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把我替換後,我換回來了

我是真千金,出生不久管家把我替換了。
趁着沒人,我努力爬到嬰兒牀旁邊,把假千金踹下了牀。
十八年後,管家慈愛地看着我:「我是你爸。」
然後,對他的親生女兒拳打腳踢,讓她跪下,喊我大小姐。

-1-
上輩子,我被逼死,臨死才知道,我是江家的真千金。
我父親,不是,是江家的管家梁喆看着我:
「你死了,我女兒就名正言順了,她會成爲海城最尊貴的公主。
「去死吧。要怪就怪你親生父親太有錢了,令人眼紅。」
我死了。
臨死才知道這個惡魔並不是我的父親。
一場僞裝得很拙劣的車禍,肇事司機收了錢之後逃之夭夭。
因爲死的是我這個普通人,又有江家管家梁喆出面,所以草草了結。
我被送到了火葬場,骨灰很隨意地扔在了地上,被過路的車輛碾壓。
我在這個世間逗留了三天。
看着江家父母對假千金,親密無間,對我如惡魔般的管家梁喆也站在一旁笑着稱讚:
「江小姐是我見過世上最好,最有禮貌的大小姐。」
我經歷的好像是一個灰暗血腥的假世界,而她陽光光明,父母疼愛。
在我頭七的時候,她會跟司家的少爺司覲舉辦盛大的婚禮。
二人執手步入婚姻,江靈越曾經欺辱過我的歷史,也將隨着時間一併散去。
我還記得我拼命考上 top 大學,司覲的一句:
「我就算是喜歡她,也不會喜歡你。」
就讓我遭受到了江靈越,長達兩年的霸凌。
最終以我退學,慘淡收場。
我的死,造福了很多人吧,江靈越,還有她的惡魔親父親,梁喆。

-2-
我飄在空中,冷冷看着這些人。
江靈越煩躁地跟梁喆偷偷會面:
「你到底想要怎樣?非要讓我失去這種生活才甘心嗎?
「梁婉處理得怎麼樣了?她只要存在一天,我就不安心。」
她壓抑着大吼:「你當初爲什麼不直接掐死她?你要毀了我嗎?」
梁喆笨拙地安慰着他的親女兒,嘴角露出一個得意又邀功的笑:
「放心,她不會再來干擾你了。
「她已經死了。
「你永遠都會是金尊玉貴的千金大小姐。我的公主。」
江靈越停止了拍打她的親生父親,還允許梁喆抱了她一下。
最後瞪着他:「你最好辭職,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別讓我恨你。」
我在這個世界待了三天,看着他們準備婚禮、嬉戲娛樂,好像所有灰暗都與他們無關。
直到有一個人把我的骨灰從地上掃起來,我才得以離開。

-3-
我一醒來,醫院的消毒水味刺激得我,想出聲。嘴巴被狠狠捂上了,幾近窒息。
一隻手把我抱起來,另一個女嬰替換我,放到了我的嬰兒牀上:
「大小姐,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們江家的生活太優越了。」
我抬眼看着那個熟悉的惡魔般的面孔,年輕版本斯文敗類般的梁喆。
又看着自己的小短手,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是重生了,重生到了被抱錯的時候。
我大腦瘋狂想對策。
我不要被換走。
梁喆忽然接了個電話:
「大少爺,夫人誕下了一名千金。放心,母女平安。什麼?讓我去接您?」
他沉默了一下:「好的,馬上。」
梁喆看了我一眼,給一個人打了電話:
「你不是喜歡我嗎?來醫院。把病牀上那個女嬰帶走。馬上。」
他看我一眼,走出了病房門。
他的同夥會抱走病牀上的嬰兒,那嬰兒牀上就是安全的。
我用力挪動,攀抓着嬰兒牀,然後……把嬰兒牀上的假千金踹到了地上。
假千金哇哇哭。
三分鐘後,一個人進來,她左看右看,沒有在牀上看到嬰兒,只看到地上哇哇哭的假千金。
她伸手死死捂住了假千金的嘴,假千金還沒停止抽噎。
突然,她把假千金狠狠摔在牆上,很惡劣地笑了一下:
「那個賤女人跟我的梁喆哥生的孩子。
「賤女人死了,爲什麼不把你一起帶走?
「小賤人。」
假千金臉色青黑,背過氣去。手背因爲劃傷出了血。
她很草率地用衣袖擦了一下血跡,把假千金抱走了。
她是我上輩子的母親陶月。
上輩子,我自出生開始,右手背就有一條猙獰的疤痕,原來是這麼來的。
上輩子,我受的苦,要讓她再受一遍了,從現在開始,我是江靈越,她是梁婉。
誰讓你慫恿你父親要殺了我呢?鳩佔鵲巢還容不下我。
這場禍事,梁喆,梁婉,陶月沒有一個人無辜。
我終於可以過回我想要的人生了。
直到有一個人火急火燎地衝進來。
我看到了那張年輕版的江家大少爺的臉。
我緊繃了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
我看到他跪在嬰兒牀前,欣喜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觸碰着我的臉。
閉上眼暈過去前,我看到了梁喆嘴角露出的隱祕的笑。
他以爲他的計劃成功了。
他以爲躺在嬰兒牀上的是他的女兒。
他不可能會去做親子鑑定,因爲要是做了鑑定,醫院對比基因序列很可能發現,我纔是江家的女兒,他苦心籌謀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所以,就讓他們互相折磨吧。
我很期待,折磨了我一世,又買兇殺我的惡魔梁喆,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4-
在江家生活了幾年,我才知道,真正有愛的家庭,是不需要小心翼翼的,不會充滿斥責和暴力。
我有八個人輪流伺候我,都是 985 研究生畢業,對我進行早教。
悠揚的提琴曲,偶爾的笑聲和誇讚,讓我覺得真不真實。
她們說覺得我很乖,不哭不鬧,我母親甚至擔憂得多次找醫生詢問,多次做檢查。
她想讓我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樣哭出來,鬧出來,無憂無慮,無病無災。
但是之前在梁家,我只要一哭,母親陶月就會按住我,扇我耳光:
「小賤人。你怎麼不跟你媽一起死?吵得我睡不着覺,你也別想好。」
梁喆一般默認地看着,陶月管不住時,也會惡劣地掐住我:「再吵,掐死你。」
所以,我不敢哭。
從我三歲起,知道哭不僅換不來心疼,還會招來毆打時,我就不哭了,就像是天生沒有淚腺。
我只是偶爾看到街道上那些家庭幸福的孩子,會羨慕,要是那個被抱在懷裏的是我,該多好。
我被車撞死的時候也沒哭,雖然很疼,但我知道,沒人心疼,哭也沒用。
所以,我現在哭不出來,看到江家人因爲我哭不出來,急得焦頭爛額。
我甚至Ṱů⁴有點想笑。
真好啊,原來這纔是家庭真正的樣子。
我假裝大聲哭了兩聲。
我父親跟個孩子一樣蹭着我:「哭了,哭了,小寶哭了。」
我母親拉住他:「多大人了?小寶早產了一個月,你別把我女兒親死了。」
原來,我早產了一個月。
那,這次真假千金互換,是偶然碰巧,還是早有預謀呢?
我不知道。
我看見遠處,梁喆看着江家人這麼疼我在乎我,圍着我打轉,他推了推眼鏡,露出了一個隱祕得意的微笑。
我只覺得一陣陣噁心。
他會付出代價的。

