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當天,兒子林嶼拿出一份股權轉讓書,威脅我要不簽字,他就不去考試了。
老公林楊也打圓場:「老婆,還有兩小時就得考試了,反正咱們的財產最後都是他的,你就籤個字,讓他安心去考試吧。」
我拿過股權轉讓書,在林嶼和林楊期待的目光下,把文件撕了個粉碎:「不想考就別去考。」
上一世,我心疼兒子寒窗苦讀,唯恐因爲我,導致兒子考不好,二話不說就在股權轉讓書上籤了字。
可林嶼考上名牌大學後,他們父子卻牽着一美貌婦人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林嶼甚至假惺惺淌了幾滴眼:「感謝你多年付出,如今我親媽回來了,你也該去精神病院享清福了。」
那時我才知道,林嶼竟然是老公和別人所生的私生子。
再睜眼回到高考這一日,我管他考不考。
狼心狗肺的人,前程盡毀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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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撕毀股權轉讓書,林嶼轉身就往樓上跑:「我不考了。」
林楊蹙眉:「老婆,你非得跟孩子爭這口氣嗎?林嶼這孩子學習有多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十多年寒窗苦讀,就爲了今朝揚眉吐氣,不就是股權嗎?反正咱們的早晚都是孩子的,何苦讓他生氣呢?」
我攤攤手:「你說的輕巧,不就是股權嗎?
「這是我任家三輩打拼的基業,是我安身立ṱŭ₉命的根本。就算我死,我任家ťü⁼的股權也有一套完善的繼承標準,他空口白牙就想要任氏集團?做夢!」
林楊表情變得不耐煩:「那你說怎麼辦?還有兩個小時就高考了,孩子付出那麼多,難道就眼睜睜看着他錯過高考?」
愛考不考。
上一世直到我被送到精神病院,我才知道,我嘔心瀝血養育的兒子,居然是林楊和小三生的私生子。
而我親生的孩子,在出生時,就被她們丟去了鄉下。
如今我只想盡快找到我可憐的孩子,至於林嶼考不考試,跟我沒關係。
我直接聯繫司機小陳,命他開車帶我出門。
林楊卻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你能不能分清主次,今天是林嶼最關鍵的日子,你居然還有心情出門。
「你忘記之前爲了幫他提升成績,你費了多少心血?」
怎麼會忘呢?
林嶼腦子自小就不靈光,爲了幫他提升成績,我不知道請了多少家庭教師,也不知道爲他費了多少心血。
高三這一年,爲了他專心學習,我更是把公司交到林楊手中,一心一意陪在他身邊,爲他做營養餐,陪他攻克一個又一個難題。
可他居然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他是林楊背叛我的罪證。
一想到這,我就氣得恨不得立馬打死這對父子。
我閉了閉眼,一把甩開林楊拉扯我的手:「滾開,我還有事!」
司機小陳很機靈,見我上車,立馬第一時間發動車子,把林楊遠遠甩在了身後。
我想着上一世,林嶼得意湊在我耳邊說的話:「你不知道吧?你簽署股權轉讓書的時候,我安排的人恰好逼迫你兒子動了手。
「嘖,品學兼優的大學霸,爲母殺人,當真是令人感動。可惜呀,他那養母,我只透露說能救他,就跪在我身前。
「哈哈,任苒,你想不到吧,去年你暗箱操作掉的男生,居然是你親生的兒子,這就是報應!」
我肝膽欲裂。
去年,林嶼參加繪畫比賽,明明我已經請了大師指導,可在比賽時,他依舊輸給一個叫裴野的男孩。
雖然是一個娛樂性質的比賽,但林嶼在家抱頭痛哭,說抑鬱到學不進去。
不得已,我找到了裴野,少年身姿挺拔,衣服洗得發白,卻依舊難掩貴氣:「您找我,是想我讓出第一?籌碼是什麼?」
那時候,我出於愧疚,給了他一張很大數額的支票。
回去還跟林楊感慨:「那Ṫù₊孩子,心智深沉,聰慧大氣,來日不可限量。」
如今再回想起來,我恨恨扇了自己兩巴掌。
我怎能幫着林嶼,欺負我親生的孩子呢?
