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遇到真愛

我對門的租客是個年輕的美女。
她卻和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同居。
街坊鄰居閒言碎語,說她是賣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她的祕密。

-1-
剛畢業那會兒,我在富人區不遠的城中村租了個民房。
民房是違建的,總共高八層,我圖清靜和便宜,就選在了六層,也能曬到太陽。
原本這六樓只有我一人,一個月後,對面住進來一個皮膚很白的美女。
我們這樓是回形樓,中間隔一個天井,這個妹子房間在我正對面。
她穿得挺樸素,個子矮矮的,應該也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上下樓打過幾次照面,但都沒怎麼說話。
這妹子幹什麼都靜悄悄的,小心翼翼,好像不願意打擾別人。
很快我發現一個奇特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在她的房間進進出出,一住就好幾天。
這個男人也是靜悄悄的、賊眉鼠眼的。
我以爲她是做那種生意的,因爲我們這城中村裏面就有很多。
但這個女生穿着打扮真的很保守,而且氣質很清純,完全沒有那種風塵味兒。
雖然看起來有點柔柔弱弱,像只小鹿,眼神里卻隱約有一絲堅韌和攻擊性。
比如,她有時候會下樓買五塊錢一桶的桶裝水,20 升的那種,自己扛到六樓。
有一次我剛好下樓出去,就碰到她抗水上樓,就隨口誇了一句。
「嚯,你力氣挺大啊。」
因爲水桶扛在肩上,她腦袋被壓得側在另一邊,就「啊」了一聲,好像是沒聽見我在說什麼,整個人突然就往旁邊一側,撞在了欄杆上,水桶就從她背後溜下去。
原來她穿的是人字拖,又剛好踩到了上面天井晾衣服滴在樓梯上的積水。
我順手就拉着她胳膊,她纔沒滑下去。
那一刻,她眼神里才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
但是水桶砸下去,房東養的幾盆植物全被砸碎了。
聲音很大,房東罵罵咧咧地端着一碗麪出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兒。
這妹子就小聲說了一句方言,沒聽出來啥意思。
房東指着我倆罵:「誰幹的?」
妹子剛要開口,我小聲說:「你先上去,房東我熟,別管了。」
給房東大媽賠着笑臉,因爲我是本地人,比較會來事兒,說我不小心滑了一跤,花我來賠。
付了錢,出去買了煙扛了桶水,我就走上樓。
妹子就在樓上,趴在欄杆上,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感激。
笑着用四川方言跟我說「謝謝」。
我才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2-
我笑道:「其實是我先給你打招呼,才導致你分了心,我還得賠你一桶水呢。」
我把水給她抬到門口,她說不要,反而還拿出手機說要給我轉二百賠花的錢。
然後我就說那算了,剛好咱們兩清。
妹子還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又下樓抬了一桶水上來,放我門口。
這妹子力氣確實大,也就 1 米 6 的瘦瘦的身材,肩上扛着 20 升水,另一隻手還拎着剩下摔下去那半桶水,還說這還能喝,又沒髒。
我心說,還挺會過日子,是個樸實的女孩。
她加了我的微信,說以後反正是對門鄰居,有什麼事兒也有個照應。
這妹子平時也是早出晚歸的,看起來很忙,有時經常化着淡妝,手裏拿着簡歷。
我們晚上時不時會在微信上聊聊天。
這妹子叫楊林雪,我就叫她小雪。
小雪確實是四川人,學的是師範專業,畢業後就來我們這邊,暫時在一家奶茶店兼職,同時在找教培的工作。
我說那你比我強呀Ṱũ̂¹,我現在還在花家裏的錢準備考研呢。
她說她也想考研,但是家裏條件不允許。
她爸媽都是農民工,媽媽是尿毒症沒有勞動能力,平時她爸照顧她媽就住工地那邊。
他爸偶爾過來住,也都是打一些零工,幹些體力活兒。
我才知道,就是那個迷彩服中年男人。
小雪說,她要是能找到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收入也能夠維持住家裏的開銷,也會擠出時間準備考研。
剛好這個城市好大學也多,以後想在這裏定居。
【我想掙錢買一個大平層,把我爸我媽都接進去,嘻嘻。】
發這句話的時候,後面跟了一個很可愛的表情。
但我知道,這座城市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底層人性的惡在哪裏都一樣。

-3-
有的時候學累了,我會提前趴在窗口,欣賞着城中村裏的車水馬龍,人間煙火。
更重要的,是期待小雪的身影。
小雪平時上的都是早班,一般下午七點會回來。
她每次都要去大超市買些東西,大包小包的,我就順便在微信上讓她給我帶點兒零食啥的。
她自己捨不得買零食,我就分一部分給她,說是跑腿費。
小雪謝我的時候,笑得好甜。
但是,我倆仍然沒有去過各自的房間。
有一次,我倆在她房間門口分零食的時候,她爸突然打開門碰見了。
我感覺情況不妙,趕緊給大叔發煙。
大叔沒接,先是把他女兒拉回去,關上門。
小雪是比較聽他爸的話的,也沒怎麼反抗。
她爸出來之後才把煙接了,夾在耳朵上,跟我單獨閒聊起來。
其實也在套我的話。
詢問我家的家庭條件怎麼樣?本地有沒有房?
