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反派男二第五年,女主重生歸來。
這一次,她不再糾纏男主,而是選擇即將和我成婚的男二。
一句「可願意娶我」,就讓向來冷寂的傅容,失了分寸。
系統久違地開口:「如果是女主來救贖,根本不需要像你這麼費勁。」
直到我滿身是血地從湖底爬出,而傅容抱着女主遠去時。
系統迫切地催促我:「準備下,我把你送走,你待在這隻會誤事。」
我愣了愣,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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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漪墜馬的消息傳來時。
京中最好的繡娘正爲我量體裁衣,預備繡制三月後我和傅容成婚的嫁衣。
她一邊量着,一邊口中唸唸有詞:「肩寬一尺六寸,腰肢盈盈一握,小姐這身形,穿上那嫁衣,定是美若天仙……」
可我卻沒心思去聽,只是問身側的婢女聽雲:「人……可有大礙?」
「倒是沒事,只是奴婢卻聽說,沈小姐今日將前去看望的三皇子,給趕出家門了。」
京中無人不知,沈家嫡女八年前在瓊林宴上對三皇子裴澈一見傾心,便日日追着他身後跑,放言此生唯他不嫁。
只是他向來不怎麼給沈清漪好臉色,任憑她百般討好,都冷着臉愛答不理。
難得這麼一次,他會主動上門看望,她竟ţŭ̀ₛ然還將人趕出去,也難怪聽雲會好奇。
我腦海裏,卻閃過無數其他的可能性,隨即搖了搖頭,否定了這些想法。
「你爲何會知曉這些?」我問聽雲。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慘白:「我,我從角門聽來的,小姐,求您別讓王爺知道……」
三年前,傅容曾暗中下令,任何人不得在我面前提及沈清漪相關之事。
我讓她起身,剛要開口,隔間傳來一聲茶盞碎地聲。
聽雲連同繡娘,驚恐地連連下跪,不敢抬頭。
我嘆了口氣,只能道:「你們先下去吧。」
半晌後,一隻冰涼的大手撫上我的腰肢,裹着冬日雪霜似的氣息打在我頸側。
我低頭抓住那隻手,近乎透明的白皙膚色,如上好的冷玉雕琢而成。
「不是說等量完再出來嗎?明知她們都怕你,爲何還故意弄出動靜來?」
京城內外,但凡提起傅容的名字,無人皆膽戰心驚,傳他喜怒無常,好食人血肉,動輒殺一儆百,佩劍日日染血,傅容二字甚至能夜止小兒啼哭。
傅容的指尖劃過我的後頸,順着椎骨似挑似揉地向下探去,寒毒浸淫多年的冰冷,透過他的指尖,漸漸侵襲了我身上肌膚的溫熱。
「何須繡娘,你的身量,我這雙手最清楚不過。」說着,他雙手合攏,輕笑着在我耳旁說:「一尺四……阿芙,這麼細的腰肢,夜間晃動起來,怎麼就那麼要人命呢?」
傅容從前是不懂這些的,後來一經開發,便食髓知味,什麼花樣都會玩。
我推開他的頭,他軟骨頭似地順着力道坐了下去,帶着幾分笑,漫不經心地看着我。
他慣來愛穿紅衣,領口散漫地敞着,露出大片肌理緊實的胸膛,鮮紅的衣襟隨着他的動作肆意翻飛。
一頭如墨似的烏髮只用一根木簪隨意束起,高挺的鼻樑下,脣色殷紅,整個人透着一股妖冶的邪氣,卻是令人膽寒畏懼的邪氣。
我不知爲何惴惴不安,下意識問他:「三月後,我們當真會成婚嗎?」
他愣了下,隨即笑了笑,抵着下巴看我:「你這般着急,不若,今晚咱們就成婚?」
我鬆了口氣,不疑有他。
我任由傅容抱着,與他十指交握,將所有不安和疑慮拋之腦後。
系統說只要成婚就算完成任務。
屆時我的靈魂可以選擇回到原世界,這個身體將由傀儡接手。
可後來漸漸地,不捨得的人成了我。
只要他不再執着於沈清漪,併爲之喪命。
我願意陪他這一世,直到白首,各自歸去。
-2-
幾日後,很意外地,傅容帶着我進宮了。
雖說這幾年,他不再那般肆意妄爲,偶也有人忠言勸諫全身而退,暗下驚奇,多有誇讚。
可畢竟早年惡名在外,樹敵過多,他極少讓我露面,生怕被敵家盯上。
因此,我一路都在好奇是何宴席,竟能讓從不喜好這事的傅容親自出面。
直到落座後,耳旁傳來沈清漪直言不諱的聲音,我才抬頭看去。
作爲書中女主,她自然有讓人過目不忘的容顏,就連跪着的姿態,都是高傲孤直的。
「臣女不願嫁三皇子,幸而三皇子也對臣女無意,未免日後成怨偶,懇請陛下下旨取消這門婚事。」
沈清漪話落,在座衆人眼中閃過錯愕,反應最大的便是三皇子裴澈。
他眸色微沉,冷冷道:「沈清漪,你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我都答應娶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看向身側的傅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熱鬧,冰冷的手始終將我的手緊握着。
龍椅上的皇帝沉痾已久,面色蒼白,也不知今日是誰將他請了出來,如今正不耐地看着跪着的沈清漪和裴澈。
沈清漪深吸了口氣,笑着看向裴澈:「你放心,我說不願便是不願,而且,我心中另有屬意之人,絕非是你。」
「你——」裴澈還未開口,沈清漪便直直地看向我們這邊。
我愣了下,才意識到她看的是……我身側的傅容。
她揚起笑容,自信且篤定地問:「傅容,你可願意娶我?」
我呆呆地看着她,再遲鈍也知道,劇情似乎偏離了。
我低頭看去,不知何時,傅容的手已經抽走,只餘下我空蕩蕩的掌心。
