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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納的小贅夫又生?了。
他用和離威脅:「昨夜你又強逼我三次,信不信我告到官府,狀你欺辱夫君。」
正要像往常?樣說着軟話哄他。
眼前忽然飄過彈幕:
【笑暈,跟?配,五分鐘草草了事,還嫌髒。要是換作?主寶寶,我們男主早就血脈噴張,大 do 特 do,三天三夜了…】
【男主和女配吵架,一會兒男主就?可以藉着冷戰的由頭,去寺廟找?主寶寶咯。啊啊啊啊七天沒看男女主醬醬釀釀了,我們?黃丫頭饞死了好嗎?】
【女配還不知道吧,以爲男主那?不行,實際上喬硯對着?主寶寶清純的臉直接起立好嗎?】
【女主現在流離失所,暫居寺廟,每次男主偷偷去見她,清純寶寶就只穿?襲紗衣,還愣愣的,不知道男主怎麼會把持不住。拜託,寺廟、贅夫、cosplay ?尼姑,這環境 buff 疊的,很難不刺激啊。】
【哎,男?主還是太慘了,都怪女配不同意和離。不然,我們男主早就光明正?把女主寶寶娶回家了啊,哪?這樣偷偷摸摸。】
?我沒有低頭的架勢。
喬硯作勢賭氣:「呵,溫大小姐,我們還是冷靜些時?吧。」
他開始收拾出府的?囊。
「你的脾性這般不好,哪樣的男?受得了你。等我這次回來,定要同你和離!」
「不必等了。」我漠然。
他高傲地哼了下鼻子:「這般懂事,這麼快便知曉錯了?」
「硯郎,我們今日便和離吧。」
小贅夫:「???」
-1-
【普天同慶!惡毒女配終於放手了。】
【死纏爛打有什麼用?女配總算認清現實了,男主的心根本不在你這裏!早點和離對大家都好!】
【笑死,之前不是挺橫嗎?嘴硬有什麼用。還不是得乖乖簽字!】
彈幕幾乎是以五倍速的速度飄過。
我也是今日才知曉。
原來喬硯每次故意生事,不過是逼我發火,好有理由去找女主許知意。
和離書一式兩份,置於桌前。
我給他一月的時日搬出去。
消息傳到尚書府,
閨友聽聞小贅夫又令我生氣了。
氣呼呼地來。
要拉我去醉春樓喝花酒。
以往,薛姝邀我去。
我總是擺擺手:「不敢不敢的。」
喬硯好忮,若我真去了,保不齊撒潑打滾,攪得全府不得安生。
可如今,美男暖香在側,琴音入耳。
小倌兒溫和,膚白,任君採擷。
薛姝對我打趣:「今日不怕你那小贅夫鬧啦?」
我笑笑。
「和離了。」
-2-
醉春樓真是個好地兒。
難怪薛姝相看了那麼多男子,卻不願成婚。
他們並不輕浮。
卻美得誘惑、直白。
「喬硯雖然有些性子,哄得伯母伯父卻是千好萬好。你驟然說要撇了他,怕是…」
再貼心的女婿。
也容不得紅杏出牆。
【啊?不是吧,女配要不要這麼玩不起,男主不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得錯誤嗎?我尋思古代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吧。】
【前面幫男主說話的什麼三觀?贅夫找小三搞出孩子還有理了?】
【可是…男主對岳父母是真的好啊(小聲)。】
【上面的大哥!對岳父母好有什麼用?對妻子不忠纔是原罪!這種軟飯硬喫的渣男不扔了留着過年?】
【嗚嗚嗚,憋死我了,終於看到有幫女配說話的了。溫門!】
喬硯舊時常說。
他性子擰巴,我得時常包容,否則就不要招惹他。
我發誓贅到溫府,絕不會讓他受一丁點委屈。
每回吵架,
都是我搬出廂房。
我走。
後來他說,這是溫府,要走的人該是他。
我便一遍遍地去請回來。
我自問,不欠他什麼。
只是有的人,不是你對他好,便能獲得同等回報的。
琴音淙淙,輕撥慢捻。
醉春樓,新來的琴師容貌昳麗。
他脖頸優美,專注的神情顯得清冷又勾人。
我輕叩手指,一笑。
「你,會伺候人嗎?」