有沒有什麼好的工作介紹給他女兒?
能感覺到,大叔是那種遭受過社會毒打,有一點閱歷,但是跟有錢人接觸得不多,硬裝出來的那種老辣。
其實骨子裏還是一個老實人。
我家庭條件還算可ṱũ₆以,只不過跟父母鬧掰了,我不想被管,所以纔出來自己撲騰。
我就告訴大叔,說我家條件一般。
但我越說一般,這大叔感覺越不信。
他看我長得斯斯文文,穿得挺體面,將來有當大老闆的潛力。
就問我是不是想和他女兒耍朋友?
我知道,那就是談戀愛的意思。
我笑了,說我和小雪只是普通朋友關係,根本沒走到那一步,而且我在這城中村也是暫住一段時間。
大叔一邊抽着煙,一邊若有所思,還問我要了電話號碼。
過程中大叔肚子突然叫了,我就順便請他和小雪去不遠處喫一頓韓式烤肉自助。
他們倆都挺能喫的,肉一盤接一盤,服務員都以爲我們是來拍視頻的,我都有些尷尬。
大叔喫高興了,又喝了些。
跟我在聊這些年多麼不容易,小雪上高中的時候,他一個人扛着全家,什麼苦都喫過。
我只能說一些客套話:「楊叔,苦盡甘來,以後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大叔整個人放開了,跟小雪指着我說,這個男生將來肯定能賺大錢。
「以後咱們家想在這落腳,你早晚也得談個本地男朋友結婚,這娃覺得我就不錯。」
小雪對我擠眉弄眼:「我爸喝醉了,你別聽他亂說,我現在沒時間談戀愛。」
他爸去上廁所的時候,小雪纔跟我講,他爸就是這種人,讓我別在意。
然後還說我現在要集中精力考研,談戀愛會分心。
而且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在這裏落腳,而不是依附於別人。
我笑着說,依附算不上,我的情況也比你家好不到哪兒去。
小雪之後跟我在微信上聊天,意思是,她還是想等工作穩定一些再談感情。
我和她就這樣維持着好朋友的關係,始終沒有越界。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4-
考研複習的過程中,我聯繫上我報考的那個學校的一個學長,他是從我本科的學校考過去的。
我一直就是按照這個學長的方法在複習,他給了我很多專業方向的建議。
偶爾經過他的一些點撥,我確實感覺到很多不會的東西都通了。
因爲我住的這個城中村有很多失足小姐姐,這學長好奇心很重,就讓我帶他去巷子裏轉轉。
其實我對這村子根本不熟。
那天請學長喫完飯,他就自己去探索,晚上他突然給我打電話,意思是讓我一起去玩。
我說我不好這口,讓他也悠着點兒,別被叔叔端了。
他總是一臉自負,說他聰明得很!
他完事兒之後,凌晨兩點就來我六樓這裏湊合一晚上。
學長睡到第二天中午纔起來去上廁所,剛好是週末,小雪也在公廁外面的水龍頭洗衣服。
學長回來之後,原本無精Ťûₒ打採的表情一下子容光煥發。
跟我講鄰居是個極品妹子,長得很乖巧可愛。
還是冷白皮,乍一看身材一般,其實很潤。
城中村裏做皮肉生意的大多是老姨和一些濃妝豔抹的精神小妹。
其實小雪每次下班回來,路過那些站街女的時候,就能看得出鮮明的對比。
學長色眯眯地問我,對面的妹子是不是雞?