我側首望去,世人皆說他喜怒不形於色,那是因爲他怒也是淺笑,喜也是淺笑,總帶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卻膽寒的笑意。
而現在的傅容,脣角緊繃,雙拳緊握。
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清漪,令人更難分辨神色,唯獨起伏的胸膛透露了他幾分心思。
我心下澀然,只是苦笑了下。
何時,我何時曾見過,傅容有過這般心亂如麻的模樣。
在座的人都多少有耳聞,傅容曾有意求娶過沈清漪。
可當時卻只得到她義正言辭的唾棄,「禍國殃民的佞臣,我沈清漪不屑與之爲伍。」
那話放出來時,沈家人人自危,終日惶恐,沈父負荊於王府門前請罪,生怕傅容一個不喜,便拿沈家出刀。
只是傅容卻一反常態,未曾計較分毫。
也是自那後,沈清漪在上京有了天然的盾牌。
可是三年前,人人都知曉,傅容身側出現了一名女子,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姓甚名誰,卻能屢屢叫這殺神放下屠刀。
那麼今夜這一出,昔日求而不得的神女再度降臨,傅容該如何抉擇?
過長的沉寂下,沈清漪這才正眼看向我,只是我仍舊蒙着面紗,她未曾將我放在心上。
她走近幾步,看着我:「我聽過你,幾度爲傅容捨命,倒是個忠僕。」
我捏緊了手心,幾度欲開口,卻又按下。
此時此刻,我想的是傅容能夠開口說一句,我不是婢女,也不是僕人,而是他即將成婚的妻子。
可我卻比誰都清楚,在傅容心裏,除了女主沈清漪,其餘的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大殿靜悄悄,皇帝懨懨離場,一切交由傅容做主,沒人敢對沈清漪指點,只顧着按住怒氣衝衝的裴澈。
沒人知道短暫的沉寂中,傅容在想什麼,他只是牽起了我的手,懶懶地笑着:「沈小姐昔年想拒便拒,如今想嫁便嫁,將傅某當什麼玩意兒了?」
哪怕傅容言語不曾給她一分面子,沈清漪也不惱,只是笑着看他。
書中女主本就是敢愛敢恨,心直口快的性子。
沈清漪攔住他:「傅容,這一次我不想再留下遺憾,更不想看你……總之,我希望你明白,如果此生我再嫁於他人,你定會後悔終生。
「明日申時,御風樓,我等你給我一個答覆。」
傅容在生氣,可我不懂他在氣什麼,我輕輕睜開手腕:「你力氣太大了,我有些疼。」
他這才收回目光,低着頭抓過我的手慢條斯理地揉着:「你平日裏不是挺能鬧,眼下旁人都上門搶你夫君了,爲何一言不發?」
「她不是旁人。」我估量不清,她在傅容心中的位置:「她是沈清漪。」
傅容面無表情:「不過是不相干的人,如何就讓你退避三舍?」
我試探地問:「你……如果你想娶她,我們的婚事可以作罷。」
「怎麼?」傅容陰沉沉地笑着:「你想嫁誰?」
-3-
這時,殿內突然傳來爭執之聲。
「裴澈,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踏着我沈家滿門屍首往上爬,我的孩子也不會再和我一起葬身火海。」
裴澈一頭霧水看着她:「你在發什麼瘋,我何時做過那樣的事?你想要什麼儘管提,何須這樣污衊我的聲名?」
「總之你聽好了,我這輩子便ṱṻₚ是死也不會嫁給你,即便傅容不願娶我,這大殿中也多的是人願意!」
說着,她徑直走向一旁的英俊少年,那是武侯世子顧清風,沒人知曉他慕戀女主多年。
沈清漪還未開口,他便手足無措,臉頰通紅地看着她。
「你可願意……」沈清漪話剛出口,衆人眼前閃過一道殘影,下一瞬,面色陰沉的傅容狠厲地抓着她的手腕。
傅容的震怒只在一瞬,他離去時,我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我低頭看着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只覺得穿堂的風在身體來回滾蕩,冷得人不知所措。
沈清漪勾着嘴角看向傅容:「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我……」
傅容一言不發扯着她往外走,在經過時,連餘光都未曾投向我。
我下意識想跟出去,傅容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滾!」
一道兇戾的劍氣直衝我的門面,硬生生將我的面紗撕裂。
衆目睽睽之下,我的面容第一次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
「竟是個如此美人……」
「五哥你瘋了,那是傅容的女人,輪得到你垂涎?」
四周竊竊私語之聲不斷,我扯下破爛不堪的面紗,不再遮遮掩掩。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傅容的軟肋,從來不是我。
因爲,他護着人的樣子,是明目張膽的。
他有通天的本領,卻願意爲沈清漪所有的張揚保駕護航,從不曾拘束過她。
所以,即便人人都知曉,沈清漪曾是傅容的心上人。
但她從不需要像我這般見不得光,因爲沒人膽敢妄動她。
我突然輕笑出聲,原來如此,原來這纔是傅容愛一個人的模樣。
人羣在四周穿梭,只剩我舉目無依時。
腦海裏突然竄出一絲電流,斷聯許久的系統突然開口:「女主重生了?」
「這樣也好,如果是女主來救贖傅容,那他就不存在所謂的必死局了。」頓了頓,它繼續:「我不是怪你的意思,畢竟所有救贖男二的人,都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結果也有太多不確定性。」
