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那方面有癮,在我又一次承受不住推開他後,空中出現了彈幕。
【得不到滿足的男主好慘,該怎麼告訴他,女主的本體是魅魔,身嬌體軟花樣多,比死屍一樣的女配帶感多了。】
【你們懂什麼!女主是男主的繼妹,本就隔着世俗的鴻溝,而且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他擔心自己太粗暴傷到她,只能在女配身上發泄精力。】
【可今晚是女主第一次發/情期,男主如果再不過去,就要被一直暗戀女主的好兄弟撿漏了啊啊啊!】
……
沈硯辭咬了咬牙,匆匆起身,「公司有急事,我去處理一下。」
我乖巧點頭,沒有過問。
只在確認他離開後,打了個電話。
「地址發你了,來之前記得刷牙,你知道我喜歡服務意識強的小狗。」
-1-
「真的不要了。」
我眉頭緊皺,雙手按在沈硯辭壁壘分明的腹肌上,往外推。
「一點都不舒服,你還是去浴室解決吧。」
沈硯辭盯着我,喉結上下滾動,顯然還未盡興。
「有女朋友卻不能用,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大手箍着我的腰,語調委屈。
「然然,好然然,你忍心看我憋得難受嗎?」
「……」
我和沈硯辭是家裏介紹認識的。
他樣貌英俊,事業有成,卻年近三十都沒談過戀愛。
而我找對象有兩個硬性標準。
第一,帥。
第二,處/男。
沈硯辭完美符合。
成年男女,自然沒必要搞矜持那套。
確立關係的第二天,沈硯辭送我回家的路上下了雨,他藉口上樓換衣服,成功留宿。
可沒想到,那一晚,成了我噩夢的開端。
沈硯辭平日裏斯文有禮,上了牀卻像變了一個人。
兇狠到有些殘暴,體力彷彿用不完似的,不知饜足。
他倒是爽了,我卻沒什麼體驗感,只覺得比上刑還痛苦。
我家教森嚴,在沈硯辭之前沒有過別的男人,自然不清楚這種事是否向來如此。
只能委婉暗示他節制些。
「可是然然,我二十八年沒開過葷,放縱一下又怎麼了嘛。」
沈硯辭慣會抱着我撒嬌,下巴抵在我肩膀上,手指捻起我一縷長髮把玩。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跟你黏在牀上。」
有個詞叫生理性喜歡,我想沈硯辭對我大概便是如此。
當下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得到我的默許,沈硯辭變得更加放肆。
各種各樣的工具塞滿了牀頭櫃,我身上常常青紫交加。
六月的天悶熱難耐,我脖頸繫着絲巾,只爲掩蓋那些不合時宜的吻痕。
「……浴室出門左轉,慢走不送。」
我刻意忽視沈硯辭浸染情慾的眸子。
默默告誡自己,這次絕不能心軟。
沈硯辭沒動,「我保證,這是今晚最後一次……」
「你一小時前也這麼說!」
我氣不打一處來。
直接踹開他,隨意套上拖鞋。
「你不走,我走。」
「……你來真的?」
沈硯辭正準備追出來,空中卻突然出現了數不清的彈幕。
【得不到滿足的男主好慘。】
【矯情女配裝什麼純,我要有這麼厲害的男朋友,非得拉着他大戰三天三夜不可。】
【該怎麼告訴男主,女主的本體是魅魔,身嬌體軟花樣多,那滋味兒,可比死屍一樣的女配帶感多了。】
【你們懂什麼!女主是男主的繼妹,本就隔着世俗的鴻溝,而且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他擔心自己太粗暴傷到她,只能在女配身上發泄精力。】
【嗚嗚嗚,在 po 文裏搞純愛,好看愛看!】
我緩緩眨了下眼,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下一秒,沈硯辭頓住腳步。
語氣頗爲掃興道,「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去客房睡。」
我驚愕回頭,瞬間意識到。
也許,他也能看見這些彈幕。
-2-
沈硯辭確實有個繼妹。
他很少跟我說家裏的事,我只知道他親生母親去世得早,十五歲那年,繼母帶着個小拖油瓶登堂入室。
小姑娘改了姓,叫沈婉儀。
我去沈家喫過幾次飯,她要麼在學校,要麼躲在臥室睡覺。
以至於我和沈硯辭談了一年多,卻從沒見過他傳聞中的繼妹長什麼樣。
問沈硯辭,他冷嗤一聲,似乎並不想提到這個人。
