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涼

江亦帶他的 20 歲小女友去迪士尼玩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他們在城堡下接吻，給足了她少女心的願望。
我趁着兒子睡着，默默下了一碗麪條。
兒子開門問我：「媽媽，端午節也要喫麪條嗎？」
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問他怎麼還不睡。
他滿心驚喜地告訴我：「我剛剛做完了生日禮物，激動地睡不着。」
我心裏一暖，連忙說道：「媽媽什麼禮物也不要。」
兒子疑惑道：「不是送給你啊，是送給晚晚姐姐的。」
我一句話沒說，想通之後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
離婚之後，江亦帶着兒子敲響我的門。
「夏時，你還要我們嗎？」

-1-
夜晚。
看江景川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算睡覺的時候，默默給自己下了一碗麪條。
這也是我今天喫的第一頓飯。
水咕嚕咕嚕地燒開着，我的思緒卻停到了那個女生髮的微博照片。
照片裏，她笑的很美。
在迪士尼帶着玩偶頭箍，臉上的幸福都能溢出來。
最中間的照片是她和一個男人在城堡下親吻。
鏡頭擺在兩人面前，後面是城堡和煙花。
文案寫着：過生日的前一天有最愛的人陪着，超級幸福！
那個男人僅僅的一個側臉我也能認出來，果然是我的老公江亦。
我呼吸有些顫抖，手指微微發白。
嘶——
滾燙的水珠掉落在我的手上，把我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水已經煮開了，我拿出來麪條下了進去，用筷子攪拌了一下。
「咦？媽媽，端午節也要喫麪條嗎？」
門打開了，是江景川聞到了麪條的香氣，不僅打開門看看。
沒錯，今天是端午節，也是我的生日。
以前我教過江景川中國的傳統節日，端午節的時候要喫糉子，中秋節的時候要喫月餅。
他雖然歲數不大，但是是個小喫貨，關於喫的東西記得可清楚了。
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小川，怎麼還沒睡呢？」
我開口問道，在想是不是今天的糉子沒給他喫飽，現在又有點餓了，要不要給他也下一碗。
江景川搖了搖頭，眼睛亮晶晶的：「媽媽，我剛剛做好了生日禮物，激動地睡不着。」
「你看。」
我心裏一暖。
沒想到兒子還是記得住我的生日的。
我笑的合不攏嘴，嘴上說着：「媽媽什麼禮物都不要。」其實心裏早就在期待兒子給我送什麼禮物了。
江景川光着腳跑回房間，拿出來一幅畫遞給我看。
「你看，媽媽，好看嗎？」
我笑着接過這幅畫，拿來一看。
上面畫了一個女生，頭戴着王冠，穿着非常好看的裙子，整個人就像小公主一樣。
雖然畫的比較粗糙，但畢竟景川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能畫出來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
原來，在兒子眼裏，我這麼好看。
我親了親兒子的臉，對這個畫愛不釋手：「謝謝寶貝兒子！」
正當我打算把畫拿出去裱起來的時候，兒子一把搶了回去，疑惑地說着：「不是送給你的啊，我是要送給晚晚姐姐的，晚晚姐姐明天就過生日了。」