-3-
燭火朦朧,薰香嫋嫋。
廂房內,餘我們二人。
「小姐。」
他安靜地跪下,替我脫襪。
自納了喬硯,
我已許久不曾同這樣美的男子獨處了。
輕輕拂過他的下頜。
「會嗎?」
他順從地仰着頭,任由我的指尖滑過他的脖頸,探入微敞的衣襟。
他眼睫顫動得更厲害了些,耳根泛起紅暈,聲音微啞:「…小姐可以教我。」
牀帳悄然滑落,
交織纏繞。
一室春光。
-4-
許久…
我笑得饜足。
側在榻間,細細描他的眉眼。
「第一次嗎?」
他聞言,耳根透出薄薄的粉色。
而後羞赧垂下去,
遮住了眼底的水光。
「嗯…」
一聲極輕的鼻音,幾乎微不可聞。
那副全然交付又不知所措的模樣,純情得勾人。
他幾乎想將臉埋進我掌心。
「跟我回府吧,渡玉。」
我揉着他的頭,
從未有過的溫柔。
走廊裏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公子,您不能去啊,公子…」
房門被破開。
醉春樓的媽媽又急又憂,欠身向我賠罪:「溫小姐,奴家攔了,可這位公子說,他是你的夫君…」
側過頭,喬硯黑着臉立在門口。
-5-
喬硯又雙叒發火了。
印象裏,他似乎很愛發火。
贅進來三年,喬硯不喜牀事,待我如君子。
妻夫之事,總要我求着,才肯例行公事。
我使法子強迫。
他便要在府中摔瓶子砸家,大哭大鬧。
奇怪了。
今日我沒有逼他了呀,找來這裏作甚?
「他是何人?」
喬硯捏緊拳,問我。
「哦,新歡。」我懶抬眼皮,慢條斯理地理着發。
「溫懸鈴…你紅杏出牆…」
真是奇了,明明前些日子我們就。
我忽然想起來什麼。
「?和離書給你。你沒簽?」
喬硯氣得額頭上青筋鼓鼓的。
抓起桌上的瓷瓶就朝渡玉丟來。
「死賤男,勾引有夫之婦,你不要臉。」
渡玉縮了縮身子,
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傷了額頭。
望着瑟瑟發抖的他。
我頭一次冷了臉。
「你過分了,喬硯。」
瞧着幾個護衛霎時將他攔開,揹着渡玉上了馬車,與我坐在一處。
喬硯瞪着眼睛從醉春樓追出來:「你敢帶他回府,溫懸鈴,你瘋了?」
「孃親爹爹不會放過你。
「不是,等我一下…
「我纔是溫府的正經姑爺好不好?
「…?馬車怎麼走了,等我啊,本姑爺還沒上呢,喂…」
-6-
以往,我總是很寵喬硯。
喬硯是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贅到我家的。
他生得貌美,在孃親爹爹面前,又極會說好話。
索性每次吵鬧。
娘爹爲了哄他不走,不分青紅皁白地就先給我上家法。
他頭一回決絕離開時。
我嚇壞了。
親自去寺中三請四求,說我知錯,往後事事都順他意,牀事也再不逼他,喬硯才勉強答應回府。
後來捱得罵多了。
光是他背起小包袱,站在溫府廊下委屈紅着眼。
我便要立馬滑跪認錯。
喬硯每每偷腥回來,見我一臉頹敗的樣子。
就會在轎子上高昂着頭:「溫大小姐,你可知曉錯了?」
「哼,贅夫也是有人權的。
「下次你若再欺辱我,信不信我便一走了之,讓你永遠永遠也找不見我。害怕麼?」
怕,我以前怕極了。
他一哭,我便感覺自己完了。
弱勢者寄人籬下,好像無論有什麼矛盾,都是有權的一方在欺壓他。
「小姐…」
男子小聲啜泣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馬車內,渡玉因不知曉我有家室,愧疚地紅了眼。
我寬和地覆上他的手。
「很快就沒有了。
「放心。」
-7-
我們剛回溫府。
下馬車,春風和煦,只有喬硯滿頭滿臉的汗。
他指着鼻子罵我:
「溫懸鈴,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
嗯?這般快。
他是跟着馬車屁股後頭跑回來的?