「別管,上大學的人了,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當她哥。」
後來有次朋友聚會,沈硯辭接了個電話,匆匆離去。
我不放心,一路跟到附近的五星酒店。
金碧輝煌的大廳裏,沈硯辭將一個男人按在牆上打。
向來溫文爾雅的他,眼尾猩紅,拳拳到肉。
旁邊站着個乾着急的「不良少女」,裙子短得堪堪遮住屁股,哭着衝沈硯辭喊。
「別打了,哥,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心想,沈硯辭當哥的也不容易,趕上妹妹叛逆期。
可如今,彈幕向我揭露了那時的真相。
【女配這個電燈泡能不能快點下線啊,我只想看兄妹倆互通心意後大 do 特 do。】
【忽然想起來上次,女鵝爲了讓哥哥喫醋,故意跟小混混開/房,女配跟到酒店時,男女主的嘴巴都紅紅的破了皮,女配那二傻子還以爲是被小混混打的,其實是倆人親的哈哈哈哈哈。】
【我真服了,女配這麼喜歡當三兒嗎?如果她沒來,男女主早成了。】
【幸好女主寶寶是個白切黑,勾搭哥哥的手段多得很,女配多拒絕男主幾次,他就快提分手咯~】
……
我拼湊出一個荒謬的真相。
這個世界是一本僞骨科 po 文,沈硯辭和沈婉儀分別是男女主。
而我,男主的作精前女友,書裏的惡毒女配。
致力於當男女主愛情路上的絆腳石,最後卻成了他們 play 的一環。
「……等等。」
我咬了下脣,拉住沈硯辭的睡袍一角,「我改主意了。」
「最後一次可以有,但要我來主導。」
惡毒女配是吧,那我乾脆做到底好了。
反正目前沈硯辭還沒髒,我倒要看看,所謂的「白切黑女主」還有哪些手段。
沈硯辭眉梢一挑,眼底興味很濃。
「寶寶,你終於想通了。」
我一向被動,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紅着臉將他壓在身下。
從牀頭櫃裏拿出手銬給他戴好,「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聽我的。」
沈硯辭靠近我耳朵,低笑,「除了你說停下的時候,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
「……」
彈幕哇哇叫。
【??女配應該狠心拒絕男主,兩個人分房睡纔對啊。】
【就讓女配再當一次試驗品吧,男主在她這兒練好了技術才能更好地服務女主。】
【你們都沒看劇情嗎?他們這次做不成,女主憋着大招呢。】
這條彈幕出現的下一刻,沈硯辭的手機鈴聲響了。
-3-
我直覺不好,主動親上沈硯辭的脣。
「別接,我不想被打擾。」
彈幕乾着急。
【密碼的女配安的什麼心。】
【男主快接,女主半夜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急事,錯過了你就等着後面追妻火葬場吧!】
沈硯辭喘息着和我分開,「寶寶乖,我們有的是時間,耽誤不了多久的。」
他自顧自掙開手銬,按下接聽鍵。
帶着哭腔的女聲清晰傳進我的耳膜。
「哥,你在哪裏?」
果然是沈婉儀。
她啜泣着說,「我、我好像生了一種怪病,好難受啊,你能不能幫幫我?」
沈硯辭看了我一眼,捂住聽筒去了陽臺。
「你怎麼了,彆着急,慢慢說。」
我摸不着頭腦,直到彈幕滾動。
【我靠我靠,女主身份覺醒竟然提前了!】
【我剛剛切換到女主視角,看到她忍得超級辛苦,尾巴都出來了,嗚嗚嗚作者誠不欺我,真的是桃心形狀的。】
【男主還等什麼呢!快去找女主啊,她需要你!】
沈硯辭接完電話回來,匆匆套上衣服,甚至顧不上跟我告別。
只說,「公司有急事,我去處理一下。」
「……站住!」
我不甘心挽回,「萬一她騙你,讓你白跑一趟怎麼辦,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沈硯辭背影頓住,嗓音沉沉。
「你也能看到彈幕對嗎?」
「是,所以如果你今天丟下我走了,我們就分手。」
我眼眶發紅,委屈又氣憤。
「我說真的。」
沈硯辭輕嘆一聲。
「魅魔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盡一個哥哥的責任,確認她的安全而已。」
我冷笑,「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彈幕嘲笑我。
