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打完疫苗後,我跟老公打電話要 20 生活費,買個煎餅果子。
他突然說了句,「你也太敗家了。」
我一下懵了,問他是什麼意思。
他卻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字面意思,都當媽的人了,花錢還這麼大手大腳的,也就是我能容忍你!」
「知道要帶孩子去打疫苗,你不知道早晨帶個饅頭嗎?」
「你還不如曼麗,曼麗一個月工資 7000,你見她花錢像你這麼捨得嗎?」
那行,帶着你的曼麗,滾回你的老家。
-1-
帶着孩子打完疫苗後,沒喫早飯餓得有點手抖。
想買個煎餅果子喫,跟老公打電話要 20 生活費。
他頓了一下,語氣裏有一絲不耐,「怎麼又要錢,上次給過你錢這才幾天?」Ťű̂ₓ
「寶寶打完疫苗後社區醫院要求觀察半小時,我肚子有點餓,一會還想去買點菜……」
他突然打斷我,「你也太敗家了。」
我一下懵了,直接問他是什麼意思。
他卻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字面意思,你也太敗家了,都當媽的人了,花錢還這麼大手大腳的,也就是我能容忍你!」
「王偉,你把話說清楚。」
我頭暈得有點站不住了,趕緊抱着孩子在門口臺階坐下來。
「這個月都已經過半了,你一共給我轉了三次 200 塊錢,一共 600,我要付家裏的所有開銷,還有小孩要養,我到底怎麼敗家了?」
「知道要帶孩子去打疫苗,你不知道早晨帶個饅頭嗎?一個煎餅果子都夠買多少饅頭了?」
「你知道現在的錢有多難賺嗎?在外面工作還要看老闆看客戶的臉色,而你孩子都不用帶,天天坐在家享福,花錢還不知道節省。」
「你還不如曼麗,曼麗一個月工資七千,你見她花錢像你這麼捨得嗎?」
曼麗是從王偉老家請過來的育兒嫂。
「好了好了,以後你省着點花就是了。」
ťű̂₃還沒等我說話,王偉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可當初明明是他說要養我們娘倆的啊!這孩子是他求着要我生的啊!
-2-
用手機裏最後的一塊錢坐公交車回了家。
晚上王偉回家當沒事兒人一樣,絕口不提白天發生的事,甚至還給寶寶帶了一包米餅。
看來他還是心裏有孩子的。
他可能只是工作壓力大,心情不好,一時間口不擇言。
第二天上班前,我站在臥室門口,攔住他的去路。
這個月的菜錢要用完了,我剛要開口。
沒想到他推開我出去了,直接把手裏的電腦包丟在鞋櫃上,坐下開始換鞋,一副不想聽我多說的樣子。
「房貸車貸都是我付的,你跟孩子倆人在家有花錢的地方嗎?孩子還在喫奶,根本用不到奶粉。我平時不在家喫,曼麗就一頓中餐還自己帶,你自己喫飯一天 10 塊錢都足夠了吧,才半個月,600 塊錢,你幹嘛了?」
「真是不賺錢țṻ⁵,不知道錢難賺,你去抖音看看多少女人帶着孩子一個月 300 塊還有剩,怎麼人家都夠花就你不夠花?以後一個月最多 1000 塊,不夠用,你去找你孃家要。」
剛要和她吵,曼麗推門進來了。熟練地把鞋櫃上的包遞給了老公,並且給他披上了外套。
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忽然感覺很陌生。當初信誓旦旦說,生了兒子,他們爺倆一起保護我。生了女兒,他保護我們娘倆。
可他現在在跟我糾纏 20 塊錢。
我忽然感覺好沒意思,爲了這段婚姻,我付出了所有,最後卻如此不堪。
下定決心後,我和他說我們分開吧。
「分開?又來這套,又要回孃家是吧?若男,我真的沒空陪你鬧了,你愛回就回,我這次是不會再去接你,也別再讓你爸媽給我打電話了,多大的人了,你也好好想想,連你爸媽都嫌你任性,你還有什麼地方能去?」
曼麗也在一旁幫腔,「嫂子消消氣,我哥對你都夠好了,家裏什麼事情都不要你做,孩子也是我帶的,不要求你回報我哥,你得講良心啊!」