嘖。
風度不再。
髮絲凌亂。
好難看。
我有些嫌棄。
小贅夫未籤和離書。
而是氣鼓鼓地衝進了西廂,關門。
後面幾日,任憑小侍如何叫也不出來。
他講,他要同我冷戰。
丫鬟端着被拒之門外的飯菜,過來瞧我的眼色。
我未置可否。
「愛喫不喫。
「賞你們罷。」
都要和離了,
有些毛病,也不想再慣着了。
-8-
「回小姐,好在傷口不深,老夫給渡公子開幾服藥,一日塗抹三次,日後必不會留下疤痕。」
這些時日。
渡玉臉上的傷,我找幾個醫師來瞧過,都說無礙。
我才鬆了口氣。
渡玉抿嘴笑笑,溫柔覆上我的手:「勞小姐擔憂了,我無事。」
他善解人意。
可當日總歸是因我而起。
這些時日,我幾乎都在東廂陪着他。
渡玉傷勢漸好後,我便常帶他在溫府轉轉。
「小姐,今日西廂進了許多醫師,聽說,都是姑爺叫的。」
渡玉聽了進去:「可是喬公子有恙?」
「別管他。」
過往吵鬧,喬硯時常裝病作勢,哄得母親父親擔憂。
誰知曉這次是不是真的。
「要不…小姐去瞧瞧吧…」渡玉落寞。
我笑着捏了捏他:「說好陪你的。」
男子顯見地開心了起來。
真是好哄。
【惡毒女配沒事吧你,正牌夫君受傷不管,管你的野男人?】
【所以說她這種人也就只能當女配了。】
【醫師都請了好幾波了還叫裝病?女配眼睛不用可以捐了!】
【笑死,舊傷復發沒人管,小倌破點皮全府上下忙斷腿!】
【受不了了,不是要和離嗎?女配不喜歡男主能不能放他走啊,要是我們女主寶寶在,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9-
女主。
許知意。
那位姑娘,我見過。
上月朔望日,溫府慣例,要在聖善寺燒香禮佛。
母親去聽法師講經。
特地給寺裏捐了不少雪花銀,答謝他們照拂女婿之恩。
順道讓我將鬧脾氣的喬硯哄回府。
住處未尋到人。
我嫌殿內悶熱,便在寺後的竹林小徑散步透氣。
「阿硯,別鬧。
「她那樣驕傲的人,肯爲你低頭多少次…回去好不好?」
眯眼看,一個身型嬌小的小尼姑正在安撫誰。
也是那日,我的眼前首次觸發彈幕。
【啊啊啊知意寶貝太善良了!這時候還在爲惡毒女配考慮!】
【哭死,她真的好怕破壞別人的感情啊!】
【喬硯快抱住她!告訴她你只要她!】
【都怪惡毒女配煩死了,霸佔男主這麼多年。她肯定捨不得離!就是拿喬而已!】
我駐了足。
喬硯?同名同姓?
還是…
許知意低着頭:
「溫小姐矜貴,自然難哄些。
「若不是我腹中有了孩兒,硯郎,你知曉我不會同她爭…」
男子一襲月白衫。
清冷又溫柔,哄着心愛的女子,語氣間並未在意。
「哄她?
「她也就是鬧鬧脾氣,嚇唬我而已,怎麼可能真和離?
