來就是孤女,身份低微,如今又沒了清白,哪個正經男人能要啊,真不如一頭撞死拉倒。」
「你看她這樣,不就是幾匹馬麼,嚇得現在還躲在吳將軍懷裏,指不定是故意勾引的呢~」
各種聲音如利刃一般刺入我心,刀刀見血。
我對蕭逐風最後一絲情誼也徹底消散。
恍惚間,我聽見沈孤雲鄭重開口:
「我會向聖上請旨,退婚換娶江浸月。」
-3-
將我帶去診治後。
沈孤雲深深對我鞠了一躬。
「實在抱歉,我救人心切卻壞了玉小姐清白,我願娶玉小姐爲妻。」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若是玉小姐不願,我會向陛下求旨,讓小姐上我吳家族譜,日後在將軍府養老,我爲你撐腰。」
他纔是受委屈的那個,卻對我道歉,還想得如此周全。
我心下一暖。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將軍快快請起,我願意嫁你。」
聞言,沈孤雲緩緩起身,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一臉清明和他對視,卻看不清他絡腮鬍下的表情。
沈孤雲年紀輕輕就百戰百勝,當上一品大將軍,唯一不足的就是他滿臉絡腮鬍,看着殺氣十足,讓人膽寒。
所以年過二十五仍無人敢嫁,陛下這才爲他賜婚。
可在我看來長相最會作假。
沈孤雲眼神清明,爲人善良,日後即便不愛我,也會與我相敬如賓。
嫁給他再差,也一定好過我在蕭府做不能自主的妾。
確定心意後,沈孤雲叮囑我照顧好自己,就離開去做大婚準備。
等我回到蕭府,蕭逐風早早就在前廳等着。
「江浸月,你回來啦!沈Ṱū́³孤雲已經去面聖了,你做得不錯!」
「今天嚇壞你了吧,我給你買了蒸羊羹。」
甜膩的香氣刺入我的鼻間,我知道這是蕭逐風在跟我示弱。
爹孃對後伯父有救命之恩,爲報恩他收養了我。
可我在外人看來,只是無足輕重的養女,這些年也受了不少欺辱。
我第一次被人推倒在地時,是蕭逐風出現擋在我身前和他們打架。
事後還給我買了一碗蒸羊羹。
「喫完心裏就暖啦。」
自那以後,蒸羊羹就成了他哄我的必備法寶,每次不開心他都會去買。,
今天之前。
我的確會繼續沉浸在那甜膩之中,可現在我只是死死盯着他,問道:
「沈孤雲若不救我,你是不是打算讓我死?」
蕭逐風眼神躲閃,很快恢復正常。
「我肯定會救!只是下馬你沒看到而已!」
說罷,他氣憤地打翻蒸羊羹,揚長而去。
「一回家就無理取鬧,我還是對你太好了!」
我突然覺得他陌生起來,與姜晚晴苟合卻不願擔罵名負責,將髒水潑在蕭逐風身上。
爲了一己私慾,將我的性命拋之腦後。
自私自利沒有擔當,這樣的人不配被我喜歡。
這是第一次他生氣我沒去追。
精疲力盡的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第二日一早,我帶着丫鬟找蕭伯母要庫房鑰匙清點嫁妝。
卻見姜晚晴坐在她身側,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她喜笑顏開。
見我出現,蕭伯母的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
「養你這些年不花銀子嗎?怎麼有臉問我要嫁妝?」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那都是爹孃死前留給我的,百萬兩銀票和那幾十個鋪子我都可以留下,報答您的養育之恩,可娘替我攢的嫁妝要帶走!」
蕭伯母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過兩日蕭逐風與首輔女兒大婚,還要庫房裏的東西撐場面呢~你不能拿走!」
「況且,我兒說了日後還要納你做妾,兜兜轉轉東西都會回來,廢那勁幹啥!」
姜晚晴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我氣得衝到庫房門口就要砸門,卻被人一把按倒在地。
蕭逐風母子居高臨下看着我。
「江浸月,你別鬧了,讓你嫁給沈孤雲就是走個過場,你還假戲真做了?!」
「姜晚晴這麼大方,不介意你做妾,你也懂點事,不然你一個孤女,我們多的是辦法整死你。」
原來,蕭家從上到下沒人將我看做一家人。
只有我傻了吧唧付出真心。
我閉眼壓下去那抹溫熱。
既然如此。
