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寧古塔搞基建

我是人人豔羨的四皇子妃。
不日就要榮登皇后的寶座。
突然,聖上傳旨,四皇子貶至寧古塔。
府上衆人四散奔逃。
四皇子送給我一封和離書,「阿枝,是我對不住你。」
我鬆了口氣。
穿越二十餘載。
老孃終於能回俺大東北那嘎達了。

-1-
傳聖旨的小太監走後,府上一片混亂。
大雪紛飛,蕭御和孤零零地站在雪地裏,冷眼看着府上僕人收拾東西。
雪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幾分淒涼。
他是皇后嫡子,從小錦衣玉食,更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
何曾受過這種苦楚。
但是,皇后死後,聖上翻臉不認人,開始清算外戚。
他母舅的勢力倒臺,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他也受到了牽連。
聖上有旨,四皇子買賣官爵,罪無可恕,流放寧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可這根本就是憑空捏造,蕭御和在御前跪了三天申冤,聖上都沒有見過他一面。
鬼都能看出來,這是聖上想讓他遠離京城,更是遠離權力中心。
但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不牽連旁人,所以准許其餘人離開。
蕭御和垂眸不語Ṫ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這世上人走茶涼纔是常態。」
「可嘆我半生蹉跎,竟無一人願意陪我流放。」
他仰天長嘆,「事已至此,活着又有何意義?」
我瞬間警醒起來,他想死,那可不行。
我的回鄉之旅怎麼辦啊?
於是我出言安慰他,「夫君,你不必如此傷感,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所以,他轉身,他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我。
快步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和離書。
「阿枝,是我對不住你。」
「原想讓你母儀天下,卻不料天公不作美。」
「自此之後,男婚女嫁,你與我再無相干。」
「我放你自由,不必跟我去受苦了,回丞相府去吧,他們必然不會苛待你。」
「往後,還能許個好人家。」
我拿過和離書,雙手哆嗦着把他撕成了碎片。
在蕭御和震驚的目光下,把碎片揚了。
隨着大雪飄散在空中,最後了無痕跡。
我才放下心來。
誰要回丞相府了,老孃要回東北啊。
我止不住眼眶通紅,激動得淚流滿面,「不,夫妻一體,我隨你去寧古塔。」
「即便是再辛苦,我也要陪你一起。」
天知道,我等這一刻有多久了。
嗚嗚嗚,老孃終於能再回家鄉了。
蕭御和也罕見地擦了擦眼角,握住我的手微微顫抖。
嗯嗯嗯???
他高興什麼啊?
難道他也是東北的?

-2-
穿越之前,我是個東北人。
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幹起了烤串生意。
無數條羊命在我手下喪生,鐵籤子掄得冒火,喫過的都說好喫。
我靠着烤串攢下好幾套房產,下一步的計劃就是面向全國各地。
走出亞洲,衝向世界。
結果,宏大的願望還沒實現。
我不過是喫了個凍梨的功夫,莫名其妙地胎穿了。
成了丞相府的嫡女,後來順理成章嫁給了蕭御和爲四皇子妃。
老實說,蕭御和對我不錯。
府中沒有姬妾,全憑我做主。
我們倆相敬如賓,嫡妻該有的我都有。
他甚至將王府的瑣事都交由我處理,從來不問過我一句。
他主外,我主內,沒紅過臉沒吵過架,我們是多少人羨慕的眷侶。
事實是,他沒有時間。
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朝堂上,還要時不時地忍受聖上的責難。
僅僅是因爲他在整理奏摺時出了錯,就被聖上打了二十大板。
被擡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發了高燒,血肉模糊。
神志不清還唸叨着,他對不起父皇的信任,都是他的錯。
自責內疚,幾乎充斥了他的內心。
他從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備受折磨。
可是,偏偏他自己看不出來。
作爲東北獨生女,我很受家裏寵愛。
我很清楚,愛與不愛其實很明顯。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表面上對他委以重任的聖上,實際上根本就不喜歡他。
若是真拿他當個寶,何須一直是個四皇子,早早封了太子就好了。
權力在哪裏,愛就在那裏,只可惜蕭御和看不明白。
可憐的娃,這只是你爹在 PUA 你罷了ƭų₈。
他只是被當成一個麻痹外戚的工具。
我有時候看不過去,試着提點一下,「父皇也太狠心了,你不過是犯了一些小錯,就這樣訓斥你。」
「有沒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看重你。」
蕭御和眉頭一皺,「莫要胡說,是我對不起父皇的期望。」
他拉着我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是不是我最近陪阿枝的時間太少了,等倒出空來一定與阿枝出去遊玩。」
於是,我閉嘴了。
一是因爲他儒沐聖上已久,在他眼裏,聖上就是神,神怎會有錯?而且,讓他意識到不被愛太過痛苦,他的確未必信我。
另一方面,我也自顧不暇。
我將終身受困於京城,遙望家鄉東北。
別說烤羊肉串了,我的人生只剩下算賬和繡花。
所以,穿越之後,我成了個絕望的東北人。
我無數次地想偷偷回到東北去,後來才知道那裏距離七百多公里。
每天走二十五公里,需要走兩個月。
能要了我的命去。
而現在,我激動得眼淚止不住。
這簡直是公費回鄉啊。
我死死拽住蕭御和的袖子,拼了命地搖頭。
想合離?
那也得到了東北再說。