「500 塊錢一次,能不能玩?」
還興致勃勃地問我要小雪的聯繫方式。
我瞬間心裏就極度反感這個人。
但是我如果說沒有,他八成會說我不夠兄弟,將來給我在學校那邊讀研的事也不好方便。
或者會現在直接去騷擾小雪。
我當時靈機一動。
就說這女的剛搬過來,打工的,應該不是雞,等我要到聯繫方式發給你。
「多謝多謝,這妞真的是我的菜。」
學長這才滿意地走了,還叮囑我牽線搭橋,別搶了他的菜。
我心裏暗罵着,快速把我的一個微信小號包裝成小雪的微信號,當天就發給學長。
這傢伙一下就露出自己的嘴臉,話術一套一套的,一直很紳士和矜持,還偶爾會發些小紅包試探。
一看就是老手,不知道在學校騙了多少女生。
發來的紅包都被我買了煙和零食。
反正對這傢伙能拖就拖,等我考上研在那邊站穩了,就不用再看這傢伙的臉色。
沒幾天,學長就開始說要約小雪出來喫飯。
我就藉口說在上班,不方便。
再加上我給學長提供的假情報,故意錯開小雪,學長每次來都會撲個空。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萬一學長一直堵在這裏,肯定能抓住小雪。
最近和小雪分零食的時候,跟她說起這個學長的真面目,讓她提防着點兒。
「最好是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你一個人住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太危險了。」
小雪很果斷地拒絕,因爲我們這棟樓是周圍最便宜的一棟,一個月才 500 塊錢。
而且她爸偶爾也會過來住,沒人敢佔她便宜。
看着她倔強的表情,我有些犯難。
一顆大白兔奶糖塞到我嘴裏,她笑嘻嘻地對我說,她已經找到了一家正規教培機構英語老師的工作,轉正之後月入過萬沒問題。
到時候自然會租個兩室一廳,和爸媽一起住。
可是我這邊已經快裝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這次學長沒打招呼,直接凌晨 1 點過來突擊。
還好,今天小雪她爸也在。

-5-
她爸一般幹完活回來得比較晚,12 點左右還在廁所那邊洗澡。
我用假小雪賬號給學長說:【已經睡了,有空再約。】
學長興致勃勃地找到我,說這女的肯定是在騙他。
「那邊廁所有個公共浴室,那妹子肯定在洗澡,嘿嘿。」
學長滿臉興奮,說他有個辦法。
剛好偷拍幾張照片,可以作爲要挾妹子的底牌,不信拿不下來她。
我一拍大腿:「好主意,你可真是個天才。」
學長拿着手機躡手躡腳地過去。
結果,五分鐘之後廁所那邊就傳來學長的聲音,大罵了一句髒話。
「你他媽誰啊?」
大叔的聲音也很明顯:「你哪個龜兒子偷看老子洗澡?老子日你個飄飄!」
學長罵罵咧咧地回來跟我說,臉都紫了:「怎麼是個中年男人,靠!」
大叔還跑過來敲我的門,一臉焦急地說,樓上來了個同性戀,讓我小心點。
「個狗日的,讓老子逮到雞兒給擰了去。」
大叔轉了好幾圈兒纔回去,學長嚇得趕緊從牀底下鑽出來,跑下樓去。
第二天回到我房間之後,他還在窗子上偷看對面。
他也很納悶兒,昨晚爲什麼美少女變成了個糙大叔。
還說小雪肯定是雞,就在那房間裏面接客,客人就是那個大叔。
「我觀察過,不是雞,這大叔是那女的她爹,精神有問題,外地來的二球,聽說殺過人。
「這層樓原本住的人都被他嚇跑了,她女兒可能也有遺傳,我也準備搬了。」
學長這才相信,之後就不太敢來我這六樓了。
但還不死心,經常給我這個假小雪的微信發一些騷話。
我就回復他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再敢來騷擾我,我就讓他砍死你。
還找了幾張描龍畫虎的精神小夥的朋友圈照片發給他,僞造一段聊天記錄截圖,學長這纔不敢再多逼逼。
後來我就順利考上了那個學校的研究生。
學長常在河邊走,還是溼了鞋。
一次比較倒黴碰上掃黃,被叔叔當場按了頭,事情鬧到學校裏,他直接被記大過。
本來是要開除的,應該是找了什麼關係,之後就再不跳了。
在我離開城中村去讀研之前,還發生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6-
當時小雪已經順利入職教培英語老師,月薪突破 6000。
但是她媽媽的尿毒症也在惡化,下半年排到了腎源,30 萬的醫療費根本掏不起。
爲了湊錢,小雪爸爸建材市場、人力市場、工地三班倒。
房東大爺看我和大叔比較熟,讓我給大叔介紹個賺錢的活兒。
房東的兒子也是房東,就在隔壁的城中村,離商業區非常近,最近準備拆遷了。
但所有城中村的房東都心知肚明,拆了之後賠的錢和房子遠遠比不上繼續收租。
隨着拆遷日子到來,那邊房東們開始招募一些社會人去暴力抗拆。
有犯罪記錄,身上有文身的優先。
一天 2000 打底,好飯好酒好煙,晚上住賓館還管小姐。
面對拆遷的,卸不同的零件有對應的高額獎金。
我覺得大叔屬於下苦力的老實人,而不是這種要錢不要命的社會人。
到時候要真因爲這事兒進去了怎麼辦?