「嫂子你怎麼情緒這麼不穩定?你這樣會影響寶寶的,你看寶寶怎麼越長越像你了,一點都看不出我哥的影子了。」
真是什麼人都能來指責我了。
我看看在餐椅上懵懂的女兒。
「原本沒有女兒,這一生也就這樣過了。可有了她,這樣的家,房頂子我想給它掀了。」
-3-
我和王偉是大學時候的戀人。少年夫妻,相濡以沫。
他家條件不好,沒有太多的收入供他讀書。而我家那幾年我媽生意出了點問題。
那時候我們倆都沒錢,週末一起去打工。
有時候打完工最後一班公交車都停運了,爲了省 30 塊打車錢,我倆一起走十公里回學校,十公里快走要一個半小時,剛好趕在宿舍鎖門前回去。
有時候太累了走不動,他還揹我一段路。那時候趕上滴滴推廣,要是能搶到優惠券,我倆還能打車打個起步價。
天冷的時候省下來錢,他還給我買烤紅薯,「若男,你喫,我想你開心,我看到你開心我就開心,你喫就等於我開心。」
我那時候天真地以爲,在他心裏,是把我看得比自己都重要的。
我也以爲我們一輩子都會這麼開心。
我以爲我們是有愛的,可沒想到,同患難易,共富貴難。
我媽生意好轉那年,我們結婚了。雖說我媽不太同意我們的婚事,可終究看不得我受苦,在婚前給我全款買了套房子。我們也算有了自己的小家。
雖然我媽給了房,可依然對老公不信任,總覺得他精於算計,不是真心待我。
叮囑我一定要晚幾年再生小孩,即便後悔也給自己留個退路。
可惜我當時並沒聽到心裏去。
婚後王偉開始每個月上交工資,「你看,我就說你不瞭解他。」我和我媽炫耀,語氣裏不無得意。
我們倆剛畢業,收入都不太高,那時候他每個月七千,我因爲家裏給的資源,每個月倒是能拿到一萬二。
沒有意外,婚後很快我就懷孕了。
而孕期王偉表示他自己就能照顧我。
以兩代人住一起摩擦多,生活習慣不一致爲由,沒讓婆婆來照顧。
婆婆偶爾從老家寄一些土特產來,語氣裏滿滿都是歉意。而這一年,王偉也以要當爸爸了,給女兒掙個好前程爲由,開始頻繁加班。
沉浸在要做媽媽的喜悅裏的我,不疑有他,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期待。
每個週末王偉出差我就回孃家,我媽做點我愛喫的,喫完再帶一些回我自己小家。
「若男,你也不想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就住得很擁擠吧。你知道的,我總是想給你和孩子最好的。不如我們把房子賣了,重新首付一套更大的。」
臨近生產時,王偉提出要把我們的小房子賣了,貸款置換一套大三室。
「你放心,我會爲了你跟孩子努力的,大不了我勤快些,多加些班,我們總會越來越好的。房子換了以後,我們手裏還有些餘錢可以養小孩,有了小孩手上總歸還是有點存款踏實些。」
爸爸當時也十分贊成,說男人要有點壓力纔會有動力,想爲我們娘倆創造更好的生活,是好事。
他心裏總歸是想着我和孩子的。
仔細想想也是從這以後我們的感情開始變差。
-4-
女兒出生前我本想請個月嫂,王偉說奶奶不來伺候月子回村裏會被人笑話。
這一萬Ṱū⁶三不如直接給婆婆,自己人總歸放心些,既有人照顧我跟孩子,錢還在自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萬萬沒想到,婆婆來了以後,王偉在家時便伏低做小。王偉離家後,手機不離手。
生女兒時我大出血,並沒有力氣計較太多,只想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可我沒想到她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婆婆在我出院沒多久麻煩老公幫我洗內褲的時候爆發了。
「你安的什麼心,你就不想讓我兒子好過!你不知道男人給女人洗內褲會倒黴嗎?何況還是女人坐月子帶血的內褲,晦氣!」