-5-
八歲那年,我穿着漂亮的裙子從旋轉樓梯上下來。
我現在已經能做出一些行動了。
梁喆把我當成了他的女兒,他的小天使,對我言聽計從。
這樣子,真不像上輩子對我拳打腳踢,因爲我非要去上學,拿凳子掄我的暴力血腥父親。
八歲,梁婉現在該點滿了各種技能,洗衣做飯幹家務,還能接點小活賺外快。
只是不知道學習怎麼樣,應該不會怎麼樣,梁喆和陶月不會讓她有空學習的。
上輩子,梁婉就不愛學習,成績非常差。
每次,梁婉的成績出來,我的成績出來,一對比,梁喆就會對我拳打腳踢。考好了,受的捱打好像更重一點。
我起先不明白是爲什麼。
後來,我想清楚了,因爲他不想讓她的親女兒被比下去。我要是個爛人,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明白已經晚了。上輩子的我,在受盡折磨後,死了。
我彈着鋼琴,上輩子這雙手在幫十幾個人洗衣服,皸裂,佈滿了老繭。
我躺在柔軟的牀上,蓋着Ŧùₕ被子,房間裏溫暖如春。上輩子,在寒冷的冬天,我只能在樓下垃圾桶撿被子,蓋着十幾件衣服御寒。
京圈的各種少爺小姐邀請我去宴會玩,因爲我是江家千金,對我畢恭畢敬。
上輩子,他們把我踹進了游泳池裏:
「這麼髒的人,誰帶進來的?」
「靈越,你怎麼這麼惡趣味?」
「她真的好髒,靈越,你以後別帶她來了。」
我幾近淹死,冰冷的池水灌入我的鼻腔,我以爲自己要死了。
有個人拽了我上來。
他是江靈越未婚夫,從小定下娃娃親的司覲的好友陸沢。
陸沢在旁邊安慰我:「他們可真壞,你不要跟他們往來了。
「冷不冷,要不要給你件衣服穿?」
司覲就站在旁邊,他跟陸沢剛剛回來,看到這場鬧劇。
周圍人噤若寒蟬。
司覲的目光只在我這停留了一眼,他看向他們:
「誰允許你們來我的別墅?」
江靈越尷尬走出來:「是我,我想帶她們來玩兒。剛剛只是出了個小意外。」
司覲對他們下了拒令,陸沢帶我回別墅換了衣服。
有人看到穿了新衣服的我,驚訝地倒吸了口氣:「沒想到換了衣服,醜小鴨還挺漂亮。」
江靈越輕飄飄看了我一眼,之後對我更加狠厲。
我被逼退了學。
這輩子梁婉多半考不上那個學校了,沒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真遺憾。

-6-
12 歲那年,我以資助的名義,跟着司機來到了梁家村。
梁喆是江家的金牌管家,明明在市區有車有房,爲什麼要把女兒安頓在窮鄉僻壤呢?
因爲怕暴露,因爲女兒不是他的。
兩輛邁巴赫停在了路邊。
我看到了 12 歲的梁婉。
陶月在打她,她突然拿起一塊刀片,劃傷了陶月的手。
陶月手受了傷,難以置信,抓住她兩隻手,發瘋般打。
周圍人沒人敢勸。因爲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我只是沒想到,梁婉會這麼激烈地反抗。
梁婉被扔在地上,還在咬着牙,不哭不鬧,像狼一樣兇狠地瞪着她:
「要麼,你就殺了我。死老太婆,你根本就不是我媽!
「殺了我,來呀,我怕嗎?!」
我以前也質疑過,他們究竟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我該想到的。
梁婉和我不一樣,在江家時,她也是會又爭又搶,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如果是跟我一樣的性子,跟司覲的婚約早就沒了。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司覲是懶得理她的。
可在我死後不久,他們就訂婚了。
我等着殘局收拾好了,司機替我表明來意:
「我們小姐會資助村裏聰明、善良、乖巧的孩子,年級排名前百,每個人每個月資助 3000 元。現在,孩子們拿着成績單有序來領取。」
有老師維持秩序。
因爲我也給學校設置了獎學金。只給前面十名,每次大考,一人 5000。
我要走時,梁婉怯生生小心翼翼地來到我面前。
她手背上有疤,消不掉的疤,出生時,因爲陶月的暴力摔打導致的。
她剛剛急匆匆地跑走,是去換上了一件她能拿得出手的最體面的衣服。但其實,也破了很多的洞。
爲什麼我知道呢?因爲這件衣服是我上輩子最體面的衣服——學校的校服。
不是買來的,是撿來的。
她抬起眼看着我:「姐姐,我也很乖,能不能也給我錢?我沒有錢。」
上輩子我也這麼慘。
只是沒有人給我資助。
我摸了摸她的頭:「不行哦。只資助聰明的和乖的。」
背後,她看着我的眼神,帶着惡毒。
我沒有在意,我坐上了邁巴赫,回到了海市。
梁婉是一匹會咬人的狼,把她養大了,肯定會遭受反噬。
但是,現在的梁婉太容易被打敗了,她甚至會選擇輟學,離開那個家。
怎麼可以呢?
要乖乖的纔有獎金,要很聰明很努力學習纔有獎金。要會裝會隱忍會堅持才ẗųₑ會有獎金。
她會堅持下去的,我知道她是聰明人。
而我,是她水深火熱生活的唯一稻草。
但是,梁喆會知道的,他會知道我去了梁家村,接觸過樑婉,之後還可能繼續接觸。
他害怕敗露,他會毆打威脅梁婉,讓梁婉別再找我。
但梁婉又爭又搶,又怎麼會放過這次機會?她會很努力,把之前又爭又搶的心思用到學習上。
然後……重蹈我之前考得越好,被打得越重的覆轍。
但,梁婉還會感謝我。