那就用我的私產,買一個恩斷義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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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半晌吐出一句:
「嫁妝可以不要,但裏面有件嫁衣是我娘臨死前爲我繡的,這是她留給我的念想,我要帶走。」
那件嫁衣娘繡了很久很久,我曾想着大婚穿上它嫁給蕭逐風,就好像娘也在身邊看我幸福。
見我鬆口,蕭母臉色好了幾分。
蕭伯母正要答應,姜晚晴卻挽住她的胳膊。
「伯母,我和蕭逐風也快成親了,還沒一件好的嫁衣呢,那件嫁衣繡工不錯,我也很喜歡~」
「我爹答應我大婚後,就給蕭逐風調到戶部,可沒有好嫁衣我還怎麼……」
蕭逐風他媽立刻調轉話頭。
「依你依你~那嫁衣你拿走吧。」
姜晚晴笑着看我,眼底卻一片陰冷。
「我可不是貪那便宜的人,我也給妹妹準備了一身。」
她招手,一個丫鬟端着一個盤子上前,上面的衣服破舊不堪,泛着一股腥味,最重要的是,那衣服是粉色。
「我是將軍正妻,你敢讓我穿粉?」
我奮起反抗。
試圖讓蕭逐風母子清醒。
姜晚晴卻先委屈起來,紅着雙眼拉蕭逐風手:
「妹妹是不是生氣了?這衣服可是我家姨娘穿過的好東西,反正她還要給你當妾,何苦多做一件,嗚嗚嗚我好心卻……」
「定是因爲我想要她的嫁衣,妹妹不高興了,既如此我不嫁了就是!」
蕭逐風見她這副模樣,當即溫聲細語地安慰。
「不怪你,你未來是我的正妻,這些你說了算。」
蕭母也厲聲對我道。
「姜晚晴都是爲你好!你別不識抬舉!」
「再胡鬧你就給我滾出去!」
我氣急攻心,卻無可奈何。
下一秒,沈孤雲帶着一對活雁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羣抬着奇珍異寶的僕人。
「你們讓誰滾?」
蕭家母子臉色驟變,姜晚晴嫉妒地看着一箱箱珠寶,手帕都快被她絞爛了。
不等他們說話,沈孤雲溫柔地看向我。
「江小姐,這些聘禮都是聖上所賜,你既嫁我,就一定要有排面,日後擡回將軍府也都做你的私產。」
他冷冷地掃了其他人一眼。
又繼續道。
「唯獨一點,御賜之物不能丟,否則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說罷,他拿過我手中的冊子,轉向顧母。
「伯母,浸月父母留下的東西,如今也該歸還了吧?」
「您不願意也沒事,聖上最愛聽臣子家的八卦,尤其是那ţű⁽欺辱孤女……」
話未說完,顧母卻聽懂了他的深意,連忙打斷道:
「浸月跟我親女兒一樣,怎麼會貪她的嫁妝,等她出嫁我還要添妝呢~」
說罷,不情不願地打開庫房。
盯着他們將我母親留下的嫁妝帶回我的院子後,沈孤雲才離開。
蕭逐風三人在我這沒討到好。
氣的甩着袖子揚長而去。
等到院子裏只剩下我一人,我將箱子一個個打開,琳琅珠寶讓我眼花繚亂。
打開最後一個箱子,摸着娘繡的嫁衣,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一定是娘在保佑我。
出嫁那日,蕭府連一尺紅綢都不肯爲我掛。
「你總是要回來當妾的,晚晴不願與妾室一同用紅綢,晦氣。」
「等你回來,允你房間點上紅燭。」
我冷笑一聲。
蓋上蓋頭就要出房門。
蕭逐風卻突然將我抵在門前,不讓我動。
「你嫁過去不準讓他碰你,我嫌髒!」
我被他這句話氣笑了,嗆聲道:
「大婚之夜,名正言順,憑什麼不洞房?」
蕭逐風眼神暗了暗,鉗住我的力氣大了幾分。
「你只要不同意拖到三更,他自會出門。」
他的聲音篤定如魔鬼,我卻不安起來。
上轎、拜堂,到送入洞房,我的心一直高高懸起。
直到蓋頭被挑開,我第一次看見沈孤雲沒有絡腮鬍的臉。
哪裏是什麼殺神。
妥妥俊朗少年。
見我愣神,他微微一笑:
「太俊朗在軍營壓不住人,蓄鬍更方便。」
他還會主動與我解釋,這人真不錯。
主動抱住他的脖頸,順勢倒在牀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要和沈孤雲好好培養感情。
可剛碰上他的脣,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出事了!將軍!」
「匈奴十萬大軍突襲函谷關,洛陽即將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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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猛地塌陷了一塊,結合今天蕭逐風陰沉的話語,我一把抓住提劍離開的沈孤雲。