-3-
聖上應該是厭煩了蕭御和,不想再看見任何跟先皇后有關的人。
連打點行囊的時間都沒留下,只是催着我們趕緊上路。
不過,好在他也沒想趕盡殺絕,還是想留蕭御和一條命的,給我們準備好了高檔的馬車。
我坐在寬敞的馬車裏,心情止不住地開心。
打算重操舊業,烤羊肉串去。
到時候,我一定能打造自己的品牌。
把前世未曾實現的願望再實現一次。
祕製的醬料在我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至於蕭御和,他則在前面趕馬車。
粗劣的麻繩磨破了他細皮嫩肉的雙手。
鮮血淋漓,他卻一聲不吭。
還是中途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才發現的。
嬌生慣養的皇子,當了車伕,他眼圈發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抱歉,是我沒用。」
我輕柔地幫他包上紗布。
又吹了一下,滿眼都是心疼,「你可疼嗎,夫君?」
可千萬別疼壞了啊。
現在他可金貴着,沒有他,我就算是到了東北,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搖搖頭,把我摟在懷裏,很是可憐:「阿枝,都是我連累了你。」
我把他攆到車裏去,自己翻身上馬。
的確沒用,你騎馬還沒我騎得好呢。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我心裏湧上一股快意。
封建社會的世人對女子要求太過苛刻,我連門都不能經常出,更何況是騎馬。
而今,總算是能痛快一回。
蕭御和坐在馬車裏,咬牙對我說:「阿枝,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
「你放心,有一天我們會再回到京城的。」
我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
補藥哇。
是什麼讓你有了這麼危險的想法?
我們留在東北烤串不好嗎?
老想回來幹啥啊?
我試探地讓他安心跟我跑。
「夫君,你也看到了,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京中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你掛念之人。」
「也沒有什麼掛念你的人。」
所以,咱們就好好留在東北烤串吧。
但我沒想到,蕭御和的情緒更加激動。
他摸了摸我的發頂,「經此一遭,我也看清,身邊唯有阿枝可信。」
「我此生定不負阿枝。」
「我要與你同登帝王之位,共享天下江山。」
不是大哥。
我是這個意思嗎?
你語文課誰教的?
什麼閱讀理解能力啊。

-4-
東北果然還是那個東北。
此時本就是冬天,京城裏都下雪了,這裏更是冷得讓人打哆嗦。
零下三十幾度的氣溫是有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呼出去的氣體變成了白霧,熟悉感迎面而來。
我看着周圍的建築上的冰錐,抬手摘了一塊兒下來,握在手裏一點點化掉。
嗚嗚嗚,老孃終於回來了。
再回頭,蕭御和坐在馬車裏,雙手抱胸,凍得嘴脣都發紫。
他是流放之身,即便貴爲皇子,也不能住太好的地方。
隨便給他分了一處破落院子,毫無人氣,不知道荒廢了多久。
翻了半天,也只找出一條薄薄的被子,根本就不能禦寒。
蕭御和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到我身上,「是我沒考慮到,早知道帶些暖和的衣服來了。」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像極了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雙手冰涼,我都怕他發燒了還得伺候他。
蕭御和苦笑,「卿卿,不該隨我來的。」
思及良久,他遞給我一把匕首,「若是卿卿有一日厭煩了,就用這把刀殺了我。」
「父皇忌憚我已久,我活着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你若是能讓我暴斃在此,說不準父皇還能給你一條富貴路。」
嘀嘀咕咕的,哪來那麼多廢話。
大老爺們,怎麼天天琢磨着去死呢。
我接過那把匕首,刀劍鋒利,削鐵如泥,可以用來殺羊。
蕭御和鬆了口氣,眼裏閃過一絲受傷和釋然。
他又在腦補些什麼東西?
我扔給他一把掃帚,「你,去把這裏打掃出來。」
如今,我不用顧及他的身份,自然指揮起他來理直氣壯。
蕭御和呆呆地拿着掃帚,「然……然後呢?」
我看都沒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搭火炕。」