「放心好了。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便帶給孃親和爹爹看,想法子讓溫家接納你。」
待我看清喬硯的臉。
竹林陣陣風吹過,身子忽然好冷,恍若從骨頭縫裏發寒。
成婚幾載。
我無數次央着喬硯,想與他有個自己的孩兒。
可喬硯不喜我,妻夫之事,總要我求着,才肯例行公事。
我使法子強迫。
他便要在府中摔瓶子砸家,大哭大鬧。
訴他如何委屈,如何累。
質問我憑何欺辱他。
我原以爲,是他生性不喜歡孩兒。
不曾想,他只是不想與我親密罷了。
這樁僅我認真的姻緣,從頭到尾。
像個笑話。
-10-
後來。
我與他分了房睡,錯開時間用膳。
連見面,也是相顧無言。
喬硯接受不了這樣的冷待,想要故技重施。
「溫懸鈴,欺負我,你就不信,我告到孃親和…」
原先,我本想。
喬硯或許是一時糊塗。
若他肯回心轉意,不再去找許知意。
我或許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
可那日,見他熟稔的背起小包袱,要借冷戰之名再去寺中紅杏出牆時。
積壓已久的隱忍瞬間爆發。
「告告告,你去告啊!告狀鬼,喝涼水。狗掀門簾,全憑一張嘴!
「每次吵不過,理虧了,就收拾你那破包袱站門口!擺出那副委屈樣子給誰看?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我溫家是缺你喫了還是短你穿了?供着你養着你,倒供出個冤家來了!
「哭?你還有臉哭?福氣都被你哭沒了!筆墨在這,趕緊簽了趕緊滾。」
-11-
喬硯近日裏對我殷勤了許多。
小廚房總送來他親手做的餐。
「我不是特地給你做的。」
喬硯目光總往屋內瞟:「不小心做多了,給你送一份而已。」
「姑爺今早天沒亮就杵在小廚房呢。」
大丫鬟春桃抿嘴笑,「說是試新竈臺,可這梅花酥、棗泥山藥糕…不都是小姐素日離不得的?」
喬硯:「那個…竈上還煨着…」
他羞得轉身逃走。
袍角差點帶翻石凳上的茶盞。
同手同腳。
跨門檻時還踉蹌了一下。
…
「姑爺真是可愛呢!」丫鬟們笑作一團。
若是換作以往,我定會感動非常。
如今只覺他,蹩腳戲演給瞎子看。
「撤了吧。」
我面無表情:「聚芳齋的蟹油最腥氣,聞着就頭暈。」
-12-
聽聞做的糕點我不喜愛。
喬硯思索幾瞬,又鼓搗起別的東西來。
半月裏,他依次贈來香囊、花草、佛經,統統拒之門外後。
今日春桃在我耳邊小聲報告:
「小姐,聽聞姑爺午後進了料子鋪,想來是要給小姐制新衣呢。」
我不置可否。
不論他送什麼樣式來。
皆原樣退回去罷。
渡玉看似嬌弱,可身力實在有些太好。
比喬硯勝上幾炷香。
連續伺候半月。
本小姐扶着腰,真有些喫不消了。
今晚便不再召幸他。
暮色漸漸洇透雕花窗欞,月光灑落時,我進了寢房。
奇了,丫鬟怎得偷懶,提前就將牀幔放了下來。
屋內清淨。
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正要發火。
牀幔內,傳來嬌羞的喚聲。
「小姐…」
?
渡玉?
「不是跟你說了今晚不必…」
錦紅牀幔無風自動。
伸出的指腹白嫩,帳中人,一點點顯露在眼前。
淺粉色紗衣根本遮不住什麼,喬硯脖間,金鍊綴着的銀鈴正在瑩白的胸前懸晃。
「小姐,你好久不曾欺負我了…」
喬硯膝行着蹭開幔帳,面色緋紅。
原來那衣料,
是他給自己穿的。
見我不甚反應。
他匍匐到我腳下,仰起頭,有些可憐。
喬硯眼裏轉着小水珠:「小姐是…不喜歡嗎?」
我有些無語。
「粉色嬌嫩,你如今幾歲了?」
-13-
喬硯不明白。
以往他犯了錯,分明發發脾氣,就能把我嚇得慌忙去哄他。
怎得這次他都低頭了。
我卻還是不爲所動。
我不喜愛他了?
就因爲那個渡玉?