-2-
我手裏頓時空落落的，心裏也是。
「晚晚…姐姐？」
我呢喃着這個名字。
「誰是晚晚姐姐？」
我看着兒子稚嫩的小臉，他才上幼兒園，我以爲是他幼兒園裏認識的老師或者同學。
「晚晚姐姐就是…哎呀，不行，不能跟媽媽說。」江景川下意識想說出來，但是想到了什麼立馬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接着拿着畫跑回了房間。
我落了個空，手僵持在半空中。
原來兒子沒有記得我的生日，那幅畫也不是送給我的。
我心裏有些失落，不過僅僅難過了一會又重新調整好了心情。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面好了，我盛了出來。
喫碗麪就相當於把今年的生日過完了。
喫飯的時候，聽見兒子的房間裏有聲音傳來：「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晚晚姐姐啊？我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都準備好了。」
「明天？真的嗎？那我明天跟媽媽說不用他接我放學了。」
「媽媽煩死了，天天墨跡我，一點也不喜歡媽媽，還是晚晚姐姐好，能帶我出去玩。」
我手中的筷子頓住。
因爲江亦工作的原因，我們是異地，兩個城市都有房子。
在江亦工作去外地的時候Ṭūₕ，景川就在我這，有時候景川會給幼兒園請假，接他去外地呆幾天。
我和江亦一年也見不到幾次。
他就算回來了，也很少回這個家。
但是他會見他的兒子。
所以有時候他給我發消息說接孩子去他那邊的時候，我也已經習慣了。
「我看到晚晚姐姐的照片了，好漂亮呀！最喜歡晚晚姐姐了！」
「在我心裏，她就像個小公主一樣，我們班裏最好看的女生都沒有她好看。爸爸，明天是晚晚姐姐的生日，一定要帶她來接我噢！」
似乎聽到了肯定的回答，江景川滿足地掛斷了電話。
我在門外嚥着沒有味道的面，眼淚混進了湯裏。

-3-
「今晚我接小川待幾天。」
收到了江亦發來的消息，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好。」
今天景川從起來的時候就開心的不行，似乎有什麼讓他很高興的事情。
「爸爸今天來接你，你要聽話啊，小川。」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媽媽每次都這麼墨跡，墨跡的我頭都大了。」江景川在幼兒園門口一直捂着自己的耳朵，不願意再聽我說一句。
我嘆了口氣：「在幼兒園裏要聽話一點，媽媽過幾天再來接你。」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江景川大聲地喊着，最後小聲嘟囔了幾句：「最好別再來接我了，我跟爸爸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媽媽最討厭了！」
江景川說完跑了出去，很想逃離我的身邊。
我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看着逐漸離我遠去的江景川，我感覺我內心離他也逐漸變遠。
他口中的晚晚姐姐，應該就是江亦的小女友。
我能看到她的微博，也是她主動加的我，向我詢問一些情感方面的事。
我是做情感諮詢的，微博很少會發什麼東西，也很好奇這個女生從哪裏找到的我。
不過既然有人找到我了，我閒着沒事就和這個女生聊了聊。
在那個女生的話裏，她說她的男朋友和她年齡差距有點大，還有個孩子，她心裏比較介意，但是那個男人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給她錢，給她情緒價值，那方面活還好，所以她想諮詢一下我。
她的描述說的很仔細，出於專業角度，我回答了她幾個問題。
不過如果繼續深入瞭解的話，可能就要付費了。
我向她說完付費的方案之後，她就沒有理過我，但是關注了我的微博。
因爲是潛在客戶的原因，我也關注了她。
之前一直沒有進過她的主頁。
昨天她發微博照片的時候我纔看見。
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我的老公。

-4-
看小川的態度，估計江亦已經帶兒子見過這個女人了。
小川對這個女人還挺滿意的。
其實我並不意外江亦會出軌，我們本來也異地，他也從來不喜歡我。
我的生日他更是記不住的。
以前想着自己身邊有小川陪着，也很好。
可是隨着小川慢慢長大，他離我也越來越疏遠。
他會經常說我管的他太多，總是在他耳邊嘮叨，他好煩，不喜歡媽媽嘮叨。
他更多喜歡去江亦那邊生活。
每次江亦來接他的時候，他都會特別高興，甚至在江亦那邊呆了很久也不願意回來。
回來的時候就撅着嘴，要不開心好幾天。
這些我以前都沒有在意。
本來內心也對小川有點愧疚，爸爸媽媽沒辦法一起帶他出去玩，我也想盡可能地補償他，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
想起那個女生跟我講的他們兩個之間愛情故事，和小川對我和她截然不同的態度。
還有這麼多年，江亦對我的冷淡態度。
我知道他是故意要異地工作的，就是爲了能和我保持一些距離。
結婚五年，他似乎對我從來不上心。
他只需要在外面裝作單身，還是會有很多小女生喜歡的。
而家裏所有的事，他都不會管，從來都是我在管。
大到換房子，小川上學。小到家裏的日用品，水電費，他也沒有操過心。
我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眉心。
一夜之後，我打印了兩份離婚協議書。