我漫無目的地往外走,眼下這團亂的情形下,竟然還有心同它探討:「那男主怎麼辦?」
「那是男主世界的事,我是隻負責男二救贖任務的系統。」
女主能降臨到男二世界裏,無論是傅容還是系統,爲之折服,再正常不過。
她不需要像我一樣,拼了命地救贖才能完成任務。
她僅僅只需要站在那兒,傅容便可以爲她向死而生。
可是……我剋制不住眼中的酸澀,低聲道:「可是,我們很快要成婚的,就在三月後的春日。」
「你不知道,他親手寫了許多請柬,滿朝文武皆在列,恨他的罵他的敬他的,他都笑着送了請柬,他說要天下人都來恭賀。」
「爲了不讓人妄議我的身份,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同戶部尚書夫妻行禮,要他們收我做女兒。」
系統打斷我的話:「我說得難聽點,這些東西都是之前女主不要的,現在沈清漪回來了,你覺得他還會和你成婚?」
我扯了扯嘴角,我以爲相伴多年,系統至少對我有一絲憐憫。
可我忘記了,它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所有的數據測算告訴它,沈清漪比我更有用。
所以,它現在迫不及待地要趕我走。
我扔掉碎布,往外走去:「你就那麼斷定,沈清漪是正確的答案?」
傅容日夜被寒毒折磨時,是我相伴左右。
傅容被敵軍圍困時,是我九死一生,求得一線生機。
是我教他辨善惡,明是非,讓他活得像個人。
穿心的劍,蝕骨的毒,我都嘗過。
憑什麼,我是錯誤的答案。
「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我相信她會完成得比你更出色。只要她成功,這個任務會成爲第一個 5S 評級任務,而這對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認爲,人該有自知之明。」
它的聲音明明是沒有波動的電子音,可我卻從中聽到詭異的興奮。
傅容,沈清漪回頭看你時。
你面無表情的模樣後,心臟也是這樣狂熱地跳動嗎?
-4-
我還未來得及走出宮門,臨上映月橋時,與傅容二人迎面相撞。
傅容看到我的臉,徑直朝我走來。
「爲何不戴面紗?」他眉頭輕皺,目光上下巡視後,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方纔人羣慌亂,沒受傷就好。」
我還未開口,沈清漪走了過來,打量了我一眼,笑嘻嘻地:「傅容,我沈清漪求的是一生ƭû₊一世一雙人,你若想娶我,便要解決好身邊的麻煩,否則我可不應。」
沈清漪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書中就曾多次寫她性子爽快,不同於一般大家閨秀,能和男子打成一片。
對於這情愛之事看得也開,與她對比,倒顯得我更封建些。
傅容頭也不回,冷淡至極:「滾!」
我定定地看着傅容,他面上浮現着不耐煩的神色,像是刻意在掩蓋什麼。
他也許並不知道,假裝不在意沈清漪,對他來說,其實是一件難事。
我仰頭看着傅容,扯了扯嘴角:「我們的婚事還作數嗎?我說過的,你可以不娶我,但你不能……」
他並不慌張,神色淡淡地拉着我離開:「我何時說要娶她?」
匆忙地踏出半步,突有人高聲喊道:「刺客!抓刺客!」
電光火石間,幾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如鬼魅般從暗處竄出,原本寧靜的映月橋瞬間陷入混亂。
一聲驚呼傳來,沈清漪在衝撞之下朝我而來,突然間一柄長劍橫亙在中間。
緊接着,一股大力襲來,我和她雙雙不受控制,一頭栽進河中。
在墜入河水的前一刻,我下意識看向傅容,目光與他一霎交匯。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停頓了一秒,而後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朝着沈清漪墜落的方向扎去。
冰涼的河水,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吞噬了我的意識。
我恍惚,又想起了初見那時。
-4-
被拽進這個世界時,我只來得及看到自己被車子碾壓得血肉模糊的身體。
再次清醒時,腦海裏冷冰冰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宣讀指令。
那時,我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爲什麼一定要救贖男二,他願意爲了女主屍骨無存,說不定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有什麼值得救贖的呢?」
可惜系統給出的誘惑太大,țŭ̀ₕ一具完好的身體,事成之後 2 個億的金額全須全尾地入賬銀行卡。
我想到自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到手月薪六千三百二十五塊的工作,沒有骨氣地妥協了。
傅容是這本書裏徹頭徹尾的反派,尚在襁褓之中,便被棄於風雪夜的城郊破廟中,隨着老乞兒長大,少時受盡凌辱,內裏腐爛不堪,早早成了一個偏執陰戾的瘋子。
作爲本朝唯一一位異性王,一朝得勢後於朝堂剷除異己,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而這樣的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心中卻始終保有一塊柔軟之地。