-2-
一年前我就查過裴野的信息,所以找到他的住址還是很簡單的。
小陳在我的催促下,把一小時的車程,直接壓縮到了四十分鐘。
此時距離高考只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剛到裴野家,我就看到,鬍子邋遢的男子,拉扯着婦人往車上拽:「老子累死累活賺點錢,你在家悠閒自在。
「好,你讓他去讀書,你讓他去高考,那你去陪酒,你去賣,你賺錢供他。」
婦人被拖拽在地上,很快膝蓋和胳膊就磨出了血。
去年驚鴻一瞥的少年,緊緊抿脣:「我有錢,我不需要你和媽媽供養。」
男子猛地扯開婦人的上衣,紐扣滾滾而落,婦人尖叫一聲就要往旁邊湖裏跳。
男子拖拽住她的頭髮:「想死?老子娶你花了六萬六,你的命都是老子的。
「來,大家都看看,有沒有人喜歡這娘們,一百塊錢,除了老子,沒人碰過。」
看着拼命掙扎的婦人還有握緊拳頭的裴野,我心仿若被人擰着疼起來。
我親生的孩子,居然就在這樣環境下長大嗎?
我再忍不住,一把拉過婦人,並把我的披肩罩在她身上:「夠了!孩子要考試,你存心找不痛快是吧?」
男子戒備地看了看我的打扮和車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關你屁事,小娘們癢癢了,想讓大爺幫幫你?」
小陳一個反擒拿,直接把男子壓制在地上。
裴野顯然認出來我了。
他嘴脣蠕動半晌,最後什麼都沒說,抓起筆袋就往考場跑。
這孩子。
我扶婦人上車,立馬駕駛車去追他。
「快上車,你自己跑,什麼時候能到?」
裴野審視看着我,顯然對我的目的存疑。
還是婦人深呼吸一口氣:「快上來,要不是人家,咱們還不定什麼樣呢。」
裴野才利索爬上車。
連續三天,我一直在蘇北接送裴野上下考場。
那婦人,從一開始的拘謹,到後面開始跟我熟悉起來。
我這才知道,她叫蔡穗是雲南人,她表姐爲了六萬六的彩禮,騙她嫁給潑皮無賴裴勝。
裴勝小時候受過傷,那方面不行,心理變態,經常打她。
後來她在地裏幹活的時候,撿到了裴野,就收養了。
說到這裏,蔡穗神色黯淡:「當初要是被別人撿到,或許阿野也不用活得這麼累。
「這孩子,懂事。從小知道心疼人,更難得的是聰慧,要是今天因爲我,害了他一輩子,我死了都不得安寧。」
越聽,我一顆心越彷彿被泡在酸梅子水中,又酸又澀。
上一世,這孩子被林嶼設計,成了殺人犯。
而我卻傻傻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奸人。
好在,我還有撥亂反正的機會。
-3-
高考完,我給蔡ẗű̂¹穗找了條件最好的療養院,幫她調理身體。
裴野倔強握拳站在原地:「你爲什麼對我們這麼好?這次什麼目的?是想讓你兒子,頂替我高考分數?」
我心酸的一塌糊塗。
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麼?
