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自卑陰鬱蛇人

婚後第二年,整日纏着我炒菜的丈夫突然開始對我冷淡。
我費盡心機各種撩撥,他也始終不爲所動。
我認定他不愛我了,於是便打算同他離婚。
可送離婚協議去他房間的那天,我卻意外窺見了他的日記本。
【分化成獸人之後,我更加無法自控。】
【僅僅只是用手指觸碰到她,我都險些剋制不住自己。】
【有時我甚至感覺她連呼吸都是在勾引我。】
【好喜歡小晚,好想親小晚,好想和小晚貼貼。】
【可是我不能,稍微一親密我便會暴露出醜陋的蟒蛇本體。】
【我太難看太嚇人了,小晚要是見到了如此不堪的我,一定會想要和我離婚的。】
【嗚嗚,我不要離婚,讓我離婚還不如讓我去死!】
蟒蛇?
想起某些有關蛇類的傳聞。
我瞬間興奮了起來。

-1-
我的丈夫許聞舟出差回來之後突然變得很奇怪。
平日裏恨不得長在我身上的他,如今不僅不主動與我親密,甚至還有些抗拒和我的肢體接觸。
具體表現爲,我一碰他,他就渾身僵硬,坐立不安。
在這之後,他還總是會跑去洗手間。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裏面搗鼓些什麼。
一待就是半個多小時。
我問許聞舟怎麼了,他只說是最近腸胃有些不太舒服。
我不是很相信,心裏總覺得他這是在躲着我,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距離結婚僅僅只過去了一年,他就已經對我沒有興趣了嗎?
我的心猛地一沉。
爲了驗證自己的這個猜想是否正確,晚上,我換上了新買的小兔子套裝。
去照鏡子的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由得紅了臉。
我摸了摸頭頂的兔耳,又捏了捏身後毛絨絨的小兔子尾巴。
有些害羞地咬脣心想:
如果這都拿不下他的話,那麼可以說明,他是真的對我沒興趣了。

-2-
許聞舟推開臥室門的那一刻,我站起身,朝他露出了一個甜膩膩的笑。
「老公,你回來啦。」
視線落在我身上時,許聞舟的瞳孔猛地顫了顫。
與此同時,他的臉頰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變紅。
我打量着他。
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微弱的驚呼。
天吶,是我的錯覺嗎?
他怎麼……
怎麼看上去比以前更嚇人了?
我的臉頰也開始熱了起來。
許聞舟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垂下眼眸,不敢看我,喉結卻在止不住地上下滾動。
看着他的反應,我滿意地勾脣一笑。
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猛然落下。
此刻,我已經確認我之前的猜想全部都是錯誤的。
我慢步朝許聞舟走去。
走至他身邊之時,我踮起腳尖,貼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老公,我的這身打扮,好看嗎?」
話音剛落,身體便猛然騰空。
許聞舟緊緊地攬住我的腰將我抱了起來。
跌入柔軟的被子中時,他捏住我的下巴,俯身兇狠地擒住了我的脣。
意識逐漸迷亂。
不知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
在此期間,我竟恍惚看到許聞舟的眼眸變成了金色。
他的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些許奇怪的黑色鱗片。
我正想睜眼確認是不是我看錯了。
可下一秒,許聞舟卻同我分開,然後伸手矇住了我的雙眼。
「怎麼了?」我問。
許聞舟沒有回答。
安靜的室內只剩下他濃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將手移開。
眼前的他此刻一切正常,眼睛不是金色,臉上也沒有長出黑色的鱗片。
果然是我的錯覺。
我摟住許聞舟的脖子,湊上前正要繼續。
他卻猛地掀開被子,然後將我一把塞了進去。
他一臉歉意道:「對不起小晚,我回來是來拿文件的,等會兒還有個會要開。」
「都這麼晚了,就不能推遲嗎?」
而且他都快成 GG 爆了吧,這種情況下還能開會?
他的林俊杰真的受得了嗎?
許聞舟搖了搖頭:「抱歉。」
我不滿地看着他。
他卻像是沒察覺到我的情緒一般,對我說:
「時間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小晚你早點休息。」
說罷,他落荒而逃似地轉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氣得狠狠捶了好幾下枕頭。
開會開會!以前怎麼沒見你那麼愛開會呢!
我憤恨地咬着脣瓣。
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總覺得他不是去公司開會的。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準確。
我連忙起身去換衣服。