「不行!危險!」
沈孤雲溫柔地拂去我耳邊的頭髮。
「函谷關是要塞,匈奴若真突襲成功,那整個大雍都會成爲他們刀下的魚肉。」
「我身爲鎮國將軍,不能看着王朝覆滅!」
阻攔的話梗在喉中,我明知有陷阱,卻沒有任何證據。
只能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見我不說話,沈孤雲在我脖頸處吸了一口。
「我定會平安歸來與你圓房,還要生十個八個孩子。」
突然的疼痛讓我恢復了幾分理智,我終於還是放了手。
看着沈孤雲遠去的身影,我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卻也只能放他離開。
足足等了五天,我也沒有任何消息。
蕭母催促我回門的消息一波接一波。
爲了驅散腦中的不安,也爲了與蕭家徹底斷親,我回去了一趟。
剛踏進大門,就和蕭逐風撞了個正着。
他目光落在我脖頸的紅痕上,臉色突地黑下來,當即把我抵在角落。
「你破身了?我不是說了讓你拖着?」
「就那麼想要男人?沒有男人活不了了?你果真是個水性楊花的賤婦!既然如此,那我來好好滿足你!」
他伸出手就要摸進我的胸間。
我拽着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嚐到血腥味才鬆口。
「放肆!我是鎮國將軍夫人,你這般輕浮是想被告到大理寺麼!」
「況且,我和沈孤雲同房天經地義,容不得你在這誣陷噁心!」
蕭逐風胳膊上滲出鮮血。
他卻絲毫不在意,只惡狠狠地瞪着我。
「你竟敢傷我?!」
「養條狗都知道報恩,你連狗都不如!」
似乎想到什麼,他突然陰陽怪氣看我:
「你不會以爲嫁給沈孤雲當上將軍夫人就了不得了吧?」
「覬覦我的女人,他只能去死,你難道要守着牌位過一輩子麼?」
他的語氣太過肯定。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怕自己守寡,而是擔心沈孤雲的安危。
畢竟從蕭逐風的語氣中看,沈孤雲的危險可能還是我帶來的。
見我不語,蕭逐風只當我害怕。
又施捨一般摸着我的臉。
「江浸月,你最好認清現實,只有我纔是你能依靠的人。」
追了他多年,他篤定我會包容順從他的一切,可我對他多是慕儒之情。
些許旖旎心思。
在他提出讓我勾引蕭逐風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回門飯喫得意不在焉。
唯一高興的事,大抵就是用半數家產換來了蕭家與我的斷親書。
剛出大門,我立馬派人調查蕭逐風近期的動向。
夜間,聽着查來的消息,我額頭冷汗連連。
蕭逐風真正圖的並不是我,他的慾望比我想的還要大。
還好沈孤雲臨走前。
給我留下幾名暗衛保護。
我提筆寫下關鍵信息,將信紙交給暗衛。
「帶給沈孤雲,我知道你們有方法能找到他,我不需要保護!」
他們驚詫地看我一眼。
見我目光堅定,終於低頭抱拳。
「夫人儘量待在府中,我們定護將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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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微溼,只盼着他們能早點見到沈孤雲。
只有這樣,纔有機會救下他的命。
三日後,前線來信。
沈孤雲帶突擊部隊潛入匈奴大軍被發現,如今生死不明。
聽到這句話後,我猛地跌坐在地,心中的恐慌壓得我喘不上氣。
不信神佛的我,開始日日跪在佛前祈求庇佑。
更糟糕的是,不知何時外面傳起沈孤雲投敵叛國的流言,說我是叛國賊的夫人。
原先將軍府門庭若市,如今卻門可羅雀,所有人都避着我。
甚至連蕭逐風與姜晚晴大婚,蕭母都特地派人來告訴我不要參加。
「嫁出去的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您也不是我蕭家的人。」
「日後就別走動了,省得連累我們少爺晉升。」
我心中冷笑,早就當他們是路人了。
只是我沒想到。
蕭逐風和姜晚晴大婚當天竟會特地來將軍府。
姜晚晴坐在花轎上挑釁地吹了吹指尖。
「妹妹,趕緊換了衣服給我磕頭呀,今日我和蕭逐風大婚,你作爲妾室連規矩都不懂麼?」
「也就是我心善,沈孤雲叛國而亡可憐你無人照料。」
她擺出一副正宮娘娘的架勢,可一言一行無一不是在羞辱我。
沈孤雲一心爲國,如今生死未卜,怎麼可能是叛國賊!
