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不幹了

選妃現場，太子軒轅燁把玉如意給了太傅庶女林菀菀。
我這個板上釘釘的太子妃，成了笑話。
怔愣間，眼前突然冒出一排彈幕。
【女主寶寶別擔心，男主只是想看你委屈巴巴抹眼淚而已！】
【是啊，太子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喜歡誰就捉弄誰！】
【女主寶寶直接把玉如意搶過來啊，太子就喜歡你胡攪蠻纏的樣子！】
哦，那他夠賤的。
我莞爾一笑，在衆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斂衣跪下。
「臣女祝太子太子妃永結同心琴瑟和鳴！」

-1-
聽到我的話，軒轅燁傲慢得意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就連端坐在上首的皇后，神色也難看起來。
皇帝不止軒轅燁一個兒子。
軒轅燁雖然佔了個嫡出的名頭，卻遠不及宸妃所生的三皇子得皇帝寵愛。
直到我跟軒轅燁的婚事定下來，他身後多了將軍府這重依仗，太子之位纔算穩固。
今日的選妃宴無非就是走個過場。
只待軒轅燁把象徵太子妃尊位的玉如意交到我手裏，便可請旨冊封。
誰也沒想到，軒轅燁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故意給我難堪。
現場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顯得我面前憑空出現的彈幕格外聒噪。
【天啊什麼情況，女主寶寶怎麼能讓太子娶別人呢！】
【女主有沒有心啊，太子有多愛你，你難道不清楚嘛！】
【你快抬頭看看他，他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我沒有如彈幕所願抬頭，只聽到軒轅燁冷漠中帶着幾分狂躁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蘇雪凝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好好的人，怎麼年紀輕輕就聾了呢。
真是晦氣。
爲了讓軒轅燁聽得更清楚些，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
「臣女蘇雪凝，恭祝太子太子妃永結同心琴瑟和鳴！」
說罷，我看向剛剛還得意洋洋給了我個挑釁眼神的林菀菀，柔聲道：「太子妃娘娘，還不快叩謝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恩典！」
林菀菀深愛軒轅燁，平日裏沒少打着太傅的幌子靠近他，可謂十八般武藝都用盡了。
可惜以她庶女的身份，正常情況下別說當太子妃，就是當側妃都不夠資格。
不趕緊趁着軒轅燁犯糊塗的機會，牢牢把這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坐實了，還等什麼？
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太善良了。
友情提醒，不用謝。
林菀菀雖然對我敵意滿滿，但到底還是長了腦子的，知道我這話的確是爲她好。
瞬間就緊緊握住玉如意，直直跪了下去。
「臣女叩謝太子殿下抬愛，叩謝皇后娘娘恩典，日後ṭū⁷定當恪守太子妃之責，全力輔佐太子！」
這一幕，跟軒轅燁料想的完全南轅北轍。
林菀菀每說一個字，他的臉色就黑一分，直到黑如鍋底。
他看都沒有看林菀菀一眼，只是渾身顫抖地死死盯着我。
「蘇雪凝……你怎麼敢……」
我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怎麼就不敢了？
說恭賀的吉祥話又沒觸犯哪條刑律。
別說他是太子，就是皇帝御駕親臨也挑不出我的錯處。
「你……」
軒轅燁眼眸猩紅，似要噴出火來。
那噬人的模樣，彷彿我纔是這段婚約的背叛者。

-2-
「太子，選太子妃這麼重要的日子豈能玩笑。」
皇后終於看夠了熱鬧，對我的表現十分不滿。
雖是訓斥太子，不悅的神色卻始終落在我身上。
「蘇雪凝，你是未來太子妃，就算之前跟太子鬧了矛盾也該私下裏解決，怎麼能在這時候賭氣火上澆油，蘇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皇后倒是個聰明的，輕飄飄一句我跟軒轅燁私下裏鬧了矛盾，就把軒轅燁故意折辱我的小人行徑，變成了我們兩個人的共同錯處。
如此便是皇帝追究下來，也是兩人一起領罰，我怎麼也逃脫不了。
既是逃脫不了，便要息事寧人。
開玩笑，我好歹也是將門虎女，皇后從哪兒看出來我這麼好欺負？
「皇后娘娘說笑了，臣女卑微哪敢跟太子殿下鬧țù²矛盾，至於賭氣火上澆油更是沒有的事，而是真心實意爲太子殿下和林姑娘高興。」
我匍匐跪在地上，故意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語氣卻是分毫不讓。
「太子殿下既把玉如意給了林姑娘，林姑娘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娘娘適才說臣女是未來太子妃的話臣女實在不敢當，否則傳揚出去，天下百姓豈不是要嗤笑我大周皇室朝令夕改如同兒戲！」