【就算女主真的騙男主又怎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你個電燈泡懂什麼。】
【不是我說,男主能別墨跡了嗎?今晚是女主第一次發/情期,你再不過去,就要被一直暗戀女主的好兄弟撿漏了!】
【補藥啊,x 癮和魅魔纔是絕配!】
沈硯辭咬了咬牙,丟下一句「對不起」。
邁開長腿,走得決絕。
我抱着被子哭了一場。
祭奠我夭折的初戀。
然後翻開微信的特別分組,挑挑揀揀,找了個最帥的。
「有空嗎?我跟打樁機分手了。」
沈硯辭對我的瞭解,從來都不夠透徹。
他以爲我是有錢人家養出的傻白甜,偶爾矯情任性,骨子裏卻是忠貞不二的乖乖女。
實際情況是,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在好友圈裏出了名的好色。
玩過一些條件好的男孩,但沒給過任何人名分,也都沒到最後一步。
這兩年家裏催得緊,沈硯辭是我經過各方面考察,爲自己挑選的結婚對象。
如今,倒也沒必要爲他收心了。
那頭回得很快,「姐姐叫我,隨時有空。」
我吸吸鼻子,專門叮囑。
「ok,地址發你了。」
「記得刷牙、剪指甲——你知道的,我喜歡服務意識強的小狗。」
-4-
二十分鐘後,小狗準時趕到。
微分碎蓋,寬肩窄腰,頭髮冒着潮氣ṱūₐ,剛洗過澡的年輕身體散發着沐浴液的香氣。
我心情好了不少,側身給他讓路,「小閆對吧?」
男生沒動,閒閒倚着門框,挑眉看我。
「我姓陸。」
「姐姐把我當成了誰?」
我神色自若,「不好意思——所以要進來嗎?」
date 過太多男孩,他具體叫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個爲數不多長在我審美點的男大。
「姐姐,我就喜歡你渣得坦蕩。」
小陸輕笑了聲,一手關上門,另一隻手護着我的腰。
四目相對,空氣升溫。
他盯着我的嘴脣,一點點湊近。
就在這時,我瞟到彈幕。
【女配好狂野,男主能看到彈幕就好了,讓他看清女配的真面目,心無旁騖地跟女主寶寶在一起。】
【他這會兒正趕着去救女主呢,哪有功夫管女配在幹嘛。】
【女配就作死吧,男主喫軟不喫硬,等他消耗掉最後一點耐心,女主就要走向屬於她的悲慘結局咯。】
【我記得書裏大結局寫的是,男主爲了向女主表明他徹底放下女配的決心,在功成名就之後吞併了女配家裏所有的產業,還找小混混玷污女配,作爲對她針對陷害女主的懲罰,最後女配寧死不屈,跳樓而亡。】
我身子一僵。
在即將吻上的前一秒撇開頭。
「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男朋友,我們還要結婚的。」
我理了理頭髮,對着鏡子補了個妝。
「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要去找他了。」
小陸捻了捻空蕩蕩的手指,ƭū́ₚ一臉不可思議。
「我都要懷疑你被這男的下降頭了。」
「姐姐,你可不是會爲男人流淚的人。」
小男生不知道我和沈硯辭發生了什麼,但他注意到了我通紅的眼睛。
我輕飄飄道,「男人犯錯很正常,改正就好了,更何況他只是責任心太重,沒犯什麼實質性錯誤。」
小陸掃過我的手腕,神色一凜。
「你的手鍊……」
「哦,送他了。」
小陸斂下眸子,自嘲道:「圈子裏誰不知道那是你最珍視的東西,片刻不離身,去年有個哥們兒不過隨口說了句款式土,你隔天就搶了他爸一筆大單。」
「姐姐,你真打算爲他收心啊?」
他說的是我奶奶親手爲我穿的紅繩手鍊,請寺廟的法師開過光,從我出生起就戴着了。
十六歲那年,奶奶因病去世。
她留給我的,除了數不清的錢和公司,就是這條手鍊了。
「他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我說。
有些彈幕轉變了風向。
【女配真的好愛男主啊,站在女配的視角,她維護自己的愛情有什麼錯呢。】
【算起來,女主纔是插足者吧,女配何其無辜。】
【樓上腦抽了嗎,拜託,男女主纔是官配,女配註定要爲自己做過的壞事付出代價。】
【就是說!男主就快和女主見面了,發情期的魅魔根本沒人抵抗得住,等兩個人天雷勾動地火,就能徹底放下女配了。】
發吧,多發幾條。
讓我沈硯辭看到我有多愛他。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
軟下嗓子,給沈硯辭發語音。
「寶寶,對不起,剛纔是我反應過激了。」
