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沈斯聿的「銅」絲雀。
日常生活包括但不限於:9.9 開通會員後取消自動續費、去餐廳喫飯習慣性搜索團購、不錯過一次 pdd 好評返現。
終於,沈斯聿受不了了。
恨鐵不成鋼地說:「我他媽求求你花點吧。」
「你這樣別人會以爲我破產了!」
-1-
好累好睏好想鼠。
我癱在牀上,看着一臉饜足的男人從浴室出來。
沈斯聿只給我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裏默默蛐蛐他。
比開了葷的男人更可怕的是戒葷一個月極度飢餓的男人。
沈斯聿出差了一個月。
剛回來就纏着我,還美其名曰「解思念之苦」。
但我又拒絕不了。
職業道德在這兒放着呢。
沈斯聿拿着絲絨盒子遞給我看。
裏面安安靜靜躺着一條紫寶石項鍊。
「很襯你的膚色,喜歡嗎?」
我心裏估算着轉賣到二手平臺的價格,嘴上敷衍:「嗯嗯嗯喜歡鼠了。」
半個小時到了。
我苦笑一聲,默默接受男人的吻。
腦子突然閃過一激靈,想起今天的【免費領視頻會員】任務還沒做。
我下意識推開沈斯聿,對上他沉淪欲色的眼。
沈斯聿顯然很懵,但還是耐着性子問我怎麼了。
我尬笑一聲,偷偷摸出手機。
「不好意思,請等我三分鐘。」
沈斯聿不理解,但尊重。
迅速打開領會員的頁面完成今日任務。
我的會員時長成功增加了 1.33 天。
沈斯聿沒見過,問我:「這是什麼?」
我心裏笑他沒見過世面,但還是耐心道:「每天完成任務能獲得會員時長,攢夠 30 天就能免費兌換了。」
沈斯聿:「……」
像是不理解我的行爲。
他真誠發問:「視頻會員很貴嗎?」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義憤填膺:「貴啊貴鼠了,30 塊一個月呢,不過連續包月只需要 9.9,只要及時取消續費就行了。」
我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但卻沒在沈斯聿臉上看到欣賞的笑意。
他皺着眉頭聽我說完,眼裏閃過一絲無語。
我連忙給自己找補:「能省一毛是一毛嘛,十年前一毛錢都能買個糖呢。」
沈斯聿看了我許久,才緩緩發出疑問。
「一毛錢,是什麼錢?」
我ẗû₎:「……」
差點忘了。
人家大少爺眼裏的一千塊可能是我們眼裏的一毛錢。
我揮了揮手,不想和他繼續這個令人神傷的話題。
主動吻上他的脣角。
沈斯聿得到暗示,繼續往下。
我急忙捂着脖子:「不能留印子,Ŧŭ⁸下午要去喫下午茶!」
沈斯聿動作一頓,幽幽看向我。
這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纔是金主。
反倒是沈斯聿像極了忙上忙下伺候人的金絲雀。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又開口:「哦對了,一會幫我助力一下打車平臺,你肯定是新人。」
沈斯聿徹底不動了,臉色陰沉:「你要打車去?家裏是沒司機嗎?」
我猛地拍了下頭。
哦對啊。
差點忘了不花一分錢的出行方式了。
沈斯聿被我氣得無語發笑,直接跑浴室沖涼了。
-2-
我和沈斯聿是半年前開啓這段關係的。
他有錢,我有顏。
我們一拍即合。
別人都是金絲雀。
而我,是「銅」絲雀。
因爲我過慣了樸質無華的生活。
一時間還學不會用資本主義的方式解決問題。
手機傳來消息提醒。
是【金絲雀做大做強】的羣聊。
有人艾特我:【@陳幼喃,喃喃~下午茶的地點在哪,確定了嘛?】
我們當金絲雀的會經常約出來喝下午茶。
實則是爲了發發牢騷,順便互相取取經。
一人請客一次,現在已經輪到我了。
我趕忙打開團購軟件開始多家比對。
羣裏的消息還在瘋狂彈出。
【哎呀你們操心什麼啊,喃喃家可是沈總呢,去的地方差不到哪去。】
【不如去體驗一下最高檔的私人會所吧,喃喃不會捨不得吧?】
【你不能仗着沈總有錢就使勁薅人家陳幼喃吧!不過喃喃每個月的零花錢應該也不少吧?】
【笑死,就算陳幼喃有錢又關你們什麼事,拜託別對他人的錢有太大佔有慾。】
最後一條替我說話的是秦俏。
——是沈斯聿的發小養的野玫瑰,又颯又辣。
我們之前在私人聚會上見過,關係還不錯。
我支支吾吾一直沒敢在羣裏發言。
默默拿着手機團了個多人下午茶套餐。
算下來人均 250。
-3-
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沈斯聿對我挺大方的。
但是給了我就是我的錢。
我習慣不了鋪張浪費。
更別說爲了所謂的面子充當冤大頭。
我洗完澡出來,看見沈斯聿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張黑卡。
他看起來似乎在想些什麼。
察覺到我出來後抬眼和我對視。
「之前給你的錢確實有點少,你省着花也可以理解。」
「以後用這張卡,足夠你揮霍。」
說着,他把黑卡遞給我。
我受寵若驚。
第一次當金絲雀不清楚裏面的行情。
金主 daddy 都這麼大方的嗎?