-5-
「晚晚姐姐，生日快樂！」
「我知道今天晚晚姐姐過生日，特意讓爸爸來接我，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江景川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從包裏掏出來。
「小川，這是送給我的嗎？」林晚晚驚喜地拿着江景川送給他的畫。
「謝謝你。」
林晚晚笑眯眯地接了過去。
江亦摟着林晚晚的腰，看着自己的兒子很喜歡她，心裏也很高興。
「我兒子的禮物你收完了，接下來該收我的禮物了。」江亦在林晚晚耳邊吐了一口氣，極具曖昧。
林晚晚的面色泛紅，點了點頭。
江亦勾了勾嘴角，拿出來一個車鑰匙。
「送你的，小朋友，生日快樂。恭喜你獲得駕照。」
林晚晚看到車鑰匙的標誌：「這麼貴？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江亦好像就喜歡看她這個樣子，他親吻了一下林晚晚的額頭。
「乖，聽話。送你的就收下吧。」
林晚晚的臉頰通紅，她害羞地窩在江亦的肩膀處。
「昨天去迪士尼，其實我許了個願望。」
「什麼願望？」
「許願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江亦以往冰冷地聲音似乎在林晚晚的面前有了溫度，是我從沒有聽到過的溫柔和寵愛。
林晚晚點了點頭：「我也是。」
江景川就在一旁看着江ƭű̂⁻亦和林晚晚在一起，眼神里泛着光：「晚晚姐姐，你要是我媽媽就好了。」
「爸爸，我們可以不要媽媽嗎？我想要晚晚姐姐當媽媽。」
江亦聽到之後頓了一下。
「以後會的。」
林晚晚沒有說話，似乎也是默認。
「太好啦！我最喜歡晚晚姐姐了！如果晚晚姐姐能當我的媽媽，我會特別特別幸福的吧！」
「晚晚姐姐，你知道嗎？爸爸也好喜歡你哦！」
江景川期待着望着林晚晚，似乎已經在幻想林晚晚是他媽媽的時候了。
江亦寵溺地望着林晚晚。
他自己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林晚晚今年才 20 歲，但是跟他遇到過的女生都不一樣。
他喜歡林晚晚身上的清純，不夾雜着任何慾望。
不像我。
只是圖他的錢罷了。

-6-
在小川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把精力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
之前由於有小川，我想盡我可能給他最好的生活。
一日三餐都是做的有營養的兒童餐，親自開車接送他上學放學。
雖然他現在在淘氣的時候，經常會亂放玩具。但是我每次都會把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還給他買新的玩具。
一般來說，小川去江亦那裏我每天都要給他打電話，報個平安，也實在想他。
這次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每天都要給小川打電話。
他本來就覺得我煩，我沒給ƭū́⁹他打電話更合了他的心意，他更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的。
這次他去江亦那裏有些太久了，幼兒園老師給我打了電話，問小川什麼時候回幼兒園。
我這纔給小川打了個電話。
「啊！又是媽媽！媽媽的奪命連環 call！」
小川抱着頭，看似誇張地尖叫。
林晚晚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媽媽說不定有事找你，快接吧。」
「不要！我不接！她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嘮叨我墨跡我，我早就聽煩了。」
江景川把手機開了靜音，直接放在了離自己遠一點的地方，自己跑出去繼續玩了。
打了電話不接，我有點擔心。
想起之前打他的電話不接的時候，我都是一直給他打電話，直到他接爲止。
這次我猶豫了一下，打了江亦的電話。
「喂。」
「小川在你那裏很久了，老師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幾天。」
「他在做什麼？怎麼不接電話？」
「不知道。」
我似乎是嗓子堵住了，說不出來話。
江亦每次對我都是這麼冷淡的態度。
所以一般沒有事情的話，我們一般很少交流溝通。
想起家裏的兩份離婚協議書，我沉默了一會緩緩開了口：「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也回來一趟吧。」
「有事？」
「嗯，你回來再說。」
江亦本來想拒絕，他要陪着他的小女友，他要是回家林晚晚肯定會喫醋生氣的。
但他還沒來得及拒絕，我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說起來，這是第一次我先掛斷了他的電話。
「怎麼了？」林晚晚問道。
「我可能，過幾天需要回去一趟。」
林晚晚的表情瞬間拉了下來。
江亦看着林晚晚生氣，也有點着急，剛想解釋，江景川跑了過來：「爸爸，你帶晚晚姐姐一起回去吧！」
林晚晚愣了一下。
「不…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晚晚姐姐這麼招人喜歡，有我和爸爸在，我媽媽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你放心，我和爸爸都會保護你！」
江景川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逗的林晚晚笑了起來。
江亦看到林晚晚笑了，才鬆了口氣。
「可以嗎，晚晚？」江亦溫柔地開口詢問。
林晚晚點了點頭。
她也不想讓江亦和我單獨相處。