「我當然知道你對婉儀沒那個意思,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你在喂路邊的流浪狗,那時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有責任心的人。即使她只是你的繼妹,你也要盡到做哥哥的責任。」
沈硯辭有些動容,「你理解就好,分手那些話我就當沒聽過。」
我繼續打字,「那也請你理解我作爲女朋友的心情,寶貝,我愛你,即使你只把她當妹妹,但你們終究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會害怕,會喫醋。」
「所以讓我和你一起去找婉儀,好嗎?」
沈硯辭開了位置共享。
「謝謝你寶寶,你懂事了好多,以前你都會跟我吵架的。」
彈幕:【ber,幾句話給男主調成啥了。】
【女配丟了二十幾年的腦子好像突然找回來了。】
【女配就是個死綠茶,男主你千萬不要心軟啊。】
沈婉儀和那個據說是沈硯辭兄弟的人,被困在了體育器材室。
我們撞門進去,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
沈婉儀雙眼迷離,小吊帶褪到腰間,露出大片雪白,瓷白手臂柔弱無骨般攀着男人的脖頸。
沈硯辭瞬間紅了眼。
衝上去拽開他們,一拳砸在那人臉上。
「聞堰,我把你當朋友,你泡我妹?」
「你特麼真是個畜生!」
-5-
叫聞堰的男人我認識,紈絝一個。
之前跟沈硯辭參加聚會打過幾回照面,他家裏是做房地產的,這兩年稍顯沒落,但家境底子殷實。
沈硯辭表面上和聞堰是朋友,心底裏卻瞧不起他不學無術的作風。
他不止一次跟我吐槽。
「不就是比我會投胎嗎,人和人的分水嶺是羊水這句話一點沒錯。」
我突然有了主意。
「畜生這個詞,你比我更合適。」
聞堰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血跡,笑得玩世不恭,「你對她的心思,以爲我們都看不出來嗎?」
沈硯辭頓了頓,欲蓋彌彰般瞥了我一眼。
「我警告你,你在外邊怎麼玩女人我不管,但不準動她。」
沈婉儀扯了扯衣服,擋在聞堰前面。
倔強地跟沈硯辭對峙。
「我已經成年了,談個戀愛有問題嗎?我難受,你不給我我只能找別人了。」
沈硯辭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按按眉心,「婉儀,你知道他有過多少個女朋友嗎?」
「我就是喜歡他!我不在乎,你憑什麼管我?你是我什麼人?」
「我是你哥!」
「沒血緣關係算哪門子哥?你曾經不是最討厭我和我媽嗎,現在又假惺惺裝什麼好哥哥?!」
聞堰神色挑釁,爲自己得到了小女友的認可。
沈硯辭眼眸陰沉,顯然被這個妹妹氣得不輕。
我貼心地爲沈婉儀蓋住光裸的大腿,將懂事大度的嫂子姿態做了個十成十。
「妹妹大了,當哥哥的終究得避嫌,更何況婉儀現在處在叛逆期,你不能太兇。」
「讓我跟她說吧,女生之間會更有共鳴。」
彈幕都在罵我心機婊。
【女配什麼成分我不說了哈,懂得都懂,恨不得男女主一個埋南極一個埋北極,老死不得相見。】
【能不能滾遠點,別壞我們小情侶的好事……】
【男主快拒絕她,快啊!女主需要你呵護!】
沈硯辭不甚情願,但許是爲了證明他和沈婉儀真的沒什麼,還是點了點頭。
沈婉儀大叫起來,「我不要她!搶走哥哥的都是壞女人!」
「Ṫŭ₅我不要壞女人!」
沈硯辭斥責她,語氣卻是溫和的。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叫嫂子。」
女孩化了濃重眼妝的眼睛眨巴兩下,驀地落下淚來。
聞堰慌了神,「……別哭,婉儀。」
沈婉儀躲開他伸到半空的手。
「沈硯辭。」
她喚她名義上哥哥的名字,眼眶含淚,卻死死忍着不落下來。
「你明知我對你……非要這樣刺激我嗎?」
「婉儀我……」
沈硯辭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當着我的面走過去,輕輕將沈婉儀擁入懷中。
「傻子,我們是不可能的。」
沈婉儀倚着他的肩膀啜泣,身子還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哥,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我覺得好熱……」