-3-
我開着車偷偷尾隨在許聞舟的身後。
他沒有去公司,而是來到了一家醫院。
正當我以爲他是生了什麼重病瞞着我時。
下一秒,一個小跑過來接他的女人讓我徹底心涼。
她叫秦雅瀾,和許聞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他們兩個感情很好,還曾有過婚約。
只不過後來隨着秦雅瀾出國留學,這個婚約就就此解除了。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秦雅瀾是前不久回國的。
而許聞舟也剛好是最近纔開始對我冷淡。
他們相約見面的這家醫院也是秦家的產業。
拳頭不由得緊緊攥起。
眼眶一下就變得溼潤。
這些天許聞舟的異樣終於有了解釋。
他的白月光回國了。
他不想碰我,他要爲白月光守身。

-4-
許聞舟當晚徹夜未歸。
第二天,我一邊哭一邊將這件事告訴了我的好閨蜜林語晴。
爲了讓我放鬆一下心情。
晚上,她帶我去一家新開的酒吧玩。
我的酒量一向很差,才喝了沒幾杯就有些醉了。
我委屈地趴在林語晴的懷裏嚎啕大哭。
「嗚嗚嗚,許聞舟的白月光回國了,他肯定不想要我了……」
「我甚至不敢撕破臉和他提這件事,我怕我一撕破臉,他就順勢向我提出離婚,嗚嗚嗚,我不想離婚……」
「我追了他那麼久,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他怎麼能這麼對我,嗚嗚……」
林語晴一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女人。
對於我戀愛腦的話語,她表示十分不解。
「他都出軌了,你還不想和他離?!」
「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林語晴握住我的肩膀,嘆了口氣。
「晚晚,你知道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什麼?」
「那就是投入下一段感情!」
說罷,她大手一揮,招來了好幾個男模。
「這些都是你好閨閨給你打下的江山,喜歡哪一個,隨便挑!」
我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太清醒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將其中一個和許聞舟身形有些像的男模誤認成了許聞舟。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朝着那個男模的方向走了過去。
可還沒走幾步,就腳下一軟。
好在那個男模及時上前,將我摟進了懷裏。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余光中好像有閃光燈閃了閃。
是有人在拍我嗎?
我還沒來得及想,濃重的睏意便朝我席捲而來。
我靠在男模寬闊的胸膛上,閉上了雙眼。