不應該啊。
他雖也有着傾城容顏,可娘子是重情之人,斷不會因爲一個風月場的小男子,就棄他不顧。
定是那渡玉使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勾引溫小姐。
他想。
喬硯並不知曉,
我早已發覺他同許知意的事。
只當我是一時新鮮,
待我玩膩了渡玉,自然又會屁顛屁顛回去哄他。
想到這。
他又歡喜起來。
甚至想,反正這段時日同我吵鬧不順心,他乾脆藉此由頭,再搬出去一段時日。
待娘子對那小倌兒沒了喜愛,知意的孩兒也該生下來了。
屆時,孃親和爹爹治理完水患回京。
出於對他的補償,說不準,會考慮同意將孩子接進溫府。
想到這,他昂了昂脖子。
爲自己的算無遺策而驕傲。
喬硯紅着眼眶:「娘子有了新人,不要奴了,奴讓位就是。」
他賭氣從地上站起。
像是很傷心。
我靜靜撐着下巴,看他表演完了一切。
直到他要將不爭氣的紗衣換下。
我才制止,笑了笑:
「別脫呀,許姑娘說不定喜歡。
「你不是正好要去找她嗎?」
-14-
喬硯傻了。
傻的徹徹底底。
他不知曉我是何時發現的。
他嘴裏磕磕絆絆。
說了半天,卻好似詞不成句。
成婚幾載。
鬧過十餘次和離。
可這是頭一次,
喬硯覺得,
自己完了。
-15-
喬硯的話全堵在喉嚨。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守門丫鬟見着他的裝束撲哧笑:
「姑爺這是在同小姐玩你追我趕的遊戲嗎?」
嬤嬤聽聞,瞬間打了她的手心。
「閉上你的嘴,背過身去。
「這也是你能看的。
「小心主家剜了你的眼睛。」
春桃哼聲:「小姐纔不會呢。」
「可是嬤嬤,小姐平日裏不是最喜歡姑爺了嗎?這是怎麼了,姑爺穿成這樣,小姐連看都不看一眼,好似還生氣了。」
嬤嬤是溫府的老人了。
她自幼便伺候我:
「小姐這次說和離,怕是認真了。」
「咦,」她眨巴着眼睛,「那往後春桃便改口,叫他喬公子吧。
「小姐不喜歡他了,他便不是姑爺了。」
嬤嬤戳了下她的眉心:「你倒機靈。」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遙望月色,心一點一點歸於平靜。
我曾以爲,溫府的嫡大小姐,聽聞夫君同別人有染。
定然風風火火,打得姦夫淫婦滿地找牙。
卻不曾料到,
等事情真的發生。
我能那麼淡然的選擇和離。
春雪終化東流水,
腐木原非棲鳳枝。
-16-
彈幕說喬硯病了。
哦。
原來半月前找醫師,不是裝的啊。
預留給他搬離溫府的期限就快到了。
唉。
終歸是妻夫一場。
拿着和離書到西廂時。
發覺裏頭,似乎不止有喬硯一人。
許知意端着藥,背對着門口,吹涼了喂他。
喬硯一眼的不耐煩:「哎呀跟你講了我無事,雨季關寺早,你早些回去吧。」
【臥槽!外面下這麼大雨知意還跑來送藥?!】
【她鞋襪都溼透了,女配在暖閣摸小倌手的時候,真女主在暴雨裏摔了三跤啊!唉,我眼淚唰就下來了。】
【不懂就問,不是懷着孕嗎?這都沒事?】
【才兩三個月呢。你什麼意思,咒女主的彈幕滾蛋!】
【喬硯你還兇她!沒看見她袖口全是泥水嗎?!】
【能說嗎?感覺男主配不上她們任何一個。】
【樓上的滾吧,還幫女配說起話了,我們親親男主最好,你懂個屁。】
…
「喬公子,我竟不知,你在溫府過得是這樣的日子,連病了也無人問津…
「你跟我走吧,離開這裏,好不好?