沈斯聿頓了頓,又繼續補充:「給你黑卡是讓你花的,不是讓你比較哪家銀行 APP 提現手續費更低。」
「謝謝……」
我扭扭捏捏把卡揣進兜裏,又覺得還得說些什麼。
所以沒話找話道:「我準備去喝下午茶了,你呢。」
沈斯聿的臉色這纔好轉一些。
「去健身房鍛鍊身體。」
我愣愣「啊?」了一聲,說:「還練啊……」
現在的實力已經恐怖如斯了。
我不敢想他接着練的下場。
光是想想那個場景,我就已經雙腿打顫了。
沈斯聿輕哼一聲,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笑着的,眼裏卻沒有笑意。
「是啊,我要好好鍛鍊身體,以免哪天被你氣死過去。」
我條件反射般上前捂住他的嘴。
皺着眉一本正經說:「不要說死,要避讖啊,你得說鼠。」
我一向很相信禍從口出。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自己說晦氣話。
我一屁股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臉皺着眉說:「快呸,然後再說一遍。」
沈斯聿:「……」
足足無聲對峙了三分鐘。
我眼看着他的神態從不解變成了驕矜。
下一秒聽到他開口:「我要好好鍛鍊身體,以免哪天被你氣鼠。」
語氣慢悠悠的,聲線拉長。
跟哄小孩兒似的。
第一次從沈斯聿嘴裏聽到這麼可愛的表達。
我耳朵突然癢癢的。
好像要長腦子了。
-4-
意料之中的,我在所有人臉上看到了嫌棄的表情。
除了秦俏。
她拍拍我的肩表示贊同:「做得好,不用慣着她們,說得好像她們請客的時候花很多似的。」
我笑了笑,沒太在意她們的反應。
嘴上雖然嫌棄。
但照片沒少拍,甜點也沒少喫。
我見衆人興致不錯,轉頭扔了個鏈接甩到【金絲雀做大做強】的羣聊。
「嘿嘿,姐姐們給我 pdd 助力助力唄。」
「……」
衆人無語地看着我。
我能看出來她們尬笑中帶着點鄙夷。
最後還是秦俏先動手幫我點了鏈接,其他人才緊隨其後的。
甚至她還是新用戶。
我感動地兩眼汪汪抱着她親了兩口。
秦俏笑得明媚,回吻我一口。
她的手機不停震動,有人打來電話。
秦俏反扣手機,隨後朝我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我家那個狗有分離焦慮,過來接我回去了。」
我震驚於她居然喊自己金主爲「狗」。
秦俏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小聲解釋:「之前追我的時候喫了挺多苦的,現在非要找回場子讓我當金絲雀,懶得和他吵罷了。」
話裏話外一副感情中上位者的姿態。
我恍然大悟。
我們都是金絲雀,但她是情趣。
秦俏一走,我也不太想留着。
索性發消息讓司機過來。
回去路上,看見路邊有個賣澱粉腸的攤子。
一根三塊,兩根五塊。
我毫不猶豫買下兩根。
另一個留給沈斯聿喫。
他這種沒被窮味玷污過的大少爺就應該嚐嚐。
-5-
一回到家,造型師化妝師和服裝搭配師就湧了上來。
我被團團圍住,不明所以地看向沙發上矜貴冷絕的男人。
沈斯聿慢慢從文件上抬起頭,「有個晚宴,缺女伴,你陪我。」
語氣不容置疑。
看着滿屋子的高定禮服,我拎着半涼的澱粉腸有些不知所措。
人來人往之際,澱粉腸不知被誰擠掉到地上。
我還沒來得及去撿,人就已經被按在了化妝椅上。
等畫完了妝,腸兒已經不見了。
我小發雷霆,輕聲道:「我特麼腸兒呢!」
沈斯聿帶着我參加晚宴。
我全程走神想着我的腸兒。
他看出我不喜歡這樣人多的場合,索性讓我坐在角落等他。