我適時開口,「交給我吧,我照顧她會更方便一些。」
「不用,婉儀這個病不是小事,還是我親自帶她治療更爲穩妥。」
沈硯辭攬着沈婉儀就要離開,我眼看阻攔不成,也半點不惱。
踮起腳在沈硯辭側臉上親了一口。
「寶貝,我等你回來。」
沈硯辭面色有點不自然,輕「嗯」了聲。
沈婉儀咬牙切齒地剜了我一眼。
望着男女主相攜離去的背影,彈幕普天同慶。
【哎嘿~女配的綠茶手段終於失效了!果然在真愛面前技巧都是浮雲,此時此刻,男主眼裏除了女配再裝不下其他人了。】
【親自治療,怎麼治療……好難猜哦。】
【不管女配怎麼阻攔,男女主今晚滾到一起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等男主意識到女主的好,女配就會被無情拋棄咯。】
【妹妹就是妹妹呀……妹妹是不可以變成妻子的……變成妻子你就再也不能毫無顧忌地依賴妹妹跟妹妹示弱,再也不能以親人的身份緊密相連……如果變成妻子你就只能躺在妹妹懷裏聽着對方不平穩的心跳……所以妹妹只能是妻子……哦抱歉,我的意思是妻子只能是妹妹……】
我卻並不着急。
衝旁邊兀自神傷的聞堰揚了揚下巴。
「你猜他們會去醫院還是酒店?」
-6-
對視兩秒,聞堰失笑。
「嫂子,你可真夠大度的,半點不生氣。」
我反脣相譏,「你也是,不僅被好哥們搶了女朋友,還捱了打。」
「婉儀只是去看病而已,我相信她。」
聞堰沒什麼底氣地說。
不愧是炮灰男二,萬花叢中過,只對女主一個人忠貞。
我向前邁一步,湊到聞堰耳邊。
「她只是把你當備胎,一個刺激沈硯辭的工具,你心裏都明白的不是嗎?」
呼出的氣息灑在聞堰臉上,久經情場的男人玩味地挑了下眉。
「怎麼,你要報復他們?」
「用跟我偷情的方式?」
我踮起腳,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短。
直到聞堰無所謂地閉上眼。
我撲哧笑出聲,抬手替他撫平ƭũ̂⁷炸毛的劉海。
「你頭髮亂了。」
「想什麼呢,」我退回到安全距離,肆無忌憚地嘲笑他,「我們都不是小孩了,整報復那一套,幼不幼稚啊。」
「嫉妒男朋友的妹妹,我倒也沒有那麼小心眼,何況我愛沈硯辭,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聞堰睜開眼,盯着我開懷大笑的模樣,有些愣神。
「你似乎,並不像我平時見到的那樣……」
「無趣嗎?」我眨眨眼。
聞堰忍俊不禁,桃花眼彎彎。
「沈硯辭知道他的乖乖女朋友,還有這樣令人意外的一面嗎?」
「噓。」
我豎起食指,「替我保密,我可不想破壞在他心裏的印象。」
晚風吹進器材室,擦肩而過的那個瞬間,飄起的髮絲拂過聞堰的耳垂。
我知道。
不止頭髮,他的心,也亂了。
我拒絕了聞堰送我的提議,叫了輛車回去。
剛到家,就收到沈硯辭的消息。
「在醫院,剛給婉儀打完鎮定劑。」
附上一張照片,是沈婉儀熟睡的臉。
「把她送回家我就過去找你Ṱűₖ,繼續我們晚上沒做完的事。」
他發了個小鹿亂撞的表情包。
彈幕驚掉下巴。
【竟然!只打了鎮定劑!男主你這個冷血無情的魔鬼!】
【離大譜!男主你怎麼忍住的!上輩子戒過 d 嗎!】
【不是,劇情怎麼偏離的越來越嚴重了?這會兒男主應該正把女主壓在酒店大牀上這樣那樣的呀。】
【我的肉呢!我心心念唸的肉在哪裏!!!】
可我並不想繼續。
從此以後,都不想了。
於是我回道,「我累了寶寶,下次吧。」
「下次是什麼時候?」
隔着屏幕,我都感受到了沈硯辭慾求不滿的怨氣。
我想了想,「這兩天我要回老宅一趟,我們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等我跟爸媽做做思想工作,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安排兩家家長見面啦。」
彈幕唏噓,【女配對男主真的沒得說,女德滿分!】
【說實話,如果我是男主,那我一定會選女配,對你死心塌地不說,家裏還有錢,直接實現階級跨越,這都是女主給不了的。】
【樓上是蝻人吧,別做夢了哈,女主和女配都看不上你哦。】
沈硯辭明顯很高興,「好,等你的好消息。」
自打我們在一起,我指縫裏漏點資源就足夠他喫喝不愁。
他口口聲聲唾棄聞堰啃老可恥,可反觀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靠女人上位呢?