只看皇后理直氣壯指責我的模樣，就明白她事先未必不知道軒轅燁會有這番騷操作。
但她默認了。
無他，只是想趁機敲打我。
畢竟這幾年太子在朝堂上的地位漸漸穩固，讓他們母子傲慢地認爲不必再倚靠將軍府的助力。
相反。
是將軍府需要討好太子țų⁻，來穩固我的太子妃之位。
選妃宴上故意給我難堪，只是個開始。
如果我打掉牙齒和血吞逆來順受，之後的大婚流程上，還會有數不清的幺蛾子等着我。
且不說別的，林菀菀接了軒轅燁的玉如意，自是不能再嫁給別人。
皇后必定會以保全她名節的由頭，理直氣壯地逼我認下她的側妃之位。
這樣的委屈誰愛受誰受，反正我是受不了一點！
聽了我的話，皇后臉色沉了又沉。
不等她再次開口，軒轅燁暴怒的聲音已是先一步鑽進耳朵。
「好啊！蘇雪凝你好的很，真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如此就別怪本宮不給你留面子了！」
面子？
我的面子，早在他越過我故意把玉如意給林菀菀的時候就丟盡了，捏都捏不起來。
軒轅燁朝皇后拱了拱手，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模樣。
「母后，兒臣愛慕林菀菀多年，一直視她爲太子妃的唯一人選，絕沒有開玩笑，還請母后成全！」
聽到這話，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此之前，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哪怕我不肯做這個太子妃，在場自有其他想要攀附軒轅燁的貴女會接這柄玉如意。
他還是會有勢力強大的妻族可依，無非就是比將軍府弱一些罷了。
可如今這番話說出口，卻是半點更改的可能都沒有了。
他只能娶毫無家世背景的林菀菀爲正妻，否則便是皇室背信棄義，淪爲天下笑柄。
彈幕再次熱鬧起來。
【好可憐的男主，女主怎麼就不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呢，他快氣死了！】
【女主寶寶你可千萬別誤會啊，太子根本就不愛林菀菀，他心裏都後悔瘋了恨不得現在就把林菀菀趕出去！】
【只要你放下身段去求他，他連命都能給你！】
命？
不愧是蠢貨男主，淨給些沒人要的玩意兒。
皇后警告地瞪了軒轅燁一眼，以眼神示意他適可而止。

-3-
相比於她的好大兒，對我這個膽敢當衆反駁她的未來兒媳更加厭惡，也越發語氣不善。
「蘇雪凝，你確定要繼續跟太子鬧下去？你是跟太子議過親的人，若太子當真不要你，你後半輩子便只能跟青燈古佛爲伴了。」
What？
我將軍府獨女，常伴青燈古佛？
總算知道軒轅燁爲何這般盲目自信了，原來是遺傳了皇后。
這母子倆還真是飄得不輕。
然而更飄的還在後面。
軒轅燁見我始終沒有向他服軟哀求的意思，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越發惱羞成怒。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皇后。
「母后，依着規矩東宮應該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不如趁着今日把側妃也選出來。」
皇后正有此意，不滿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意味深長道：「確是如此，太子儘管放出眼光來挑，總有識抬舉的。」
說着朝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刻着人捧了兩個精緻的玫紅色團紋香囊來。
軒轅燁並沒有挑選的意思，只從托盤裏取過一隻香囊直直走到我面前。
不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竟敢動讓我做側妃的心思？
事實證明軒轅燁的確狗膽包天，他連遞都懶得遞，直接把香囊扔到我面前的地磚上。
軒轅燁依舊是那副倨傲不屑的模樣。
「蘇雪凝，從今兒個起你就是孤的妾室側妃了，以後要謹守妾室本分侍奉好太子妃，若有半分對太子妃忤逆不敬的心思，別怪孤不顧多年情分嚴懲不貸！」
說話時，他故意加重了「妾室」二字，便是要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當衆被貶妻爲妾的羞辱。
打人不打臉。
軒轅燁此舉，簡直是把我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話音落下，周圍二十幾個秀女的目光齊刷刷落到我身上，有憐憫有同情，Ţũ̂⁻更多的則是幸災樂禍，有那定力差的，更是忍不住嗤笑出聲。
畢竟之前還沒見過誰家將軍嫡女要在一個五品官庶女手下討生活，也是活久見。
軒轅燁依舊高傲地俯視着我，彷彿在等一個小貓小狗去蹭他的裙襬討好。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註定落空。
我不僅不會求他，還差點忍不住一個巴掌扇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眼有多瞎，竟愛上這麼個人渣！
見我眼睛有些紅，彈幕裏的人不知道我是被氣的，還以爲我是個陷在感情裏的戀愛腦，爲着軒轅燁不愛我而難過，紛紛出言安慰。