那便是曾在他乞討時,命下人送了一個白饅頭給他的沈清漪。
僅僅只是一個饅頭,就讓當年的傅容記了十餘年,並不惜在與男主的對峙中,最終拋卻一切,以命換沈清漪的生,屍骨無存。
我初次來時,傅容早已經黑化徹底,大權在握的男人,偏執、陰鷙、多疑,對於任何出現在身邊的人和物,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我甚至只是無意驚醒了他的休息,便被毫不留情地斬殺於劍下。
我沒法越過他和沈清漪的初見,只能在之後的歲月裏不斷尋找進入的時機。
但無論我何時與他相遇、以何種身份進入到書中世界。
他像個天生的狼崽子一樣,對每一個我都持有敵意。
在無數次的輪迴中,在我險些要放棄的那一次。
傅容紅衣獵獵,靜靜佇立在老槐樹下,眼中的冷峻似冰山消融,雖只一分,卻也足以。
他歪着頭,笑着看我:「我好似在夢中見過你。」
我慌亂抬眸,撞進他毫無波瀾的眼眸裏,剎那間,周遭一切都變得虛幻,只剩我二人,在這天地間,終於相遇。
我便是在這樣無數次的接近,無數次的死亡中,一步步走到了傅容的身邊。
外人都說他殺人不眨眼,可我知道的傅容,並非如此。
他殺該殺之人,卻從不辯解半句。
寒毒讓他渾身瀰漫着死氣,行將就木地活着。
我原以爲,我是爲了 2 個億的交易,與他虛情假意。
只恨人心如水,等閒平地總是易起波瀾。
是他分明眼角眉尾都是十惡不赦的邪氣,卻唯獨對我低眉斂眸,言聽計從。
是玄鐵戒指親手鍛造成的髮簪,是爲了我的喜好,一次次躲在屏風後,唯恐嚇到上門的掌櫃們。
是任他如何堅不可摧,卻還是緊抓着不放的手,低聲哀求:「別走,阿芙,永遠……不要離開我。」
如果這都不算愛意,那什麼纔算呢?
尖銳的痛意席捲了整顆心臟,讓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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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爬上岸時,我才發覺腳踝處早已鮮血淋漓。
「向右看。」腦海裏猛地又冒出系統的聲音。
我下意識朝右看去,一襲紅衣的傅容正抱着沈清漪匆匆離去,每一步都似踏在我的心尖上。
我收回目光:「這場刺殺,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讓你認清楚,誰纔是正確答案。」
「在傅容心裏,沒人能比得過沈清漪,你看出來了不是嗎?」
「你已經沒有留在這個世界的必要性了,你的存在只會阻礙劇情發展。」
「沒必要執着於做別人的備選項,只要你回到原世界,你的人生可以重新開始。」
我明知這只是它驅趕我的話,可這一刻,我突然清醒了過來。
任何時間,只要沈清漪回頭,傅容就會棄我而去。
我沉默着,不發一言。
我知道,除非我同意,否則它沒法直接將我送離原世界。
它急切地下了指令:「三天後,我會送你離開。」
隨即,便自行關閉聯繫。
身側有響動時,突然伸出一隻肥膩的大手,將我鉗住。
我回頭看去,是方纔大殿上那名肥頭大耳的五皇子。
「沈芙是吧,好好的美人,怎地如此可憐?讓本皇子好好疼愛疼愛。」
「滾開——你就不怕傅容殺了你?」
我掙扎着,卻被他死死地拽住。
他毫不在意地笑着:「傅容?他不都不要你了,你還拿他嚇唬我,你——啊!」
找死!」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他的話,劍柄帶着厚重的內力,直接將他震離我身旁。
「凌風。」我站到他身後,警惕地看着對面的人。
傅容身側最得力的下屬,被譽爲天下第一殺手的凌風,即便是五皇子見了,也不免膽寒,落魄而逃。
沒想到,還有人會關心我的下落,及時找到了這裏。
「謝謝。」我拒絕他遞過來的衣裳,轉身向外走去。
身後的腳步一直不輕不重地跟着,直到臨上馬車Ṭũ₉前,他將手遞過來。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峻的臉透着拒人千里的淡漠。
恰似他手中那把出鞘的利刃,冷冰冰的。
印象中,他是極少說話。
可我還記得,當初我接近傅容時。
但凡他值夜,總會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搭上他的手腕,彎着腰上馬車時。
他突然開口,語氣仍舊是冷冰冰:「如果你不開心了,我可以帶你離開王府。」
我愣愣地看着他,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回頭看去,對上了傅容陰沉又危險的臉龐。
他的眉頭擰成一個死結,額間青筋微微凸起,利箭般的眸光緊緊地盯着我和凌風搭在一起的手腕。
傅容將我攔腰抱起,低眉看向我,薄脣抿成了直線,下頜線條緊繃得近乎扭曲。
隨即,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唯一開口的一句話,是對凌風說的:「自行去暗室領罰。」
我下頜抵在傅容肩上,回頭看向大樹下的男人。
一身黑衣一柄利劍,像千年不化的寒冰,滲入了黑夜裏。
我不能開口替他求情,否則傅容只會更加遷怒。
我只是在想,我從前不曾見過他,連話都未曾說過幾句。
他憑何願意,不懼傅容的權勢,爲我籌謀。
-6-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