「那你能答應我,這兩天避着點沈婉儀嗎?我真的看不慣她對你那個覬覦的眼神。」
沈硯辭一口答應,「我剛好有個澳洲的出差,本來不捨得跟你分開,不打算去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和婉儀,那我就跑一趟。」
「寶寶你真好,等你回來,我送你一份大禮。」
沈硯辭直接撥電話過來,低沉嗓音透着愉悅。
「怎麼辦,然然,剛分開就想你了。」
「某人欠我的主動,回來可必須得補上。」
我心不在焉的安撫了他兩句,掛掉電話。
彈幕都在哀嚎:
【怎麼辦怎麼辦,男主要跟女配結婚了,我的 cp 難道要 be 了嗎?】
【女配賤死了啊啊啊,專門叮囑男主不許接近女主,這樣他們還怎麼培養感情,怎麼肢體接觸,怎麼醬醬釀釀?!】
【放寬心姐妹們,這個婚大概率結不了,咱們女主寶寶的白切黑屬性可不是說說而已,我記得原著後期,男主出差撞上女主發情期,咱們女主直接包機去找男主,換上性感黑絲躲在男主酒店,哎喲那晚叫一個激烈。】
【女主包去找男主的!】
-7-
我看着空中滾動了一整晚的彈幕,心頭的火噌噌冒出來。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彈幕。
我刻意將那段記憶埋藏在大腦深處,只因它給小小的我帶來的衝擊太過強烈。
那年我十六歲,一向溫和慈祥的奶奶,忽然性情大變。
小老太太指着空空如也的半空,厲聲尖叫。
「誰說我們家然然是惡毒女配的,她受過良好的教育,是我捧在掌心的明珠,絕不會因爲爭搶男人,去傷害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
「然然纔不會被小混混玷污,她會幸福美滿地度過一生,我於家的資產遍佈京城,誰敢碰我的孫女?」
「你們都是些什麼東西,爲什麼要詛咒我的孫女,她還那麼小……滾開,滾開!」
爸媽重男輕女,我是由奶奶帶大的。
在此之前,奶奶教我要成爲一名知書達理的淑女。
她說知識是寶貴的財富,所以送我去國外念初中,學習四國語言,感受文化的差異和知識的薰陶。
她常常對我說,「我們然然不要做大女人,那太辛苦了,有奶奶在,奶奶讓你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可自從能看到那些奇怪的文字後,她忽然教我學泰拳,練散打。
「你不是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嗎?」我不理解。
她卻冷着臉矯正我打拳的姿勢,「沒有誰能一直保護你,除了你自己。」
「繼續!」
兩個月後,身體康健的奶奶驟然確診了癌症晚期。
我們請來全國頂尖的醫生爲她治療,可她彷彿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在極短時間內消瘦得不成人形。
小老太太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將哭到喘不過氣的我喚到病牀邊。
「然然,我的孫女,我會把所有錢都留給你。」
「從此以後,Ṫṻ⁾你必須學着管理公司,迅速成長起來,除此之外也要善於經營自己的感情,如果彈幕說的是真的,請你無比擦亮眼睛。」
「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要努力成爲一名大女人,知道嗎?」
我哽咽到說不出話,只能拼命點頭。
奶奶嚥氣的那一刻,我第一次看到她口中的「彈幕」。
【哈哈哈,終於死了!劇情是不可逆的,妄圖改變劇情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提前下線!】
【老太婆,別掙扎了,惡毒女配受到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存在的意義就是推動男女主的感情進展。】
【女配快快長大,遇到男主然後開啓你惡毒且炮灰的一生~】
【能不能快進啊,我是男女主唯粉,只想看 happy ending,還有女配被玷污不成,跳樓自殺的情景,想想那畫面就爽。】