【女主寶寶千萬別傷心，我發誓男主絕沒有讓你做妾的意思，只要你接下香囊，他就會立刻爲你去把林菀菀手裏的玉如意換回來！】
【皇家只有利益沒有親情，男主一直沒有安全感，如果女主能不在意身份名位跟在他身邊，纔是真的愛他！】
【是啊，這只是男主對女主的一個小小考驗，只要通過了以後都是相親相愛的甜蜜日子！】
爲什麼總有些傻逼喜歡考驗別人的感情？
殊不知當他邁出故意試探這一步時，所謂的感情就已經變質了。
衆所周知，變質的東西不能要。
思緒飛轉間，我眼眸中已是蓄滿了眼淚，只是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承蒙太子殿下錯愛，臣女愧不敢當，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軒轅燁心胸狹窄，打定主意讓我受妾室之辱，就是要報我剛剛不肯服軟之仇，卻沒想到我竟明晃晃拒絕。
他氣得指尖都有些發抖。
「ṭūₙ蘇雪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孤的旨意！」
我並不理會他往我身上扣的黑鍋，只不卑不亢道：「臣女福薄擔不起太子殿下的看重，請殿下另擇高明。」
「蘇雪凝，你身爲世家貴女卻忤逆隨性毫無文雅端莊之態，連菀菀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孤給你個側妃之位已是格外抬舉，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4-
軒轅燁一雙黑眸死死盯着我，彷彿我纔是那個背信棄義的惡人。
當真虛僞無能又可笑。
許是事態完全出乎了意料，彈幕再次嘰嘰喳喳起來。
【男主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擔心女主不要他擔心得都快哭了，卻還說這種氣話！】
【女主千萬別信這些鬼話啊，他後悔死了，要不是人太多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是啊是啊，男主就是太幼稚了，女主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只要乖巧服軟保證把他拿捏得服服帖帖！】
【女主寶寶咱們大度些，別跟男主慪氣了！】
彈幕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替軒轅燁解釋開脫，急得恨不能衝出屏幕。
我卻只覺得好笑。
真不知道有些男人犯得什麼賤，天天正事不幹，只琢磨着如何讓女人乖巧服軟。
乖巧你大爺！
心裏一肚子髒話罵不出口，看着軒轅燁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胃裏竟是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就爛了呢？
這樣的想法才閃過腦海，就被我否決了。
沒有什麼東西能一下子爛掉。
軒轅燁早就爛透了。
只是之前掩飾得太好，我沒能及時察覺罷了。
倒要感謝他在選妃宴上鬧出這番幺蛾子，若是成親後再現出原形，我的處境只怕會比現在糟糕百倍。
畢竟從開國至今，大周皇室還沒出過和離的太子妃，一旦成親，我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跟軒轅燁蹉跎到死。
兩害相權取其輕。
想着自己已經規避掉了那般悽慘的後果，眼前這點小小的苦難簡直不值一提。
我並不畏懼軒轅燁的羞辱威脅，只迎着他惱羞成怒的目光不卑不亢。
「誠如太子殿下所言，臣女自知才疏德淺不堪入東宮。」
「若孤執意要你做妾呢，你還敢抗旨不成？難不成將軍府看不起皇家，存了謀反的心思？」
軒轅燁的語氣中帶着十足十的怨毒，像一條毒蛇正對着獵物瘋狂吐信子，「更別說你早就成了孤的人，難道還有人敢撿孤不要的破爛兒？」
唯恐對我的羞辱不夠，在說到破爛二字時，軒轅燁還不懷好意地嗤笑幾聲，讓所有人都以爲我早已婚前失貞。
女子貞潔勝過性命，若我當真不顧閨閣貴女的體面婚前委身於軒轅燁，後半輩子就真得跟青燈古佛爲伴了，就算父親想保我也保不住。
難怪皇后剛剛警告我時如此信誓旦旦，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惡毒至極！
果然，這次迎接我的不僅僅有竊竊私語，更有閨女們毫不掩飾的嫌棄和低罵聲，罵我不知廉恥。
「竟有此事？」
皇后似乎感受到了我眸中掩飾不住的恨意，越發得意地要拿捏我，「哪怕是給太子做妾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容不得半點馬虎，嬤嬤帶蘇小姐下去驗驗。」
以軒轅燁母子惡毒的心思，我若被拉下去強行驗身，稍稍在工具上做做手腳，該有的清白也沒有了！
到時候便是全身都是嘴也說不清楚，將軍府還要擔一個教女不嚴之責，連累父親在官場上被人嗤笑。
絕不能！
不過須臾，兩個滿臉橫肉的嬤嬤已經不懷好意地過來要抓我的手腕。
若被她們抓住，我必定掙脫不開。
說時遲那時快，爲了保住自己和將軍府的名聲，我飛快後退一步，揚聲道：
「我蘇氏一族早有祖訓，族中女子哪怕終生不嫁也絕不與人爲妾，更是絕不會有婚前失貞之舉。太子殿下爲了逼迫臣女爲妾不惜信口雌黃玷污臣女清白，逼迫臣女違背祖訓，臣女只能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以證蘇氏風骨！」