「我就說我老王家怎麼生不出孫子,都是你這樣下作的女人克的!」
「什麼大出血!分明是醫院想多坑我兒子的錢!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還不是怪你自己沒福,生不出兒子又身體虛!」
王偉在一旁裝沒聽到。
我掙扎着起來想和她理論。
婆婆卻說,「生個孫子也就罷了,我老王家的人我自己照顧。可你不爭氣!誰家的人誰管,你早該喊你媽來照顧你!」
王偉這次聽見了,急忙幫腔,「若男,還是你自己親媽照顧你方便些。要不我把你和孩子送回孃家去吧。」
原來之前的一切幸福感都是假象,我扛不住了,我想媽媽。
我媽聽說我受了這樣的委屈,立刻跑來把我和孩子送到了月子中心。
婆婆不僅不知悔改,還在一旁陰陽,「哎呦,有錢燒的哦,真是敗家!這一點福氣也要被你敗沒了!你沒福不要緊,可別連累我兒子。」
「你還有臉跟來?!」
安頓好我和孩子,我媽再也忍不了,上去和婆婆廝打起來。
媽媽常年健身,並沒喫什麼虧。
婆婆一邊捱打一邊嘴沒停,「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當你女兒還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啊!離了婚我兒子分分鐘再找一個,你女兒拖着個孩子還能怎麼過!」
啪!我媽一巴掌把她的嘴都扇腫了。
這時候兩個男人終於看不下去了,老公和我爸衝上來把兩個人拉開,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從爸爸臉上看到一絲心疼。
「晗卿,你也太強勢了,怎麼能跟親家母動手呢!倆孩子感情還在,你總要給孩子的以後想想啊!」
爸爸說出了我的心聲,縱然婆婆再差勁,過日子的還是我和老公。現在已經有女兒了,只要我們倆不離婚,只要我們倆感情還在,大不了以後不和婆婆見面了。
彼時的我,還對老公抱有一絲希望。卻忘了,我媽也是受委屈的那個人。
我媽瞪了我爸一眼,理了理散落的頭髮。
「王偉,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給我個說法,我女兒嫁給你,不是讓你家欺負的。」
-5-
「媽,今天的事情,你們兩位都有錯,你們太沖動了。」
啪!我媽這一巴掌跟着也扇到了王偉臉上。
「你少轉移話題,我說你們娘倆欺負我女兒的事!」
「你別忘了這死老太婆是我花一萬三請來的!你們住着我給我女兒買的房,花着我給我女兒的錢,還敢欺負她!」
婆婆看到自己兒子捱打,衝上來又想動手。跑到跟前摸摸自己的臉,又停住了。
「你怎麼敢打我兒子!你說誰住你家房了,這房是王偉最近剛買的!」
一邊說一邊眼神瞥向爸爸。
「親家公,你倒是管管!」
啪,這一巴掌還是沒躲過。我媽忍不住又給了她一下。
「你跟誰眉來眼去呢,帶着你兒子滾,等我女兒身體養好我再找你們算賬。」
我爸張了張嘴,看了看我媽沒敢吭聲。
原本爸爸是入贅的,我也不叫若男。我跟媽媽姓叫許若楠,珍貴又堅強。
爸爸去辦理出生證明的時候,揹着媽媽給我改名叫陳若男。
不僅姓陳,還許願我像個男的。
月子還沒坐完,媽媽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既然約好了入贅,你拿了我許家的好處,就不該再生出別的心思。」
「這些年,你父母的養老,你弟的婚房,甚至你陳家的祖宅,哪個不是我許家貼給你的?」
「你在這跟我玩暗度陳倉呢?這些你要是不想要,我們趁早離。」
讓爸爸交出已經到手的一切他顯然不願意。何況連爺爺奶奶的養老都是媽媽負擔的。
可乖乖順了媽媽的意,他又不甘心。
所以我叫許若男。
就像爸媽這些年的感情,雖然還在一起,但也彆彆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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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一個人帶着孩子在月子中心坐完了月子。