沒想到大叔聽我一說,直接同意了。
還主動找到房東,我們三個一起談。
房東的意思是大叔可以把他的那些工友也叫上,多來一些人壯壯聲勢,不一定非走在最前面做出頭鳥。
跟在後面混一混,也一天能賺到搬磚十倍的錢呢!
但是該上的時候也不能後退一步。
「就看你膽子大不大,要真敢幹咱就籤合同,可不能反悔。」
房東也不是單方面坑人,提前講清楚這事兒的風險。
大叔一咬牙:「只要能弄下錢救我婆娘,讓我女兒輕鬆一些,我一條爛命,咋都行。」
大叔二話不說就按了手印。
房東請壯士們喫飯,喝壯行酒。
大叔又喝多了,拉着我手對我道:「以後你跟小雪結婚,那我就放心了。」
他看我的那個眼神,真的像一頭老黃牛,樸實而又堅毅,又透着幾分無奈。
我才明白,小雪眼神里的那種堅毅,應該也是來自這個男人。
我真的覺得,這大叔真爺們兒。
房東的兒子舉着黑陶碗,一圈又一圈稱兄道弟。
直接給所有籤合同的每人 5000 塊錢大紅包。
至於小雪租的這個房子,還有我的房租,房東也都免了租,想住多久都行。
第一次面對這種陣勢,心裏還是有點怵。
爲了利益起事,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很多次,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錢這個東西的巨大能量,可以讓人用生命做賭注,拿肉體做交易,把法律當皮筋。
但我很清楚,這羣烏合之衆,很快就會作鳥獸散。
我手上有五萬塊錢,就借給大叔三萬,以後有機會再還。
大叔一下子忍不住,抱着我痛哭起來。
我一下子鼻頭也酸了。
鐵打的漢子,刀山火海都不怕,但面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好意,還是不禁暴露出了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面。
「楊叔,注意安全。」
「薛良,小雪就託付給你了,我走了。」
那段時間,小雪上課也很忙,根本不知道她爸的事,我也沒說。
拆遷日子到了之後,聽說那邊局勢混亂,整整僵持了一週。
胳膊擰不過大腿,城中村還是在轟鳴的挖掘機聲中,變成了一片廢墟。
「聽說下半年就會拆咱這邊,驢十滴。」樓下小賣部老闆罵道。
我實在忍不住,想過去找大叔,小賣部老闆說讓我躲遠點:「你一個正經年輕娃,不要誤了自己的前途,小心濺一身血。
「那羣二貨,就算僥倖沒出事兒也逃不了秋後算賬。」
悶頭在房子裏衝刺備考,我又聽到租客口中的一些傳聞。
拆遷鬧出了人命,具體是誰也不知道。
我再去問房東,他也愁眉苦臉。
反正抓了帶頭鬧事的一批人,房東兒子也進去了。
那天晚上,小雪坐在樓梯上哭。
我心裏咯噔一聲。
如果大叔真的出了事,我該怎麼面對小雪?

-7-
我過去給小雪披了件衣服。
她的臉上掛着淚滴,月光下有一股幽怨的氣質,像個索命的女鬼。
手機上是她爸給的轉賬,總共湊了 10 萬塊錢,再加上小雪的積蓄,基本上夠給她媽媽換腎。
我才知道她爸沒死,而是去柬埔寨躲着,繼續在那邊打工。
還叮囑小雪,說現在工作穩定了,讓早點跟我談上。
「薛良這個小夥子,靠得住。
「這 10 萬塊錢,多虧了他給我說這個出國務工的活兒。
「幫我照顧好你媽,你和薛良儘早結婚我就放心了。」
小雪把語音條放出來給我聽,面無表情,好像在看我的反應。
我坦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之前暗中幫她對付那個猥瑣的學長。
小雪只是淡淡地說着謝謝,但是夾雜着幾分陌生。
她覺得我人挺好的,但是對我並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我是真的不想談戀愛,而且我家這個情況,真的配不上你。
「而且我老家還有個弟弟正在初中,我不想連累你。」
我點點頭表示:「沒感覺真的沒必要談。強扭的瓜不甜。
「做朋友,就挺好的。」
小雪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嗯」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們就像兩隻坐井觀天的青蛙,聊了很多過去和未來的事。
月亮仍然埋在烏雲裏,只是有光亮,看不清楚輪廓。
就像我和小雪的未來,仍然沒有清晰。
我哼唱着《穩穩的幸福》,一邊祝福着彼此會越來越好。
小雪馬上就要搬到她租的小兩室。
我也馬上要去學校宿舍報到。
分開那天,我拉着行李箱往左,她往右。
我沒有回頭。
我猜她也沒有。

-8-
雖然人在同一個城市,但就像分手的戀人一樣,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種感覺。