「我雖不如溫小姐富貴,但至少能給你一口熱湯,一處遮雨的小屋。我不能再看着你在這裏受苦了…」
聽到這裏,我扯了扯嘴角。
若是我此刻強行闖入,倒顯得擾了他們風月。
罷了。
和離一事總歸是板上釘釘。
下午再讓丫鬟送來吧。
我轉身欲走。
「不是來看我嗎?」
身後傳來開門聲。
喬硯膚色白皙,病了一場後身子單薄,聲音也不如以往有氣力。
「我生病了。」
喬硯立在臺階上。
「嗯。」我望着他,點點頭。
昔日眷侶,如今兩兩相望。
我竟沒什麼想同他說的。
連客套的關心,都顯得厭煩。
「懸鈴,換作以往,你定會心疼極了。」他苦笑。
「?」
他搖搖頭:「終究,是我錯了…」
【男主在搞什麼?沒看懂,誰能翻譯一下。】
【就是說啊,哥哥怎麼主動找她了?不是最討厭女配嗎?】
【阿硯是不是病糊塗了?快回去躺着啊!】
【家人們我知道了,是不是知意寶寶勸他緩和關係?我們知意太善良了嗚…】
【不是吧阿 sir,剛纔還對知意不耐煩,現在又攔女配?】
【男主只是生病了說胡話!纔不是對女配有感情!】
【詭計多端的窮男人!該不會是看女配真放手了開始慌了吧?】
【今天的彈幕是瘋了嗎?哥哥只是生病了脆弱需要人陪!你們惡意好大!】
-17-
「溫小姐,你可以放阿硯走嗎?」
許知意立在他身後。
鎮定、從容,還有一絲乞求。
【誰懂啊,我們高潔的女主一輩子沒求過人。當初女主寶寶大冬天的被繼父和庶弟趕出門,都一聲沒吭,傲如風雪。第一次求人,居然就是爲了男主。啊啊啊啊啊我們意硯萬年有點太好磕了吧。】
「溫小姐,」
她聲音輕柔,卻像裹着針。
「阿硯都同我說了…當初他家中遭難,走投無路,若非溫家以勢相逼,他那樣清傲的一個人,怎會甘心入贅呢?
「父母之命,並非阿硯本意,只是一時權宜之計。
「溫小姐,您家世顯赫,何愁找不到更好的郎君?既是雙方都無情意,阿彌陀佛,也莫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嗎?」
【?女主怎麼講話怪怪的,是我太敏感了嗎?】
【上面的,不是,我也一直站女主的。這裏莫名其妙有點不舒服是怎麼回事?】
【666,女主幹什麼都要被罵是吧,服了你們了。這麼愛女配去給女配當狗吧。】
【真的可以嗎?】
【?你們還聊上了…?】
她語氣懇切。
雙手合十,姿態放得極低。
可字字句句卻都在坐實喬硯的委屈和我的強取豪奪。
紅杏出牆的二人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彷彿他們纔是最苦的鴛鴦。
若是前些日子,
聽了這番話,我定要傷心了。
如今,我只是淡然一笑:
「許姑娘講的極好。
「無妨,我本也是爲此事來的。」
-18-
喬硯僵了一瞬。
本能地拽住許知意。
許知意頗識情理,握住他的手安撫。
「阿硯,你之前不願和離,是想讓孩兒進溫府,優渥長大。
「可我想好了。待孩兒出世,我便去當灑掃娘子,供你讀書。我們有手有腳有頭腦,自己掙出一個前程,不必再攀附溫家,寄人籬下…」
「夠了…」
喬硯慌亂地想讓她別說了。
他是家道中落不假,
可與我的結識,乃是他主動勾引。
並非強迫。
喬硯性子彆扭,總愛同我玩,嘴上說着不要,心裏其實想要的遊戲。
時間長了。
他便入戲了。
好似我真成了個欺霸良家的惡女。
而這些年,在溫府喫山珍,着錦繡,享富貴的日子,卻是隻字不提。
編來誆騙外室的謊話,在正主面前被拆穿。
喬硯比誰都要無地自容。
我拿出和離書,給了他最後保全體面的選擇。
喬硯發白的指尖顫抖幾瞬,終究還是閉了閉眼,接過。
「我籤…」
-19-
喬硯搬離溫府的那日。
下着小雨。
許知意講她在城西租了處小院子,不算太大,卻好在乾淨整潔。
她嘰嘰喳喳地幫忙,
襯得喬硯的落寞尤其明顯。
「下月若是娘…溫夫人回府,我能來看看他們嗎?」
「不能。」
我禮貌微笑,卻言辭拒絕。
「你房內那個小倌兒,出身那般差,不可輕信。你知曉,很多男子爲了攀附高門,成婚前的乖巧都是裝…」
見我臉色越來越沒有耐心。
他結結巴巴地拿着小包袱。
「我…我只是想說,倘若你悔了…」