-5-
我被林語晴帶回了她家。
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傍晚了。
我昏睡了一天,林語晴則是和男人廝混了一天。
看着她身上的點點草莓印,我既羨慕又難受。
明明以前我也這麼喫這麼好的,可是現在……
我長嘆了口氣,然後同她道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剛一推開門,我便和在門前不知站了多久,面容陰翳到了極致的許聞舟打了個照面。
他死死地盯着我,瞳孔深處暗潮翻湧。
我被他嚇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
不由得皺眉罵道:「你幹嘛像個鬼一樣站在門口啊,知不知道這樣很嚇人啊?」
我繞開他,往裏面走去。
可下一秒,手腕卻被他攥住。
「小晚,你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家。」
他的嗓音極爲森冷。
「你去幹什麼了?」
他自己不也夜會白月光一晚上沒回來嗎?
我語氣不耐道:「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有什麼問題嗎?」
「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需要連戒指都不帶?」
許聞舟抓着我的手高高舉起,一向平靜的眼眸裏泛起了紅。
由於那天看到他和秦雅瀾見面,我太過生氣,一時衝動就將戒指摘了下來。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道:「只是一天沒帶而已,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許聞舟喉結滾動嚥下半聲冷笑,額角的青筋隨着呼吸突突跳動。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着我。」
「你出去找男模了是ťų⁽不是?」
「別想Ţû₋否認,我這裏有你們在一起的照片。」
他掏出手機,把那張照片放大給我看。
我果然沒感覺錯,那天的確有人偷拍了我。
我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何必問我呢?」
見我一臉無所謂的態度,許聞舟的眼睛中隱隱泛起了淚花。
「你到底……爲什麼……要去找他們?」
我存心想氣他,於是便聳了聳肩,道:
「你不願意滿足我,我自然就去找別人咯。」
「就因爲這個?」
「對,就因爲這個。」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下一秒,身體猛然騰空。
許聞舟一把將我扛上了肩。
我驚呼一聲,瘋狂地拍打着他的背。
「許聞舟,你要幹什麼?」
他扯了扯脣角,冷笑:「明知故問啊,老婆。」
走到臥室的牀邊後,許聞舟將我扔了下去。
猛然跌在牀上,我不由得罵道:
「許聞舟,你是不是瘋了!」
「你老婆和別的男人搞了你也瘋。」
許聞舟咬牙切齒,眸中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墨色與瘋狂。
他鬆了鬆領帶,摘下眼鏡放到一旁。
然後雙臂撐在我的兩側,低頭語氣森冷地問我:
「說吧,想怎麼玩?」
「不是嫌棄我沒有滿足你嗎?」
「那今天,我就把之前所有的,都一一給你補上。」
之前所有的?
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張滿到被撐破的奶油泡芙的照片。
我的身子不由得一顫。
可看着一向冷靜自持的許聞舟展露出如此失控的模樣。
我的內心竟沒來由的泛起了一絲隱祕的刺激與興奮。
「不說話是嗎?那就我想到什麼來什麼吧。」
說罷,許聞舟便低頭狠狠地吻了上來。
密密麻麻的數個吻落在我的臉頰,嘴脣,脖頸,鎖骨……
可親着親着,許聞舟的嗓音卻不知何時染上了哭腔。
他一邊在我身上留下他的烙印,一邊苦苦哀求。
「不要找別人,好不好?」
「只要我一個,好不好?」
「外面的那些髒男人最是花言巧語詭計多端,我知道,你一定是一時被他們引誘了。」
「你也不想的,對不對?」
許聞舟直起身,握着我的手撫上他的臉頰。
晶瑩的淚珠點綴在他纖長的羽睫上。
他的眼尾此刻暈開了一片紅,連帶着眼角下方那顆漆黑的小痣,呈現出一種妖冶的美感。
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我想,這世界上或許不會有比他更長在我審美點上的人了。
許聞舟自然知道我是極愛他這張臉的。
他用柔軟的臉頰在我的手掌心乖順地蹭了蹭,說:
「我比他們長得好看,比他們乾淨。」
「還有,以後我會比他們做的更好的。」
「求你,別不要我。」
他抓着我的手一路下滑,滑過喉結,探進他已大大敞開的領口。
手下是他溫熱,緊實有力的胸肌。
我嚥了咽口水。
臉頰越來越熱。
體內像是燃起了一片大火,並且火勢愈燃愈烈。
許聞舟眼中純粹濃郁的愛意不似作假。
他應當依舊還是愛我的,那晚他找秦雅瀾或許是因爲某些比較重要的事情。
我可能真的誤會他了。
但現在,我並沒有心情開口問這件事。
眼前的他實在太過誘人,我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狠狠蹂躪他。
我摟着他的脖子,湊上前親他。
正想催促着讓他快點進入正題。
他卻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分開同我的距離,對我說:「乖乖,這裏沒有那東西了,等會兒,我去拿。」
許聞舟起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癟了癟嘴。
其實不用會更刺激誒。
我靠在枕頭上,偏過頭,一眼便瞧見了放在牀頭櫃上的那盒東西。
我拿着它去找許聞舟,想讓他別另外拿了,臥室裏有。
可卻看見,他擰開一瓶藥,往手心倒了四五粒,然後蓋住嘴,吞了下去。
或許是這藥太難喫了,他的神色有些痛苦,嗆咳了幾聲。
我走上前,問他:「你剛剛在喫什麼?」
沒想到我會跟過來,許聞舟一怔,下意識握着藥瓶將它藏在身後。
看着他的動作,我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幹嘛藏着?我不能看嗎?」
「把它拿給我看看。」
我伸手過去。
許聞舟攔住了我。
我只好收回手,問:「你是生什麼病了嗎?爲什麼要喫藥?」
「沒有。」
許聞舟抿着脣搖頭。
「沒生病你喫什麼藥?」
「我那天看你去秦家的醫院了,你到底怎麼了?」
「許聞舟,我很擔心你,你和我說實話好不好?」
許聞舟低垂着眼眸,半晌,澀然道:「小晚,你能不能就當你沒看到,我……不是很想說……」
我不理解他有什麼是不可以和我說的。
我們是夫妻,是最親近的人啊。
我失望道:「許聞舟,你變了,你以前什麼事都不會瞞着我的。」
「抱歉……」
許聞舟鐵定了心不肯告訴我。
我一時有些不悅。
「你最近總這樣,就像個悶嘴葫蘆,問你事情,你要麼不說實話,要麼一句話也不說。」
「對不起……」
許聞舟眼神可憐地看着我。
我賭氣道:「我覺得最近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說罷,我轉身就走。
我故意把步子放得很緩,就等着他出聲挽留。
可一直等我走到門口,他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
我側頭,用餘光瞥了他一眼。
只見他低垂着頭,呆呆地站在原地。
內心猛然竄上了一股無名火。
我走出去,然後狠狠地甩上了門。