或許這就叫有緣無分吧。
我們之間的微信聊天也少了很多,頂多朋友圈動態寒暄幾句。
她如願以償轉了正,她母親的手術也很成功。
我隱約覺得小雪內心還是有些埋怨我,不然她爸現在也不至於躲那麼遠。
當然大概率可能,她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還有她不想談戀愛,一定另有隱情。
在我研二時,我姑讓我給她兒子找個補英語的地方。
我就給送到小雪所在的機構,順便旁聽了一節課。
小雪整個人精氣神上了一個層次。
剛剛 25,卻有了一種輕熟女的知性和幹練。
微信上直接給我轉了 3 萬,說這是她爸以前借我的。
還談到她最近的感情生活,有兩個學生家長挺有錢的,幾次想約她,還了送禮物,她都拒絕了。
她懂這些老男人的套路有多深,更不想冒着做小三的風險。
「我不想撿現成的,我想找個和我一起奮鬥的人。」
小雪眨眨眼,好像在試探我的態度。
我也寒暄說我萬一讀完研找不到工作,還得過來跟你混呢。
小雪最近準備買房,大平層是不可能了,能買個三室一廳就很好了。
她從小在一個小城市長大,一家四口擠在一個平房裏,來這兒也都是租房。
「搬家的滋味,真的,真的受夠了。」
我剛好知道我們大學旁邊的一個家屬院,雖然是二手老破小,但性價比很高。
小雪說她想在等房價降一降,這段時間手裏也能攢夠首付。
好景不長,教培行業整改,小雪雖然沒有失業,但收入大不如從前。
小雪對房子的執念很強,現在離買房目標越來越遙遠,偶爾和我聊天的時候能感覺到,她甚至有抑鬱的傾向。
有一次晚上,小雪說她想喝酒。
我們在城牆腳下的一處露天酒吧。
一邊喝,一邊像當初在城中村樓裏那樣,看着星星月亮談心。
我發現這次的月亮又大又圓,很清晰,比在城中村裏看到的要舒服得多。
我的心卻突然一顫。
小雪坦白,她高三那年打過一次胎,休學了,後來補了一年才考上大學。
那個時候年少無知,被一個渣男騙了身子。
那個渣男也是各種畫餅,說兩個人一起奮鬥什麼的。
有一次趁小雪不注意就沒做安全措施,後來就翻臉不認人。
所以這件事成爲心理陰影,所以她一直沒談戀愛。
小雪可能以爲自己因爲這件事,配不上我了。
可我根本不在意。
我一開始就很欣賞她的獨立自主,重情重義,她是個好姑娘。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她媽現在就在租的房子裏,平時給房東做做家務,至少能夠包得住房租,但現在每個月還要喫很多不便宜的抗排異藥。
再加上小雪要管老家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基本攢不下什麼錢。
至於她爸,已經很久沒有發來消息,但還是會按時打錢。
她媽還經常催婚,說女生過了 25 就只有被挑的份兒。
「還不趕緊趁早找個有錢的土著,房子車子不全都解決了?」
至於接下來怎麼走,她也很迷茫。
小雪一邊喝酒一邊對我苦笑:「失蹤的爹,催婚的媽,還有個不省心的臭弟弟,這就是命,哈哈。」
我也跟她坦白了,當時她爸喝酒時對我說的話。
但只說是出國務工前的酒局,沒說是對抗拆遷的壯行酒。
小雪瞬間淚崩。
我很自然地,跟她擁抱了一下。
她卻一直維持着,一直抽泣着,感謝我。
「薛良,我知道,你不是個畫餅的渣男,謝謝你。
「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聽我爸的話,我們好吧。」
我推開她:「你不是之前說沒感覺嗎?」
小雪搖搖頭。
「那個時候我還不能完Ťű₀全確定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後來我才知道,你當時借了我爸 3 萬塊錢,暗中幫了我這麼多,我覺得你挺靠譜的。」
小雪跟我約定好,我們正式處一段時間,先看看能不能接受對方的生活。
我也表示不用太急,每個人都有選擇權利,不一定非得聽父母的話。
就這樣,我和小雪成了戀人。
有時候送她回家,她媽就在窗子門口一臉嫌棄。
覺得我是一個沒車沒房的窮小子。
「研究生讀出來有什麼用啊?根本配不上我女兒,本地的也沒用。」
「媽,薛良當時借了咱家 3 萬塊錢,纔給你湊齊手術費,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誰借了?是你爸借的。再說了,是借又不是給,反正你能掙錢,還了他就行了。」
按理說小雪的媽媽能從鬼門關裏逃出來,脾氣會好一點。
但是人就是這樣,稍微好一點就會想要更多。
小雪一氣之下就想搬出來住。

-9-
我這邊是雙人研究生宿舍,標準比本科宿舍好得多。
舍友家裏有錢,從來不住宿舍。
我打了招呼,他也挺爽快,直接把門禁留給我,還叮囑我到時候喫喜酒別忘 call 他。
和女朋友在男生宿舍同居,這種刺激的情節我只在小說裏見過,現在成真了。