媽媽每天過來陪我,滿心滿眼都是孩子,肉眼可見地滿臉寫着快樂。
也假裝不經意間問我怎麼打算的,我只說我沒想那麼多,過一天算一天,現在這樣也挺好。
至於還想不想跟王偉在一起,看着小小的寶寶,我回答不出。
媽媽沒再多問。
我忽然想要是隻有我們祖孫三代這樣生活也挺好。
出月子那天,老公來接我們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媽媽囑咐他好好待我,一家三口好好過,老公答應了。
婆婆早已經收拾行李回家,家裏多了個育兒嫂,老公老家那邊的遠房親戚曼麗,每個月工資七千,媽媽付錢。老公照舊工資上交。
-7-
回到家的前幾個月,一切都彷彿恢復了平靜。
王偉每個月給我三千,不夠我再從之前賣房剩下的房款裏面拿出來一些貼補。
賣房後我們首付了一套大戶型,還按揭了一臺車。手上還留了幾萬塊。
可是從生孩子到現在,這幾萬塊也所剩無幾。
而我媽幫我們付了育兒嫂的錢,我也沒臉再要生活費。
慢慢地這三千也打了折扣,起先總是一天天往後拖,慢慢地越給越少。
王偉還是那套說辭,「我是爲了給你和寶寶更好的生活啊,我現在在事業上升期,總要有一些應酬的,男人出門在外手上太緊張總歸不是那麼回事。」
Ťū́⁺事業,不說我都忘了,曾經我的事業比他好太多,眼看要升遷,原本要先拼事業,他三天兩頭表態,一定要給我好的生活,現在家裏有這個條件,早點生育早點恢復。
原來他只盯着我家的家庭條件。那時候我們好得不分彼此,我總覺得我的和他的又有什麼分別呢。
原本答應生完小孩婆婆就來幫忙帶,可婆婆的態度壓根就不打算幫忙。
「賣房的錢不是都給你了嗎?實在不行你再找媽支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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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完產假辭職後,不僅生活費越來越少,王偉話裏話外的嫌棄也越來越明顯。
我提出讓婆婆來帶小孩,雖然我和她彼此不對付,可我現在不需要照顧,孫女她總該照顧的吧。剛好省一筆開銷,我去上班。
老公嘴邊噙着一抹冷笑。「你現在知道我媽的好了?你當初那麼不懂事,現在想挽回都難!我媽年紀大了一個人帶不了,曼麗七千,我媽五千就行,這錢誰出?我可沒錢出。你以爲你出去還能找到工作嗎?工作那麼好做你當初辭職幹什麼?知道自己差勁就節省點!」
「奶奶帶娃,外婆給錢?這是哪來的道理,你是入贅到我家的嗎?我媽出一份錢還不夠,你還想讓我媽出兩份?」
還沒等王偉答話,曼麗又坐不住了。
「嫂子你這是哪裏的話?我生我兒子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帶的,這還不是我哥心疼你我纔來幫你一起帶的嗎?再說兒子可比女兒難帶多了。我生兒子都沒說再請個人,你這女兒還一直是倆人一起帶的。」
我這個嘴巴每次吵架的時候都跟不上,跟老公拌嘴我還沒說什麼,曼麗總是要不陰不陽地跟上幾句。起初看她帶孩子還算盡心,又想着她一個寡婦又有小孩要養,不想跟她計較。可她卻越來越過分。
這到底是誰花錢請的人呢,是不是忘了僱主是誰了。
「什麼叫幫我帶?你是我媽花錢請來的人,之所以請你,是因爲王偉一再強調你日子不容易,又是老家親戚,知根知底,會對孩子好。該付你的錢我們一點都沒少付!」
「錢錢錢,若男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有錢了不起啊!曼麗哪裏對孩子不好了你這樣說她?你要是閒得慌就多帶帶小孩,也讓曼麗輕鬆輕鬆!」