-6-
我本以爲最多兩三天,許聞舟便țú¹會來找我。
可是我等啊等,什麼都沒等來,就等來他的一條信息。
【小晚,今天回家嗎?】
我回:【怎麼?打算告訴我實情了嗎?】
他沒聲了。
我氣得半死。
好啊,嘴這麼硬是吧?
再硬我也要把你給撬開!
我打算刺激他一波大的,於是便找人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我回了一趟家。
從包裏掏出協議,放在他書房的書桌上時。
而就在這時,我看見他的電腦旁放着一本黑色皮質封面的本子。
我下意識把它拿過來,然後打開看了看。
原來,這是許聞舟的日記本。
我知道他一向有記日記的習慣。
以往我是不會隨意翻動他的日記本的。
可最近這段時間,他太奇怪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心裏到底藏了些什麼事。
我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前面記錄的,都是許聞舟和我之間發生的一些平淡無關緊要的甜蜜小事。
直到看到這樣一句話。
【好可怕,爲什麼我的身上會突然長出那麼多噁心的鱗片?】
我的手指猛然停頓,接着看了下去。
【好惡心好惡心,到底怎麼才能把它們去掉?】
【我用刀剜了,可是沒過多久,它們又長出來了……】
【回家問過了,原來是我家祖上有獸人的基因,可那都過去多少代人了?爲什麼會在我身上顯現?】
……
【分化成獸人後,我更加無法自控。】
【僅僅只是用手指觸碰到小晚的肌膚,我都難以剋制住那股衝動。】
【有時我甚至覺得她連呼吸都是在勾引我。】
【好喜歡小晚,好想親小晚,好想和小晚貼貼。】
【可是我不能,稍微一親密我便會暴露出醜陋的蟒蛇本體。】
【我太難看太嚇人了,小晚要是見到了如不堪的我,一定會想要和我離婚的。】
【嗚嗚,我不要離婚,讓我離婚還不如讓我去死!】
我一怔。
原來,那天我恍惚之間看到的他身上出現的異樣並不是我的錯覺。
他是怕在我面前暴露獸人的身份,才那麼抗拒和我的接觸。
當今這個世界,人類和獸人並存。
不過二者各自劃分了區域,井水不犯河水。
對於大部分人類來說,獸人依舊是個可怕陌生的存在。
更不用說許聞舟的本體還是一條黑色巨蟒。
等等,蟒蛇?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某些關於蛇類的傳聞。
我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漫上了些許熱度。
難怪,難怪我當時覺得小許……