我拎着高定Ţű₎裙子走過去,一下子聽到別人蛐蛐我。
「丟不丟人啊,一股子窮酸味,就她也配當沈總的金絲雀?」
「她除了能給沈斯聿招惹笑話,還能做什麼。」
「我連 pdd 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居然還熱衷找人助力。」
「沒辦法,有時候階層不一樣,見識自然也不同。」
我裝作沒聽見,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角落待着。
透過層層人羣,我看到沈斯聿臉上掛着輕淺的笑。
遊刃有餘地在人羣中社交暢談。
哪怕我不認爲用團購很窮酸。
但有一點他們說的沒錯。
——階層就是一道巨大的天塹。
任憑我怎麼努力,都是夠不到的。
「聽說今晚沈總的白月光也會來宴會?」
「怪不得一向不需要女伴的沈總突然找個女人,該不會是故意讓楊家小姐喫醋吧?」
「沈總和楊小姐門當戶對又青梅竹馬,確實更般配一些。」
我:「……」
蛐蛐人能不能不要當面啊?
我無能狂怒,猛猛灌了兩大杯酒。
發誓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沈斯聿榨乾。
-6-
沈斯聿今晚上很亢奮。
一反常態地拉着人侃侃而談,彰顯自己的工作魅力。
像只無意識開屏的孔雀。
餘光不經意瞥向角落的陳幼喃。
呵——
一定快被哥迷死了吧。
直到他的發小簡珩走過來輕蔑一笑,諷刺道:「沒錢別學別人金屋藏嬌。」
沈斯聿:?
他繼續說:「你是不是快破產了,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不介意借幾百塊度過難關。」
沈斯聿:?
他忍着揍簡珩的衝動聽完前因後果,頓時被氣無語了。
怎麼辦,要被這個女人氣鼠了。
「別人養金絲雀費錢,我養金絲雀費命。」
沈斯聿回家路上很不高興。
陳幼喃爲什麼不說話?
受了委屈怎麼也不和他講?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爲什麼不花他的錢?
回家後,陳幼喃終於肯看他了。
她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拿出拿出一根不明物,並問他喫不喫。
可沈斯聿沒有晚上喫糖油混合物的習慣。
所以搖了搖頭。
下一秒,那根不明物的歸宿就進了垃圾桶裏。
沈斯聿:「……」
ţű̂ₗ合着不要了才問他喫不喫?
他覺得真的要被陳幼喃氣得背過去了。
上樓洗完澡,他又接到簡珩的電話。
「忘了給你說了,我老婆送我一條手織圍巾。」
「哦對我忘了,你還沒老婆。」
「也是,她連你的錢都不愛,更不愛你。」
沈斯聿掛了。
嗯,他有點輕輕地破大防了。
-7-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沈斯聿見到了白月光?
反正我看出來他有點不高興。
但應該和我沒什麼關係。
我進了臥室,發現沈斯聿站在陽臺默默抽菸。
不是吧?
白天還好好的,見完白月光就成這樣了?
想了想,我把他幾個小時給我的黑卡還了回去。
畢竟只是金絲雀的身份。
確實沒什麼資格拿着他的黑卡揮金如土。
「我感覺用不了這麼多錢,還是ṱų₎給你吧。」
沈斯聿捏着煙的手一頓。
夜色瞬間在他眼中匯聚。
他輕笑一聲,掐斷香菸,自嘲一笑。
「我他媽求求你花點吧。」
「你這樣別人會以爲我破產了!」
這還是半年來第一次聽到沈斯聿說髒話。
也是第一次看他動怒。
我被吼懵了,連忙低下頭看着地面。
還是讓他丟人了嗎?