我側過眼,瞧着正在招呼車伕,歡天喜地的小姑娘。
「許知意大着肚子還在爲你操勞。
「此刻同我說這些,你對得住她嗎?」
喬硯紅了紅眼。
捏緊包袱。
半晌,只低頭,極爲懊悔地:
「對不起…」
嬤嬤走到我跟前,「小姐,渡玉公子醒了,遍尋小姐不到,正要哭鼻子呢!」
我笑着,關了府門。
「再見,喬硯。」
-20-
天吶。
醉春樓的媽媽將渡玉贖給我時。
可沒講過他這般粘人吶。
人在萬般受寵時,是極容易感到委屈的。
往常在醉春樓,被客人刁難了,紅着脖子也不肯道歉的人。
如今不小心被針紮了,哭哭。
後院的石板路咯着了他的嫩腳心,哭哭。
溫小姐衝他講話的聲音大了,哭哭。
春桃常擰着眉,難以理解。
「這是養姑爺,還是養小孩呢?」
說完她又捱了手心。
嬤嬤:「小姐樂意寵着,管得着嗎你?燒水去。」
我派人查過他的身世。
身若浮萍,在遇見我前,他孤苦伶仃,任意飄零。
我樂意被他需要。
我樂意成爲他江湖飄搖,快溺畢時,緊握的浮木。
春桃不免嘟囔,說我這般縱容,遲早要將他慣得無法無天。
我但笑不語。
無法無天又如何?
我溫家的府邸,難道還護不住一個他?
這世間曾待美男子涼薄,
那我便化開十里軟紅,將他從前跌碎的、凍裂的、未曾得到的,細細暖透,一一捧上,
我的渡玉,
往後不必再看任何人眼色,
不必再咽半分委屈。
-21-
同喬硯和離後,彈幕不再圍着我轉了。
但有時從他們隻言片語的抱怨中,
能推測出幾分,男女主現在的日子。
【不是,古代的錢那麼難掙嗎?知意早起接繡活,結果針腳不齊,被扣了半貫錢…】
【他們這個月的租金掙到了嗎我說?不會到時候交不起房租,連這個破院子都住不了了吧。】
【唉,西巷的院子好小,下雨還會漏溼牀褥。】
【男主今天又去典當鋪了,身上值錢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爲什麼溫家不給和離費?也太狠心了。】
【不是我說,溫家狗都比他們喫得好…】
【笑死,男主昨天想去碼頭記賬,結果嫌硯臺磨手。】
【好笑嗎?看男主過的不好你很開心是嗎?女拳趕緊滾。】
幾日後…
【我去,男主怎麼摔藥罐了?!他有病吧,碎片濺到女主臉上了!】
【你罵男主幹嘛?他是被騙的好不好?】
【什麼?懷孕是假的。那是枕頭,不會吧…】
【請蒼天辨忠奸,我上回說她摔了幾跤不對勁,你們非說我咒她。嗚嗚嗚罵我的人呢?趕緊出來道歉!】
【所以說根本沒有孩子,知意是爲了騙男主和離?】
【那也沒辦法啊,女主太愛他了。】
【嗚嗚嗚我的男寶,媽媽心疼你,被壞女人騙得好慘。】
【上面的神經啊,一個巴掌拍不響,男主出軌難道沒錯嗎?】
滿屏瑣碎,一地雞毛。
春桃打聽到消息,巴拉巴拉跟我講了一堆。
見我沒什麼反應。
「小姐,你不驚訝嗎?」
爛戲看多了,
總能猜出些俗套結局。
只是沒料到,當初演得那般情比金堅的眷侶。
入了俗,連半年都支撐不住。
-22-
孃親和爹爹遠在江南。
聽聞我將夫君趕跑了,已經寫回了十餘封家書來罵。
【不孝子。】
【逆女。】
【可知京中多少雙眼睛盯着溫家?明日御史的彈劾摺子便要進宮!】
【若不肯迎回婿郎,老子便將你從族譜除名!】
嘖嘖。
怕怕呢。
信紙點在燭上,燒了。
半月後,孃親和爹爹回府那天,我索性睡到日上三竿。
春桃替我梳髮時,不知講了多少句完了。
「小姐,夫人派人來叫多次,您都未醒,夫人更生氣了。」
「老爺直接在正廳摔了茶盞。」
「小姐您還是快去吧,方纔夫人等不及,先叫渡玉公子過去了,此刻怕是正拿他開刀呢。」
「小姐,渡玉公子還活着嗎嗚嗚嗚…」
「他被小姐養的那般嬌貴,怎麼受得住那些罰啊?茶水燙手指、耳光、抄書、跪祠堂,嬤嬤, 你見多識廣, 高門大戶還有什麼懲罰小婿的法子嗎?」
嬤嬤:「閉嘴吧你。」
待我到正廳時。
衆人正其樂融融。
孃親和爹爹,左一個賢婿, 右一個賢婿,叫的親密極了。
「這個胭脂更稱我, 當真?」
「賢婿, 嚐嚐本侯新得的好茶。」
春桃:「????」
嬤嬤:「閉嘴。」
本小姐雖然頑劣,可大戶人家的女兒不蠢好嗎?