在這個家裏,每次有不愉快,老公和曼麗迅速統一戰線,兩個人從不同角度打壓我。
我一度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產後抑鬱了。
我感覺別人都在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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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懷孕到現在的樁樁件件。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控制不住地發抖。
忍不住給我媽打了電話,「媽,我不想跟他過了。還有曼麗,我也不需要她給我帶小孩了。」
我媽二話沒說,半小時就到了。
進門就和曼麗結清了工資,甚至多給了二百塊錢,要求她立刻走人。
曼麗聽說要立刻走人,急眼了。
「你怎麼敢趕我走?我哥上班去了你就欺負我?我不走,我要等我哥回來給我個交代!」
遇到我媽算她倒黴。
「你別亂攀親戚,你等你哥出去等,你是我請的,我看你是分不清誰是僱主了,我們的僱傭關係解除了。」
曼麗還想繼續撒潑,我媽直接把她的包和她一起關在了門外。
收拾完東西,帶上寶寶我們就一起回了孃家。出門時曼麗已經不在了。
離家之前,我媽在家裏各個房間裝了攝像頭。
我有點不解,都要離婚了,管它家裏進不進賊呢,我媽卻說曼麗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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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原本以爲爸爸會心疼我,安慰我。
沒想到剛到家,就看到爸爸陰沉着臉坐在沙發上。
「胡鬧!她任性你也任性?小兩口吵架你摻和什麼?」
「爸,我……」我還沒說話,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別叫我爸!房子給你買了,育兒嫂也給你請了,日子你還過不下去,你是有多差勁啊?倒貼男人都不要你!」
「陳志國你瘋了嗎?你罵女兒幹什麼?受害者還有罪了?你不會說話別說!」
「這個家我說話的份都沒了是吧?你自己跟婆家關係都搞成什麼樣了?你就慣着她吧,早晚走你老路!」
說完爸爸就摔門出去了。
我抱着女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個家還輪不到他來做主,媽媽生了你就會護着你一輩子。」
「那王偉什麼玩意兒,20 塊錢羞辱誰呢?別傷心了,媽帶你出去逛逛。」
媽帶我出去做了 spa,買了些包包首飾衣服,我看着自己身上三十五十的拼多多爆款,心裏酸澀。
「王偉給的生活費實在太少,用起來捉襟見肘。我又想給孩子儘可能用好的,不得已只能剋扣自己。」
逛完我們又去了律所。我媽並不想過多糾纏,請好律師指望速戰速決。
-11-
逛了一下午開開心心回到家,卻看到了讓人不開心的人。
王偉、婆婆和我爸,三個人交談甚歡。
我們仨剛進屋,他們仨好像達成了某種約定似的,一齊站了起來。
我爸先開口,「快回家!你老公跟你婆婆都來接你了,你要知足,給個臺階趕緊下。」
我媽一邊放東西一邊換鞋,正眼都沒給他們,「我家不歡迎你們。」
爸爸還是老好人的態度,「晗卿,你這是說的哪的話,兩個小孩拌個嘴怎麼就當真了呢?這不親家母也來了,答應以後幫若男帶小孩,見好就收,趕緊讓孩子跟着王偉回去吧,嫁出去的女兒,老在孃家算怎麼回事?」
我媽翻起眼皮,「哦,不要錢了?」