也是,像他這種頂流豪門就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而不是我這種喜歡買團購的。
下一秒,我被沈斯聿攔腰抱起。
被扔到牀上時,聽見他惡狠狠說:「明天你能走路,我入贅。」
我被挑起了好勝心。
笑死。
只見過累死的牛,沒有見過耕壞的地。
今天要是不把沈斯聿榨乾。
我就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扌……
——算了,收回上一句。
-8-
折騰到半夜,第二天醒來後陳幼喃已經沒了人影。
連帶着別墅裏所有她生活過的痕跡。
——全部消失。
沈斯聿被氣笑了。
幾乎是地毯式找了全城,愣是沒查到一點消息。
大着膽子說了一句重話。
結果人直接玩消失。
往後一個月,沈斯聿每一天都在後悔爲什麼嘴欠要兇陳幼喃。
人是找不到的。
出行信息是沒有的。
監控是被毀壞的。
沈斯聿直接失去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他是真的老實了。
「我特麼那天嘴怎麼就這麼賤!」
-9-
我在秦俏家裏住了一個月。
雖然有人陪我說話,可還是不免憋得慌。
還記得那天晚宴回來後,我哄着沈斯聿睡着。
然後邊哭邊打包行李,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收ƭṻ⁻拾乾淨。
沒想到正好撞見秦俏。
我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憐樣。
秦俏二話沒說把我帶回去,還順便交代簡珩把痕跡擦得乾乾淨淨。
「秦俏,我這樣待著這裏會不會太叨擾你們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畢竟在人家家裏白喫白住也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簡珩已經無數次想用眼神殺死我了。
秦俏不以爲意,忽視簡珩咬牙切齒的表情。
「急什麼,你安心住下,實在覺得無聊的話,我就帶你出去玩。」
出去?
會不會被沈斯聿發現……
像是看穿了我的憂慮,簡珩沒什麼好氣地說:「他壓根沒找你,天天忙着公司的事兒,哪有時間陪你玩……」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俏一記冷眼打斷。
我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哪怕簡珩沒說,我也能猜到。
畢竟是讓沈斯聿丟了臉,他恨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找我。
即使清清楚楚地知道。
可又一次得到肯定答案時,心口還是難免一痛。
秦俏把簡珩踹走了。
她攬着我的肩膀帶我出了門,笑着說:「男人嘛,都是樂子,姐帶你出門找樂子啊~」
我悶悶不樂地跟着秦俏走進一個私人高端會所。
打開門的一瞬間,我把沈斯聿拋之腦後。
白花花的肉體四散開來。
徜徉在帥哥和肌肉的海洋裏,我徹底忘了半小時前在傷心什麼。
秦俏的手機不斷打進來電話。
她看都沒看,直接將手機關機反扣。
笑着說:「有狗黏人,別介意哈。」
我大着膽子喝了口高濃度的酒。
只十分鐘,眼前就開始昏昏沉沉。
旁邊坐着個薄肌陽光小奶狗。
長得很帥,是我的菜。
我一邊摸一遍感嘆:「薄肌好啊,正着念反着念都是好東西。」
-10-
話音落,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
酒精作用下,我反應很遲鈍。
秦俏的聲音突然響起:「陳幼喃!還特麼摸呢!撒手!」
我緩緩抬起頭。
逆光下,我看見了沈斯聿的臉。
我沒忍住笑了,看向秦俏:「俏俏,你找的男模怎麼還和姓沈的一樣呢?」
包廂裏沒人說話,靜的可怕。
對上秦俏抽動的嘴角,我後知後覺意識到眼前的是沈斯聿本人。
我:?!
門又一次被打開,進來的是簡珩。
他和沈斯聿對視一眼。
「是你把陳幼喃藏起來的?」
簡珩一臉古怪,無語道:「又不ẗûₗ是我老婆,我藏她幹什麼。」
沈斯聿明顯不信,氣笑了。
「你被秦俏扇的時候,腦神經也被扇走了嗎?」
言外之意是:你以爲我信嗎?