自以爲追求愛情,不顧林楊出身貧寒,力排衆議非要下嫁。
明知林嶼平庸,不惜砸錢砸物。
唯一一次違背本心以錢壓人,居然是對自己親生的兒子。
我吸了吸鼻子,把我悄悄命人做的親子鑑定遞給了他:「這中間的事情太複雜,總之你信我,我會好好照顧蔡穗,她是我的恩人。」
裴野盯着親子鑑定看了很久,看到眼眶赤紅才倏然一笑:「你那麼有錢,那麼有權勢,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哈。」
裴野諷刺的笑容,像一根針紮在我心尖,疼得我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我留在公司的心腹助理小劉打來電話:「大小姐,林先生最近很不對勁,藉故調動了好幾個公司的元老,反而招進來一批不合格的員工,甚至讓他們去核心位置。」
我氣笑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對裴野有愧,在他面前總矮一頭。
但罪魁禍首林楊想在太歲頭上動土,當真是不知所謂。
我直接開車去了公司,前臺看到我,愣了一瞬,纔開口:「任總,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
這是我的公司,從我爺爺那輩,就屬於我任家。
怎麼我在家陪讀一年,如今底下人竟覺得江山都換人了?
我一路殺到總裁辦公室。
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林楊壓着一女子在沙發上亂來。
那女子,我眯了眯眼。
分明是林嶼的親媽。
新仇舊恨堆積在一起,我直接拍照發到了公司羣:【上班得有個上班樣,林總經理帶頭在公司胡鬧,經董事會決定,任免其總經理一職。】
並艾特了林楊。
林楊慌亂從沙發上爬起:「苒苒,你聽我解釋,剛剛我腳滑,白特助恰好在這裏。」
我根本不聽。
把小劉收集的證據複印件甩到了他跟前:「來,解釋,我任氏集團是你家菜市場?買賣職位?」
林楊臉色煞白,白特助悄悄縮到林楊身後,準備趁我不備溜走。
我能放過她?
我直接呼叫保安:「白特助和林總經理買賣公司職位,今日我代表任氏集團,給予二人辭退處罰!」
林楊不可置信:「任苒,你瘋了?任氏集團全靠我一手支撐,來日林嶼進入公司,還需要我手把手教他!
「如今你把我辭退了,林嶼來日怎麼辦?」
我管你林嶼怎麼辦!
直接揮手讓保安清理「垃圾」。
盯着他們被扭送走的背影,我繼續硬性整治公司內部。
-4-
好不容易把沉痾的公司體系盤活,林嶼紅着眼來找我:「你居然讓人把爸開除了!你現在立刻馬上請爸回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希罕他的原諒。
傻叉。
我頭都不抬,直接給總裁辦祕書打去電話:「什麼阿貓阿狗都放上來,你當我總裁辦是菜市場?」
祕書尷尬着請林嶼出去。
林嶼不可置信:「你居然趕我走?以後你求着我來,我也不會再來了。」
確實,在林嶼高三的時候,我說過讓他去學商學院,以後畢業就到公司來幫我。
但如今,鳩鳥也配在我面前蹦躂?
趕緊死遠遠的。
不過在死之前,我還想逗逗他:「高考你參加了嗎?」
林嶼表情再次傲嬌了起來:「你不給我股份轉讓,我就不去考!
「哼,反正你錢多,這下你花錢捐實驗樓吧!讓你不轉股份給我。」
嘖。
我忍不住笑了:「當真沒去考試?」
林嶼表情越發倔強:「這都怨你,誰讓你不把股票轉給我?」
還想讓我爲他捐實驗樓?
睡覺吧孩子,夢裏什麼都有。
林嶼被保安帶走時,滿眼不可置信:「你當真不顧念我們母子的情分?