小雪搬過來的時候,宿舍樓裏很多男生都看在眼裏,滿是羨慕。
興奮之餘,我卻有些自責。
這裏條件確實委屈小雪了,將來如果結婚,一定要住上大房子。
在宿舍裏,我們倆一人一張牀,一直保持着安全距離。
有時小雪下班會在宿舍做飯,還教我做菜。
有空的時候,坐在一起喫零食,刷劇。
我開玩笑說:「我們真的,有點兒像小兩口的感覺了。」
「沒錯,我也蠻開心的,和你在一起感覺不錯哦。」
然而,一個噁心的事情出現了。
有一次我和小雪出校門,碰到之前那個猥瑣學長。
這傢伙一下就認出了我和小雪。
他拉住我就在那裏尬聊,還問東問西。
拍着我的肩膀小聲道:「兄弟,你可悠着點兒,在宿舍金屋藏嬌,你比我牛啊。
「哦,不對,我忘了這女的是個精神病啊。厲害,厲害。」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慫貨,冷冷地回覆。
「叫你一聲學長是給你臉。咱們現在兩清了,別多嘴。」
結果這傢伙仍然一臉戲謔地拿手機拍我倆。
我抬起的拳頭被小雪抓住。
從她母性的眼神里我讀懂,不要一時衝動毀了自己的前途。
這之後,關於我、舍友和小雪在男生宿舍裏亂搞的謠言四起。
學校領導還找我談過幾次話,時間久了我也懶得解釋。
我一個男生臉皮足夠厚,很多哥們兒其實也是開玩笑,誇讚我是大佬。
但小雪一個女生,受到的非議就尖酸刻薄了。
甚至還有女生說她是專門勾搭博士生的那種,提前給自己找工作的上岸女。
「這個地方不能久留,還是得搬。」
可現在我手上沒什麼錢,頭腦一熱,直接打電話給我媽要錢!
準備湊個首付,就在學校旁邊的家屬院買那個老破小。
以後就算換了大房子,老破小也能租個不錯的價錢。
騙我媽說是房東急售。
我媽不是傻子,旁敲側擊問我是不是談女朋友了?
我直接告訴她:「對呀,快領證了。以後就拿這個當婚房,趕緊打錢。」
我媽笑得合不攏嘴,立刻給我打了 50 萬。
這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買房結婚的錢。
就在搬走的前一天晚上,一向早睡的小雪凌晨仍然未眠。
她好像聽到我在廁所問我媽要錢買房的事兒。
還有最近學校的風言風語,以及我承受的壓力。
「薛良,對不起,給你添累贅了。」
小雪突然從背後抱着我。

-10-
我整個人一下子僵住。
她的胳膊箍得很緊。
就像我第一次見她,她差點滑下樓梯,我抓她的手一樣緊。
我呼氣:「這破地方,我也不想住了,搬出去清靜。
「搬到那裏我掏房租。不會佔你便宜的。」
我呵呵笑了。
「你幫我做飯,就抵了吧。」
小雪的眼神里一下子柔情似水。
ƭųₚ宿舍裏靜得只有我們倆的呼吸和心跳。

-11-
就在我們倆嘴脣要碰到一起的時候,我那舍友突然回來了。
小雪急忙收拾行李,舍友說沒事兒,他只是拿幾本書。
舍友有些納悶兒:「你倆住得好好的,幹嘛要搬出去?」
明白了前因後果,舍友很不爽。
「造黃謠造咱們宿舍了,我看徐大年他是找死,這事兒交給我了,你別管了。」
舍友還說要給我和小雪訂個套房,抱歉剛纔壞了我們的好事兒。
我們三個哈哈大笑。
剛好也精神了,舍友開車,帶着他女朋友若若,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喝酒聊天。
舍友邀請我畢業之後和他一起合夥開個公司。
老破小那邊,和房東辦手續搬東西還得幾天。
舍友家的大平層,主臥之外三個空房間都沒人住。
「一人住一間都行。」
若若古靈精怪地笑着,說要把主臥讓給我和小雪姐姐住。
舍友和若若明顯有意撮合我和小雪。
平時他倆很是隨意,偶爾也會被我和小雪碰到。
但我和小雪都很剋制,她說:「畢竟這是別人家,怎麼好意思親熱呀?」
小雪躺在巨大的牀上,看着裝修豪華的臥室。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房子。
我抱住小雪輕聲道:「以後我們一起努力,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的。」
小雪乖巧地依偎在我懷裏:「一定會的。」
我和小雪剛剛搬進兩室一廳的老破小。
大叔那邊突然傳來了消息。
視頻裏,渾身是血的大叔,被一把 AK 頂着腦袋。
原來大叔在柬埔寨被幾個放高利貸的賭狗綁了。
「從國內轉 50 萬過來,不然就崩了你爸!」

-12-
大叔一臉無奈,嘴巴被捂着,眼神里告訴我們,打死也不要給錢。
小雪整個人已經嚇得發抖,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薛良,咱們怎麼辦?」
我狠下心來,跟她捋清楚。
這種事情,報警沒有用。
就算給了錢大叔也一樣回不來。
「你也應該看出你爸的意思吧?他出國務工碰到這種……」
小雪一下子情緒爆發,打了我一巴掌。
「你介紹我爸出國務工?你以爲我傻?