-5-
我拍了拍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滿意地盯着眼前的成果。
二十多年了,我竟然還沒有手生。
我點燃了旁邊爐子裏的煤炭,熱氣經過火炕,變得溫和。
蕭御和氣喘吁吁,也顧不得儀態,隨意坐在地上,指着火炕問我,「卿卿,這是何物?」
我們倆這一頓折騰,門口聚集了一羣人。
好奇地往這裏面打量,又怯生生地不敢進來。
他們大多數面黃肌瘦,臉上不見血色,就連小孩子也沒有嬰兒肥。
蕭御和解釋道,「這些人大多數是當地的居民。」
他長長地嘆氣,「我朝雖然物資豐盛,但此地距離京城甚遠,難以觸及,故此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看他,周身瀰漫着寂寥,憑心而論,蕭御和是個好人。
這時候了還惦記着百姓。
若他真的順利繼位,應當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就是他那個爹不做人。
我冷笑一聲,「到底是因爲距離甚遠,還是因爲連年征戰,國庫空虛?」
天高皇帝遠,我自然可以隨意蛐蛐他爹。
我早就看明白了,他爹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內算計蕭御和,對外一心只想打仗,好大喜功。
這纔沒錢來發展這些地方。
沒關係。
我搓了搓手,既然我來了,當然要讓這片土地重現榮光。

-6-
有大膽的指着我搭建的火炕,上手摸了一摸,眼睛一亮,「這位夫人,這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可以這麼熱?」
我這才意識到,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火炕這一說。
我細心地給他們介紹,他們眼睛越來越亮。
有人開始哽咽,「如果早有這種東西,俺娘或許就不會凍死了。」
越來越多的抽泣聲響起,大家臉上難掩悲涼之色。
我心裏複雜難言。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其實都很難接觸到凍死人這回事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我想起京城裏的繁華,皇宮點起的萬盞燈火。
不過如此。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請這位夫人教教我們。」
迎合聲此起彼伏,我抄起袖子。
幹就完了。

-7-
這一干,就幹到了晚上。
我錘了錘已經痠痛的腰,蕭御和也不遑多讓。
臉都已經被炭火燻成黑色。
我沒忍住笑出聲,以往他都是嚴肅認真、矜貴高傲,這樣可不多見。
他抹了一把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結果越抹越黑,我笑得越來越大聲。
他臉上又浮現出一層緋紅,在燈光的映照下。
我嚥了嚥唾沫,果然是燈下的美人最好看。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低下了腦袋。
由於我教會了鄰居搭火炕,他們送給了我一些喫食。
我不禁感嘆,果然東北人的熱情是刻在骨子裏的。
隨便跟蕭御和對付幾口。
我拽住他的胳膊,「天晚了,睡覺吧。」
他的臉越來越紅,「我們,睡一張牀上?」
不然呢?老夫老妻了,他害羞個什麼勁兒?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炕上,「閉眼,睡覺。」
而他則像是被我欺負了的小媳婦,委委屈屈不敢說話。
他縮在角落,也被我拖過來,「兩個人擠一塊兒,更暖和。」
我迷迷糊糊睡去,周身的溫度越來越高。
尤其是腰間,更是燙得我難受。
這火炕這麼頂用嗎?Ṭũ₋