-7-
我看着陳老師彙報上來的成績單。
半年後,梁婉終於從成績最底層,爬到了名單末尾,拿到了第一筆獎學金。
陳老師:「真的很感謝江小姐,我們學校因爲江小姐設置的獎學金,所有學生都在瘋狂學習,均分 80 以上,已經能跟海市的小學比拼了。我們全校師生都受到了褒獎。
「尤其是梁婉。這孩子真的可憐。因爲家庭原因,之前表現不好,現在成績也慢慢轉好了。」
陳老師,是大學剛畢業的青年教師,之前在我被毆打家暴,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過我一晚。
他對誰都有憐憫之心,我被假千金逼得退學的時候,他孤身坐着大巴來到學校,跟學校據理力爭:
「梁婉同學她是好孩子。在我們學校,從來都是優等生。根本不可能會作弊,也不可能偷她們東西!我之前往她兜裏放了 2k,她都偷偷留下,沒有拿走。」
但僞造的監控,證據確鑿。
紙條上我的字跡、百萬百達翡麗上我的指紋、數十個學生對我的指控,無法翻盤。
有錢有勢的人,如果要蓄意整死一個人非常簡單。
江靈越高高在上看着我:「只要你肯退學,我可以不繼續追究。
「同學一場,我也不想讓你坐牢,如果坐牢了,就是十年以上。
「但我也不想跟小偷爲伍。你是要退學,還是坐牢?」
我聲名狼藉。
假千金成了包容我的受害者、好心人。
那天,陳老師狼狽地帶着我離開,他收留了我。
不久之後,就被學校開除了。
「陳泗,你衝動了。」校長送他離開,「你得罪了人,我不敢留你。」
我留下了僅存的,大學兩年拼盡全力打工兼職,又忍着羞辱去豪門兼職保姆掙的錢,給完我父親梁喆後,又偷偷剩下的 2w 塊,放在他的枕頭下:「陳老師,對不起。」
十天之後,我出了車禍。
我想了想,那天幫我掃起骨灰的,應該是他。
要不然,上一世還有誰記得我呢?

-8-
他現在又對小可憐梁婉產生憐憫了,即便她兇狠,她會反抗,她是個差生。
他不知道,上一輩子,正是這個梁婉,誣陷了他最喜歡的好學生,也正是這個梁婉,害得他丟失了工作,未婚妻跟他分道揚鑣。
現在的這個梁婉,怎麼配得到陳老師的喜愛呢?
「陳老師,海市私立高中擬招聘一個老師,您看得上嗎?月薪 3w+」
陳老師現在月薪 3k,父母也年邁,很需要錢。
陳老師去應聘了。成功應聘上。
我留在那裏的一個私家偵探,報告了最新動向,匿名,不會有人知道是我。
「您要我看着的梁婉,前幾天拿到獎金後,她父親把她打到了半夜。真的不需要我去幫忙嗎?他父親可真渣啊。」
我:「不用。直接錄像,保留好證據。」
等梁婉跟我一樣受盡了苦難後,我會爲她討還一個公道的。那天,就是正式討伐梁喆的時候。
「還有,那個陳老師離職了,離職前找到了梁婉,給了她 4k,叮囑她好好學習,之後還會給她錢。」
我靜靜看着這條消息:
「把這透露給陶月知道。」
陶月是不會允許梁婉有錢的。
梁婉,我給陳老師新工作,不是爲了讓你享用的。

-9-
轉眼十八歲,我輕而易舉地考上了 top 大學。
上輩子,就是在這個學校,我聲名狼藉,受盡屈辱。
司覲和陸沢在外留學後,也回來了。
之前這個時候,他們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假千金江靈越一下就愛上了看起來較冷漠的司覲。
得知他們從小有娃娃親之後,更是纏着司覲對他死纏爛打。
司覲煩不勝煩,指了指正在搖奶茶的我:
「我就是喜歡她,也不會喜歡你。」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被假千金江靈越盯上了。
她覺得,司覲拿我跟她對比,是她的屈辱。
她覺得,司覲多看了我一眼,是對她的羞辱。
她對我的嫉恨,從那時候開始。
我對司覲沒有多少好感。
因爲……我在學校遭受的苦難,多半是因爲他輕飄飄的一句話:
「我就是喜歡她,也不會喜歡你。」
然而,在我因爲他的話,遭受到欺凌時,他冷眼旁觀。
你未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沒想到,狹路相逢,司覲和陸沢勾肩搭背。
陸沢對我吹了個口哨:「妹妹好漂亮,交個朋友?」
「好啊。」
加完好友後,陸沢淡淡推了推司覲:
「這我兄弟,一起加一下?去玩的時候找你。」
我撤回手機:「不用了。」
陸沢深深挑眉:「妹妹,就加我一個,對我有好感啊?
「以往,可是都圍着我兄弟加。這高冷沉鬱的氣質,你不喜歡?」
一直事不關己的司覲也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無所謂朝校門走去:「他看起來也不是很想加。」
我都快要走了,司覲突然開口:「那我要是想呢?」
我回眸:「你可以想。」
然後走了。
陸沢:「有點意思,這個妹妹指不定是喜歡我,這個你別跟我爭啊。」
司覲:「……」
正巧這時,司覲收到司家傳達給他的一條消息:
「兒子,你不是一直想取消跟江家的聯姻嗎?剛剛江家家主打電話過來,說小輩的婚事還是自己做主。把婚約取消了,開不開心?」
司覲回了個句號。
他一般已讀不回,或者回個句號。
陸沢湊過來看:「咦?跟你取消婚約了呀。你的未婚妻叫什麼來着?江靈越?」
正巧,添加好友後,我給陸沢發的第一條消息是:
【備註:江靈越。】
陸沢瞪大眼,他拍了拍司覲,把聊天界面遞給她:
「別說哥們兒瞞着你。
「前面就是你的前未婚妻。
「她取消了跟你的婚約,又來加我,明擺了不喜歡你。
「好有個性,我要去追了。」
司覲看了眼前面的背影,又有些煩躁地拍開了他的手:「隨便。」