王偉上前一步,把婆婆護在身後。「媽,你也知道的,我還有個弟弟沒結婚,我媽要給我弟弟賺錢娶老婆的,如果沒有收入的話,我弟弟到時候娶媳婦誰管呢?」
「大不了,大不了這錢我自己出!還讓曼麗回來,你還只出曼麗那份,我媽這份我自己出!」
「你出?你有錢出嗎?你的錢不是夫妻財產嗎?再說了,你媽給你娶媳婦花錢了嗎?我家花錢給你娶了媳婦,還要給你弟弟娶媳婦?」
婆婆終於按捺不住了,一把撥開兒子叉着腰站上前來。
「老娼婦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忍你很久了,什麼叫你家花錢娶媳婦?房子不是我兒子買的嗎?貸款不是我兒子還的嗎?你以爲我想來接這小娼婦啊,要不是我兒子求我,我根本就不會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王偉興許是怕我媽又動手,在一旁趕緊拉住了婆婆。
「媽你少說兩句,這事就這麼定了,聽我的!」
我爸也跟着幫腔,「都少說幾句,親家母人都來了就是誠意,不要太在意這些細節!」
「你又在這人模狗樣地當什麼好人?這麼多年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回回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到頭來我跟女兒喫虧,你家、你弟、你侄兒便宜佔盡!你這次到底是在給誰謀好處呢?」
爸爸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張了張嘴沒說話,退到一旁。
我媽懶得繼續糾纏,「這事沒商量,要是談離婚就坐下談一下,要是不談就等着法院判吧。孩子馬上週歲了,週歲過完就去辦手續。」
王偉拉住我媽還想再說什麼。
我媽及時呵止了他,「我女兒跟你相愛一場,都到這時候了,彼此留點體面吧。」
-12-
跟我媽回到房間,我心裏開始犯嘀咕了。
「媽,我爸應該是我親爸吧?他怎麼這麼不喜歡我?他這次又是圖什麼呢?」
「對啊,圖什麼呢?這老登以前都是爲了他自己那一家子,這次是圖什麼呢?還有曼麗,一個遠房親戚,走都走了,孩子也不是非她不可。再說我還沒見過這麼張狂的育兒嫂,天天擠兌僱主。」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媽第一時間停了我爸和他全家的卡,並且聯繫了律師。
回到孃家的第一晚,我幾乎一夜未眠。女兒的呼吸聲均勻綿長。
我的腦袋裏反覆迴響着王偉那句「你也太敗家了」,以及爸爸那ţú₂句「倒貼男人都不要你」。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抓住,不停揉捏。
第二天清晨,媽媽輕輕推開了我的房門。眼下烏青但眼神銳利,不見疲態。
「醒了?」她走到牀邊,把女兒露在外面的小腿收回被子裏,聲音壓得很低。
「若男,那個曼麗和王偉不對勁兒。媽媽問你一件事,你想清楚沒有,確定要離婚嗎?媽媽尊重你的意見。如果還有感情,就再拉扯一段時間,看還能不能挽救。如果沒感情了,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
聽媽媽提及曼麗和王偉,我心裏酸澀。不是沒懷疑過,我只是一直在做鴕鳥,不敢相信罷了。
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
「我受夠了,媽媽,我不能讓自己和女兒後半生和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我要和他離婚。」
媽媽一把摟住了我。撐了這麼久沒見她皺一下眉頭,這時卻哭了起來。
「如果當時我再堅持一下不同意就好了,也少讓你受幾年委屈。都是媽媽不好。」
如果我早點看清就好了,也少讓媽媽爲我操這麼多心。
-13-