-7-
江亦和江景川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着林晚晚。
從遠處來看，他們三個倒像是一家三口。
江亦和林晚晚一人拉着小川的一隻手，小川在他倆中間蹦蹦跳跳，很是開心。
我站在他們的對面。
小川看到了我喊了一句：「媽媽！」
我扯了扯嘴角，現在想回應他的一個微笑也有點做不到了。
「找我回來有什麼事？」
江亦冰冷的聲音傳來，他一直都是對我這般態度。
我看着林晚晚牽着小川的手，感受到了我的眼神，林晚晚也依舊沒有鬆手。
「媽媽，這是晚晚姐姐，對我特別好。」小川開了口，即使回來了也依舊被林晚晚牽着手，捨不得放開。
看到林晚晚之後我也認出來了她，就是微博諮詢我的那個女生。
她看着我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卻沒有絲毫的避諱。
我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簽了吧。」
江亦挑了挑眉，他顯然沒有料到是離婚的事情。
不過他也什麼也沒說。
既然是我提的，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反正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好，一個月後去辦離婚。」
江亦點頭答應了，之後不顧我的存在，摟住了旁邊的林晚晚。
「爸爸，什麼叫離婚啊？離婚了以後媽媽是不是就不在了啊？」
「嗯。」
「耶！太好啦！媽媽終於不在了！我是不是能和晚晚姐姐住在一起了呀。」
我看着江景川稚嫩的臉龐，他的眼睛裏的光芒是我一直以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媽媽，我跟爸爸和晚晚姐姐玩去了哦！」
我垂了垂眼眸。
看着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從我眼前走了過去。

-8-
這個房子是我和江亦結婚之後買的房子。
由於買房裝修都是我一手做的，江亦同意把這個房子全權留給我，當做這些年的補償。
江景川沒有回來，我把他的東西都打包好，寄給了江亦。
我第二天就找人賣了這個房子。
重新換了一個小一點的房子住，剩下的錢存了起來。
這麼多年我也沒有攢下什麼錢。
江亦平時工作忙，從小川出生他就很少帶過，一直都是我在帶，根本沒有時間出去上班。
直到他最近長大了，我纔有功夫重新在網上就業。
我之前是一名情感諮詢師，見過了太多人的感情。
但其實，諮詢師向別人開導的時候倒是有一套，要是自己的感情問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當局者迷。
我也因這個局，困了我五年。
五年前，我和江亦的一次醉酒之後有了小川，氣走了他當時喜歡的女孩子。
他一直認爲我是用這些下三濫的招數奉子逼他結婚。
所以這五年他沒有再碰過我一次，也很少和我見面。
我見到林晚晚的第一面就知道爲什麼江亦對她會格外寵愛，因爲她長得很像當時他喜歡的女生，宋言心。
在宋言心知道我懷孕了之後，一起之下出了國，再也沒有回來。
他也恨我入骨。
五年，對我一直是冷漠的態度。
除了兒子，他不會過問我任何事情。