熟悉的臥房裏,傅容始終不發一言,手中金創藥一點點地抹在我腳踝處。
痛意讓我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腳趾,他頓了頓:「我再輕點。」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我看向他始終低着的頭,不敢直視我。
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比如一句道歉,一句我也不知曉爲何下意識就做出那樣的抉擇。
如果是這樣,我……
然而,他說:「明日起,我會送你去郊外的府邸,以後每月初一十五,我會過去……」
我幾乎錯不開眼,死死地盯着他,腦中彷彿驚雷激盪。
「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地問,只覺得所有理智都快被淹沒。
「這就是你處理我這個麻煩的方式?你要娶沈清漪,還要我給你……」儘管我咬着牙不讓淚落下。
「你怎麼那麼賤?」我收回眼淚,恨不能殺了他,歇斯底里地吼着:「滾!滾出去!」
傅容終於抬頭,只一眼,就避開。
他放下藥,順從地走了出去:「沈芙,你沒得選,我不可能放你離開。」
傅容走後,我捂着頭,甚至來不及放聲大哭一場,系統又出現了。
「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不走?」
「你不是古代人,外室說白了就是小三,我不信你會沒道德到給別人當小三。」
我突然笑了聲:「也沒什麼,你知道我放不下他,再說凡事都有先來後到,要論小三,難道不該是沈清漪嗎?」
「那能一樣嗎?她是女主!」
「女主就可以當小三嗎?」
系統沉默了下,繼續開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離開?」
我嘆了口氣:「我沒有完成任務……」
「特殊情況,我可以算你完成!」
我猶豫半晌:「那我的身體和那兩個億……」
「給你!都給你!」它毫不遲疑:「這算你的獎勵,只要你回到原世界,都可以給你。」
我鬆了口氣,演了半天,總算奏效:「好,那明天就送我走。」
系統愣了下:「這麼快?」
我原本就是爲了傅容留下的,而現在這個理由已經讓我感到噁心,多待一秒都不願意。
-6-
第二日,我走出房門。
傅容恰好帶着下人過來,身後一羣人浩浩蕩蕩帶着鋤頭。
他們目的明確地奔向那片海棠花,沒有任何猶豫地開始毀壞。
我被刺了一下眼,又收回目光。
他走過來,聲音冷淡,但帶着一絲討好:「我已經讓人在郊外府邸種了許多海棠,待明年開春時,就會長得很漂亮,比王府裏的還漂亮,你定會喜歡。」
「至於這裏,就種火鶴花好不好?」
火鶴花是沈清漪最愛的花,作者借用火鶴花的花語,贊她勇敢熱烈,明媚張揚。
傅容似是怕我鬧,五指緊緊地握着我的手腕。
我只是笑了笑,平靜地說:「請便。」
可我這般平淡,他又似乎不喜,眉頭緊皺,眼底閃過陰鬱。
不止是海棠花,沈清漪不喜歡的鞦韆也被毀了,換成了箭靶子。池塘裏養的錦鯉她不喜歡,換成了王八。
我沒有任何意見,只是靜靜地看着,等着。
到了夜間,我再次見到了凌風。
即便他衣着完好,但我仍舊聞到了風中送來的一絲血腥味。
他仍舊固執地開口:「ƭũ̂ₚ如果你不開心了,我可以帶你離開王府。」
他的眼神沒有情緒,像 NPC 重複指令,又像突破束縛有了自我意識的 NPC,所有的能量只夠說出這一句話。
「我會離開。」我開了口後,他的神情突然變正常。
他看向我:「你要去哪裏?」ŧū₇
好奇怪,我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話,但我想不起來。
我說:「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找不到你嗎?」凌風問。
我點頭:「找不到的。」
他仍舊面無表情:「好。」
凌風離開後,系統上線了。
離開時,我突然問它:「都說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這樣驅趕我,無用則棄之,你就那麼確定,以後不會有求我的時候?」
系統並不慌:「她是女主,傅容就算傷害你,都不會動她一根手指,她沒有理由不成功。」
我只是笑了笑,沒再開口。
子時,悄無聲息的夜裏,歷經多年,我終於離開了這個陌生的朝代。
-7-
再次醒來時,我是被人拍醒的。
「哎,小姑娘,公交到終點站了,快下車。」
系統對我未免太過無情,直接將我隨機投放,幸好是醒在公交上。
如果是在大街上,我這會大概被撿屍了。
離開前,它和我說過,原本的身體無法修復。
所以我是帶着古代的身體直接回來的,幸好當初它捏造這個身體的時候,用的是我原本的身體數據。
因此我現在的容貌、指紋、虹膜、DNA 等各項數據都與之前的身體一致。
下車的第一件事,我直奔了從前出租屋,找到身份證銀行卡。
「12345678……」之前的手機在車禍中爛掉,舊手機的屏幕有些晃動。
我一遍遍地數着:「12345678……」
我有點暈沉沉的,不應該是 9 個零嗎?
我打開百度搜了下,兩個億是幾個零,哦對,是 8 個零。
在王府時,也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錢財更是堪比國庫。
可那對我來說,就像陌生的工具代號,遠遠沒有這樣的人民幣讓人興奮。
我踱來踱去,滿腦子都是這筆錢該怎麼辦?