「當時你介紹的工作就是暴力抗拆,我爸犯了事兒才躲外面的!
「你說!你一直瞞着我,是不是?
「薛良你這個騙子!」
小雪拉着行李就要走。
她說她要去籌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要把她爸救回來。
哪怕救不回來,讓她爸在那邊也能保一條命。
我擔心她做傻事,拉住她,說這房子不要了。
「大叔的事情,我確實有責任。
「我把這個房抵押了錢,給你爸打過去吧。」
她狠狠甩開我的手。
「我纔不要你的臭錢!以後你跟我沒關係!」
她決然離去,彷彿下定了萬分的決心。
可她一個人又去哪裏籌這 50 萬呢?
看着小雪孤零零的身影,我突然覺得老天真的不公平。
家裏的沉重負擔爲什麼都要她一個人承擔呢?
我一直跟在小雪後面,她在公交站牌旁邊,卻上了一輛黑色的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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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去送小雪上班,在培訓機構樓底下見過幾次這輛車,應該是小雪老闆的。
那中年老闆看上去文質彬彬,幫她放行李的時候卻毛手毛腳,嘴角的笑有一絲油膩。
小雪之前拒絕的那些有錢人裏,當然也包括這個傢伙。
我壓制着情緒,打了輛出租,一直跟着賓利。
賓利居然駛向了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他們之間真的達成了某種交易嗎?
我諮詢教培行業的一些老同學,瞭解到這家培訓機構輻射了很多連鎖店,業績沒那麼爛。
那就是小雪被老闆刻意打壓,然後再給甜頭,溫水煮青蛙,這是老男人的慣用的手段。
雖然小雪不是那種出賣自己身體的人,但她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發給小雪的消息,只換來一個紅色感嘆號。
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
看着停車入口進進出出的豪車,整個人頓時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那個老闆的經濟實力比我要強得多。
我救不了大叔,也救不了小雪。
我在馬路邊上坐到凌晨。
天上的月亮又躲進黑霧一樣的烏雲裏,撲朔迷離。
我和小雪的這段感情也是時候畫上句號了。
或許我們兩個,本來就有緣無分。
正準備離開,小雪的電話突然打過來,語氣驚慌失措。
「薛良你快來幫我,秦老闆他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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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我就看見,樓梯口小雪和一個保潔大媽攙扶着秦老闆。
秦老闆的脖子上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流不止。
我和小雪幫忙把他送到急救室。
小雪才告訴我真相。
原來這酒店上面有幾層是寫字樓,有一家民間的貸款公司。
秦老闆是做擔保人幫小雪去借錢的。
拿到錢,小雪也不是傻子,只是先給她爸那邊兒打了 5 萬,能拖時間最好。
秦老闆說時間比較晚,開個套房睡覺。
小雪不好拒絕,這老闆果然就開始動手動腳。
過程中小雪用我送給她的防身小折刀,一下子劃開了秦老闆的脖子。
小雪也嚇蒙了,下意識給我打電話。
還好秦老闆現在有驚無險,小雪正當防衛,秦老闆也只能喫啞巴虧。
我給小雪比了個大拇指:「你還真是川渝暴龍。」
小雪苦笑幾聲:「怎麼?你還真把我當成那種賣身的女人了。」
我拉着小雪,讓她先把借來的錢全部還回去。
「那些都是高利貸,你擼網貸都比那強。」
小雪繼續看着他爸那邊發來的消息。
意思是暫時保住了大叔的命,但後面的 40 萬要在一個月內打過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事兒小雪還沒告訴她媽。
小雪先是辭掉了工作,我帶她退了高利貸的錢。
聽我的話,答應我永遠不再去想她爸的事。
我抱着夜裏哭泣的小雪:「你爸當時把你託付給我,只要我們現在過得好,他就能放心去。」
我刪掉了她手機上她爸的微信,必須讓小雪接受大叔已經去世的假設。
只要熬過這個月,小雪或許就能漸漸放下。
我跟我媽說的是,只要我一畢業就跟小雪結婚。
小雪的狀態卻一天不如一天,像個被抽了魂的娃娃,整天悶在家裏,瘦得不成樣子。
有一天我從學校回家,小雪無力地躺在浴缸裏。
手腕上劃了一道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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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瘋了。