-9-
江亦帶着林晚晚和江景川住在了一起。
他不缺錢，但是除了兒子的花銷他不會多給我一分。
我沒有再打過江景川的電話，他也沒有打給我。
偶爾他也會想我，不過是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媽媽，晚晚姐姐要寫畢業論文，你幫她寫一份吧。」
突然來的電話，讓我欣喜了一下。
聽到江景川的聲音，笑容逐漸從我的臉上褪去。
「我不會寫。」
「怎麼不會寫呢？媽媽不是什麼都會寫嘛！」
「這個事情問你爸爸吧。」
「哼！媽媽就ẗŭ₋是小氣！」
說完，江景川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媽媽就是小氣！她明明什麼都會幹，就是故意不幫晚晚姐姐寫論文的。」
江亦正在忙工作，冷不丁聽到我的名字，心裏一顫。
「沒關係的小川，看來我只能自己寫啦！」林晚晚嘆了一口氣。
「晚晚姐姐，你不知道，媽媽會幹的可多了，我每天上學留的手工作業，家裏的衛生，還有做好喫的，我覺得就沒有她不會的。」
「她說不會寫論文，就是故意的！媽媽生氣了。」
江景川說着說着，最後的聲音小了下去。
是啊，媽媽會幹的這麼多。
媽媽好像什麼都會幹。
媽媽好像…生氣了。
說起來，他離開媽媽的這幾天，雖然沒有耳邊的嘮叨，但是襪子臭臭的，已經很久沒有換過了。
每天早上自己也喫不到早飯，爸爸一早就走了，他只能坐校車去幼兒園，以前都是媽媽車接車送的，還有美味的早餐。
學校留的手工作業，他從來都不會做，他讓爸爸幫忙，爸爸很忙，沒有時間幫他做，每天就是在工作，都不陪他玩了。
還有晚晚姐姐…
好像自從和爸爸還有晚晚姐姐住在一起，晚晚姐姐好像對自己沒有那麼好了。
她更多的是和爸爸在一起，還會傳來奇怪的聲音。
也沒有帶自己出去玩過了，零食也不會買了。
想到這，江景川小嘴委委ťû⁶屈屈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想媽媽了。」

-10-
江景川哭個不停。
林晚晚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
江亦看到江景川哭了，也皺了皺眉頭。
他也沒有經驗。
「小川，別哭了。」
可是江景川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聽到江亦兇了一句，哭的更大聲了。
「我想媽媽了，我想找媽媽。」
林晚晚陰沉着臉，她今天才 20 歲，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她平時還是挺討厭孩子的，只不過之前江景川很乖，也總是喜歡她粘着她。
現在住在一起久了，她也不會照顧孩子，現在一哭覺得更鬧心了。
她皺着眉頭，哭聲吵的她頭痛，轉身鎖上了房門。
看到最喜歡的晚晚姐姐也不管自己，江景川叫的更大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哭。
江亦揉了揉眉心。
他試着去哄了哄江景川，卻發現他穿的衣服上面都是油漬，也一直沒有換過。
不僅如此，褲子也是沒拉上的，襪子還是一腳一隻。
他記得以前每次見自己兒子也不是這麼邋遢的，都是乾乾淨淨的。
「小川，你不是最喜歡晚晚姐姐了嗎？有晚晚姐姐陪你不好嗎？」
江亦轉過頭，卻沒找到林晚晚的身影。
他心裏對林晚晚開始有了些許埋怨。
看着一直哭的江景川，他只能親自把他抱起來。
想幫他換了油漬的衣服，但是發現衣服卻找不到在哪。
「晚晚，小川的衣服在哪了？」
林晚晚沒好氣地打開門：「我怎麼知道啊？我平時還得寫論文呢，哪有時間管這些。」
江亦抿了抿嘴，自己動手找了起來。
江景川吵的林晚晚心煩，本來她論文就沒寫完，今天就要交稿了。
「哭哭哭，哭什麼哭啊！你那麼想你媽，你就去找她啊！」
林晚晚在哭聲中情緒爆發了。
江景川嚇得止住了哭聲，隨後哇地一聲，哭的更大聲，哭的一直咳嗽個不停。
「你兇他幹什麼啊？」
江亦正在找衣服，聽到聲音趕緊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江景川小臉憋的通紅，一直咳嗽，感覺差點要把肺咳出來。
他連忙跑過去江景川身邊，發現他現在咳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不像是正常的樣子。
「夏時，小川好像生病了。」
「怎麼了？」
「他剛剛一直哭，之後就一直咳嗽，現在感覺樣子不對。」
我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哮喘，是哮喘，快給他拿藥。」
「藥…藥在哪？」江亦滿頭是汗，他從來不知道小川有哮喘。
看着江景川的臉快要憋成青紫色，他連忙去找藥。
「藥一般放在他的書包的第一個格子裏。」
江亦連忙去翻書包找到了藥，急忙喂進他嘴裏。
喫了藥之後，江景川不那麼咳了，漸漸緩了過來。
江亦的臉色纔好一點。
他剛剛差點要被嚇死了。
他剛想找林晚晚，卻發現自從小川哮喘犯了之後，她就自己回房間了，根本就沒打算管。
再想到小川是因爲她才變Ţũ̂ₘ成這樣。
江亦的臉黑的能滴出水來。