寶寶的週歲宴馬上就到了。
宴會上,我和王偉貌合神離。寶寶週歲過完,我們也就徹底分道揚鑣了。
王偉一家和我爸,都跟沒事兒人一樣,招呼來參加的賓客。
王偉家有不明真相的親戚,當衆陰陽起婆婆來,「老嫂子你這奶奶當得輕鬆哦,人家外婆一手全包辦了。你乾脆連兒子一起贅給人家算咯!」
婆婆心理素質極好,「倆孩子感情好就行,只要倆孩子過得開心,我們老輩子受點委屈算什麼呢?」
「我怎麼聽說若男都跟王偉分居了呢?若男現在在哪住呢?」
婆婆臉上掛不住了,給我爸使眼色。我爸立刻過去打圓場。
「這不我跟外婆想寶寶了,若男帶着寶寶過來住一陣子。等過完週歲就回去啦!」
我和媽媽冷眼旁觀,不想在此時多費口舌。
等人到齊後,媽媽作爲外婆,上臺致辭。感謝來賓並共祝寶寶生日快樂後,話鋒一轉:
「今天,我也想請大家看一段家庭錄像。」
第一段視頻,鑰匙轉動。已經被辭退的曼麗熟門熟路地開門進來,換上了我的拖鞋,往臥室走去。
我的呼吸屏住了。
她在衣櫃拿出我的睡衣換上,又走到梳妝檯坐下,把結婚時我媽買給我的首飾一件一件戴在身上。
最後她竟然直接躺到了牀上,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哥,她最近應該不會回來了吧,我在家裏看着她都噁心。」
曼麗的語氣越來越嬌嗔。「你什麼時候回來嘛,老巫婆回老家了,生不出兒子的賤人也走了,我想你了過來看看你呀。」
曼麗手撫上肚皮,「你兒子也想你了,你想好沒有,什麼時候娶我?」
我的血液瞬間冷了下去。一陣噁心湧上喉嚨,當場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罵我我聽懂了,可老巫婆?
婆婆當場開始廝打曼麗,「你罵誰老巫婆!你個賤種,不是我你哪有機會進城來當保姆,每個月我只要你兩千塊,你有什麼不滿意!哪個農村老孃們兒看看孩子一個月能賺五千?你倒好,勾男人勾到老孃頭上了,我兒子你也敢碰!你什麼身份你心裏沒數嗎,寡婦也配肖想我兒子,晦氣!」
王偉顧不得丟人,衝過去攔住婆婆。「媽,別打,她肚子裏還懷着你孫子呢,別打別打!」
婆婆哪顧得上這個,越打越起勁兒。
婆婆沒想到的是,馬上她就自顧不暇了。
-14-
第二段視頻開始播放。
那天從我家離開後,王偉去上班,我爸給婆婆一路送回了我家。
剛進家,婆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志國,還是你有辦法。要不是你幫着勸若男把房子賣了換大的,這貸款壓力下來,小偉哪能那麼快收心,把工資卡從若男那兒拿回來?」
「這下房子在我兒名下,我們娘倆再也不用看人臉色。只是他弟弟的婚房還沒着落呢……」
婆婆觀察着我爸的臉色,見他不表態,湊到耳邊,語氣曖昧:「還是你疼我,爲我們娘倆打算。只是委屈你了,還要在那個母老虎跟前伏低做小。」
我爸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婆婆的肩膀:「桂芬,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爲了你,值得。晗卿欺人太甚,這輩子我算受夠了。我答應你,等再多拿到些財產,就跟她離婚。咱們也能鬆快些……」
後面他們又說了些不堪入耳的話,甚至還有關於如何在我媽和我面前演戲,如何從我們娘倆手上獲得經濟支持的計劃。
視頻到後面,兩個年過半百的人竟然就在兒子和女兒家的沙發上……
我的親生父親竟然夥同傷害我的人,來欺騙我和我媽。
我大腦都宕機了,傻在當地。
同牀共枕近三十年的枕邊人,竟然夥同傷害自己女兒的親家,來騙自己的錢。
媽媽的眼底一片冰冷,我一手摟着孩子,一手抓緊了媽媽的手。
-15-
婆婆一腳踹開曼麗,臉色蒼白,慌不擇路地要逃。
公公卻在此刻瞬間爆發,他揪住婆婆的頭髮,一把將人摜到地上,拳打腳踢。
「賤人!我說你怎麼總往城裏跑!老子在家給你當牛做馬!」