-10-
梁婉沒考上 top 學校,去的是附近的大專。
因爲她的成績不錯,又因爲我要釣着她,所以我給了她我的聯繫方式,小號。
她非常黏我,嘴非常甜,非常想要從我這裏獲得點什麼:
「那個男人改了我的志願!我本來能上一本的,姐姐。」
她說謊了。
我的私人偵探報給了我,梁喆差點把她的志願改成了偏遠的西北的技術學校。
他不可能把一個「真千金」,一個會威脅到他女兒的定時炸彈放在我對面。
是梁婉自己改的。
她阻止梁喆修改志願後,順水推舟把志願改到了這裏。
她覺得離我更近會對她更有利。
在過去的幾年中,她對我的印象是善良大方有錢好說話。
她覺得從我這裏騙一筆錢,獲得我的青睞,她就能遠離現在的生活。
可是,她不知道,我從來不會爲仇人做嫁衣。
只會把他們捧高一點,再看着他們狠狠絕望地摔下去。

-11-
只是我沒想到,生活會這般忙碌,忙碌到我無法再佈局。
上大學後,父親直接幫我申請了軍訓免訓,然後請各個領域的頂尖大佬,讓我選擇未來的方向。
我無所謂。
因爲這十幾年學的都是曾經知道的知識,太枯燥了。
幾個叔叔和藹地看着我。
分別是來自計算機科學、電子工程、生物技術、認識神經科學、人工智能等等領域的大人物。
一人一個介紹,聽得我雲裏霧裏。各種國家級榮譽比我的高考作文還長。
我父親斥資兩億,只要我選擇了感興趣的方向,就能給那個課題組投資兩個億。
我知道他是想爲我鋪路,也擔憂我對人生感到乏累。
因爲有一次心理測驗,我並不合格,諮詢師說我可能陷入了虛無主義。
我爸連忙做計劃給我找事情做,結果就是找了十幾個大佬讓我想方向,規劃我的大學生活。
可是……我真的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啊。
研究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的劉老突然放出了一隻機器狗:
「我們國家還沒有屬於我們的機器人或者機器狗狗。唉。
「如果研究出來了,我肯定讓他們上春晚扭秧歌。」
說完, blingbling 看着我:「選我吧,孩子。機器人可好玩了。還能跟你聊天,扭秧歌給你看。
「其他的,都不好學。我真的需要那兩億資金啊,嚶嚶嚶。」
說實話,我是被劉老的幽默詼諧和機器人扭秧歌的提議逗笑了,於是答應了,選擇了人工智能領域,跟着劉老。
於是,我的「災難」開始了。
各種編程語言, c++、 Python,人工智能基礎,機器學習,計算機科學,計算機視覺,人機交互,強化學習等。
無數的知識等待着去學習,無數書等待我去翻閱。
劉老不愧是資歷很老的教授,他厚厚的眼鏡一抬:
「字會認吧?會認字就會看書。先看,每週給我做彙報,看完這些再談實驗。」
「……6」我承認我確實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上一世,我循規蹈矩學習,期末結束基本接近滿分,我以爲我算很聰明。
臨死之前的遺憾是沒法完成學業,沒法在這個社會留下我的貢獻。
可是在書堆當中,我真的……
我都有錢了,我還幹嘛要學習?我無數次這麼問自己。
爲了養成我良好的學習習慣,劉老不讓我住宿舍,住在他實驗室。
我整整一個月沒有娛樂,直到放了兩天假,我從實驗室出來,感覺精神都得到洗禮和昇華了。
瘦了 2 斤。

-12-
我一手咬着麪包,一手刷着手機。
這一個月,學校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司覲成了校園男神,他在新生入學典禮上彈的一首鋼琴曲,在網絡上爆火。
【青春的力量。男神!】
【好會打光!!我愛死了這種氛圍感!】
【要是這帥哥能成爲我的人,讓我住別墅開豪車我也願意。】
我快速瀏覽了這些信息,司覲的顏是很能打的,要不然上一世,假千金江靈越也不至於成爲舔狗,深深淪陷。
只是疑惑,他的好兄弟陸沢怎麼沒有一點水花?
我記得上一世,他們兩個在人氣方面是勢均力敵的。
難道出了什麼事?
有人說是因爲有人缺席,他興致缺缺,所以取消了之前設置好的節目。誰沒來?爲了誰?
我並不感興趣。

-13-
我迅速瀏覽這些信息,然後點開了跟我私家偵探的對話框。
之前在得知梁婉升學後,我可能會僱另一個私家偵探時,他就急了:
「老大,補藥啊。我難道做得不好,不合你心意嗎?月薪 3w 還有績效啊,我這輩子都找不到這種工作。」
他匆匆也報名了高考,考了 625 分,還小小擔憂了一下,要是考得太少可能無法跟梁婉一個學校去。
只是沒想到梁婉上了個大專。
目前,這個人成了梁婉校友,所有彙報事無鉅細:
「已經成功潛入了梁婉所在的技術學校。這個學校學費兩萬,她偷了梁喆的表變賣,差點被打斷了肋骨,視頻已經發送到了您的郵箱。
「震驚啊。開學第一天,她就買了學校所有富二代的資料,一個一個發消息。目前,被三個人的女朋友抓到了。梁婉被打得身上青紫一片。恐怕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視頻已發送。
「看到了梁婉和季家三公子開房,第三天才從酒店出來。身上的傷好像更多了。啊呸,好像不重要。」