-7-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隔壁臥室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臥室的門半掩着,站在門口,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面發生的一切。
寬大的牀上此刻堆滿了我平時穿的衣物。
許聞舟躺在中央,像是用我的衣物給自己鑄造了一個巢穴。
他手指有些發顫地捏着我平時最常穿的絲綢睡裙。
鼻尖埋進裙襬褶皺,貪婪地吸食着其中的氣息。
喉間隨之溢出饜足的咕嚕聲。
下一秒,他像頭幼獸般,把所有的衣物都刨到自己的身前。
像是想讓它們的氣息將自己完全覆蓋。
許聞舟犬齒輕輕啃咬着睡裙領口的蕾絲,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他一隻手隔着衣料按在劇烈起伏的心口。
另一隻手捏着一片單薄且被他蹂躪到發皺的小布料。
不斷動作。
他的嘴裏,一直在唸着我的名字。
「小晚……小晚……」
「好喜歡……小晚……」
他的眼眸開始逐漸漫上金色,些許黑色的鱗片在他的臉頰和手臂上長出。
與此同時,他那雙修長的腿,也在頃刻之間化爲了一條黑色巨大的蛇尾。
陡然窺見如此具有衝擊力的畫面,我有些驚訝地抬手捂住了嘴。
而許聞舟似乎到了某個關鍵時刻。
「呃……」
隨着一聲似痛又似樂的嗚咽。
他像一隻瀕死的天鵝,脖頸高高仰起,隨後又猛地跌落回去。
許聞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雙瞳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眼尾掛着晶瑩的淚珠,暈開一片殷紅。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身。
瞧着被他弄得髒兮兮且亂七八糟的我的衣服,許聞舟扶着自己的額頭。
自厭地唾棄道:「我真噁心,竟然把小晚的衣服弄成了這樣。」
下一秒,他又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般,緊張地喃喃:「洗乾淨,洗乾淨,千萬不能讓小晚發現。」
而也就在此刻,他才終Ťŭ₎於察覺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他抬頭,剛好與站在門口的我對上了視線。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他金色的瞳孔猛然驟縮。
由於太過驚訝,我依舊維持着那副捂嘴震驚的表情。
許聞舟像是誤會了什麼,一臉天塌了的神情。
他拿起衣服想要遮蓋住自己的尾巴。
可如此龐大的一條蛇尾豈是幾件衣物能掩蓋住的?
許聞舟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打顫。
他咬着牙,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回過神,抬腿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
他驚恐地看着我,抬手掩面。
「別……別過來,別看我……」
我又走近了幾步。
剛想開口安撫他說,我沒有害怕討厭他這個樣子。
他卻在此刻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翻身下牀,迅速地往陽臺的方向移動。
隨後,猛地一躍而出。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跑到陽臺邊,探出身往下看。
我所在的樓層不是很高,僅僅只是二樓。
可就是這幾十秒的時間,許聞舟便不見了蹤影。

-8-
許聞舟在刻意躲着我。
我找了他好幾天,期間各種聯繫他。
可他卻一點回音都沒有。
而我更是連他一絲一毫的蹤跡都查尋不到。
許聞舟心思向來謹慎縝密。
如果他不想被我找到的話,那我便不可能找的到他。
於是,我打消了繼續找他的心思。
我站在大街上,不由得怒罵:「許聞舟,有本事你就躲一輩子!」
可就在這天ŧŭ̀ⁱ之後,我外出時,總會感覺有一道陰冷潮溼的視線緊緊地黏附在我的身上,貪婪地注視着我。
可等我回過頭去探尋這道視線的出處時。
那種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覺又會猛然消失。
起先,我以爲這是錯覺。
但次數多了以後,我想不知道這道視線的主人是誰都難。
呵呵,這麼喜歡玩偷窺這一套是吧?
那你最好給我一直看着。

-9-
恰巧,我的一個關係挺近的表弟回國了。
他出國出的很早,並且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所以許聞舟自然不可能認識他。
我主動聯繫上他。
「喂,林堯,能幫姐一個忙嗎?」
「什麼忙?」他問。
「陪我演一場戲,咱倆假扮情侶。」
「啊?可是姐你不是結婚了嗎?這樣不太好吧?」
「你姐夫因爲一些原因一直躲着不肯見我,我就想找個人來刺激一下他。」
他有些猶豫:「可是……」
我打斷他:「你高中喜歡的那個手錶品牌你現在應該還喜歡吧?幫我這個忙,我送你最新款。」
林堯立馬改了口:「其實我也不是喜歡手錶啦……就是覺得姐夫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怎麼能躲着我貌美如花的天仙姐姐呢!」