上班嗎,都說中了彩票不能一下子辭職,找個班上不會讓人頹廢。
買房嗎?可是最近房價一直在跌,據說還沒跌到底,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又不是投資性購房,剛需改善而已,價格合適就可以購入。
投資理財?絕對不能進股市,不然就是一顆綠油油的韭菜。
黃金也可以買,現在金價才 430 元一克,專家說未來金價很可能會漲到 680 元一克。
不對不對,存入銀行喫利息最好,按現在 2.15 的銀行利率,存一個億一年利息就是兩百多萬,做什麼投資能淨利潤年入兩百多萬呢?
這一瞬間,我根本沒有思緒去想什麼失戀,什麼傅容。
錢啊,錢當真是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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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將這筆錢,做了妥善的安排。
而我從國外攻讀完 MBA 之後,迅速進入到創業期。
幾年後,公司穩步進行,原先的兩個億如今翻了三四倍。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有錢地過了下去,我原以爲再也不會想起傅容。
直到那天夜裏,腦海裏突然又竄出一股滋滋的電流。
「宿主,宿主!」久違的系統聲音竟然又出現。
我的靈魂再次被困在虛無的意識裏,睜開眼與它對視。
「宿主,我終於見到你了。」它的電流繞着我,語氣透出哀求:「你能不能再回去一趟,算我求你了,傅容一直殺人一直在殺人,他快要將那個世界毀滅了。」
「那些人總帶着跟你相似的女人去邀功,可他見一個殺一個,他已經瘋了,連沈清漪都快被他折磨瘋了。」
「我現在不僅把救贖男二世界給攪亂了,我還把原本的男女主世界毀了,系統星對我發出了最後警告。」
「宿主,請你幫幫我,這裏的時間不會變,只要你陪傅容走完那一世,你還是可以回到這個時間點。」
我無法動彈,眼睛直視着它:「怎麼?你那麼有把握的任務還需要求人嗎?
「是我錯了,是我急功近利。」它一再Ťù⁸解釋:「只要你願意,這次的獎勵是五個億。」
我笑了笑,從意識裏脫落出一個按鈕。
這是我當初從那個世界脫離時,我要求它關閉鏈接我的所有系統通道。
確保包括它在內的所有系統從今往後不能再單方面聯繫我,並強制我再進入任何系統任務。
它沒法達成這個要求,但扔給了我一個按鈕。
說只要我按動這個按鈕,便可以自主關閉所有鏈接。
它看到按鈕,尖叫了起來:「不要!不要按!六個億!七個億!八個八個……」
我看着它,毫不猶豫地按下:「抱歉,我不願意回去。」
從睡夢中驚醒,我滿頭大汗,不停地喘息着。
「媽媽?」身邊傳來一個軟糯的聲音,一雙小手摸索着抱向我的腰:「媽媽,你做噩夢了嗎?妮妮給你拍拍,不怕不怕,乖乖不怕。」
我轉身抱住了四歲的女兒,不停地親着她的額頭。
我打開手機,新的一條信息還是睡前收到的,是顧禹琛發來的。
「我明天就出差結束,到家六點左右。別喫太多涼的,胃藥按時喫了嗎?」
五年前,我在留學時認識了顧禹琛,陷入戀愛,後來成婚。
婚後我們很恩愛,生下了妮妮。
我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會有意外的,我已經切斷了聯繫。
那邊的世界,即便天翻地覆,也和我無關。
-9-
可我沒想到,我還是見到了傅容。
他仍舊一襲紅衣,只是面容越發陰鷙,他拉着我的手腕,我僵直地立在原地。
路過的行人紛紛打量着我們。
「這是哪個明星?拍古裝戲嗎?」
「娛樂圈有這號人物嗎?不可能,長這麼帥不可能我不知道。」
「可能是 coser……」
我後退了一步,他逼近了我,眼眶通紅:「阿芙,你怎麼能……怎麼能丟下我那麼多年。」
「你知不知道,我翻遍了整個大乾,可我怎麼都找不到你。」
「幸好,幸好我找到你了。」他綻出一個笑容:「不要離開,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我們成婚,沒有沈清漪,沒有其他人,就你和我,好不好?」
我終於回過神來:「你……你怎麼到的這裏?」
「我……」他目光躲閃了一下:「不知,我太過思念你,夜夜不得眠,今早一醒來,便到了你身邊,是上天垂憐。」
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顧禹琛打的視頻電話,他和妮妮在飯店等我過去。
然而現在……我看着眼前這個巨大的危險,無論如何現在都不能回家。
思考了下,我將傅容送去了警察局。
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跟着我,除了問過要去哪裏之外,沒再開口。
「是,我不認識,突然冒出來的。」我小聲地跟警察交代,避開傅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神。
「他說話有些亂,可能是哪裏跑出來的。」我再次避開傅容的眼神。
走出警察局時,傅容猛地站了起來,陰沉地看着衆人。
「阿芙,你去哪裏?」他緊抓着我不放,一臉危險地盯着我。
「我,我去買點東西回來。你看你,你沒發現你的衣服跟我們都不一樣嗎?」我撒謊:「我去給你買身衣服回來,你在這等我。」
「好。」他聽話地放下手,被警察一手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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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局離開後,我沒有去任何地方,而是走向自家酒店。
我坐立不安,一再掛斷顧禹琛的來電,只給他發信息說在忙,不方便接。
下一秒,門鈴響起,我毫無意外地看見了傅容。
只是過去了幾個小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初來時的慌亂。