-14-
我看着這消息,季家三公子,季節?
我好像有點印象。
他有躁狂症,不發病的時候像人,發病的時候,不是人。
上輩子他纏着假千金江靈越,求而不得,被梁喆趕了出去,還被警告不要靠近:
「季少爺,你是私生子,我家小姐是千金小姐,您覺得您配嗎?」
季節發狠地紅着眼,攥緊了拳頭,對梁喆充滿了怨懟。
而那時候,我是梁喆的女兒。
他堵住了我,一拳把我摜在牆上,大手掐住了我的脖頸:
「我是私生子?你這個管家的女兒又會高貴到哪裏去?那就讓我嚐嚐他親生女兒的味道。」
我窒息,喘不過氣,踢踹卻毫無作用。
他手臂青筋暴起,我覺得我可能要死了。
突然兩個人走了過來,司覲淡淡地看着。
陸沢快走兩步,長腿一抬踹在他的腰窩,又擰眉反剪住他的手。
一膝蓋狠狠頂在季節腹部。
快準狠。
那時候我認得他,我知道他是司覲的兄弟,江靈越喜歡的人的兄弟。
他蹲下身關懷了我一下,可我只抿着脣,沒有說什麼。
我從小到大沒被人愛過,所以這份在他看來或許微不足道的關心在我這裏像是龐大的甘霖。
我更知道,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緊抿着脣調整着自己的情緒,他救了我,我感謝他。
他要走時,我說了聲「謝謝。」
他撓撓頭笑了一下:「不用謝。客氣了。」
感情可能會在壓抑下滋長,但我會把它殺掉。
因爲我不配。
那是那時候我的想法。
我從記憶中掙脫出來,季節?梁婉?真是絕配。
只是,梁婉,你現在能 hold 得住季節嗎?上輩子他對你愛而不得,而這輩子,因爲你自己上杆子的,輕賤倒貼。
他也定不會珍惜你。
爲了找一個庇佑,從龍潭到了虎穴。
季節可不是現在的你能擺脫掉的。
我脣角勾起了一個弧度,看來,在我缺席的這一個月,梁婉過得一如既往的精彩。

-15-
知道梁婉還在我們學校的奶茶店兼職後,我腳步一拐,來到了那個奶茶店。
季節奶茶店。
兩個店員,一個店員在搖奶茶,還有一個站在旁邊,目光逡巡。
我一眼認出那是梁婉。
我還沒過去,她雙眼一亮,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遠處的兩人。
因爲兩個人都很帥腿很長,在校園裏是一道靚麗風景線,也很顯眼。
是司覲和陸沢。
我遠遠地好整以暇地看着。
梁婉迅速走出來,來到司覲他們面前,略有些嬌羞:
「可以來喝奶茶嗎?今天半價。」
司覲淡淡看她一眼,往旁邊走了。
陸沢也淺笑:「不喝奶茶。」
司覲先看到我,愣了一下。
陸沢順着目光看到我,驚喜地朝我走了兩步,快步來到了我面前:
「江靈越,你哪兒去了,怎麼一個月都不見你。消息也不回我。」
司覲也慢悠悠來到了我旁邊:「她這一個月都在劉老實驗室。」
我詫異挑眉,他怎麼知道的?
不過,也不稀奇。
他們都有點權勢,陸沢不知道純屬是他神經大條。
畢竟,還真沒哪個人剛進大學就去實驗室,還消失一個月的。
普通人只會想,說不定是去旅遊或者休學了。
陸沢快要炸了,咬牙切齒看向司覲:「你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司覲淡淡:「你沒問。」
又略戲謔道:「我以爲你知道。」
我沒參與兩個男生幼稚的嘴炮,一抬眼,看見遠處梁婉抿着脣怨懟地看着我。
我挑眉。
這麼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也難怪會在學校得罪人。
接收到我的視線後,她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笑臉。
她笑了一下。
然後也小跑來到我面前:「姐姐。」
她很嬌羞地喊了我一下,又看向旁邊的司覲和陸沢:「哥……哥,來喝奶茶嗎?第二杯半價。」
她有些親密地靠近我:「姐姐,我可以請你們喝。」
我後退了一步:
「我就不喝了。喝了會睡不着。」
梁婉緊攥着手,閃過一道怨恨的光。
她想要通過我攀上司覲和陸沢?爲什麼?
還這麼急切?
我看着她脖頸上的掐痕,長袖外面露出的傷痕,瞭然。
季節可不是什麼良人。
發瘋起來別說傷人,還可能殺人,十六歲那年曾經被父母兩次送進精神病院。
梁婉啊梁婉,你要走不出來了。
無所謂。
我可以看着你萬劫不復。
梁婉略有些可憐兮兮地看着司覲,又看着陸沢:
「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țṻ₃我表現得對她十分牴觸,司覲和陸沢都非常識相地離她很遠。
陸沢更是躥到了我旁邊:「我也想去你那個實驗室,帶帶我唄。
「我兄弟去喝那個奶茶,我跟你去做實驗。」
司覲:「……我並不想去喝奶茶。」
梁婉突然往前一傾,快要摔倒,司覲往後退了一步,我故意推了司覲一把,梁婉倒在了司覲身上。
司覲臉瞬間黑了,不過不是看向梁婉,而是看向我:
「江靈越……」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我挑眉。
我當然不會這麼無聊去撮合他們兩個,梁婉攀上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讓她的生活更加好過。
我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梁婉就應該跟季節綁死。
剛剛我看到了季節進校,大長腿一邁,現在已經快靠近我們了。
而梁婉正在因假摔得逞而沾沾自喜,手還伸到了司覲腹部,在上面滑動。
司覲還沒來得及厭惡地把她推開,季節就已經趕到了。
他用力拽着她的頭髮:
「梁婉,你真是婊子。
「當着我的面還敢勾引男人,是不是昨晚的懲罰沒給夠?
「我可以讓你一點一點重新想起來。」
梁婉的面色瞬間煞白,血色褪盡:
「季,季三少,我……我……」
她慌亂地向司覲和陸沢求助。
她的眼神更加惹怒了正在盛怒的季節。
梁婉被一隻帶着青筋的手狠狠摜在了地上,季節彎下腰就開始在她脖頸上撕咬:「真是不長記性。」
畫面有點太有傷風化,我打電話叫了保安,把他們拉開。
梁婉脖頸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牙印了,衣服被拉開了一點,皮膚上更是青青紫紫。
梁婉很無措地把衣服扯上:「摔,摔的。」
我覺得按照她的聰明,應該不至於會走上這樣的路,招惹上季節。
要麼是周邊壓力太大導致她判斷失誤,要ŧū́ₔ麼是她真的這麼愚蠢,只想要走捷徑。
不過,無所謂,正巧合了我的意。
十分鐘後,我收到了那個私家偵探發來的照片:
「勁爆,梁婉勾引 A 大的兩個富二代被季節抓包了,差點當衆……唉。曉得那些高校的可怕照片是怎麼傳出來的了。有些人真是不顧場合。」
我回了個句號。
消息瞬間炸了:
「老大,你回來了?!這段時間的服務滿意不?」
我想了想:
「梁婉爲什麼要跟季節?」
「老大,我發的消息你沒仔細看吧?
「梁喆送過去的。」