-8-
東北人幾大愛好:洗浴、打麻將、擼串。
我重操舊業,提刀宰了幾隻羊。
動作如行雲流水,似風捲殘雲。
主打一個穩、準、狠。
把蕭御和看得一愣一愣的。
半天,他看着我沾滿鮮血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憋出來一句,「從前未見夫人有這般英勇。」
我垂下眸子,那可不是嗎。
世家貴女當以善爲美,連踩死一隻螞蟻都得跟佛祖道歉半個時辰。
更何況是提到殺生。
我隨意擺擺手,「你沒見過的還多了去了。」
在京中的時候,蕭御和不止是我的夫君,更是我的主子。
我跟他講話向來是利益周全,笑不露齒。
到了這兒,可就沒那麼麻煩,我也懶得管他是什麼皇子不皇子。
我在他愈發震驚的目光中,迅速處理好了幾隻羊,把它們都變成了烤串。
熟練地讓我以爲回到了前世。
蕭御和只覺頭皮發麻,好像下一秒我手中的刀就會落在他的腦袋上,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夫人好熟練。」
然後,我邀請了一羣原住民,坐在火炕上喫烤串。
蕭御和彆彆扭扭,放不下身段,「這,這成何體統。」
我生氣了,把他拽到炕上,按在衆人中間,「你哪來那麼多事兒。」
其他人笑道,「雖不知二位從何而來,但既然住下了,我們就是一家人。」
蕭御和解釋,「京城而來,我本是先皇后所生的四皇子,如今被廢爲庶人,流放至此。」
說完,他也意識到不對勁兒,慌忙解釋,「沒有說這裏不好的意思,只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爽朗的笑聲打斷,「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見過皇子了。」
「什麼廢不廢的,來都來了,我們便交個朋友。」
還有一位身材精壯的年輕人舉杯敬了蕭御和一杯,「久聞四皇子大名,前段時間我們這裏鬧饑荒,缺糧食。」
「朝廷下來的賑災款卻被貪官昧下了。」
「聽說,是四殿下據理力爭,才查明此事,重新撥款,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原來是你,要不然俺們還真得被餓死了。」
「要我說啊,這麼好的皇子被廢,是那皇帝老兒不長眼。」
天高皇帝遠,他們嘴上說話一直沒個把門的。
我瞧了蕭御和一眼,他倒是真的辦了很多好事兒。
可惜啊,因爲身份原因,引得他爹猜忌。
蕭御和也終於活絡起來,他端起酒杯,靦腆一笑,「都是我分內之事,勞煩諸位記掛。」
「從今往後,我與諸位便是一樣的人,絕無尊卑之分。」

-9-
他們在那客客氣氣的工夫,我在喝酒。
我一直都是個酒蒙子,但奈何酒量一直不好。
菜但愛玩兒,太丟東北人的臉了。
古代的酒大多數都是糧食所釀,度數很低。
蛋純天然無污染,比那些工業酒精勾兌出來的強多了。
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兒。
我一杯又一杯,已經不知道天地爲何物。
暈暈乎乎地,我扭頭看見了蕭御和。
他脫掉了繁複的禮服,只穿了一件中衣。
正在收拾大家喫剩的殘局。
我腦子越來越暈,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我盯着蕭御和的背影發愣。
這人誰來着?
我點的男模?
看樣子,身材真好,可遇而不可求,今晚上我喫的這麼好嗎?
他在那忙前忙後的幹啥,我錢都花了,難道是來看他做家務的嗎?
我們是不是應該乾點兒正事兒。
於是,我跌跌撞撞爬起來,踉踉蹌蹌撲過去從後面抱住了蕭御和的腰。
他動作一僵,慢慢轉身。Ṭũₒ
耳垂都要滴出血來。
「夫人,你要幹什麼?」
我不理解,幹什麼?這還用問嗎?
又恍然大悟,這可能是個雛兒,第一次接這種活。
於是,我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角。
「帥哥,你哪位?」
他瞳孔放大,「你,你說什麼?」
哎呀,隨便哪位也不重要,長得帥就行。
於是,我揪住他的領子,把他衣服扒了個亂七八糟。
露出白皙的胸膛。
我滿意地點點頭,這八塊腹肌,今晚上這錢花得值。
我伸手摸上去,邊摸邊往他懷裏鑽。
藉機佔了不少便宜,逮着他親了好幾口。
他卻往旁邊躲,手還攥着我的手腕,「謝枝,你在幹什麼?」
我捏住他的臉頰,環住他的脖頸,把他逼到炕上,心中瞭然。
「第一次?」
「沒關係。」
「姐教你。」
我主動親了一下他的喉結,他渾身都在發熱。
然後,就是蕭御和咬牙切齒的聲音。
「謝枝,你在幹什麼?」
「謝枝,你別碰那。」
「謝枝,你再說一遍?」
「你拿本王當什麼了?」
嘖嘖嘖,這話真多。
下次點個話少的。