-11-
安頓好小川，他陰沉着臉找到了林晚晚。
「剛剛爲什麼不在？」
「我很忙，再說了不是有你陪着他嗎。」
看着林晚晚這張長得跟宋言心很像的臉，江亦現在明白了，林晚晚終究不是宋言心。
她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小孩子見死不救。
江亦今年也三十多了。
想明白了這件事，他看着眼前的林晚晚就沒有了那麼多的感情。
江亦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林晚晚被江亦的態度嚇了一跳，她畢竟年紀小，之前江亦對她又太好了，所以導致她有點有恃無恐。
她見江亦的眼裏不夾雜感情，連忙擺出來以前柔軟清純的樣子：「我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當時我的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是我的錯，等小川醒了，我就去和他道歉。」
「不用了。」江亦打斷了她的話，沒聽她解釋轉身離開。
林晚晚咬着下嘴脣，盯着江亦的後背，似乎很是不甘心。

-12-
我建立了一個情感諮詢的工作室，開始全身心投入我的事業中。
聽着別人的感情，也能讓我的傷痛淡忘不少。
「我想和我男朋友分手，怎麼才能要上一筆錢？」
「他比我大了十幾歲，還有個兒子，我才 20，憑什麼給別人當後媽，現在感覺他沒那麼愛我了，我想在他跟我分手之前要筆錢。」
我的微博消息響起，林晚晚諮詢了我。
我皺了皺眉。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我，還是這麼湊巧。
不過有錢也是要賺的。
我給她準備了幾個方案，但是並沒有發給她。
解鎖方案需要花錢，一節課 3 萬。
她很久沒有回消息，因爲三萬對於她一個大學生來說確實不少。
正當我覺得沒什麼希望的時候，她加了我的微信，給我轉了三萬錢。
我笑了一下，看來江亦平時沒少給她花錢。
我收下了錢，給江亦發了我和林晚晚的截圖。
「你的小女友想和你分手，要你給她一筆錢，你準備什麼時候給？」