我從沒聽過沈斯聿嘴這麼毒的時候。
一時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溜走。
簡珩不以爲意,單手抱起秦俏。
路過沈斯聿的時候,我聽到他低聲說:「我的愛情你作壁上觀,你的愛情也別想我推波助瀾!」
沈斯聿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
像是還覺得不解氣,簡珩走到門口又退回來。
笑眯眯看着沈斯聿的臭臉。
「錢不多還學別人養金絲雀,沈總挺潮的哈。」
沈斯聿挑挑眉,皮笑肉不笑:「確實不多,剛好夠砸死一個你。」
簡珩:「……」
我眼瞅着秦俏被帶走,急的團團轉。
包廂裏的氣氛隨着他們兩人的離開急劇轉下。
我硬着頭皮訕笑一聲:「好巧,沈總。」
沈斯聿聲音有些陰沉,皮笑肉不笑道:「不巧,我來抓你。」
-11-
我戰戰兢兢地跟着沈斯聿。
不是吧?
抓我?
我拿的東西都是自己當時帶進來的。
沈斯聿給我買的那些東西可是一點都沒拿走。
他有什麼理由抓我?
難道是那天晚上榨得太狠,給他榨出毛病了?
我狐疑地上下掃視沈斯聿。
發現他黑眼圈加重了不少,腳步也虛浮許多。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
不會吧?
真虛了???
「呃……你、你沒事吧?」我小心翼翼詢問。
但又不敢暗示得太明顯。
畢竟男人在這方面挺敏感的。
沈斯聿聞聲轉過身看我,莫名笑了一聲。
「請放心,我還死不了,但你繼續跑的話,咱倆之間必須鼠一個。」
我:「啊?」
我只是關心一下他要不要去男科。
怎麼上升到死不死的問題了?
時隔一個月又回到熟悉的家,我一時有些不自在。
沈斯聿一路沉默,坐在沙發上。
我撓撓頭,一時沒想好說什麼。
想了一會才記起來今天還沒簽到。
我連忙拿出手機準備操作,結果聽到沈斯聿平靜的聲音。
「可以告訴我爲什麼嗎?」
我手指一頓,緩緩抬頭。
屋裏沒開燈,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想看看他的神情是不是和他的聲音一樣平靜無波。
準備去開燈的時候,沈斯聿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微微用力,我就和他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又跑?」
我雙手抵在他的胸膛,連忙搖頭。
「不是的,想去開燈而已。」
沈斯聿輕笑一聲,顯然不信。
「陳幼喃,爲什麼躲了我一個月?」
爲什麼?
我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難道告訴他因爲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
還是告訴他:因爲我們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家庭和社會環境。
雖然這些都是事實。
但我卻怎麼也無法將這些坦白出來。
就好像在沈斯聿面前撕開我不堪的一面似的。
所以,我只好把種種原因歸結於一句話:「你沒喫我給你買的澱粉腸兒……」
沈斯聿足足愣了半分鐘。
他的瞳孔因震驚而不斷收縮擴大。
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實似的。
「你是說那根紅的東西叫澱粉腸?只是、因爲這個?」
說到後半句時,沈斯聿語氣中透出些不可置信。
又懷揣着隱隱的欣喜。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沈斯聿的反應。
他就直接喊來助理:「去,買十根。」
助理的效率很高。
幾分鐘後,他帶着十根澱粉腸回來。
沈斯聿拿起來淡淡看了一眼,然後埋頭開喫。
我:「……」
低調奢華的別墅、一身裁剪整齊西裝。
卻坐在沙發上喫三塊錢的澱粉腸兒。
場面一時有些滑稽割裂。
我其實想開口阻止他的。
但他似乎生怕從我嘴裏說出想讓他去死的話。
所以一直虛虛地捂住我的嘴。
我眼睜睜看着沈斯聿把澱粉腸吭哧吭哧喫完。
然後聽到他說:「那晚不是故意不喫的,身材管理期晚上我不喫糖油混合物。」
我愣愣地「啊?」了一聲。
下意識開口問:「那你現在不管理了?」
沈斯聿氣笑:「人都跑了,管理給誰看。」
-12-
許是我的表情過於震驚。
沈斯聿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像是妥協又像是無奈。
「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消費觀,也沒有任何嫌棄你的意思,你寧願相信別人嘴裏的話,也不願意正眼看看我嗎?」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可避免地,我心臟一顫。
其實捲鋪蓋走人的時候,我也沒想太多。
就是覺得委屈。
明明只是被包養的金絲雀。
卻無法自控地對金主產生更多金錢之外的東西。
我討厭沈斯聿對我無條件的好。
更討厭貪心的、祈求更多的自己。
那種情況下,爲了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及時止損纔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像個膽小鬼一樣逃走了。
在秦俏家裏的這一個月。
我一邊害怕被沈斯聿找到,一邊又害怕他不來找我。
可能人就是複雜的吧。
感情這東西,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之,在包廂重新看到沈斯聿那一刻。
我有那麼一瞬間想衝進他的懷裏。
直到沈斯聿的指腹輕輕滑過我的眼下,我才意識到自己沒什麼出息地哭了。
他輕嘆一口氣,語氣更加輕柔,像是生怕嚇着我一樣。
「那天晚上是我着急了,沒有兇寶寶的意思,原諒我好不好?」
這是……在道歉?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整個人就被沈斯聿攔腰抱起走向臥室。
腦中瞬間響起警鈴。
不是吧?