-10-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昨晚上喝斷片了,我什麼也不記得。
睜開眼,對上了蕭御和陰沉的臉。
嗯?誰又惹着這祖宗了?
見我醒了,蕭御和冷哼一聲,「謝枝,我是誰?」
我莫名其妙,他也喝斷片了?
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你是蕭御和,當今皇上的第四子,現在是個庶人。」
但他顯然不滿意我的答案,眼眶通紅,「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
他委委屈屈,咬牙切齒,「我纔不是什麼野男人。」
我這才意識到,我的腰間有些痠軟,結合這滿地狼藉,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蕭御和竟然趁機佔我便宜,呸,真是衣冠禽獸。
而且,媽的,被佔便宜的是我,他委屈個什麼勁țṻₑ兒?
但本着他還是我夫君的原則,我敷衍地哄了幾句,「對對對,你不是野男人。」
他繼續紅着眼問我,「那你外面還有別人嗎?」
我一臉問號,大哥,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當年貴爲皇子,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給你戴綠帽子啊。
我的九族是不打算要了嗎?
蕭御和咬住後槽牙,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裏鑽出來的,「謝枝,我已不是王爺,你若真是心屬他人,我亦無法阻攔。」
蕭御和委委屈屈,「方妻書我給過你,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
「爲何我將一腔真心付你,你卻要返回來?」
他甚至帶上了哭腔,「但我只求你一點,自己處理好,莫要把他帶到我跟前來。」
我這人有個好處,喝完酒之後第二天就什麼都記不住了,所以從來不會因爲酒後胡言亂語而感到尷尬。
據說,我曾經拿着掃帚當自行車騎回家,還被朋友們錄了視頻。
又據說,我曾經把樓底下的狗當成閨蜜,摟着他哭了半小時。
我一直都知道心裏咯噔一下子。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也不知道我昨天到底說了什麼胡話。
但看這個樣子,理虧的多半是我,我軟下嗓音哄他,「我也沒有什麼野男人,只有你一個。」
他盯着我的眼睛,「當真?」
我狠狠地點頭。
真心實意地誇獎,「你也看到了,在是皇子的時候,你做過都好事,大家都記在心裏。」
「蕭御和,這件事情錯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你那眼瞎的父皇。」
「若有朝一日,你能繼承帝位,絕對要強過他數百倍。」
「勤政愛民,當屬Ṱų⁶明君典範。」
蕭御和渾身微顫,「阿枝當真這樣覺得?」
我心底微嘆,這得是受到了多大的打壓,連我誇獎的話都不願意信了。
「那當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能騙你不成?」
蕭御和若有所思都點點頭,「那我必當如阿枝所願。」
我胡亂地答應,反正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真的謀反篡位。
卻全然沒見他那發亮的雙眼。