我若真跟他們走了,那沈孤雲叛國的流言定會傳得更盛!
「姜晚晴小姐說笑了,我可是將軍夫人,怎麼可能看得上一個小小禁衛,更別提還給他做妾。」
「況且,」
我語氣鏗鏘,字字如刀。
「我夫君數次爲國上戰場,身上刀疤數十條,救下千萬百姓,他絕不可能叛國!」
「你若再胡說八道,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圍觀的百姓被我的語氣震住了幾分,紛紛議論起來。
「對啊!將軍都上多少次戰場了,要叛國早叛了。」
「不會是有人故意傳的吧,那心也太黑了!」
「將軍還沒死呢,他們就逼上來讓將軍夫人做妾,沒王法啊!」
……
蕭逐風聽周遭人討論,臉色越發陰沉,指着我破口大罵。
「江浸月,適可而止,今日本是我和姜晚晴大婚之日,接你已經是給你臉面,你若繼續拿喬……」
沈安堂看着被我懟後黯然神傷的段語嫣,直接將她護在身後,指着我打罵。
「沈輕語,適可而止,今日是我和語嫣大喜的日子,一起來接你已經是你的榮幸了,要是再拿喬,沈孤雲叛國的消息傳到聖上那,你可就死定了!」
「趕緊換上粉嫁衣跟我們走!」
說罷,他招了招手,竟讓一行人抬着板子在兩側拼起一條路。
板子上還帶着血漬,隔老遠我都能聞到腥味。
姜晚晴笑着讓人推我過去。
「妹妹,你剛嫁夫君就叛國,如今還死了,可見是個晦氣的。」
「尋常柚子葉去不了你的晦氣,我特地用柚子枝幹做板,你從這條路一步一打一拜到我面前,才能當蕭逐風哥哥的妾室,也算全了你對我的禮。」
我掙扎着衝他們吼道:
「我說了!將軍絕不會叛國!我也絕不做妾,你聽不懂嗎!」
將軍府下人來救我,卻被蕭逐風帶來的人壓制住。
姜晚晴輕輕湊到蕭逐風耳邊。
「吉時可要過了,找人幫幫妹妹。」
沈安堂看向我目光陰鷙,指了指壓我的婆子,
「沒聽見嗎?」
「趕緊幫玉小姐學學規矩!」
-7-
我被強按下去。
膝蓋被青石板硌得生疼。
眼看婆子高高舉起板子,馬上就要落到我身上時,一柄長槍伴着破空聲從我身側擦過,精準刺穿婆子的胸膛。
「誰敢動我夫人!」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的不安終於徹底消失。
看着那張俊朗的臉,我的眼眶不自覺溼潤起來。
下一秒,我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我抽噎着搖了搖頭,他救我性命兩次,我很感恩,我不委屈。
「好你個江浸月!我就說你不肯當我的妾,原來是早有了姦夫!」
「當着大家的面拉拉扯扯,你還要不要臉,今天就讓你和這個狗男人一起上西天。」
蕭逐風怒火中燒,抄起長劍就要刺過來。
我突然意識到,沈孤雲沒了鬍子,這張臉沒多少人見過。
「這是我相公沈孤雲!你別發瘋!」
靠山就在身側,我說話都硬氣幾分。
蕭逐風的長劍頓在空中,他面色有幾分猶疑。
姜晚晴卻嘲諷一笑。
「喲~妹妹編也不編得好點,誰不知道沈孤雲絡腮鬍殺氣十足,你好歹給小白臉粘點鬍鬚呀。」
「怕是心疼姦夫被打麼?你對他可真是一往情深呢。」
她的話宛如一顆定心丸,蕭逐風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幾分不屑。
「江浸月,你竟要找人假冒沈孤雲?莫不是想讓我喫醋?行了,大不了不讓你跨火盆,趕緊過來給姜晚晴磕頭走了!」
他的目光掃過沈孤雲俊朗的面容,冷蔑道:
「冒充軍機重臣,我懷疑你與匈奴有勾結,即刻押去大理寺!」
他招呼着人上前,可連沈孤雲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撂倒在地。