說罷，決絕地朝着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誰都沒想到我會如此剛烈，一時之間都傻了眼。
還是皇后先反應過來，厲聲喊太監宮女去攔我。
他們母子此舉是爲了逼我做妾，不是爲了逼死我。
軒轅燁臨時更換太子妃人選本就是背信棄義之舉，若再當場逼死我，無異於公然跟整個將軍府爲敵。
真到那一步，他的前程就算徹底廢了。
皇后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人在怒極之時往往會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兩個嬤嬤一時竟攔不住我，我越發委屈地扯着嗓子大喊讓我去死。
宮裏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選妃宴上的事很快就會透過後宮各處安插的眼線傳出去。
我就是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鬧。
軒轅燁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事情鬧得越大，他的名聲毀得越厲害，在朝堂上就越不得人心。
畢竟世家大族向來同氣連枝，他今日能背信棄義逼妻爲妾，明日就能兩面三刀對扶持他的朝臣痛下殺手。
沒有人敢傾盡全力扶持這樣的主子。
皇后使了眼色，命令嬤嬤把我拖進屋子裏。
只要進了屋子，我的清白就算完了！
難道真要無辜遭此大劫！

-5-
正自絕望時，卻聽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慢悠悠從身後響起。
「恭喜太子哥哥覓得佳人，着實讓本王羨慕！」
能在皇后和軒轅燁面前這般隨意沒有規矩，全天下只有一個人，便是皇帝最寵愛的三皇子，宸王軒轅凌。
母親封爲宸妃，兒子封爲宸王，可見這母子倆真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誰也比不得。
皇后臉色原本就不好，見到軒轅凌那一刻更是難看得厲害。
哪怕浸淫深宮多年慣會演戲，也足足用了數秒才重新做好表情管理。
皇后不能罵軒轅凌，彈幕裏已經有人熱火朝天地幫她罵了。
「我靠，大反派可真噁心，專挑這時候來看男主笑話！】
【是啊，誰不知道她愛慕女主已久，可惜女主眼裏只有男主，這麼多年連眼角餘光都沒給過他半分！】
【呸呸呸，他哪裏是愛慕女主，分明是就喜歡搶男主的東西！】
【女主寶寶可千萬別被大反派騙了，男主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他！】
眼前的彈幕還在快速ƭű⁺跳躍。
信息量太大，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
宸王愛慕我多年？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ţũ¹呸，你纔是軒轅燁的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
軒轅燁對軒轅凌的恨意，比皇后有過之而無不及。
且沒有皇后那般會忍耐。
又或者說他飄了，認爲自己已經羽翼豐滿，無需再忍耐任何。
是以冷着臉蹙眉道：「孤的選妃宴，三弟招呼都不打就闖了進來，可是不把孤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軒轅燁一開口，就給軒轅凌扣了個不敬儲君的大帽子。
也對，軒轅燁和軒轅凌早已勢同水火，生怕尋不到對方的錯處。
如今既有機會，自然攻擊得不遺餘力。
我抬眸，彷彿不經意般瞥了軒轅凌一眼。
宸妃受皇帝盛寵多年，在後宮裏自然有耳目靈通。
想來這選妃現場早早就被軒轅凌安插了眼線，聽到這樣荒誕又勁爆的離譜消息，軒轅凌迫不及待地趕過來湊熱鬧。
許是跑得太快，連頭上的玉冠都跑鬆了。
軒轅凌並沒有被軒轅燁冷冰冰的質問震懾到，面上反而越發笑盈盈。
「太子哥哥這說的哪裏話，臣弟對您最是敬重不過，但咱們之間並不僅僅只是君臣之分，更應該親暱友愛、兄友弟恭纔是，難不成在太子哥哥心裏，竟是分毫不顧及手足之情麼？」
這話就有意思了。
從古到今，皇帝最害怕自己的繼任者是個冷血狠戾之人。
無他，皇位只有一個，但皇帝的兒子卻不止一個。
必須要挑選出一個心地良善的新君，才能保證百年之後，自己其他的兒子們也都能有一條生路。
殊不知前朝某位榮寵一生的皇后，就因爲在皇帝氣息奄奄拉着她的手託孤時，昏了頭地表示待自己兒子繼位後，必要把老皇帝其他兒子全部殺光，讓老皇帝一怒之下硬撐着最後一口氣活了過來，把狂妄的皇后太子一脈悉數清理乾淨，重新培養了仁厚的庶子爲繼承人。
軒轅燁若敢表現出半分毫不顧及手足之情的意思，在皇帝心裏的分量必定大打折扣。
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是皇帝最中意的兒子，絕不能有半點道德瑕疵。

-6-
軒轅燁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這忤逆不敬的帽子沒扣成，反而讓對方扣了一頂更大的帽子下來，臉色更僵硬了些。