剛回來就要上崗?
不給人點緩衝時間??
可沈斯聿的懷抱太溫暖,胸肌太 Q 彈,腹肌太分明。
所以我也有點躍躍欲試的小心思。
他把我放在牀上時,我連忙脫着身上的衣服。
等沈斯聿脫下外套轉過身時,我身上只剩下了貼身衣物。
他的神色明顯一頓,猶豫了片刻後怪異道:「你就這麼急?」
我愣在牀上沒動彈。
然後就眼睜睜看着他進了浴室。
我:「……」
不上崗就不上崗嘛。
幹嘛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好像我多着急似的……
十分鐘後,浴室門被重新打開。
我的身子猛的一顫。
腦子裏卻浮現他上次出差一個月後回來找我討債。
我雙腿發軟,還在糾結怎麼一哭二鬧三上吊。
結果下一秒腰前出現一道手臂,將我攬了過去。
等了幾分鐘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狐疑地轉過身體對上沈斯聿一連疲憊的臉。
近距離下,他的臉依舊帥得無法指摘。
可眼下的烏青加重了很多,下巴也出現短短的胡茬。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斯聿這樣不修邊幅的一幕。
他這一個月是去偷雞摸狗了?
怎麼熬成這樣?
我正疑惑之際,就聽到頭頂傳來淡淡的聲響:「找了你一個月,怎麼也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像是很平靜地陳述別人的事,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我腦子突然一閃,下意識開口問:「簡珩不是說你沒找我嗎?」
沈斯聿的牙響了。
「他居然是這麼和你說的嗎?」
我默默點了點頭,有點爲簡大少默哀三秒。
沈斯聿輕笑一聲,又狠狠緊了緊手臂。
把被窩凸起的一團桎梏懷裏後,一直懸掛起來的心臟才緩緩放回原處。
剛發現陳幼喃逃走的時候。
他想,等把人抓到了,一定要把她鎖起來、關起來、藏起來。
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讓她再也不敢玩失蹤這種小把戲。
可直到現在,他真真切切把人揣進懷裏時。
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簡珩特麼的不給她喫飯嗎?怎麼瘦這麼多!
沈斯聿靜靜低頭注視着懷裏的人已經逐漸平穩了呼吸。
不禁想到了簡珩說的話。
他說:「她連你的錢都不愛, 更何況你的人。」
沈斯聿一想到這句話就忍不住心口發酸。
猶豫了半個小時後,他緩緩開口:「寶寶, 可以問一下爲什麼不花我的錢嗎?」
沒想到陳幼喃一副被吵醒的模樣。
語氣有些急躁卻又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有錢燒得慌啊?該省省該花花懂不懂。」
空氣凝固三秒後。
又聽到懷裏的人換了語氣。
她靜靜說:「我就是你養的金絲雀, 用不着這麼多錢的。」
沈斯聿默默品了幾秒這句話。
得出結論: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想結婚?