-11-
我對着茫茫一片白雪發愣。
回鄉的感覺是好,但是現在的東北有點兒太過落後。
怪不得發配人都往這兒趕。
古代重農,以發展農業爲主,東北氣候寒冷,不適合農作物生長,自然少糧,不如江南和中原。
據鄰居所說,每年凍死餓死的人太多了。
朝廷的賑災糧下來,還要先餵飽一層一層的官員,他們抽走了大量的油水,有幾個能真正在乎百姓的死活呢。
蕭ƭű̂ₛ御和垂下眸子,「我原以爲,這天下是太平盛世,卻沒成想,是我太自大了。」
「是皇家對不住你們。」
而大家卻笑着對蕭御和說,「四殿下的美名我們還是聽過的,您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也愁得不行,沒有糧食,談何發展。
我總不能給他們來個工業革命吧。
但好在,這個地方竟然有塑料這種東西。
我沉思,有了塑料就有大棚,糧食這種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我招呼着鄰居架起基本框架,把塑料蒙在上面。
白天太陽透進來,給農作物足夠的溫度。
晚上用乾草遮住,又能恆溫。
完美解決了溫度太低的問題。
鄰居驚歎,「竟然還有此等妙法。」
「着實是夫人聰慧,我等竟然沒曾想過。」
三四歲的小朋友仰着臉問我,帶着還未褪去的天真與稚嫩,「姐姐,我以後是不是就能喫飽了?」
「妹妹她,是不是也不會餓死了?」
我鼻尖泛起酸意,擦了一把小朋友帶着灰的臉頰。
「不會的,誰都不會餓死。」
他們忽然雙膝跪地,「求夫人受我們一拜,救命之恩,實難回報。」
幾聲應和讓我有些怔愣,慌忙把他們扶起來。
扭頭,是蕭御和帶着驕傲的微笑。
遙遙相望,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12-
此刻,我無比慶幸自己上輩子是學農的。
雖然上輩子沒找着工作,幹起了烤串的生意。
但是這輩子派上了用場,能幫忙改良農作物。
我靠着僅有的沒還給大學老師的知識,一步一步搞雜交。
我雖然沒有讓它們成千上萬倍地翻產量,但可以讓它們多產一點兒。
鄰居們也很聽我的話,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天天泡在菜棚子裏,以至於忽略了蕭御和。
某天晚上,我打着哈欠回家,發現蕭御和站在桌前,正在用蠟燭燒一張紙條。
見我會老,他緊緊地摟住我。
「阿枝,京中有令,傳我速去面聖。」
「往後,可能需要你自己在這裏待幾天。」
我心下一緊,這老皇帝不會是又想不開打算趕盡殺絕,直接弄死蕭御和拉倒吧。
我非草木,怎能無情。
與蕭御和相伴良久,我早就被他打動。
當Ţű̂ₚ機立斷,「我同你一起去。」
「我父是當朝丞相,門徒衆多,他也不敢把我如何。」
「若有變故,我怎能看你一人去死?」
「阿枝。」蕭御和拍拍我的手,「阿枝的心,我懂,但是這裏更需要你。」
他遙遙望向窗外,是滿臉笑容的百姓。
「阿枝留在這裏,是更好的選擇,我雖不知道阿枝這些知識是哪來的,但我知道,阿枝能讓他們喫飽飯。」
「與他們相比,我蕭御和不值一提。」
「阿枝,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活着回來。」
我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他說的都有道理,如果皇帝真的要殺他,我與他一道回去,只能是連累家族。
而且,只有我能摸索出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
這裏,我走不開。
京城,我更去不得。
蕭御和擦乾淨我的眼淚,「阿枝,你信我。」
過了一會兒,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說,「莫要我一走,你就有了新歡。」
我:……
我看着這麼好色嗎?

-13-
三個月後,蕭御和把鳳冠霞帔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是懵的。
彼時,我正在大棚裏幹活,弄得滿手都是泥。
蕭御和一身龍袍,頭戴紫金冠,手捧着皇后的服飾給我。
他說,「阿枝,我來接你回去了。」
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問,「你是說,你當皇帝了?」
蕭御和點頭,頗有一種然後我誇他厲害的感覺。
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爹呢?」
蕭御和冷笑一聲,「自然是一杯毒酒,已經辦完了喪事,入了皇陵。」
???
他的人設不是被父皇 PUA 的小可憐嘛,怎麼忽然變成弒父篡位的瘋批了。
我這才知道,只因爲那天那句「若是他能登上帝位,必然換世界一個太平」。
再加上這幾天鄰居們的狀態,讓他意識到他爹早就有了問題。
所以,動用了先皇后給他留下的蕭家暗中隱藏的勢力,暗中聯絡。
直接殺到京城,奪得了皇位。
他拂過我的長髮,「多謝阿枝,讓我重拾信心。」
「阿枝回京見家人的夙願也已實現,我已下旨立阿枝爲後。」
「還請阿枝與我一同還朝。」
我心底已經哭成了一片汪洋。
我是那意思嗎?
我啥時候想讓你把我帶回京城了?
我明明就想讓你陪我留在東北啊。
我戀戀不捨地望向我的菜地。
蕭御和把我的臉正過來,「以後再陪你來就是了。」
我瞬間開心,「你可要說話算話?」
他捏了捏我的手,「決不食言。」