好在他沒有繼續犯渾，硬邦邦道：「自然不是，孤正是因爲疼惜三弟才格外嚴苛些，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不是麼？」
「臣弟自是明白太子哥哥的好，這才特意過來慶賀太子哥哥和林小姐喜結良緣呢！」
軒轅凌絲毫沒有因爲軒轅燁不善的態度惱怒，反而直接順坡下驢。
「臣弟早就聽聞太子哥哥跟林小姐彼此傾心情深義重，幾度發誓非她不娶，原以爲是謠傳，沒想到當真如此！」
聽到軒轅凌的話，彈幕裏頓時罵成一團。
【靠，這該死的大反派胡說什麼，我們男主什麼時候對林菀菀那個綠茶白蓮花情深義重了！】
【就是啊，林菀菀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讓女主喫醋，男主從來沒正眼瞧過她！】
【睜眼說瞎話地拆我們 CP，活該他不得善終！】
CP？
我雖然第一次聽這個詞兒，但稍稍思索還是能明白什麼意思。
老孃跟軒轅燁那個人渣是仇敵不是 CP，別來沾邊兒！
軒轅凌看不到彈幕，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宸王殿下，不過就是個人人厭惡的炮灰。
他招招手，從身後累得氣喘吁吁的小太監捧着的托盤裏，拿過一對龍鳳玉佩遞到林菀菀面前。
「太子哥哥毫無門第之見，只求跟心愛之人傾心相許實爲天下男子楷模，不止臣弟佩服，連父皇也佩服得緊，特意讓臣弟送來賀禮。」
聽到這話，軒轅燁臉上僅剩不多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乾淨淨。
軒轅燁跟我雖然是口頭婚約，但也是在皇帝面前過了明路的，否則不可能維持這麼多年。
皇帝得知他如此荒誕的行爲非但沒有訓斥阻止，反而賜下龍鳳玉佩，意味着無論皇帝是憤怒還是平靜，眼前之事都再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了！
他這次真鬧大了！
軒轅燁臉色比鍋底還黑，現場的氣氛更是出奇地詭異，饒是因穩壓我一頭而得意滿滿的林菀菀也意識到不對勁，一時愣是沒敢去接玉佩。
還是軒轅凌笑盈盈地提醒。
「太子妃娘娘還不快接父皇賞賜，難不成是對這賞賜不滿意？」
林菀菀哪裏敢擔這麼大的罪名，連忙跪到地上雙手接過玉佩，叩謝皇帝賞賜。
「你……」
軒轅燁堅信這一切都是軒轅凌搞的鬼，惡狠狠地瞪着他，只恨不能把他身上瞪出幾個洞來。
皇后亦是陰沉着臉。
看着這母子倆玩脫了的滑稽模樣，我把這輩子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強忍住沒笑出聲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輕賤別人者，最終亦會被人所輕賤。
他們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是應得的。

-7-
直到這會兒，軒轅凌才彷彿剛剛察覺到我的存在一般，詫異地瞪大眼睛。
「蘇小姐這是怎麼了，誰這麼大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在宮裏折辱你，真是無法無天，當父皇不在了麼！」
這話是對我說的，實際上卻在罵皇后和軒轅燁。
我受了這麼久的委屈，頓時像是找到宣泄口般淚如雨下，直至嚎啕大哭，不管不顧地再次要去撞柱子。
無論彈幕裏說他愛慕我多年是不是真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話卻是假不了。
我必須在軒轅凌面前表現得要多慘有多慘，皇帝或許不相信我，但必定會相信這個最受寵的兒子。
軒轅燁母子絕對討不到好！
就在殿內再度鬧成一團的時候，太監尖銳的聲音傳入耳中。
「皇上駕到！」
很快，一道明黃色身影進入大殿。
衆人紛紛跪地行禮。
皇帝淡淡掃了眼殿內衆人，臉色顯然不怎麼好看。
軒轅凌卻半點也不害怕，自顧自走到皇帝身邊，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父皇您總算來了，若再來遲片刻，蘇大小姐可就活不成了！」
說着如閒聊玩笑般，把剛剛發生的一幕說了。
軒轅凌是個口齒伶俐的，基本沒有說漏什麼，也基本沒有偏頗。
但因着詳略得當恰到好處，我自然就成了一個被皇后太子極盡羞辱的可憐女子，差點觸柱身亡。
皇帝臉色沉了又沉，面帶怒色地瞪着軒轅燁和皇后。
但到底什麼都沒說，只笑罵了軒轅凌一句。
「你這小子慣會誇張，哪兒就那麼嚴重了？」
我剛剛那一撞雖然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並沒有真想死，但如此折騰一頓，髮髻已是有些鬆鬆垮垮，臉上精心描繪的妝容也被淚水塗花，倒真是怎麼看怎麼慘。
這些年我時常進宮，皇帝待我也算不錯，抬抬手示意我起來。
待我上前幾步，方纔和顏悅色道：「凝丫頭，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此事是太子的過錯，朕自會爲你主持公道。」
這幾年我對軒轅燁的感情，皇帝亦看在眼裏。
言外之意，只要我願意，這太子妃之位還可以是我的。
養不教父之過，皇帝也不想擔個教子無方的罪名。
「皇上言重了，太子殿下跟林姑娘兩情相悅，臣女真心爲他們歡喜，無論現在還是以後，都絕不會摻和其中平白討嫌，還請皇上成全。」