-10-
我開始帶着林堯出入各種公共場所。
我和他一起逛街,一起喫飯,一起去遊樂場玩。
期間,我會刻意地做出一些較爲親密的舉動。
比如挽着Ŧű⁶他的胳膊,又比如湊近他的耳邊輕聲低語。
那道緊緊依附在我身上的視線隨着我的動作越來越陰溼沉冷。
就連林堯都察覺到了。
他對我說:「姐,爲什麼我一和你出來玩,就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啊?不會有人想要暗殺我吧?」
我笑了笑。
心裏明白,許聞舟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一天,家裏的門鈴被按響。
呵,魚終於上鉤了。
我挑了挑眉,起身去開門。
剛一打開門,我便說:「怎麼?終於捨得回……」
誰曾想,來人並不是許聞舟。
而是他的好兄弟,陸謙。
我瞬間便皺起眉頭,問:「有什麼事嗎?」
「嫂子,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最近我要出差半個月,家裏有個寵物沒人照顧,我想拜託你幫我照顧一下。」
說罷,他提了提手上拎着的透明塑料箱。
裏面盤踞着一條通體灰白的小蛇。
它的眼睛是金色的。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它是許聞舟。
這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我正思索着。
陸謙在此刻開口道:「嫂子,你怕蛇嗎?你要是怕的話,那就算了。」
我搖了搖頭,道:「不怕。」
那灰白色的小蛇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它直起身,眼睛發亮地盯着我,呲溜呲溜地吐着蛇信。
哦,原來是來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害怕討厭蛇的。
許聞舟爲了不讓我發現是他,還特地給自己染了個色。
不過獸人可真是神奇,竟然還能變成這麼小的一條。
我忽然起了點玩弄他的心思。
於是補充道:
「不過雖然我不怕蛇,但我也不是很喜歡它們。」
聞言,小蛇眼中的亮彩消散,腦袋一下就耷拉了下去。
我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脣角。
陸謙撓了撓腦袋:「那嫂子你能幫我養嗎?」
「行吧。」
我將箱子接了過來。

-11-
陸謙走了。
我把塑料箱放在桌上,然後打開了蓋子。
小蛇興奮地直起身。
但它有些擔心我會不喜歡它貿然的接近,於是又縮了回去。
我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
冰冰涼涼的,觸感很是特別。
它連忙抬頭迎合。
很乖嘛,我笑了笑。
我握着它的身子,將它從箱子裏拎了出來。
見我不像是害怕討厭它的樣子,它大着膽子,順着我的手臂一路往上爬。
它從我的脖頸後面繞了過去,然後用它的蛇吻在我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一副討好的模樣。
見我沒有動作。
它又伸出蛇信舔了舔我的嘴脣。
我猛地別開臉。
嘶,這壞蛇,我還沒原諒他呢!竟然就想佔我的便宜!
我抓起它往桌子上放。
「你自己隨便玩會兒吧,我要去洗個澡。」
說完,我轉身往浴室走去。
許聞舟躲了我這麼多天,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得趁洗澡的這段時間,好好想想怎麼「玩」他。