凌厲的身手讓蕭逐風和姜晚晴覺察出幾分不對。
蕭逐風手提長劍護在姜晚晴身前,色厲內荏道:
「叛賊!你竟敢當街傷人!今天我就要你好看!」
正在這時,幾個身着大雍兵服的將領趕來,爲首的副將衝沈孤雲抱拳。
「將軍,大軍已在城外駐紮。」
我這才知道,原先沈孤雲是帶着大軍一起來的,不過在城門聽見我的消息,這才快馬飛奔。
蕭逐風認不得沈孤雲的臉,其他將領卻都與他同朝爲官,熟得很。
當下就變了臉色。
「沈孤雲?你真的是沈孤雲?你不是死了嗎!」
他語氣激動,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對又立馬捂住了嘴。
「今日大婚,我邀你夫人來參禮,她卻不依不饒,既然這樣,那就不勉強了。」
說罷揮手就要帶人離開,卻被沈孤雲長劍橫在身前。
他轉過身,臉色尤其難看。
「沈孤雲,你什麼意思?」
「你通敵叛國的罪名尚未洗清,今日還要當街對官員動手,不怕自己命太長?」
「我可是江浸月的哥哥,你敢不尊兄長!」
-8-
剛纔還耀武揚威讓我當妾的男人,現在卻換了一副嘴臉。
我突然覺得噁心。
「什麼哥哥,我可早與你蕭家斷親了。」
「叛國通敵?後公子這話可有根據?污衊朝廷重臣可是大罪呀~」
「還有,你與姜晚晴剛纔一口一個我是寡婦,篤ţŭⁱ定我夫君喪命,難道你們做了什麼?」
百姓在前,這時開口幫沈孤雲澄清罪名再好不過。
蕭逐風卻瞬間跳了腳。
「江浸月,你胡說什麼!才嫁過來幾天,就不記得是誰把你養大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一聲。
「胡說?我可沒有!」
沈孤雲未回來的日子,我將蕭逐風和姜晚晴查了個底兒朝天。
「我倒想問問蕭公子,將城防圖贈與匈奴,與外族勾結,貪污軍糧百萬,這事兒鬧到聖上那,該如何定奪?」
這下,剛纔還強撐的二人臉色瞬間慘白。
勾結匈奴,貪污軍糧,哪一項都是死罪。
我喊人押來蕭逐風與匈奴勾搭的奸細,又扔出首輔府和蕭家貪污的賬本。
這些都是暗衛幫我搜來的。
場面寂靜了一瞬,姜晚晴突然哭出了聲。
「妹妹,我知道你愛了蕭逐風十幾年,可你也不能因愛生恨就污衊我們。」
「這可都是砍頭的大罪,你不念別的,也要想想蕭府對你的養育之恩啊!」
不提蕭府還好。
一提我就想起自己被侵吞的錢財,當即火冒三丈要衝上前。
沈孤雲一把拉住我。
「既然二位不認這些證據,那我這還有一些證據可以看看。」
他從懷中拿出數封信件。
「這些是我斬殺匈奴將領後從他們營地找到的,都是你和首輔與匈奴往來的信件,上面可還蓋着你們的私印。」
蕭逐風當即嚇得跳了起來。
「你胡說,我沒有,我知道你,你不就是記恨我娶了姜晚晴!你嫉妒我,這都是你僞造的!」
「什麼印章!一定是江浸月偷的!」
不得不說,他和姜晚晴真的蠢到一起了。
以爲死不承認這事就有迴旋的餘地。
可這時蕭家管家卻從人羣中衝了過來,撲在地上哭喊。
「少爺,出事了!一羣士兵圍在家門口,把老爺和夫人都抓走了!」
蕭逐風一把抓起管家。
「你說什麼!」
「官兵從府裏搜出不少珠寶,還去了您的書房拿走好些書信,老爺臉都白了……」
話音剛落,官差湧進來,二話不說就將蕭逐風和姜晚晴扣住。
眼看着就要被帶走,姜晚晴突然衝沈孤雲喊道:
「沈孤雲,我纔是你該娶的女人,一切都是蕭逐風和江浸月做的局,是他們害我們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江浸月是故意上馬受傷的,她可沒看上去那麼清白……」
話她沒有說完,被官差捂住嘴拖下去。
而我卻僵在原地,不敢睜眼。
的確,這樁婚事來得不光彩。
-9-