「當真？」
「千真萬確，臣女叩謝皇上恩典！」
只要我謝恩謝得快，皇帝就不能反悔！

-8-
「既如此，你跟太子的口頭婚約就此作廢，太子信口雌黃攀誣你清白，朕會罰他三年俸祿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父皇！」
軒轅燁徹底傻了眼，斂衣跪下想要說什麼，卻被皇帝一記寒刀眼瞪了回去。
這樣的責罰已經是重拿輕放，若再鬧得沸沸揚揚便是有損皇家尊嚴，後果只會更嚴重。
之後，皇后也被罰了禁足一月，並剝奪後宮之權，之後宮裏的一切皆由宸貴妃負責。
宸貴妃跟皇后分庭抗禮多年，如今皇后挨罰失權，以後怕是再難以跟宸貴妃相抗衡。
這對我，對軒轅凌來說都是好事。
「父皇英明！」
軒轅凌迫不及待地拍着皇帝的彩虹屁，隨後又故意嘆息：「太子哥哥都有了太子妃，兒臣的宸王妃卻遲遲沒有着落，看來父皇是想讓兒子一輩子打光棍了。」
「你這臭小子，成天就知道胡說八道。」
因着太子之位沒能如願給軒轅凌，皇帝總覺得虧欠這個兒子，對他向來有求必應，含笑道：「你看上哪家姑娘儘管跟朕說，朕給你指婚就是。」
軒轅凌目光落到我身上，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兒臣心悅蘇大小姐已久，太子哥哥不識珠玉讓蘇大小姐受了這麼大委屈，咱們皇家自然要好好待她，把她指給兒臣做王妃正好。」
軒轅燁怎麼也沒想到軒轅凌會說出這番話來，幾乎氣得吐血。
「你做夢，凝兒纔不會嫁給你！」
看着因爲憤怒而醜陋萬分的軒轅燁，再看看不卑不亢霽月風光的軒轅凌，我一字一頓道：「回皇上的話，承蒙宸王殿下厚愛，臣女願意。」
將軍府手握重兵，勢必要跟皇室緊緊綁在一起。
我嫁不了軒轅燁，必定要嫁給其他皇室子弟。
縱觀整個皇室，再沒有比軒轅凌更好的選擇。
他對我有情更好。
若沒有，只要給予我親王正妃應有的尊重，我也能過得很好，總比在軒轅燁身邊時不時受辱強得多。
對此，皇帝自然樂見其成，不顧軒轅燁和皇后的反對當即拍板。
「就這麼定了，朕這就給你們兩對新人擬製賜婚。」
我暗暗鬆了口氣，跟軒轅凌跪在一起謝恩。

-9-
宮中規矩森嚴，我既已是未來宸王妃，便要時刻遵守皇家規矩。
內務府派了親王妃規格的轎攆，又派了掌事嬤嬤並幾個宮女風風光光地送我回將軍府。
路上軒轅燁不止一次想要上來攔，但都在沒近我身之前就被攔了回去。
倒是同爲待嫁女眷的林菀菀能跟我湊得近些。
她挑了挑眉，炫耀之情溢於言表。
「蘇小姐盼了那麼多年的太子妃，最終卻只得到了宸王妃之位，實在可惜，誰讓太子殿下只鍾情於我一人呢！」
看着林菀菀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菀菀，你這太子妃之位是怎麼得來的，別人不清楚，你自己也要裝糊塗麼？」
她並不是傻子，很清楚自己能拿到這柄玉如意是軒轅燁故意跟我賭氣的結果。
可高傲的她絕不會承認，甚至還執意在我面前炫耀這份根本就不存在的愛。
真真是可憐又可笑。
「你……」
林菀菀不愧是軒轅燁選中的人，跟軒轅燁一樣不中用，連句實話都聽不得。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施施然上馬車離開。
只有林菀菀惡狠狠卻底氣明顯不足的挑釁聲從身後傳來。
「蘇雪凝，我們走着瞧，看誰能笑到最後！」
笑到最後？
也是，無論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只要軒轅燁來日登基爲帝，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后，自然能穩壓我這個親王妃一頭。
可惜，我絕不會允許軒轅燁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坐上那至高之位。
無論勝算是多是少，都要奮力一搏！
父親得知選妃宴上的驚險一幕，氣得幾乎吐血。
之前多麼不遺餘力地幫助太子，如今就多麼不遺餘力地給他使絆子。
不過幾天功夫，朝堂上因爲各種原因參奏太子的奏摺就堆成了山。
白紙黑字的證據不容辯駁。
皇帝大怒，接連多次降罰於太子，甚至在人前不顧情面地嚴厲訓斥。
之前那些一力主張立嫡的大臣見太子如此不堪大用，亦沒有再在禮法上跟皇帝辯駁。
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事，也意味着軒轅燁的儲君之位搖搖欲墜。

-10-
半月光景轉瞬即逝。
爲了不再沾上軒轅燁那晦氣的渣男，我以準備嫁妝的目的在府中閉門不出。
軒轅凌時不時就以填妝的由頭，讓人變着法地過來送東西。
珍貴的珠寶首飾、古玩玉器、田莊店鋪等等不一而足。
甚至還有他家王府的地契，直接把家底都掏空了，看得我哭笑不得。
人心情一好就會鬆懈。
一鬆懈，軒轅燁就有了可乘之機，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後院。
「凝兒，這麼多年我愛的一直都是你，我對你的愛從未有一刻改變過！」
短短半月不見，軒轅燁憔悴清瘦了許多，原本合身的錦袍穿在身上已是晃晃蕩蕩。
他急切地衝過來牽我的手，被我彈射後退麻利避開後，眸中的痛楚更甚，連聲音都哽咽了。「凝兒，我錯了，選妃那日我並非不想把玉如意給你，只是想試探一下你對我的心意，這才故意做出看重林菀菀的模樣。你無論服軟求我還是氣不過鬧將起來，我都會改變主意，可你竟然一點都不在乎，還笑盈盈地恭喜我，我實在……」