-13-
一大早醒來, 沈斯聿整個人容光煥發。
絲毫不見昨日的疲倦。
我懵逼地起牀、穿衣服、喫飯、出門。
直到從民政局出來時, 整個人的腦子還是宕機狀態。
我禮貌發問:「你好, 剛剛我們、是領了個證嗎?」
下一秒, 手裏的紅色小本本被奪走。
沈斯聿心情大好地攬着我的肩膀。
「嗯對, 以後放心花我的錢吧。」
證是上午領的, 請柬是下午發的。
我還停留在上一個環節,沈斯聿就已經把下個環節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秦俏打來視頻通話震驚道:「我靠你在開玩笑吧?」
我看着畫面裏秦俏舉着的請柬。
愣了幾秒後才緩緩開口:「呃……也許、大概、可能是真的。」
秦俏破口大罵沈斯聿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他騙婚騙人。
直到簡珩一臉陰沉出現在秦俏身邊。
他冷不丁的問我:「什麼意思,我怎麼沒收到請柬?」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沈斯聿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他瞥了一眼屏幕裏迷惑的男人,嗤笑道:「抱歉,你沒有被邀請。」
簡珩:「?」
秦俏一臉複雜:「我以爲你們就是玩玩呢, 沒想到……」
沒想到吧。
哈哈,我也沒想到。
看着人還在, 其實魂兒已經離家出走了一天了。
沈斯聿突然開口:「嗯, 我們很純愛的。」
簡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一針見血道:「就你還純愛?如果褲襠有密碼, 你應該是點擊任意鍵開鎖。」
沈斯聿:「……」
-14-
當然了, 最後簡珩還是出席了我們的婚禮。
這一個月像是做夢一樣被沈斯聿推着往前走。
等我反應過來時, 已經跑都跑不掉了。
我問沈斯聿:「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了?」
他一時沉默。
緩了好久纔開口:「你是不是忘記我了?」
我愣了。
可我確實對他沒什麼印象。
沈斯聿嘆了口氣, 緩緩開口:「七歲那年我遭遇綁架,綁匪把我放在郊外的一家廢棄倉庫,倉庫旁邊是一家孤兒院。」
他這麼一提醒,我才緩緩掀開了記憶的塵布。
那時候我偷溜出去,拿着一堆五毛一塊的鋼蹦出去買糖。
沒想到誤打誤撞跑進了廢棄倉庫。
倉庫裏的小哥哥一直在哭, 我就把那堆錢幣給了他。
希望他能拿去買糖,讓自己開開心心的。
原來我以爲的第一次見面,是沈斯聿的久別重逢。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世事是作弄人的一把好手。
但莫名其妙把我們推在了一起。
「所以,我對你真的不是見色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沈斯聿對上我的眼睛認真說着。
我臉頰一陣燥熱, 不好意思地躲開視線。
真是的。
自從失蹤那一個月後, 沈斯聿的脾氣真的好了很多。
不僅說話輕聲細語, 甚至連履行夫妻義務都有商有量。
我心裏甜蜜蜜的, 笑着問:「沈斯聿你現在怎麼這麼好呀?」
沈斯聿眼神晦澀看着我, 苦笑一聲。
「因爲我是真沒招了。」
再來一次音訊全無的失蹤, 他大概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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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沈斯聿人生十大至暗時刻】
一、陳幼喃拿着手機看着視頻傻笑,點開收藏夾發現全是肌肉男跳舞
二、洗完澡只裹着浴巾出來刻意展示出自己的鍛鍊成果, 結果老婆搶團購套餐太過投入毫無察覺
三、給老婆開Ṭų¹了不限額的親密付,每天都會有十幾個 pxx9.9 元先用後付的消息彈出來
四、事後摟着老婆溫存,冷不丁聽到老婆問:「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五、被陳幼喃質疑「是不是想用錢砸死我然後二婚?」
六、喜滋滋在拍賣會買下絕版珠寶送老婆,結果第二天在二手平臺看到了同款
七、老婆聽信簡珩那個賤人的話, 揪着問我的白月光是誰
八、情人節老婆用好評返現攢的錢給我發了個 520 紅包,附言讓我省着點花
九、爲接受採訪特意安排了新發型新西裝,自我感覺全程發揮良好堪稱優秀,回家後卻得知老婆忙着十點秒殺, 根本沒顧上點開直播。
十、晚上老婆說不要了沒聽,老婆暈過去了,結果被罰睡五天沙發【PS:下次還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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