-12-
等我洗完澡出來後,小蛇不知爲何沒了蹤影。
我在家裏到處逛,這纔在許聞舟的書房裏找到了它。
彼時,它盤踞在書桌上,正發瘋似地咬着幾張紙。
我湊上前去看。
這才發現,它咬的是我之前放的那份離婚協議。
可憐兮兮的紙張上此刻已然佈滿孔洞。
我伸手抓着紙張的另一頭,想把它們從它的嘴裏奪了出來。
可它卻死死咬着不肯放。
最後,這些紙全都裂成了兩半。
破壞了離婚協議,它很開心地搖擺着身子。
而我佯裝生氣地指責道:「你這條壞蛇怎麼隨便咬東西啊!咬爛了這份協議,我又要重新去打一份了!」
小蛇的蛇軀一僵。
不知爲何,我竟然從它綠豆大小的眼中,窺見了它的悲傷與難過。
就在這時,門鈴又突然響了。
我出去開門。
這次來的是林堯。
他高揚着嘴角,說:「姐,我來找你玩!」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有了一計。
見我一臉思索的表情,林堯撓了撓頭,問:「怎麼了姐,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我笑了笑,把他拉了進來。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
「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待會兒複述一遍。」
林堯一臉不解:「爲什麼在家裏還要演啊?姐夫他也不在這裏啊?」
我拍了下他的頭。
「少廢話,你照做就行了。」
林堯揉着腦袋「哦」了一聲。
眼見小蛇從書房爬了出來,我對林堯說:「現在開始吧。」
林堯有些扭捏地攥起拳頭,輕輕捶了我一拳。
夾着嗓子道:「姐姐,你到底什麼時候和那個臭男人離婚啊?」
「倫家還要忍受這樣沒名沒分的日子到什麼時候?」
「哼,倫家不開心!倫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聽着他的太監音,我的嘴角抽了抽。
他怎麼還擅自加戲。
演技拙劣,但也……勉強夠用。
至少許聞舟聽了急的要死。
他化身的那條小蛇正拼命地朝我的方向爬過來。
林堯像是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偏過頭。
卻剛好和小蛇大眼瞪小眼,對上了視線。
下一秒,安靜的客廳內爆發出了林堯尖銳的爆鳴聲。
「蛇!有蛇啊!」
「救命啊!我最怕蛇了!」
林堯被嚇地跳上了桌。
但許聞舟哪裏肯放過他,順着桌腿就爬了上去。
見狀,林堯瞪大雙眼,火速從桌上跳了下來。
然後滋哇亂叫地在屋子裏瘋狂亂竄。
許聞舟則跟在他屁股後面,窮追不捨。
一副不咬死他不罷休的架勢。
林堯發出絕望的哀嚎。
「姐,救我!救我!」
「這條蛇它追着我的腚咬啊!」
「它是不是和我有仇啊?!」
「冤枉啊!我到底哪裏招它惹它了!」
爲了防止我的房子被他們弄得更亂。
我衝上前,想要制止這場鬧劇。
我攔住了小蛇。
然後擋在林堯的身前,護送着他安全離開。