-16-
我以爲梁婉是自願的。
看着私家偵探事無鉅細的介紹,我只有一種風水輪流轉的荒謬感。
梁喆憎恨「梁婉」,我從來都知道。
因爲梁婉不是他親生女兒,他以爲他調換成功了,親生女兒是我。
他很梁婉,恨梁婉跟他作對,恨梁婉接近我,恨梁婉非要選擇離我很近的學校。
梁婉再怎麼墮落,再怎麼差都跟他沒有關係,甚至折磨梁婉對他而言,會心生快慰。
我上輩子就知道。
但我不知道居然還有人會做到這種程度。
這樣也好,就不用髒我自己的手了。
梁喆,如果你知道梁婉是你親生女兒,你還會這麼從容嗎?
他最心愛的女人爲了生下他的孩子,爲了趕上我的出生時間,實現他這個調換的計劃,提前服了違禁藥物,傷了根基,最後難產而死。
要是他知道他親手把親生女兒送到萬劫不復的境地,會不會精神崩潰?
我很期待那一天。
至於梁婉,我就不解救了。
在她足夠慘的時候,就是讓梁喆知道真相的最佳時機。
現在還不夠。

-17-
思考時間看似很長,實則很短。
保安把季節和梁婉帶走了,並且警告不能再入內。
季節一拳想要砸在保安身上,凶神惡煞:
「趨炎附勢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警告我?」
被保安一電棍電麻了,因爲還能動彈,又補了一電棍:
「季少爺,不是我不夠舔你。是因爲那三位祖宗地位一個比一個高啊。」
保安語重心長來到梁婉面前:「女娃兒,不是我說你,這一個月我都看到多少次你們親嘴摟抱了。這一次還是太過分了。女孩子要自愛。」
梁婉:「……」
她緊抿着脣,目光看向我和司覲和陸沢三人。
或許有祈求,或許我們都看懂了,但我們都沒有回應。
她如果真的想擺脫,她完全可以自己報警。
她只是想在擺脫季節的同時,找到更強大的靠山,而已。
她低垂着眸,把暈倒的季節拖走了,打了輛車,梁婉探頭往外看時,我已經往宿舍走了。
陸沢緊跟在我後面:「我想去你那個實驗室,我明天就去跟劉老說。」
我不以爲意:「隨便。」
陸沢雀躍。
司覲淡淡看他一眼:「那我也去。」
陸沢:「……」
他語重心長:「你沒必要去。」
司覲聲音淡淡:「正好對人工智能感興趣。」
陸沢:「……」
我沒理會他們兩人的吵鬧。
我沒想到,梁喆等在了我的宿舍門口:
「今天你生日,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他的目光帶着些繾綣,他把親生女兒送到躁狂症的紈絝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給我準備生日禮物。
嘖。真的很有意思。
我往前走了一步,接過,是一隻限量版的百達翡麗手錶。
「這是給你的成人禮物。」
他有點侷促。
嘖。
我隨意地把手錶放進口袋裏:「有心了。」
他眼裏好像有光,很想和我攀談。
我遠離了一步,不管多久,我看到這個人都會生理性反胃和噁心。
過往的一切歷歷在目。呵。我垂下眸壓下情緒又抬起眸。
他親生女兒差點被人當衆猥褻,他在小心翼翼給我送禮物。
他親生女兒正好也是今天生日,恐怕他是半點也不記得。
梁喆,希望真相你承受得住。
如果不夠,我可以再加一把火。
很快打發完了梁喆。
陸沢慢悠悠晃了出來:
「江家管家?他管這麼寬?
「江靈越,都是男人,我知道他對你不單純,離他遠點。
「今天你生日? 18 歲?想要什麼禮物?你在實驗室待了一個月,對學校肯定不熟悉,要不要我帶你慶祝慶祝?」
這麼自來熟?
「不用了。」
陸沢:「怎麼不用?我肯定幫你辦得熱熱鬧鬧的。
「成年呢,意義非凡。」
我深深看他一眼:「我回家過。」
這也是劉老肯放兩天假的原因。
去宿舍拿了點東西再下樓,看到了司覲。
他挑眉:「我送你?」
我對他的印象並不算好。
「不用了,有司機。」
我錯身離開,他忽然低沉地問了一句:「江靈越,爲什麼要退婚?」
我回眸看他,風ŧûⁱ吹起他的衣襬。
他脣角拉平,一向淡漠的表情裏多了些不甘,好像在疑惑自己爲什麼會被放棄。
「哈?」我故意湊近他。
「司覲,你該不會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圍着你轉吧?」
司覲罕見地沉默了。
「在幹嘛,在幹嘛?」
陸沢忽然從遠處跳出來,他一隻手握着一捧花,另一隻手扯開了司覲,把他跟我拉遠了距離。
「朋友妻不可欺。司覲,我早就想說你了。」
司覲眸色略沉:「朋友妻,不可欺,應該回敬你吧?」
陸沢沉眉,險些跳腳:「都退婚了,算哪門子妻?」
「呵,連人消失了一個月在哪都不知道,關係都沒確定,你又算的哪門子妻?」
「……6」
察覺到陸沢手裏那捧花可能是要送給我的,我飛快在他們吵嘴時走了。
他們是在爲我吵嘴嗎?是因爲感情嗎?是因爲愛嗎?
我覺得不是。
他們對我並不熟。
這一切只是因爲他們無聊,忽然對我有了點興趣。
我沒有必要爲這點興趣買單。
回家過生日,對我來說比任何一件事都重要。