他拿出不知從哪裏來的身份證,一手抓過我的腰,將我緊緊摟住。
「阿芙,幾年不見,你變得心狠了。」他在笑,但眼中沒有任何笑容:「將我送去警察局,說我是神經病,你想將我關進精神病院。」
我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他:「是系統對不對,送你來這裏,給你捏造身份,短時間給你灌輸現代知識,全是它做的。」
他目光繾綣地在我臉上流連:「系統?也許是叫這個名字,總之確實有個東西在我腦海裏。」
我瞥了一眼他身份證上的名字,腦海裏瞬間進來一段信息,是傅容在現代社會的介紹。
系統給他的這個身份雖不如大乾的王爺,可在現代社會仍舊能夠壓死人,不僅有權有勢,更有數不盡的財富。
憑什麼?我不甘心地盯着傅容,從前溢滿愛意的雙眸,如今只剩下恨意。
「阿芙,別這樣,別這樣看我。」他抬手蓋住我的眼睛,渾身都在顫抖:「我真的……很想念你,我同你說一句抱歉,能不能原諒我從前的作爲。大乾朝的權勢我都不要了,我可以留在這裏,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結婚了。」我看着他:「它沒有告訴你,結婚是什麼意思嗎?我結婚五年了,還有個女兒。」
「傅容,我早就不愛你了,那些事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如果不是今天見到你,我早就忘了還有你這個人的存在了。」
「你撒謊!」他的瞳孔急劇收縮,眼中全是被拋棄的寒意:「你跟他離婚,女兒我可以養,我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那個男人你讓他滾。」
傅容對自己的現代身份適應得很快,他本就是掌權的人物,空降到恆泰集團,不過半月便將人心收拾服帖。
而另一邊,他毫不猶豫地將我囚禁了起來,我所有的通訊工具都被收走。
幸好我之前給顧禹琛發信息,騙他說我要出差,時間不定。
我不止一次咒罵過系統,可它再也沒出現過。
這也許是它想出的最後辦法,將傅容送到我身邊,既能保證那個世界不至於崩塌,也能夠穩住傅融資這個不定時炸彈。
門口傳來聲音,我循着聲音看了過去。
傅容穿着一身西裝,手工精製的衣服,將他包裹得人模狗樣的。
「爲什麼不喫?」他在我眼前坐下,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口飯:「要我餵你?那張嘴。」
我撇開眼,沒理會他。
那夜我拿刀抵着脖子叫他滾開,他雙手安撫:「好,我不碰你,你放下刀。沒事的,阿芙,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我們來日方長,慢慢來。」
自那以後,別墅裏的尖銳器具一個也找不到。
「看來是廚師的手藝不討你歡心。」他面無表情地放下碗:「既然這樣,這些人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仍舊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傅容忍不住問:「你從前不是最護着那些小廝和丫鬟嗎?怎麼現在這麼冷情?」
他像是有病一樣,再怎麼說,這也是法治社會。
他以爲現在還是大乾朝嗎?以爲自己還能一劍下去十幾個人頭落地,無人追究?
廚師頂多被辭退,傅容還敢將十幾個廚師都砍了不成?
但凡他敢做,警察立馬就能上門,送他去踩縫紉機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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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在別墅快一個月,可我仍然找不到逃出去的方法。
傅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每天照常上班,下了班就到別墅。
每晚都要在長桌喫飯,還非要我陪在一旁,看着他喫。
到了夜裏,我不讓他近身,他在我牀邊鋪了被子睡在地板上。
唯獨一樣,他的手總是緊緊地抓着我的手腕,即便睡夢中也像鐵鉗一般難以掙脫。
這一日,我走到院子,瞥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人,心中煩躁不已。
「這別墅像鐵桶一樣,我還能飛出去不成?別跟着我!」
也許是我這麼久確實出不去,沒什麼好擔心,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就離開。
幾分鐘後,牆邊傳來聲響,我抬頭就看到多日不見的顧禹琛。
看到他時,我忍不住紅了眼眶,多日來的委屈酸澀傾盆而出。
他緊張地巡視我:「不哭不哭,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會找到這裏的?」我吸了口氣,問他。
「我就知道你不是出差。」他將我摟在懷裏:「我查了你所有的高鐵、飛機記錄,發現你一個地方都沒去。可我又擔心你是不是開車去的。所以我跑遍了你可能去的幾個城市,那些合作公司和子公司的人都說沒見過你。」
「我報警了,但警察怎麼找也找不到。我託了我所有的朋友幫我打聽,拜託他們如果有看到你,一定要通知我。」
「直到那天,在會館裏,有人恆泰總裁拿出一張照片,他說那是他的妻子,有人認出那照片就是你。我一直跟着他,直到這兩天,別墅的防衛纔有所鬆動。」
他心疼地看着我:「你放心,警察很快就來,我帶你離開這裏,妮妮還在家等着我們。
想起什麼,我面色慘白:「你先走,你帶着妮妮去南方,暫時不要留在這裏。我會想辦法逃出去,到時候我去找你們……禹琛,別留在這裏,走……」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鼓掌的聲音。
我回頭,不知何時回來的傅容,面色陰沉地看着我們:「好一齣情深意切的戲。」