ťű̂⁴……
它們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密密麻麻像一張可怖的網,將我困在其中,喘不過氣。
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醒來。
彈幕消失,一切正常。
但奶奶給我留的遺產憑空多了附加條件——只有我結婚後才能夠完全繼承。
我知道,這是小說世界在扭轉奶奶看到彈幕造成的 bug。
它擔心我一輩子不談戀愛,遇不到男主就沒辦法推進劇情,所以以此逼迫。
我恨得要命,卻只能通過有限的信息,date 不同類型的男生,從中尋找符合男主人設的人。
至於沈硯辭,是我精挑細選的結婚對象。
帥,處/男,原生家庭破碎。
缺愛的男人一般都比較好掌控,何況他家境和事業遜色於我。
即使我婚後忍不住亂來,他大概率也會選擇忍耐。
我原本打算跟他籤婚前協議,等拿到遺產就離婚。
可沒想到沈硯辭就是所謂的男主。
我在相處過程中動了心,不知不覺,給他的越來越多。
幸好再次看到彈幕,讓我及時醒悟。
犯錯沒關係,及時糾正就好。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奶奶的蒼白消瘦的臉。
於我而言,劇情存在的意義就是打破它。
您放心,我早就不是那個需要人庇佑的小女孩了。
我翻開小陸的聊天框,將沈婉儀的照片發過去。
「我出兩百萬,找幾個你長得好的帥哥朋友,去勾引她。」
「能勾上牀最好。」
魅魔不是缺男人嗎。
那我就給她送幾個。
-8-
再見沈硯辭是一週後。
沈婉儀比我更快到沈硯辭的公寓。
我爲什麼會知道呢。
小姑娘急於炫耀,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你的手鍊,哥送給我了。」
配圖正是奶奶送我的那條紅繩手鍊。
彈幕叫好:
【女鵝做得好!直接拿捏惡毒女配的命門哈哈哈。】
【男主和女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呢?希望女配慢點來,最好他倆把該做的都做完再來,嘿嘿。】
【女主第一個知道男主回國的消息,在他心裏什麼地位不用多說了吧。】
強壓了許久的怒火,在此刻徹底爆發。
驅車趕往沈硯辭的公寓,一進門就看到沈婉儀穿着清涼坐在沙發上,手裏擺弄着我的手鍊。
沈硯辭身穿家居服在廚房忙活。
「他給你做過飯嗎?」
沈婉儀仰視着我,氣場絲毫不輸。
我攥緊手指,「如果你只是爲了攀比,然後得出他對你比對我好的結論,那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沒有啦。」
沈婉儀單手託着下巴,”讓我猜猜——他是不是跟你說,他從不下廚?」
是。
彼時沈硯辭可憐巴巴跟我道歉,「寶寶,我從小到大就沒進過廚房,你就別爲難我了。」
我頗爲遺憾,「那算了,我們以後可以請阿姨,就是喫不到男朋友親手做的菜好可惜。」
「我哥確實從不下廚,但我是例外。」
沈婉儀嘴角勾起隱祕的得意的笑。
「剛搬進沈家時,哥很討厭我,但我很喜歡他,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對我哥一見鍾情。」
「我像只跟屁蟲似的在他身邊打轉,別看他這人嘴上罵得兇,其實心可軟了,高中我爲了減肥不喫午飯,結果體育課餓暈了。」
「那天放學,爸媽都沒下班,哥一邊數落我,一邊認命地鑽進廚房給我煎蛋。」
「那是他第一次做飯,從那之後,每一次做飯都是爲了我。」
「……喂,老女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哦,那又怎樣。」
我語氣很淡,專戳沈婉儀的痛處。
「他的女朋友是我,跟他睡過的人也是我,即使你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他都不會碰你一根手指。」
「……賤女人!」
沈婉儀氣得跳腳,目光掃過紅繩手鍊,惡意緩緩積聚。