-13-
江景川破天荒給我打了電話：「媽媽，爸爸和晚晚姐姐吵起來了。」
「哦。」
「媽媽，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
「媽媽…我有點想你了。」江景川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因爲這種話，他從來沒有說過。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確實還有些感觸的。
但是很快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川，你和爸爸在一起也會很好的。」
江景川聽完心裏有些生氣，他都已經主動給我打電話了，主動說想我了，我怎麼還不知好歹呢？
他哼了一聲，態度立馬變了。
「不喜歡媽媽！我要一直和爸爸在一起！」
他掛斷了電話。
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沒有放在心上。
江亦看到了我給他發的截圖之後，他終於知道林晚晚也跟其他女人一樣，只是爲了錢罷了。
只不過她長了那副臉而已。
他心裏對林晚晚已經充滿了厭惡。
在濾鏡破碎的那一刻，以前的感情都會煙消雲散。
林晚晚不是宋言心。
江亦並不打算給這筆錢，他就是這樣，不愛的人，花不到他一分錢。
「分開吧。」
林晚晚損失了三萬，還打算要一筆，結果被江亦先說了分手。
「爲什麼？」
「不喜歡了。」
林晚晚主動開口要了錢：「分開可以，給我三十萬，我們分手。」
江亦冷冷地看着她。
「不可能。」
「你這麼大歲數的人能不能別這麼不要臉啊？」
江景川聽到林晚晚和爸爸吵架，跑出來勸架。
「晚晚姐姐，你別生氣。」
林晚晚隨手推了他一下：「滾開。」
江景川被推倒了，頭一下子撞倒地上。
江亦急了，他連忙跑了過來，發現小川沒有什麼事，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現在對林晚晚已經忍無可忍。
「林晚晚，你再不滾，我有的是方法讓你滾。」
江亦也不是好惹的，對付一個大學生太容易了。
林晚晚也被嚇住了。
江景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晚晚姐姐，以前會溫柔地和他說話，帶他出去玩的晚晚姐姐。
「晚晚姐姐…你怎麼變了…」
林晚晚在江亦那裏受了氣，在江景川這裏就發泄了出來。
「滾開，看到你就煩。」
「晚晚姐姐，你之前還誇我，說我畫的畫很好看…怎麼變成這樣了…」
「哦，你說你那副破畫，我早就撕了。畫的什麼東西，一點也不好看。」
江景川震驚地看着她，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塊塊破碎。
撕掉了？
江亦一把捏住林晚晚的臉，眼裏的怒氣噴湧而出：「你再敢刺激小川，林晚晚。」
林晚晚被掐的生痛。
鬆手之後喘着氣，不想再和這一家子精神病有接觸，連夜打包了東西離開。
江景川坐在地上呆坐了好久。
「爸爸…我想媽媽了。」
提起我，江亦還是有些隔閡的。
雖然林晚晚欺騙了他，但是當年我也欺騙了他。
他最討厭欺騙。

-14-
很快就到了一個月之後離婚的日子。
我和江亦順利領完了離婚證。
拿到手之後，我發現我渾身都輕鬆了不少。
江景川是歸他的。
爲了怕小川見到我會哭，今天特意沒帶他來。
我鬆了一口氣，和江亦告了別。
江亦看着ṱü⁻我灑脫的背影，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和他離婚，這麼開心嗎？
江亦帶着江景川回到了他的爸媽家，他之前一直沒有把離婚的事情告訴他的父母。
「離婚？！你和小時離婚了？」
江亦喫着飯，點了點頭。
「哎喲，那麼好的姑娘，你爲什麼要離婚啊？你是不是出軌了你這小子。」江亦媽媽直拍大腿，指着他罵道。
江亦沒說話。
「當年小時沒跟你領證就懷了孩子，受了多少委屈。」
「你說你工作忙，小時照顧孩子，照顧家，從來沒半句怨言。」
江亦一提到當年的事情臉色就變了。
「媽，別提當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爲她懷孕，言心怎麼會離開我。」
江亦媽媽嘆了口氣。
「你真的，你真是錯怪小時了。」