孃親爹爹喜歡什麼人。
我再清楚不過了。
對喬硯, 他們更多是怕我欺負了人家。
若他們知曉喬硯揹着溫府做了什麼, 定會愛女心切, 恨不得斬之。
渡玉生性乖巧,嘴甜心善、會服侍人,還實在貌美。
孃親爹爹見了他,不喜歡纔怪。
看着他們親密無間…
那我走?
剛邁出腳。
便被母親叫住。
我欣慰:
「母親,可算是想起關心女兒啦?」
「不是。」
「?」
她笑眯眯地:「我是想問,賢婿同你,幾時辦婚儀呀?」
……
好好好。
渡玉:只是呼吸。
孃親爹爹:手段了得。
-23-
沒多久,喬硯便離開了汴京。
聽聞許知意哭得厲害。
他瘦了許多, 穿着件靛藍粗布袍子, 青布包袱癟癟地挎在肩頭。
臨別前,
他轉了又轉, 不知怎得就走到了溫府門外。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何事這般熱鬧?」他問路人。
「溫家小姐今日成親吶,怎麼,你也是來喝喜酒的?」
「我!」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
百轉千回, 悵然若失。
「我不是…」他垂了垂頭。
脊樑像是被風壓彎的稻草。
府上新來的丫鬟站在門口, 歪了歪頭。
「春桃姐姐,那個男子好生奇怪, 讓我替他向小姐問好。可我要邀他進來坐,他又不肯。他是誰,溫家的遠親嗎?」
「閉嘴。」
春桃說。
消息傳到尚書府,
「而他」時移世易,舊時嘰嘰喳喳的小丫鬟也漸有風範了。
-24-
風雪交加, 霜路難行。
十年前, 喬硯便是這般進京的。
幸而半路遇上了位好心姑娘。
「公子, 怎得凍成這樣?」
貂裘兜帽下露出半張臉,
那是他初遇溫家小姐。
明眸皓齒, 連雪光都羞於爭輝。
溫府慣行善事。
聽聞喬硯無依無靠, 便讓他安心住下,找到活計再搬走。
「我…這…若是被小姐的夫君誤會了可怎麼好?」
彼時, 春桃笑得花枝爛顫。
「我家小姐芳齡十四,尚未議親, 何來什麼夫君呀?」
喬硯眉心微動。
後來,某日夜裏,白日席間,大家都喝了酒。
溫小姐要就寢。
掀開紗幔, 喬硯穿着薄薄的紗衣,胸懸金鈴,結巴又魅惑:「小姐…你看我…行嗎?」
後來的後來。
終是心壑難填,將傾城意作等閒看。
直至風雪重臨, 方知當年暖裘寶焰、玉盞香塵,不過是借了旁人三寸慈悲光。
他錯了。
他醒了。
而今千山萬徑獨行,再沒有願意載他一程的溫姑娘。(完)
備案號:YXXBr7XoEGWxabh2vb9qpsW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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