「爸是你同牀共枕的丈夫,白姨是你並肩作戰的同事,你爲什麼要把事情做那麼絕?」
我湊近他面前,看着他細嫩白皙的臉蛋,再想起裴野所受的苦楚,忍不住兩巴掌打上去「我樂意。」
林嶼被我打懵在原地:「你、你、就算你捐一百座實驗樓,我也絕對不會去上大學。任氏總裁的獨生子,是個連大學都考不上的廢物。任苒,你等着吧,你最在意的任氏集團,會因爲你的獨斷專行,而股票大跌。」
啊呀,我好害怕啊。
我嚇的手一抖,把林家父子的指紋從別墅大門中刪除,並打電話通知所有管家和保姆:禁止林家父子踏入別墅一步。
觸及到林嶼憤恨的表情,我當着他的面直接給小劉打電話:「把林楊和林嶼名下的所有卡都註銷。」
林嶼渾身劇烈起伏:「有本事你就註銷!你等着任氏股票跌落谷底,等着股東大會罷免你吧。」
嘖,沒想到這小子懂得還挺多。
可惜了,他不是我親生的兒子。
他廢了,對我的影響微乎其微。
尤其在裴野拿到清大通知書的情況下,就算林嶼把一切曝光,他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跌落雲端,別人也只會拍手叫好。
但想到營銷部提交上來的新品發佈會,以及鉅額的廣告費用,我突然計上心頭。
現成的流量,不用白不用。
於是面對林嶼的有恃無恐,我軟下身段:「你這孩子,親生母子還有隔夜仇?我開除你爸爸,是因爲他對我不忠。
「你以爲白薇是什麼好東西,她在辦公室就能勾引你爸爸,她這樣的賤人也配你一聲阿姨?」
瞥見林嶼悄悄捏緊的雙拳,我越發溫柔:「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爲你的學業着想,這個假期只要你安生待着,我保證讓你有學上。」
-5-
果然,林嶼以爲捏住了我的命門。
第二日就在網上發了一則在鬧市區飆機車的視頻,直接艾特公司官號:「媽媽,人生是曠野。」
那輛機車是他十八歲生日時,林楊送他的生日禮物,很是張揚。
再加上他一身名牌,行事囂張,很快在網上引起網友反感。
評論區也熱鬧了起來。
【你們這些大少爺,胡鬧能不能看看場合?這是居民鬧市區,開那麼快的機車,萬一有小孩子跑出來怎麼辦?】
【這些少爺日子過太好了,找死唄!】
【建議嚴查任氏集團,能縱容大少爺如此胡鬧,大人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鳥。】
······
炫富是最容易刺激人眼球的行爲。
不一會,任氏集團少爺鬧市飆車的視頻,就被頂上了熱搜。
我深呼吸一口氣,假裝緊張給林嶼打電話:「祖宗,快把視頻刪了,並註銷賬號!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跑,公司股票得縮水多少億?」
林嶼吊兒郎當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想讓我刪除視頻也行,你親自把爸和白姨請回公司,並在公司大羣公開給他們道歉。不然,你有求我的時候。」
我假裝爲難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並通知小劉,整理親子鑑定報告,追溯當年換子的細節和真相。
並及時把小陳遞交回來的,林嶼買通裴勝,讓他在高考當天欺辱蔡穗,阻止裴野去高考的證據整合在一起。
也難怪林嶼如此囂張,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在小陳的威逼利誘下,告知他的是,裴野爲母打死了裴勝,如今已鋃鐺入獄。
果不其然,當晚,他在某網紅老師的直播間大放厥詞:「你說這些有屁用?老子高考都沒參加,照樣想上哪個學校就上哪個學校。你們這些農民,再努力,也不過給我打工罷了。」
一番話,瞬間引起直播間公憤。
有人順着網線直接扒出來他的身份,昨日高調飆車,今日罵努力上進的人是農民。
這下大家徹底不幹了。
任氏集團被黑上熱搜的同時,股市直接跌停。
股東們差點把我的手機打爆。
一接通電話就破口大罵:「老子把身家性命交在你手上,你他麼讓老子成爲笑話?你看看,你看看,這股票比你頭上的帽子都綠!
「還好意思解聘林楊,人再胡鬧,這一年最起碼也穩住了公司的股市!」
······
我被罵得拼命賠笑,臉都笑僵了。
偏偏林楊還要來噁心我:「你給我個臺階,讓我風風光光回公司,我就不讓林嶼胡鬧,不然···」
威脅意味十足。
我又不是嚇大的:「你愛咋滴咋滴!讓你回來,我頭頂的帽子,當真比公司股市還綠了。」
-6-
股市跌停第二日,林嶼聯合林楊,召開新聞發佈會,多家媒體即時直播。
在記者追問下,林嶼仿若破碎的少年,滿臉脆弱:「對不起,這兩日我給大家造成了困擾。
「但我實在是被我媽給逼瘋了。你們能理解高考前,媽媽藏起我身份證,並撕碎我准考證的崩潰嗎?」
我?