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副將驅散了圍觀的人羣,帶着其他人離開。
我站在大門口,聲音顫抖:
「抱歉,她說的都是真的,你若不願,可以休了我,我絕不糾纏。」
不管怎樣, 我的確做錯了事。
就該面對後果,不管它是什麼。
沈孤雲卻突然捧起我的臉。
「睜眼!」
我顫顫巍巍地睜開雙眼, 對上他滿是愛意的雙眸,裏面滿滿當當都是我。
「我不是傻子,早就知道了。」
「可你是女子本就艱難, 況且,要不是你派人送去消息, 我早就沒命了,你的真心比什麼都珍貴。」
我的淚水瞬間湧出ţú₀, 緊緊靠在他懷中。
「我日夜兼程趕路,你確定要在門口和我說話?」
我突然醒悟過來, 趕緊拉着沈孤雲幫他洗漱休息。
多日擔心讓我也喫不好睡不着, 本想陪他歇息,我卻迷迷糊糊閉上了雙眼。
恍惚間,
我只覺得脣畔一片溫熱。
當時沈孤雲一直奇怪爲何匈奴對我們瞭如指掌,這才帶人突擊匈奴內部。
被發現後差點喪命。
還好暗衛及時趕到, 將他們救出, 也帶來了我的消息。
沈孤雲這才明白,一切都是首輔和蕭逐風設的局,他們就是要沈孤雲的命,最好再讓沈孤雲落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斬掉沈孤雲,藉機造反。
直到收到我的信件,他明白了。
聖上給沈孤雲和姜晚晴賜婚, 也是早就發現首輔不對, 想要刺探消息而已。
我膽戰心驚。
又覺得運氣真好。
次日, 下人來報, 說蕭父託人送來玉佩要見我一面。
我看着父親送他的玉佩怔愣半晌,終於點了頭。
蕭父蕭母見我, 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看在蕭家收養你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們好不好!」
「實在不行,你把蕭逐風救出來也可以,他是我們唯一的獨子,他死了, 蕭家就絕後了啊!」
看着二老蒼老的模樣, 我只覺得嘲諷。
「我爹孃富可敵國,你們收留我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嗎?」
「這些年伯母貪了我多少家產我就不說了, 臨走連一件嫁衣都不讓我帶!」
「通敵叛國是大罪, 你們能活已經是聖上開恩, 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說罷我轉身離去。
只留下地上碎了的玉佩和痛哭的兩人。
離開時,路過蕭逐⻛的牢房。
他看見我後,用力扒着牢⻔, 大聲嘶吼:
「江浸月!你是不是來救我的!快來把我放走!我知道你肯定離不開我,你放心,救出我就讓你當正妻!」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現在我才知道誰是愛我的人!」
迎着他期待的目光, 我冷冷一笑。
「你還是和姜晚晴長相廝守吧。」
說罷, 不顧他在背後咒罵,我走出了大牢。
聽守衛說, 蕭逐⻛與姜晚晴早就鬧翻。
審訊時二人就相互撕咬,大打出手,場面十分難看。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意了。
牢房門口。
沈孤雲提着一籃熱乎的桂花糕正在等我。
我們說好了。
要一起去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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