-14-
帝后起駕回京,百姓夾道歡送。
他們終於不再是初見時的面黃肌瘦,而是精神狀態良好。
蕭御和幾次張嘴問我,「阿枝在這裏,可是真的未曾有過外室?」
「就算真有,朕也不是不可以大度一回,既往不咎。」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再說下去,十足都不夠誅的。
又湊到他耳邊,「夫君,我聽說儋州的椰子挺好喫的,不如下一步,我們開發開發那裏?」
「冬天暖和,我們還可以去那過冬。」
蕭御和拿起百官的花名冊,隨手指了一個人,「就他吧,朕找個機會,把他發配去海南。」

-14-
蕭御和視角:
我一直以爲自己是最幸運的皇子。
母后溫柔善良,父皇雖然嚴厲但對我寄予厚望。
娶了個王妃也是名門貴女,溫柔賢淑,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條。
母妃去世那晚,死死地拽住我的手,塞給我一枚兵符,「你父皇在我死後,必然會對付蕭家,這是蕭家最後的底牌,母后交給你,若真有那日,父子火拼,不必手軟。」
我總覺得母后是病糊塗了。
父皇敬她愛她,怎麼可能對付蕭家。
但母妃死後,一切都變了樣子。
舅舅家的血淌了一地,白雪都被染成了鮮紅色。
我去向父皇求情,父皇卻只是冷笑着說,「朕已經忍你們很久了,若非你母妃尚在,朕念及夫妻之情,蕭家早就該被挫骨揚灰。」
「至於你,不過是朕制衡蕭家的一枚棋子罷了。」
「下一任的帝王,身上絕對不能留下蕭家血脈。」
我心涼了個徹底,終於明白了心死如灰的含義。
眼睜睜看着府上的丫鬟小廝一個個離開,我也心如止水,都走吧。
走了好,省得被我這個廢人連累。

-15-
令我震驚的是,王妃謝枝一心想跟我去寧古塔。
我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
這天下,到底是有個願意真心待我的人。
這等恩情,我如何能報?
但我已是廢人一個,自己都顧不過來,又哪能管得上她。
她一時衝動跟我走了,也一定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交給她一把匕首,只要她受夠了,用這把匕首殺了我。
那麼父皇一定會念及她的大功一件,從而放她一條生路。

-16-
我算計了半天,也沒算計到謝枝是用那把匕首來殺羊的。
手起刀落,她半點沒有從前的溫婉賢淑,像是換了個人。
肆意灑脫,誰也不放在眼裏。
卻又心地善良,能顧及他人的苦難。
也許,這纔是她本來的樣子。
烤串烤得很絲滑,鄰里關係處得也很好。
或許,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的酒量。
一杯酒沒下去,她已經醉成個鬼了。
摟着我又親又啃,還問我是誰?
我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
我聽見她嘀嘀咕咕,「算了,是誰反正也不重要。」
這能不重要嗎?!
我咬牙看着掛在我身上的八爪魚。
今天就讓你知道我是誰。

-17-
我本來,已經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母后留給我的兵符我也沒打算動它。
但是謝枝告訴我,我一定會成爲一個明君。
百姓需要我這個明君。
既然她這麼說了,我拼一把又何妨?
只是,我看着跟百姓打得一團火熱的謝枝。
不能讓她跟我一起去。
萬一失敗,我不能連累她。

-18-
我成功了。
我親手殺死了我的父皇。
我站在他的身前,他愣了一會兒,而後仰天長嘯,「朕當年,就不該留下你這個禍患。」
我質問他,爲什麼要對我舅舅一家下死手。
他卻一臉理所應當。
「你母后與朕伉儷情深,可是外戚勢力太大,朕怎麼忍?」
「當年,朕能登上皇位是你們蕭家扶持不假,可你們不該勢力越來越大,朕怎麼容得下你們?」
「至於你。」他看着我,眼底深沉,「你小時候,朕是真的盼着你出生,可是長大了就意味着朕該退位了。」
「所以朕打壓你,對你非打即罵。」
「蕭御和,你我父子兵戎相見是遲早的事情,但你跟朕太像了。」
「你娶了謝家的女兒,謝家是宰相之家,依舊是勢力龐大。」
「總有一天,你會跟朕一樣,忌憚外戚,忌憚謝家。」
「而後,又是一個輪迴。」
「不會的。」我斬釘截鐵,「我跟你不一樣。」
「啊枝說了。」我鏗鏘有力,「你不是個好東西。但是我卻又仁君之範。」
我會讓你在天上看着,我統領的盛世。
也會讓你看着,我與阿枝白頭到老。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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