林嶼狼狽擦拭眼角的淚珠:「我求她,讓她再給我一次復讀的機會。但她卻說,任氏集團不能出現復讀的後代,寧願給學校捐教學樓也要讓我今年去讀大學。
「我感覺我這些年在學校接受的世界觀都崩塌了,憋悶難受,所以纔會做出這麼多博眼球的事情。如今我誠懇認錯,並承諾把我的機車還有我的球鞋都出了,賣的錢捐給貧困山區建小學。」
林楊也假惺惺揉了揉眼睛:「哎,這幾年,他媽媽更年期,對他限制越發嚴格,孩子也難。當然,這裏面最大的責任依舊在我,是我沒引導好孩子疏解情緒,Ṫū́ₑ我代表林嶼給大家道歉。」
嘖。
多麼可憐的父子倆。
眼看直播間的彈幕風向開始變了,我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我準備好的文件,在保鏢的守護下,直接大張旗鼓來到了發佈會現場。
首先循環播放的,就是高考當天發生的事。
林嶼威脅我不把股份全轉給他,就罷考的嘴臉,瞬間驚爆大家的眼球。
林嶼呆滯在現場,大概沒想到素來注重隱私的我,怎麼會在家中安裝監控。
其實這也是歪打誤着,自我去學校附近陪考,我首飾盒裏面的首飾就會莫名其妙丟幾個。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所以才安裝監控。
重生回來後,因爲我上一世見到那些首飾戴在白薇的身上,所以就自然而然把監控的事給丟在一旁了,沒想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場。
【幸虧任董不傻,不然就這廢物兒子,遲早把公司敗光了。】
【他還有臉在直播間哭訴,說任董藏起他的身份證,原來是玩威脅玩脫了呀。】
趁着直播間熱度飆升,我甩出第二份勁爆消息。
「大家或許不理解,既然我能放下工作全職陪考,爲什麼孩子高考,我又捨不得這些股份了。」
注視着林嶼憤怒倔強的神色,我悠悠開口:「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林嶼並不是我親生的孩子,他是我丈夫林楊和外țű̂₆面小三生下的私生子。
「他們利用我產後虛弱以及對他們的信任,把我親生的孩子扔去了鄉下,反而弄這麼個私生子,放到了我膝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
林嶼臉色瞬時煞白,慌張看向林楊。
林楊勉強鎮定,手卻瞬間握成了拳:「苒苒,我知道你最近更年期,容易多思,但你也不能沒有證據就胡言亂語啊!」
我直接把兩份親子報告貼到鏡頭前:「是非曲折,親子鑑定不會騙人!」
林嶼猛地站了起來:「這是一份假的親子報告!裴野都殺人入獄了,你怎麼跟他做親子鑑定?」
直播間網友瞬間沸騰了。
【所以!林嶼真的是假少爺?】
【這是什麼豪門祕聞,好傢伙,任氏集團董事長的親生兒子被丟棄在鄉下,反而是小三的私生子被養在身邊。】
【這事他們敢做,我都不敢聽。】
【任董也太可憐了吧,如今私生子錦衣玉食,那親生子,怎麼聽着還成殺人犯了?唉,命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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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逼近林嶼,一字一句追問:「你怎麼知道,裴野殺人入獄的?」
林嶼結結巴巴:「鬧那麼大,都上新聞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大學霸爲母殺父,多令人惋惜!」
我嗤笑一聲,拿起電話給小陳打過去:「帶少爺進來。」
在林嶼和林楊目瞪口呆中,裴野身姿挺拔一步步走到了臺前。
林嶼眼睛瞬間瞪大:「這怎麼可能?」
林楊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我含笑拉過裴野的手:「說來慚愧,裴野雖然考上了清大,但在他成長過程中,我一絲力都沒出過,我對不住這孩子。」
網友再次破防。
【那真是恭喜他了,前程有了,錢也有了!】
【清大啊,這是清大啊,爲什麼真少爺被丟棄農村,都能窮且益堅考上清大?】
【換過來想,之前嘲笑我們是農民的人,如今連我們都不如咯。】
【私生子,嘖嘖嘖,鳩佔鵲巢的鳩哥,有好戲看咯。】
······
林嶼眼眶赤紅,看到直播間網友們的冷嘲熱諷,氣得拿起椅子就往記者們的攝像頭上砸。
「滾,都給我滾!老子纔不是私生子,老子是任氏集團下一代掌門人,裴野是殺人犯!