「你實在氣不過，又繼續試探我，逼我做個側妃一輩子在林菀菀手裏討生活？」
「不是的，那都是我氣糊塗了說的氣話，我那麼愛你，怎麼會真讓你委身爲妾……」
「你會。」
迎着軒轅燁越來越慌亂的眼神，我噗嗤冷笑出聲。
「你希望我乖巧服軟，像條狗一樣對你言聽計從，讓我屈居林菀菀之下便能狠狠羞辱打磨我的性子，直到我變成你滿意的柔軟模樣爲止。」
軒轅燁自信地認爲我永遠逃不出這副棋盤，想氣定神閒地做個執棋人，把我打磨成能夠讓他隨意拿捏的趁手棋子。
沒成想我直接掀了桌子。
這些日子，在我有意無意間的故意宣揚下，軒轅燁在選妃宴上對我的所作所爲京城裏傳的人盡皆知。
將軍府與宸王聯姻，更是數次謝絕軒轅燁登門道歉，以後在朝堂上的態度顯而易見。
更何況故意毀別人家女兒清白的行爲，無異於故意殺人。
將軍府和東宮，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眼瞅着大好前程就要一朝散盡，軒轅燁自然追悔莫及。
這般想盡辦法來向我認錯，與其說是深愛我，不如說是爲了保他的地位。
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我現在只希望他死！
「蘇雪凝，你知不知道自己這般伶牙俐齒的模樣有多讓人厭惡！」
「你若能有菀菀一半溫順，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來氣你！」
軒轅燁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見自己降貴紆尊地認錯我卻始終不爲所動，他再次變回惱羞成怒的模樣。
「你以爲軒轅凌愛你麼？他不過是把你當成對付我的棋子罷了！」
「軒轅凌區區一個庶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乖乖回到我身邊來，否則可別怪我不留情面，讓你給軒轅凌陪葬！」
「皇上向來最看重親情，太子殿下對親兄弟這般喊打喊殺的，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裏可不好呢。」
留下這句輕飄飄的話，我轉身就要回屋，卻被軒轅燁一把扯住。
他把我扔在軟榻上，粗魯地就要撕扯我的衣服，猙獰如魔鬼。
「你是我的人，你只能是我的！」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我一時掙扎不開，正準備孤注一擲抬腳往他命根子上踢，卻見軒轅燁身子一軟，直直倒了下去。
軒轅燁倒下，露出他身後那張冷漠殺伐的臉。
那人跪到地上自報家門。
「屬下是宸王殿下的暗衛，宸王殿下把屬下送給了王妃，從今天起王妃就是屬下唯一的主子。」
說着，他不顧我還在愣愕中，再次道：「此等宵小之徒對主子圖謀不軌，該如何發落，還請主子示下。」
宵小之徒……
也對。
皇家暗衛自幼接受着最嚴苛的訓練，心裏只有一個主子。
他既是軒轅凌的暗衛，軒轅凌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在他們眼裏都沒有任何區別，哪怕是皇帝皇后。
更別說區區太子。
皇家暗衛乃是萬里挑一的珍貴死士，通常只爲皇帝一人服務，其他人身份再尊貴也染指不得。
可見皇帝早早給最寵愛的兒子做了最後的打算，哪怕日後有任何變故，兩個武功高強的暗衛也能保他一命。
那他上輩子是怎麼死的？
這樣的疑惑註定得不到答案，我也不去糾結那些尚未發生之事，只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既已成了王妃的人，自當由王妃命名。」
原來如此。
「那就叫蘇梟吧！」
我乾脆利落地給暗衛賜了名，隨後吩咐道：「把軒轅燁扔回太子府，若是他再來騷擾我，就讓他變成太監。」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軒轅燁來找我的事必定有人知曉。
如今尚不到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先記下這一筆，待他徹底大勢已去時再一併清算即可。
「是！」
暗衛躬身行了一禮，像拖死狗一樣把還處在昏厥中的軒轅凌拖了出去。

-11-
許是見不得他們的親親男主太慘，沉浸許久的彈幕再次熱鬧起來。
【女主也太狠了吧，怎麼能這樣對待男主！】
【女主千萬別被軒轅凌騙了，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愛你，只是利用你而已！】
【是啊，惡毒反派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只是想奪男主所愛，女主寶寶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是麼？
都說軒轅凌並不愛我，可在定下婚約當日，他就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跟我交代得清清楚楚。
甚至把皇帝破例賞他的兩個暗衛分了一個給我。
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做不得假。
感覺比語言直觀得多。