婆婆尖叫着指向曼麗:「老公,我沒想跟你分開,我只是想搞點錢啊老公!曼麗!都是曼麗!這個賤人她勾引我兒子,不然我兒子也不會生出這個心思啊!他不和若男吵架也就不會有今天啊!」
真是巴掌不扇到自己臉上不知道疼,剛纔還無動於衷的公公這次連王偉一起罵了。
「我看你好日子過多了!孩子是不是我的都不一定了!你跟你那個野種兒子乾的這是什麼事!害我在這麼多親戚面前丟人現眼,我打死你!」
我爸彷彿要站不住了,嘴脣囁嚅着質問:「桂芬,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可憐我爸,都五十多了,還幻想着靠自己男人的魅力就能獲得異性的愛。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 公公衝了過來, 場面亂作一團。
兩家的親戚最開始有人打圓場,接着竊竊私語,到後面看鬧得這麼大, 都開始掏出手機錄視頻。
我媽一世清白, 不該遭受這些, 我帶着歉意看向了媽媽。
媽媽卻說, 「我們並沒做錯什麼,丟人的也不是我們。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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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是和律師一同抵達的, 媽媽早有完全準備,此事已無轉圜餘地。
媽媽早已雷厲風行地凍結並收回了所有在法律上能夠追索的財產。
面對鐵證如山,爸爸那邊再無狡辯的餘地。這些年他以「贍養」爲名,源源不斷貼補他老家的現金已無法追回。但媽媽明確表態, 從今往後再不會爲此出一分錢。
所有他和他家人曾心安理得地住着的、由母親出資購置的房產,產權早已清晰落在我名下,剩下的,不過是需要時間逐一清理的門戶。
甚至我結婚時住的那套房子,媽媽當初留了心眼,是以「借款」形式將購房款給我的, 有清晰的銀行流水和借據爲證。
王偉算計半生, 最終發現自己纔是一直在「負債」前行。
曼麗在混亂廝打中受了重擊,不僅孩子沒能保住, 醫生更告知她今後恐難再孕。她老家的父母聞訊趕來, 揪着桂芬的頭髮在小區裏鬧得人盡皆知,嘶吼着要麼賠錢、要麼娶了他們女兒負責一輩子,否則就要桂芬償命。
桂芬嚇得躲回了老家,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曼麗的父母跟着追回了老家, 桂Ṱű̂ₕ芬在老家的名聲也臭了。
而爸爸在與媽媽辦理離婚手續後, 身無分文地回到了他心心念唸的老家。
他幫扶了半輩子的弟弟和父母,眼⻅着他這顆「搖錢樹」已倒,過往得到的好處也因媽媽的清算而銳減, 對他再無好臉色。
在家受夠了冷眼,不得已爸爸只能進城來打零工, 在城中村租了一個小單間, 維持自己的基本生活。
至於王偉,那天到場的同事與領導,都成了他社會性死亡的見證人。「人品卑劣」、「算計髮妻」的標籤一旦貼上, 再難撕下。
公司雖沒直接辭退, 但他已徹底被邊緣化。所有重要項目與他無緣, 昔日稱兄道弟的同事也對他敬而遠之。
在令人窒息的ťṻ₍無形壓力下,他勉強支撐了半個月,最終狼狽地提交了辭呈, 黯然離場。
而我的老領導看到我受到的委屈,又考慮到我的工作能力, 再次向我伸出了橄欖枝,邀請我重返職場。同事們佩服我重新開始的勇氣,不僅沒有對我另眼相看, 反而紛紛歡迎我重返職場。
我不再是那個爲了 20 塊苦苦哀求的妻子,想做一個好媽媽, 首先要做好自己。
願我和媽媽還有寶寶,乘風破浪,直掛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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