「不對,錯了,一切都錯了!」
直播被迫關停。
在鏡頭前文質彬彬的裴野,捏起林嶼的下巴:「這就破防了?之前搶我第一名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
「派人教唆裴勝的時候,你不是很得意嗎?我沒能進監獄,你很難以接受吧!」
說着,他猛然用力:「霸佔我的位置,欺辱我養母,林嶼!你說你該不該死?」
裴野力氣極大,竟單手託着林嶼的下巴,把他從座椅上提了起來。
林嶼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猛地衝我跪了下來:「媽!他是瘋子!媽,您養了我十八年,就是養條狗也得有感情吧,求求您,救救我!」
是啊,就算養條狗,也得衝我搖尾巴吧。
可林家父子偏偏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喫我的用我的,吸乾我最後一絲利用價值,轉頭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想到前世別人都在高考,而裴野卻雙手沾滿鮮血,我就恨不得把林嶼和林楊千刀萬剮。
但現在不是時候。
裴野剛考上好大學,我們母子剛剛團聚,以後還有那麼多美好的時光,實在沒必要爲了這些人,毀了我們自己。
再說,他們享受慣了錦衣玉食,如今被驅逐出任家,窮困潦倒之下,彼此埋怨,不比直接殺了他們還帶感嗎?
看着林楊攙扶林嶼離去的背影,裴野難得主動跟我說話:「你這人,眼光真不咋地。」
我·····
好吧,我無力反駁。
-8-
公司股市觸底後,總算回彈並呈上漲趨勢。
營銷部趁着公司熱度最高的時候,順勢召開新品發佈會。
產品一經推出,就直接爆單。
我每日看財報都忍不住笑出聲,高興之餘,順手給林楊他們添點堵。
我把離婚事宜委託給了律師,並把我之前贈給林楊爸媽的老房子,也收了回來。
小劉去收房回來,跟我瘋狂吐槽:「您沒見,林總現在有多奇葩,居然坐在門檻上,耍賴不讓我們收房。完全看不出之前當總經理的樣子了。
「還有那白特助,以往多體面一個人,這次居然拿着鍋鏟跟收房的人吵架。」
我很好奇:「那林嶼就沒有什麼表示?」
小劉撇撇嘴:「他說您是在逼他回來找您,只要他跟林楊回來認個錯,您就會重新接納他們的。」
想得還挺美。
可他臉皮也確實厚。
我送裴野去新學校報到,他攔住我們的車。
當着圍觀的人,他聲嘶力竭:「媽,我知道您在裏面,我也知道,您逼我回來跟您認錯。
「我回來了,求求您,看在我們十八年母子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再也不搖擺不定了,您就幫我在清大捐一座實驗樓,給我在清大辦入學就行。」
周圍圍觀的人都議論紛紛:「清大是菜市場?他想上就上?」
「這不是任家的假少爺嗎?之前在網上跟小丑一樣,怎麼這次又跳到任董面前了?」
「他之前說我們是農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啊!」
林嶼接受不了大家對他的議論,對着衆人大吼:「你們泥腿子都沒洗乾淨,不是農民是什麼?