如果一個人口口聲聲說愛你時，你最好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愛。
否則便是無稽之談。
軒轅燁這種時時刻刻想着羞辱打壓心愛女子的所謂男主，誰願要誰要吧，反正我是不要。
跟之前千篇一律爲軒轅燁解釋求情的彈幕不同，這次難得有人提了反對意見。
【不是吧你們到底什麼三觀，男主想強迫女主啊，一個強迫犯有什麼可憐的，要是我，當場就沒收他的作案工具！】
【就是，這個年代早就不流行強迫犯男主了，滾遠點別挨着！】
【還是大反派好，處處體貼入微誠意十足，我決定封他爲新男主！】
原來彈幕裏還是有正常人的。

-12-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軒轅燁到底沒敢再來糾纏我。
聖旨已下，無論他心裏有多後悔，要面對的局面有多狼狽，都得迎娶林菀菀爲太子妃。
雖說軒轅燁的實力大不如前，但到底還是儲君之尊，婚禮還是辦得風風光光、熱鬧非凡。
林菀菀的嫁妝足足有兩百多抬，一路從街頭延綿至巷尾，極盡風光。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以林太傅的家世，絕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多嫁妝，其中一多半都少不得是虛抬。
聽前去喝喜酒的人說，太子殿下全程都黑着臉，半點笑意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娶了仇人。
我聽了只一笑而過。
路是他自己選的，跪着也要走下去。
軒轅燁在我這裏受到重創，終於讓皇后意識到我是真不會回頭了。
皇后沒有辦法，只能另尋世家貴女入東宮爲側妃，來鞏固太子的地位。
雖說軒轅燁不嫌棄林菀菀卑微的出身執意許以正妃之位, 讓許多人稱讚有情有義, 但也只不過是幾句無關痛癢的稱讚罷了。
世家大族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能看出來太子是個感情用事毫無遠見之人, 難堪儲君大任, 被皇帝厭棄只是遲早的事。
如何肯讓自己金尊玉貴嬌養着的嫡女，屈居林菀菀這個毫無實權的太傅庶女之下？
倒是有幾個世家大族想把女兒嫁入睿親王府爲側妃, 被軒轅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提及此事, 軒轅凌憤慨不已。
「那些人可真會看人下菜碟兒, 才拒絕了皇后就找上我, 要讓皇后知道，還不得氣瘋了！」
見我神色如常, 他的語氣不由添了幾分不悅。țų₂
「人家都明目張膽地往我身邊塞侍妾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還沒成親你就不在乎我了, 渣女！」
「……」
這惡毒反派, 未免也太情緒化了些……
還能怎麼辦？
自己選的人，自己哄着唄！

-13-
我跟軒轅凌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比太子大婚熱鬧了不知多少倍, 連皇帝都偕貴妃親自來觀禮。
親疏顯而易見。
軒轅燁似乎受了刺激, 在朝堂上手腕越發狠戾，大有弄不死軒轅凌決不罷休之意。
軒轅凌也不再退讓, 強勢反擊。
軒轅燁如今太過勢單力孤, 很快就敗下陣來，之前保薦官員收受賄賂等等罪證被直接呈送到皇帝面前。
甚至還不止一次派人刺殺軒轅凌, 若非軒轅凌命大躲了過去, 這會兒已經轉世投胎好幾年了。
皇帝震怒, 當即下旨廢了軒轅燁太子之位, 降爲代王, 幽禁代王府終身不得出。
皇后前去勤政殿請罪, 卻趁着皇帝不備孤注一擲行刺。
皇帝雖然只受了輕傷，但皇后手裏攥着的髮簪上抹了劇毒, 兩人皆中毒奄奄一息。
駕崩前，皇帝擬了遺詔傳位於軒轅凌。
最終, 我還是成了這大周朝的皇后。
立後大典辦得隆重而盛大。
大典結束後, 有小太監來報，說廢太子軒轅燁想見我一面。
我想了想, 最終還是答應了。
代王府距離皇宮不遠，坐着馬車不過一盞茶功夫就到了。
不知是不是我身上隆重的皇后朝服太過晃眼，軒轅燁看着我怔怔了好久。
我也沒有催促，只自己尋了個石凳坐下。
因着是幽禁, 代王府裏並沒有伺候的下人。
至於林菀菀, 早在軒轅燁被廢棄的時候就一紙和離書打發走了。
好一會兒, 軒轅燁終於回過神來，臉上滿是苦笑。
「孤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這條命也要到頭了。」
「皇上不值得爲你背上手足相殘的名聲, 自然遵循先帝之命, 讓你在這代王府裏了此殘生。」
我最後看了軒轅燁一眼，轉身離開。
我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了。
從別院出來, 抬眸便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軒轅凌。
我的脣角不知不覺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不是在勤政殿處理政務，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軒轅凌回給我一抹同樣溫柔的笑容。
「好些時候不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