-15-
「那個宋言心，她早就想和你分手出國了，只不過不想當這個壞人。」
「小時纔是最無辜的，她稀裏糊塗地跟你生了孩子，你還這麼對她。」
江亦聽到他媽媽的話愣住了。
什麼啊。
什麼早就想分手出國了？
言心不是那種人啊。
由於江亦自從我懷孕了之後就走了，一直不怎麼回來，他一直沒跟父母提起過這件事情。
「那個女人我知道，我活這麼大歲數了，我早就看出來她眼裏沒有你了。」
「我之Ṱũ₅前聽小時說過，她也是喝多了，她喝的那杯酒就是宋言心給她的。」
「不可能！言心不是那種人！」
江亦無法接受。
他一直沒有提前過去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啊！小時親口說的。」
「你們不要聽她說的話！」
他心裏砰砰地跳，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當年的真相。
「你既然不相信，你就去查查吧。小時和宋言心是朋友，當晚喝了她遞過來的酒，不知道怎麼的就和你睡在一起，懷了孕。」
「因爲這件事，宋言心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就出了國，小時替你懷孕生子，照顧家庭，你卻對她不聞不問。」
江亦的媽媽恨鐵不成鋼。
「言心不是…因爲這件事生氣，纔出國的嗎？」
江亦媽媽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16-
江亦徹底查了當年的事情。
宋言心早就定了出國的機票。
而當年也有人看到, 我喝的那杯酒是宋言心遞過來的。
知道真相之後，江亦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缺了一塊。
五年。
我沒有跟他說過這些。
或許我說過, 但是他根本沒聽，聽了也不會相信。
我當年剛剛畢業，就未婚生子，頂着世俗的壓力給他生了個兒子。
但是他卻在我懷孕到生產, 從來沒有照顧我一下。
更是爲了不見我，而遠在外地工作。
每個月除了給兒子的花銷, 他不會多給我打一分錢。
但是我卻從來沒有管他要過。
他不敢再想，越仔細想下去心裏就越痛。
怪不得。
怪不得我和他離婚的那天，我竟然會看起來那麼開心。
可能婚姻, 家庭, 包括孩子。
都是對我的束縛吧。
江亦抱着江景川, 看着這張和我長得有點相似的臉。
他感覺已經記不住我長什麼樣子了, 可能他從來沒有記住過。
「小川，想媽媽嗎？」
「嗯！可是…媽媽跟爸爸離婚了…」
「那我們…再回去找媽媽，好不好？」

-17-
突然有人敲響了房門。
我疑惑地打開，卻發現江亦抱着江景川出現在門口。
我心中一怔。
江景川一見到我就哭了：「媽媽…我想你了…我想你給我做的好喫的飯, 我不想自己坐校車去學校，我還要睡前聽你講故事。」
「媽媽…我想你了…」
江亦現在的表情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有着愧疚。
「夏時…我不想離婚了。」
「你還要我們嗎？」
江亦說完也有些羞澀，不太敢看我。
我眨了眨眼。
說實話, 自從離了婚以後, 我覺得我又回到了少女時代，無拘無束。
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誰來了？」
臥室的房門推開, 我的男友沈慕辰向大門口看來。
江亦的臉色頓住了。
我笑了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沈慕辰。」
「這是我前夫, 還有我兒子。」
沈慕辰微笑着伸出手：「您好，前輩。」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江亦沒有握住他的手，他的心中空落落的。
在見到沈慕辰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媽媽…你怎麼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我不喜歡他，我要你和爸爸在一起。」
沈慕辰聽見也沒惱，默默站在我的身後, 摟住了我。
「乖。你已經長大了, 以後和爸爸好好生活。」
「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了, 以後媽媽會偶爾去看你的。」
江景川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那麼愛他的媽媽嘴裏說出口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江景川每次這麼耍賴，我都會順着他。
但這次我沒有。
「小川！」
「媽媽已經和爸爸已經分開了。」
我看着江景川的臉。
他第一次看到我臉上的冷峻，嚇得呆住了。
「江亦, 帶他回去吧。」
江亦看着沈慕辰，沈慕辰微笑對視，只不過摟着我的手更緊了緊。
最終，江亦扯了扯嘴角。
「好。」

-18-
江亦先是找到了我們以前的家，卻發現我早就把那個房子賣掉了。
他抱着江景川走, 江景川一直在哭，說媽媽是不是不要他們了。
江亦心中突然好痛，他忽視了的這五年。
他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他腦海裏還停留着剛剛沈慕辰摟住我的腰，和我和沈慕辰在一起的笑臉。
他好像, 從來沒看過。
下雨了，雨落在江亦的身上。
江亦拿衣服緊了緊江景川，說道。
「是啊。」
「媽媽不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