「我警告你們,等我回到任家,現在嘲笑我的人,我有一個算一個,一定會跟你們算賬的。」
喧鬧中,林楊苦着臉湊到我車前:「苒苒,我知道,你這人最是心軟。
「不管怎麼說,林嶼是你親手養大的孩子,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如此困頓嗎?一座實驗樓,對你來說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我知道,你介意白薇的存在,這些日子跟她真正相處在一起,我才發現,她是如此粗鄙不堪,完全比不上你。求求你,給我和兒子一次機會,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陪在你身旁。」
說着,他瞥了一眼我身旁的裴野,情緒越發激動:「苒苒,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麼說,我和林嶼都是裴野血脈至親的親人呀。」
我轉頭看向裴野。
裴野冷哼:「把我丟到鄉下自生自滅的親人?可拉倒吧,他們回家,我還要日夜擔心會不會有人在我水裏投毒。」
林楊神色一窒:「當年的事,我也是被白薇那賤人迷惑,如今我想清楚了,還是守着兩個兒子和你們的媽媽過日子最踏實。」
我醞釀了一堆髒話,正要破口大罵,人羣中突然衝出一個頭發蓬鬆的女瘋子。
-9-
她衝上來,薅住林楊的頭髮就開始破口大罵:「你纔是賤人,你全家都是賤人。
「老孃當年放着那麼多青年才俊不嫁,被你個癟三哄着做了小三,連親生的孩子都被你忽悠着抱回了任家。
「如今眼看着騙不了這個蠢女人了,你就來一招釜底抽薪,想要擺脫我。做你孃的春秋大夢,我就是死,也得拽着你給我陪葬。」
眼前像神經病院逃出來的女人,居然是當年那個高貴優雅的白薇。
還記得上一世她從精神病院離開時,湊在我耳邊輕聲呢喃:「人生啊,一命二運三風水!
「你任苒命好,投胎到大富之家,運道也不錯,做什麼成什麼。但最終你還是輸給了我!
「你看看你這副蓬頭垢面的樣子,誰敢相信你曾是叱吒風雲的任氏千金?」
如今,我衝着白薇輕笑開口:「呀,這不是曾經在公司最會打扮最體面的白特助嗎?
「你看看你這副蓬頭垢面的模樣,誰敢信你曾是我們公司最勵志最清醒的存在。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啊,背地裏也不過是個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下顆蛋自己不養,弄給別人養,你就是這樣的清醒大女主哇!」
白薇撕扯林楊的動作一頓,嘴脣囁嚅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不過一時得意。」
話剛落,她就因分神,被林楊一腳踹老遠:「你還好意思來找我,要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爬上我的牀,害我對不起苒苒,我阿野如何會喫這麼多的苦?
「如今你還有臉埋怨,我跟你說,這一切都是你活該!你不自愛,你隨便上已婚男人的牀。老年淒涼就是你的報應。」
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周圍圍觀的衆人指指點點。
林嶼眼眶赤紅,大喊:「夠了!」
白薇躺在地上虛弱衝他伸手:「兒子,你幫媽好好教訓這個狼子野心的賊人!」
林嶼湊到白薇面前,對着她佝僂的身子拼命踹:「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出現?我本就應該是任家的孩子,我應該含金湯匙出生,而不是被你這個下賤的小三生出來。
「像個小偷一樣,在任ťṻₚ家偷取別的孩子的一切!這一切都怪你,你爲什麼要出現?」
白薇伸出去的手,一點點耷拉到地上,她淚水洶湧而落:「你怨我?我爲了你的將來,忍受骨肉分離的痛苦,親自把你送到情敵身邊,讓你錦衣玉食十八年,到頭來,你竟然恨我?」
林嶼拼命捂住耳朵:「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重複你這些年的犧牲了!
「就你痛苦,就你偉大!如若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知道自己不配,我不會去奢望不屬於我的一切!