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拽起,狠厲地盯着顧禹琛:「不想死的話,就滾。」
顧禹琛站起身,眼底猩紅:「她是我的妻子……」
「閉嘴!」傅容發瘋一般:「你趁人之危,奪人妻,你有什麼臉面跟我提這兩個字!」
我扯着傅容的袖子:「你放他走,你放他走,我留下來……」
他猛地轉過臉,儘管努力剋制着,可他的目光恨不得殺人。
「你若再敢爲他求情,他就別想活着走出這裏。」
我不知怎麼辦纔好,警察爲什麼還不來,如果警察來了還有一絲迴旋餘地。
這時,我腦海裏突然又冒出系統的聲音:「別等了,警察根本沒接收到報警信息。」
「是你做的?」我渾身顫慄地問:「爲什麼?爲什麼不放過我?」
「如果你當初乖乖回去,我就不用這麼麻煩,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聽話。」
話落,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漩渦,強大的吸力,讓人畏懼。
傅容抓着我的手腕往前走,沒有任何遲疑。
「阿芙,跟我回大乾。這裏終究不是我的時代,我們在大乾相識、相知、相戀,只要回到那裏,一切都會完好如初。」
「不要,不要……」直覺告訴我,倘若這一次再回去,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你放開她,放開她。」顧禹琛沒有辦法,抓着我的手腕,跪下來:「不要帶走她,離婚,對我可以離婚,我不糾纏她,你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讓她留下來……」
傅容一腳踢開他,眼看着就要進入漩渦。
只要,只要終結我的生命,就可以終結這一切。
這具身體本身就是數據創造,它不具備靈魂穿越的條件。
我從未想過要走到這一步,因爲我捨不得。
捨不得顧禹琛,也捨不得還沒陪伴妮妮長大的時光。
可我不能再回去,我找到身體裏的那個關口,就在我要按下去之時。
從漩渦裏突然伸出一隻大手,緊接着是半個身子,他出手極快,頸部擊打之下,傅容很快倒在地。
「凌風?」我看着從漩渦走出來的男人,愣了下。
他看了我一會兒,仍是一身黑衣沉默寡言的樣子,埋頭撈起傅容就要往漩渦走去。
「等等。」我叫住他:「你,他這樣……」
「他不會再來找你。」凌風微微轉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去:「我會幫你解決他,只是他死在這裏,對你很麻煩。」
他說完,在漩渦裏一陣摸索,像是摸到什麼東西。
下一秒,虛空中傳來系統尖叫的聲音:「不要按!我沒有能量了,我所有的能量都用來給傅容創造身份和開啓時空通道,你按下去,我會徹底毀滅的。」
「不要按!凌風,只要你鬆手,我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你心裏也有個人對不對?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女人,我可以安排你成爲我救贖世界的新男主!」
我緊張地看向凌風,他側首,扯了扯嘴角。
「不需要。」他帶着傅容踏進漩渦:「只有弱者才需要救贖。」
系統繼續尖叫:「宿主,你幫幫我,阻止他!」
我不可能幫它的,回到這裏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我的車禍並不是意外, 而是被系統操作的。
只是因爲它需要一個合適的人, 進入救贖世界去完成任務。
所以它便可以肆意操作,任意拉女孩進去, 爲它所用。
這樣的系統只有毀滅,纔不會有更多的女孩遭殃。
眼前的凌風,沒再回頭。
下一秒,尖銳的電流聲在空中迴盪, 巨大的光芒在眼前綻開。
別墅的燈受到影響,明滅了幾下,大約幾分鐘後, 我靠在顧禹琛懷裏,這才睜開眼, 看向四周。
就像一場夢一樣,四周寂靜得可怕,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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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 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噩夢中度過。
顧禹琛每夜每夜地守着我, 不敢深睡。
情況在很多年後漸漸有了好轉,我又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妮妮上了小學, 我的事業也越來越好,公司也上市了。
手中有享不盡的財富, 身旁有愛人和女兒。
直到那夜, 我從夢中驚醒,滿臉淚痕。
擁着被子,我深思恍惚。
直到這一刻, 我才終於想起。
無數次輪迴裏, 我曾無數次見到過凌風。
那時,我每一次都會掉落在郊外的破廟, 而破廟旁總會躺着一個快死掉的小乞丐。
每一次, 我都會分他一張燒餅, 給他一兩銀子。
最開始, 他只是默默地接過東西, 不說話不抬頭。
但我從未注意過他, 急忙趕往下一程。
我將他當作劇情世界的 NPC,以爲他出現在那裏,只是爲了讓我遞出燒餅。
後來, 他開始開口。
第五次輪迴時, 他會說:「謝謝……」
第十二次輪迴時, 他說:「謝謝姐姐……」
第二十四次輪迴時, 他終於抬頭看我:「你要去哪裏?」
我笑着抬手指向前方:「去王府,我要去攝政王府。」
他順着我的手, 看向遠方, 沒說話。
後來,他當真憑着一把劍走到了王府。
我那些重複的死亡循環,原來並不是毫無意義。
時隔多年, 隨手的無心之舉成了命運的饋贈。
將我救贖而出,讓我得以存活。
我抓着顧禹琛的手,不停地哭:「我應該……和他說聲謝謝的。」
可我,再也聯繫不上那個時代了。
是永生永世, 再無相見。
唯願他,年年歲歲,長命無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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