-13-
關上門後,我盯着小蛇,冷冷道:「許聞舟,我知道是你,別演了,現身吧。」
它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並不理我。
我嗤笑一聲,道:「還不肯現身是嗎?那你就一個人待在這裏吧,我要去找他了。」
話音剛落,我便迅速地轉過身。
下一秒,手臂被人緊緊地抓住。
我回過頭,果不其然看見了許聞舟那張臉。
他眼眶微紅,嗓音哽咽道:「別走,別去找他。」
我冷笑:「終於捨得出現了?」
「許聞舟,這些天你是不是躲我躲得很開心啊?」
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他就只會說對不起。
心口又漫上了一股火。
我語氣含着怒意。
「經過這次的事,我才發現,我們兩個可能真的不太合適。」
「那份離婚協議你也看到了,介於它被你弄壞了,過幾天,我會重新打印一份新的給你的。」
許聞舟頓時如遭雷擊。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喉嚨哽了哽,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半晌,他才緩過來。
淚水瞬間便從眼眶湧出。
他衝上前來抱住我。
雙臂緊緊摟着我的腰身。
泣音在我耳邊迴盪。
「不要,我不要離婚……ẗŭ̀¹」
「小晚對不起,我太害怕你會討厭我,所以才一直躲着你……」
「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我不要和你分開……」
我站着不動。
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回應。
許聞舟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摟在我腰身上的手絕望地逐漸失去力道。
最後,完全鬆開。
他抹了抹眼淚。
然後朝着我扯了扯脣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如果小晚你的決定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尊重並且接受。」
我挑了挑眉。
喲,這小變態轉性了?
我怎麼有點不信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說:
「我因爲一些原因,在成年之後分化成了獸人。」
「小晚你那天也看到了吧。」
「我的本體是一頭非常非常噁心醜陋的黑蛇。」
我在心裏默默反駁他的話。
我不覺得噁心,也不覺得醜陋。
相反,我很喜歡他那雙獸化後的金色豎瞳。
而且那些長在他臉頰側邊的黑色鱗片,更是爲他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妖冶的美。
「像我這樣半人半獸的怪物,和你分開之後,一定不會有人想要我的。」
「我下半輩子很可能就要孤獨終老了……」
許聞舟抬眸,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反應。
見我依舊面無表情。
他咬了咬牙繼續道:
「不,等不到老。」
「和你離婚之後沒多久,我可能就會抑鬱,然後哪天找個河跳了也不一定……」
「還有可能是找個樓跳了,從高處落下來,啪的一聲摔的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許聞舟看着我,眼神十分楚楚可憐。
他的臉上就差沒寫着這幾個字。
可憐我,快可憐我啊。
你真的不可憐我嗎?真的真的不可憐我嗎?
寧晚,你怎麼對我能這麼狠心Ţů₉?
我面上冷淡,實則卻在背地裏咬着牙,強忍住笑意。
沒辦法。
許聞舟這裝可憐的樣子,實在是。
太可愛了。
見我還是無動於衷。
許聞舟徹底破防了。
「你,你這個鐵石心腸的壞女……」
還沒等他說完, 我按着他的胸膛將他抵在牆上。
然後踮起腳尖, 用柔軟的脣,將他的話語全都堵了回去。
許聞舟的眼眸猛地睜大。
深吻了一會兒。
等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的時候,我才同他分開。
許聞舟微紅着眼眶, 委屈巴巴地說:「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都打算不要我了嗎?」
「幹嘛還要親我……」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神色認真道:「這件事就這麼翻篇吧。」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真……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 接着道:「不過,接下來我問你的話, 你都要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準撒謊。」
「好!」
「那天晚上你和秦雅瀾見面是去幹什麼了?」我問。
「她新研發出了一款抑制獸人不受控制獸化的藥物,我想試試對我有沒有用, 就去找她了。」
「我發誓, 我和她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老婆, 你相信我!」
許聞舟比着四根手指,認真道。
「那天在你面前喫的那瓶藥就是她給我的。」
「其實在其他時候, 我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獸化的。」
「但只要一靠近你,我就會失控……」
「我獸化的樣子真的很難看, 我怕你嫌棄我……」
我親了親他, 安撫道:「不難看, 我挺喜歡的。」
「真……真的嗎?!」
許聞舟的眸中閃爍着驚喜和不可置信。
「真的。」
他猛地抱住我。
「太好了!」
我想, 如果他的本體是隻大狗狗的話,此刻尾巴估計都要搖上天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也誠懇地向他道歉。
「其實我也有錯,剛剛來我們家的那個男人是我的表弟。」
「還有之前, 我的確是和林語晴一起去酒吧玩了, 那個男模是她幫我點的, 我沒有碰。」
「我酒量很差,喝了幾杯就醉的不省人事, 在林語晴家昏睡了一天。」
「我太生氣了,就想借他們來刺激一下你。」
「不過這樣的行爲並不正確,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
「許聞舟, 你也答應我, 以後有什麼事不要瞞着我讓我誤會好嗎?」
「夫妻之間要相互信任。」
「還有, 我是真的很愛你。」
許聞舟又哭了。
「嗚嗚, 我也愛你,老婆……」
我伸手, 一點一點替他拭去眼角的淚。
他按住我的後腦勺, 低頭猛地湊上來吻我。

-14-
晚上。
由於剛和好,我們兩個人本來只打算抱在一起溫情脈脈地睡一覺。
可不知爲何, 我的腦子裏總是浮現出那些有關蛇類的傳聞。
我太好奇了,以至於根本睡不着。
半夜, 我偷偷扒開許聞舟的衣服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
卻沒想到他也沒睡。
他抓住我的手, 問:「怎麼了,老婆?」
我湊近他耳邊,低聲耳語。
問出了我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他點了點頭,臉一下就紅了。
「那能給我看看嗎?」
我興奮地問。
許聞舟輕咳一聲:「只是想看看, 不想試試嗎?」
「也行!嘿嘿。」
聞言,他翻身壓了上來。
……
第二天的我揉着痠痛的腰,欲哭無淚地想。
一個就已經夠可怕了。
他現在竟然還有兩個。
我可憐的腰以後不會斷吧……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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