「是你出主意,讓我在高考前逼迫媽媽簽署股權轉讓書!也是你,出謀劃策讓我對裴野動手!如若我不曾被你養大欲望,最起碼我現在不會連一所大學上都沒有。」
他們這出鬧劇,吵得我腦仁疼。
我降下車窗:「到底有完沒完?林楊,你不會覺得,我任苒會要一個出過軌的男人吧?
「你還好意思提裴野,你覺得你配爲人父嗎?
「還有你林嶼,你很無辜嗎?鬧騰要股份的時候,你不是很理直氣壯嗎?
「我沒記錯的話,離婚協議已經送到你們手上了,尤其你林嶼,你一個私生子,哪那麼大的臉,到我面前跳?」
-10-
小陳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林嶼和林楊都知道小陳的身手,到底沒敢再攔。
透過車玻璃,遠遠還能看到林嶼一家三口廝打在一起的畫面。
我收回視線,認真幫裴野收拾待會報名能用到的東西。
等我們報名完,在學校附近喫飯時,一則爆炸新聞上了熱搜。
「任家女婿當街和情婦大打出手,被情婦一刀捅死在鬧市!」
雖然新聞打了碼,但我還是一眼能認出來,躺在血泊中的是林楊。
而林嶼,被嚇得直接暈死了過去。
因他生身父母一個死了,一個入獄,所以他住院,工作人員還是聯繫上了我。
我到醫院的時候, 他正躺在牀上出神。
看到我,他仿若小嬰孩一樣, 衝我張開手:「媽媽,你終於來看寶寶了, 寶寶好害怕!」
寶寶!
這是他五歲時對自己的稱呼。
我倏然轉頭看向醫生。
醫生嘆息點頭:「因刺激過度, 他大腦皮層受損, 精神失常, 如今只記得五歲前的事情了。」
「還有治癒的可能嗎?」
「可能性很小, 臨牀上的概率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也就是說, 林嶼徹底變成了一個傻子。
還是一個沒有爹孃照顧的, 傻子!
或許是我和醫生聊天,冷落他太久,他不耐煩跺腳:「媽!」
撒嬌的語氣和親暱的態度, 和幼年時期的林嶼一模一樣。
我卻忍不住淚流滿面。
曾經我一腔母愛, 都給了這個所謂的私生子。
他五歲的時候, 窩在我懷裏撒嬌。而我親生的兒子,五歲的時候, 就要去割豬草, 餵豬,洗衣服。
剛剛軟下來的心,瞬間就生硬了下來。
我轉頭對醫生說:「之前的新聞, 您應該也知道, 他非但不是我的孩子, 反而是外頭情婦生的私生子,他鳩佔鵲巢, 害我親兒子流落他鄉。
「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你們要能治就治,不能治,像他這種情況,送去精神病院也是很Ṱŭ̀₌好的選擇。」
我在轉院申請上籤了字, 並親自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鐵大門關上時,他哭喊媽媽,媽媽。
我卻再也沒回頭。
他不是我的兒子, 他配不上我任何一個眼神。
開車到半路,我突然福至心靈, 掉頭去了監獄。
看着面容憔悴的白薇, 我忍不住笑了。
她閉了閉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來奚落我, 承認吧,任苒,你對我的存在,在意的要命。」
他們一家似乎都有一種迷之自信。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
於是我對着話筒,一字一句開口:「林嶼智商和記憶永遠停留在五歲了!
「沒記錯的話,五歲前,他可不知道你的存在。並且,你心心念唸的兒子,如今住在精神病院哦。」
白薇激動拍打玻璃:「任苒,你不能這麼狠心,林嶼是你一手養大的孩子!」
我把話筒從耳邊拿下:「是啊,你的私生子,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
「白薇, 你最好日夜祈禱我和裴野萬事順遂,不然我有一點不如意, 我不確定我會不會去精神病院找林嶼的麻煩!」
在白薇的激動和痛苦下, 我轉身走出了監獄。
外頭晴空萬里,我親生的兒子斜倚在車邊等我。
我快步走過去,把監獄和糟心的人和事都遠遠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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