-18-
我不會怪我的父母爲什麼沒把我看好,導致我上一世艱難生存又屈辱致死。
因爲我知道他們並沒錯。
有錯的是心懷不軌的梁喆。
一回到家,很安靜,父親母親好像都沒回來,但我知道,那是假象。
三聲禮炮響過,別墅忽然燈火通明,一個三層的半人高的蛋糕被推出來。
父親母親和劉老師走了出來:「生日快樂。」
我沒有什麼朋友,我重活一世,讓我去學校按部就班上課就已經很折磨我了。
因爲講授的是我已經知道的知識,接觸的是心理年齡小我二十來歲的小朋友。
我沒有什麼朋友,我也做不到交友,所以生日不辦宴會,只這麼過。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父親母親看着我:「還傻站着做什麼?過來,讓媽媽抱抱。都瘦了。
「就怪你爸,非要提前讓你去實驗室學習。」
劉老師:「……」
他吹吹鬍子:「要不是這是我學生 18 歲生日,我纔不過來呢。
「你們抱夠了沒有?給你們看完這場無人機秀,我就回去了。」
煙花窗外炸響,我們往窗外看去,煙花在空中炸開,炸出一個「靈」字。
我微微瞪大了眼。
手機震動,是一個語音電話。
陸沢:「看窗外。」
一簇又一簇煙花在空中炸響,七彩的瑰麗的,有着我的名字,屬於我。
劉老師吹鬍子瞪眼:「早知道有人放煙花,我就不帶着我的無人機羣過來了。」
這時候的科技並沒有十分發達,劉老師審批到百架無人機也承受着許多壓力。
但因爲基本都是他的學生研發的,再加上我父親是這個項目的超級投資人。所以壓力也並不算大。
無人機在天空中演繹了好幾種語言好幾種字體的「生日快樂」。
還有「靈」字。
其實剛開始我是有些牴觸這個名字的,因爲正是假千金江靈越和她的父親,讓我上一世極端屈辱和痛苦。
但是,這本就是我的名字啊……
因爲遭受到創傷,我以爲我的內心不會再有任何觸動了。
媽媽忽然摟住我:「靈越,你永遠是媽媽的好寶貝。」
我從過去的仇恨中走出來了嗎?我沒有。
我應該從過去的仇恨中走出來嗎?我應該。
不是放過樑喆,是放過自己。
我回抱住了母親:「媽媽。」
眼淚泅在了她的襯衣上。
我該清算了。
不清算,折磨的是我自己,我應該把時間精力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而不是聚焦於渣滓身上。
證據我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梁喆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再爬起來。

-19-
晚上,私家偵探給我發了張照片和視頻:
「慘。實在太慘了。
「梁婉被季節鎖在了房間裏,他們沒有拉上窗簾,被我拍到了,太慘了。我都想報țŭ̀₉警。」
今天是梁婉的生日,她沒有生日禮物,沒有任何的生日關懷。
她在房間裏承受着她男朋友的毆打和凌辱,髒話、拳頭、辱罵。
她無力反抗。
如果我是假千金,我沒有回到真正的父母身邊,這麼無力的,會是我。
梁喆守在房間外,抽着煙,有人質疑就解釋一句:「這是我女兒,她在跟她男朋友玩,那是她特殊癖好。」
梁婉會被玩弄成什麼樣,沒人知道。
我報了警。
警察來的時候,梁喆還在極力解釋:
「裏面是我女兒,我女兒在跟他男朋友玩角色扮演呢。」
呵。確實是。
我懶洋洋地開口:「警察叔叔,他說得沒錯,裏面的人確實是他女兒。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親子報告。」
梁喆看到我,非常不贊同又有點嗔怪道:
「大小姐,您來這裏做什麼?髒了您的耳朵。快回去,別被帶壞了。」
我看着他,笑道:
「您對我這麼關心親密,真是個好管家。」
他有些得意,不知是爲我這聲「好管家」自豪,還是爲自己得到了自己親生女兒的稱讚而自豪。
他真的太愚蠢了。
房間裏的尖叫聲忽然停止了,警察再不協商,直接破門而入。
還在汩汩流出的血液裏躺着衣衫不蔽體的兩個人。
梁喆看了地上一眼,嫌棄地移開了視線,他很小聲地罵了一句:「晦氣。」
能聽得出他心裏的一點點暢快。
因爲他覺得裏面的不是他的女兒,所以他一點不心疼。
場面實在混亂,救護車已經趕到,對兩人進行了急救。
梁喆有些無所事事,於是拿起手中的親子報告看了一眼:
【根據現有資料和 DNA 檢測結果,支持梁喆是梁婉的生物學父親。】
他隨意看一眼:「這是什麼?」
放下又突然拿起:「這是什麼?」
他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手裏還拿着水果刀的梁婉,又看一眼親子報告,雙眼瞪大,身體僵了一下: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他又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容很是勉強:「不是真的,對不對?
「呵。」
他的手顫抖了一下,胸腔起伏:「不會是真的。」
他眼眶也瞬間紅了:「不會是真的。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梁婉!!!」
他撲過去,歇斯底里:「梁婉,梁婉,梁婉。
「婉婉……」
聲音好像真的很悽切。
我調查過,婉婉是他的夫人。因爲他這個荒謬的調包計劃,難產而死的他的夫人。
他們是初戀,他們從高中時期到她死亡,一起走過了十三年。
他的野心太大,想要竊取他人的幸福,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個更好的家,結果,事與願違。
梁婉已經暈厥了,如果她沒有暈厥,在梁喆撲過去時,會拼盡全力咬他吧?
這是個渣滓。
我默默地看着。
梁喆突然拿起水果刀衝向我,憤怒到聲音沙啞:「你早知道,你乾的!」
他很快被制服了。
不過,居然還有個人擋在了我前面:「老大。」
他有些調皮地跟我說:「我這麼鞠躬盡瘁,可以給我加工資嗎?」
「……」我後退了一步。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在這場事件中我全程都沒有參與,我必須是乾淨的。
但我之後會繼續匿名給他轉 100w,結束所有僱傭。我相信他很聰明,也會把自己摘乾淨。
我來到被制服的梁喆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
「你不要再裝了。就算你裝得再好,也不會減輕你自己的負罪感。
「你從來都沒有愛過你的孩子。
「從你打算拋棄孩子開始,你們的不幸就已經奠定了。」
我笑了一下:「知道我爲什麼可以這麼心平氣和跟你說話嗎?
「因爲你的倒黴,你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梁喆又被激怒了。
只有關於他自己的事,他纔會這麼輕易被激怒。
他並不愛他的任何一個孩子,否則對愛了十八年的我,對一直把我當成他女兒的我,他不會下這種狠手。
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給自己的女兒多好的生活,而是謀取整個江家的財富,易主,取而代之。
他是極度自私的。
犧牲品有他本身十分喜歡的妻子、他的孩子,還有上一世已經死去的……我。