揹着她就衝向醫院。
那天風雪很大,我的心很慌,很痛。
在醫院的長椅上我手腳冰涼。
還好小雪只是失血過多,脫離了危險。
看着小雪慘白的小臉,我兩手裹住她纖細冰涼的手。
「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傻事了。
「畢業我一定會賺很多錢,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小雪只是微微地點頭:「對不起,薛良。
「但我好想我爸爸呀。他的命太苦了,我想去陪他,所以就用刀子……」ŧû⁹
「別說了,我們要好好活!」
我和小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臨近畢業,我比較忙,就聯繫小雪媽媽,讓她過來照顧小雪。
每次不到一個禮拜,娘倆就吵翻天。
我只好讓我媽過來。
我媽很會疼人,對小雪像對親閨女一樣。
畢業的那陣子,小雪的狀態已經基本恢復。
盤起的頭髮烏黑濃密,夾雜幾根白髮,氣質卻顯得更加成熟。
她微笑着,在飯桌上給我爸我媽夾菜,已經是一個準兒媳婦。
她老家的弟弟自從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也收了心,成績越來越好。
我和舍友一起辦的公司,正如火如荼地發展。
辦完訂婚宴的那天晚上,小雪穿着端莊的中式禮服, 面色白裏透紅。
笑盈盈地看着我:「好看嗎, 老公?」
我心花怒放,抱着我ṭṻ₌的未婚妻轉了一圈又一圈。
「老婆,你最美了!」
幫她拍了很多美美的照片。
聊天聊到很晚。
說將來婚禮的舉辦,邀請哪些親朋好友。
以及之後的蜜月旅行計劃。
「老公,要是我爸能在婚禮上見證我們的幸福, 那該多好呀。」
我看着窗外的夜空。就想到大叔樸實的微笑。
「爸爸一定在天上祝福我們, 他會開心的。」
就在結婚的前夕,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電話。
那邊一個熟悉的口音, 夾雜着一絲哭腔。
「薛良,我是老楊,我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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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淚崩:「叔!你現在……不, 爸, 你現在在哪兒?我和小雪立刻開車過去接你!」
想說的話太多太多。
但我又恢復了理智,立刻坐飛機趕到了西南邊境的一個小村子裏。
大叔頭髮全白,瘸了一條腿, 眼神里的精氣神仍然不屈。
他和兩個工友九死一生逃出魔窟。
現在只能暫時在這村子裏落腳。
我一邊擦着眼淚, 哽咽着給大叔敬酒:「活着就好, 能回來就好。我和小雪都以爲你……哎……」
聽到我和小雪好事將近, 大叔欣慰得老淚縱橫。
又破涕爲笑, 講着逃回來的細節, 像個愛吹牛的老頭。
他當時見識了那些人的骯髒手段,只有魚死網破, 才Ṱũ̂⁶有機會回國。
心裏一直抱着回來見我和小雪的強大信念, 翻山越嶺,這才成功地逃回來。
當天晚上,小雪也連夜趕了過來。
我們三個哭了笑,笑了哭。
小雪說要把大叔接回去, 大叔卻斷然拒絕。
「我住這個小村子裏挺好的,啥都有。」
我知道大叔還是擔心當年參與抗拆遷的事情。
最近我瞭解過, 其實主要抓的都是幾個帶頭的和動手的, 大叔當時就跑了。
房東兒子其實也挺仗義,很多私下的合同根本沒有公開。
可老實的大叔不知道,覺得自己已經被通緝,才逃了出去。
我笑着說:「爸,你還是膽子太小了。回來就好。」
最終決定, 我和小雪婚禮的時候讓大叔就坐在臺下。
在酒席上看着我們,默默地祝福着我們。
婚禮如期而至。
在衆多親人好友的目送下, 小雪穿着聖潔的婚紗, 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神里藏着我們經歷的酸甜苦辣, 淚眼婆娑。
我唱完一首《穩穩的幸福》,拿出婚戒,深情面對着她。
「老婆, 你願意陪我走完一生嗎?」
「老公, 我願意!我愛你!」
我們兩個都忍不住熱淚相擁, 幸福地親吻。
三年後,我們搬進了小雪夢寐以求的大平層。
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
小雪考了教師編,成爲一名人民教師。
小舅子也考上了重點大學。
我給大叔那邊蓋了一座小別墅, 平時他就和小雪媽媽住在一起。
終於,像小雪所說的,我們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改變了命運。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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