-20-
梁婉和季節在醫院。
季節毆打了梁婉致暈厥,梁婉用水果刀捅傷了季節的脾臟致失血。
兩人都在醫院,季節更嚴重,在 ICU 搶救。
而梁喆被收監。
因爲我把這些年,他虐待毆打梁婉的所有證據全部都以匿名形式發送到了警方。
而梁婉的養母也被一同羈押。
梁喆涉嫌虐待未成年女兒,故意傷害,誘導迷姦,構成虐待兒童罪,故意傷害罪,更是強姦共犯,數罪併罰,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季節也涉嫌強姦、故意傷害罪和虐待罪,數罪併罰,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梁婉因爲是正當防衛,所以無罪。
季節等生命體徵穩定後,就要被收監入獄。
季家正在動用關係周旋。
上一世季節差點猥褻我,最後只被陸沢打了一頓,就被季家人保了出來,這一世,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兩個人都必須乖乖待十年。

-21-
我去了梁婉的病房,她已經醒過來了。
看見我,還是很勉強地對我笑了一下。我這幾年的教育不錯,教她成爲一個乖孩子。
雖然內心並沒有很乖。
「你做得很對。」我說。
「現在,你的父親,還有侵犯你的人,都將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嗎?」
「是我自願的。」梁婉抬起眼說。
「我知道我那個人渣父親梁喆的所有計劃,是我自願配合的。
「因爲我,因爲我受夠了貧苦的被欺負的日子, 你懂嗎?
「今天是他太過分了。他看到你們,想到了自己是私生子, 受了太多的刺激。太過分了,我差點死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傷了他。」
她抬起眼看着我:「季節的母親來找我了。給我 100w 出具諒解書, 並說明自己是自願的, 而不是被強姦。我答應了。」
我靜靜看着她:
「那是你的自由。」
但對季節的量刑仍舊會從重, 因爲他侵犯的並不止梁婉一個人。
我把那塊百達翡麗放在她桌子上:
「昨天你生日,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但因爲發生了這種事,我直到現在纔給你。」
梁婉興致缺缺。
我淡淡:「零售價四百二十萬。」
她睜開了眼,眼中帶着幾分光亮, 聲音甚至帶着幾分哽咽: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輕輕笑了笑:「因爲我跟你生日同一天,有緣。」

-22-
上一世, 梁婉侮辱我踐踏我逼我輟學,還攛掇她的父親梁喆殺了我。
這一世, 我只不過是旁觀虎鬥。
梁婉, 你要是以後安分守己, 我可以不再對付你。
但如果……呵。
那個私家偵探在明確解除僱傭關係後,還會三不五時發一下樑婉的動態, 並說明這是公益的,不收錢。
「她好像確實挺安分的。」
又重新戀愛,但因爲遭受過創傷,所以情感狀態很是不穩定。
這與我無關,只要她不做傷害我的事情就行。
我徹底銷號了。
我要忙於自己的研究,國外的 AI 已經能夠自如地跟全球用戶交互, 並給出十分適宜的回答。
可我們國內的好像還在瑪卡巴卡。
我雖然還沒有很強的研究能力,但劉老的團隊非常專業, 之前因爲資金不足,很多人才選擇爲其他課題組或者公司效力, 更有被高薪吸引,去往了國外。
現在人才迴流,資金多, 無數次的失敗,堅持不懈的嘗試, 都是在爲最後一次的成功奠基。
大三那年劉老帶領着一衆碩博團隊,訓練出了一款成本低但效果極其顯著的人工智能。
發酵三個月後, 全球爆火。
我在陸沢的建議下, 第一時間做空了美國的科技股。整整翻了 60 倍。這是我這一世掙到的最高一筆財富。
當年春晚。ṱû⁷
劉老給我們課題組的所有人開了視頻會議,共同看春晚。
他心滿意足地看着上面穿着大紅襖子, 扭着秧歌的機器人:
「雖然不是我們研發出來的, 但不可否認,我們課題組也作出了突出貢獻。
「每個人結束後寫一篇不少於 3000 字的觀後感,年後我要查閱。」
關於計算機、人工智能的基礎知識我已經爛熟於心。
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中國在其他科技領域也將大放異彩。
而在這個過程中, 我也將盡我最大的努力。
爲世界留下點什麼,而不是僅僅復仇,這纔是我重生的意義。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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