她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倒要看看,你的到底有多硬。」
我直覺不好,傾身去奪。
沈婉儀的動作比我更快。
只見她舉起剪刀,「咔嚓」一刀下去。
紅繩斷成了兩截。
我大腦嗡得一聲,頃刻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等我回過神,已經撿起項鍊,緊緊攥在手心。
而沈婉儀頂着兩個巴掌印,嚎啕大哭。
「哥,你女朋友打我!」
她找沈硯辭告狀。
沈硯辭眉頭緊鎖,將矛頭直直地對準我。
「於依然,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大早來我家耍威風?」
而我只是無比冷靜地又給了他兩巴掌。
「我們早就分手了,你一個待查企業的總經理,還沒資格跟於氏集團負責人這樣說話。」
「待查企業?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你再走!」
我冷笑一聲,「喲,光顧着在廚房給好妹妹煎蛋,還沒接到消息呢?」
「別急,你離進去也不遠了。」
「……」
過去的一週裏,趁沈硯辭身在澳洲,我先跟家裏明確了已經和他分手,並不再考慮和他結婚。
又以最快的速度,聯繫業內說得上話的朋友,悄悄給沈硯辭的公司來了一波大檢查。
這一查,還真給我查出點貓膩。
偷稅漏稅,挪用公款,財務造假。
一樁樁一件件,足夠沈硯辭進去喝兩壺了。
彈幕被這個發展驚呆了。
【ber,有沒有搞錯,男主進局子,僞骨科 po 文爆改法制頻道?】
【他媽的這種人渣是怎麼當上男主的。】
【雖說 po 文無三觀,但也不能這麼沒底線吧,壞事做了個遍,不知道的以爲這是反派呢。】
【追不下去了,想棄文。】
【男主進去幾年沒關係,反正按照劇情發展總會東山再起的,女主一定要好好的啊。】
【姐們兒你還相信劇情呢?】
……
被警察帶走時,沈硯辭還在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不可能,彈幕明明說我是男主的,你們一定搞錯了……」
兩天後,我將裝有沈婉儀不堪視頻的 u 盤寄到沈硯辭那裏。
聽說沈硯辭看完視頻,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不敢相信視頻裏的浪蕩女人,和從高中就跟在自己身後的跟屁蟲妹妹是同一個人。
他跟沈婉儀大吵一架。
沈婉儀哭着狡辯,「魅魔的發情期來勢洶洶, 我又不能總靠抑制劑活着!」
「實在忍不住,只好找個男人來玩一玩。」
兄妹兩人徹底決裂。
而我則向聞堰拋去協議結婚的橄欖枝。
沈硯辭是畢業於 985 高校的研究生,畢業後和同學合夥創業小有成就。
他有學識知上進,同樣也意味着, 他不好拿捏。
而聞堰連一元二次方程都解不明白,是實打實的草包。
爲了拿到遺產臨時結ţųₚ個婚,聞堰是比沈硯辭更好的選擇。
視頻傳開,他對沈婉儀的鄰家妹妹濾鏡碎了一地。
他老大不小了, 家裏催婚又急,自然不會拒絕我的提議。
三個月後,我美美繼承遺產和聞堰離婚,一切塵埃落定。
彈幕徹底轉變了對我的看法。
【這麼一看,惡毒女配纔是真正的大女主啊,不放棄不妥協,敢於反抗命運,遠超之前的女主, 滿腦子都是滾牀單和談戀愛。】
【只要女配一聲令下, 我將擁護她成爲新的女主。】
【有錢有顏還沒老公, 這神仙日子我慕了。】
【誰說這女配惡毒的, 這女配可太善了!】
「我是誰, 我的人生該怎麼過,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我冷冷開口,直視空中數以萬計的彈幕。
【我去, 女配能看到我們說話?】
【哇靠, 系統是不是出 bug 了, 維修人員快來修復一下!】
【女配寶寶不要對我們有這麼大惡意嘛, 我們只是討論劇情而已,我就不信你看小說不吐槽。】
「你們這樣跟網絡暴力有什麼區別,我奶奶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我信手拎起茶杯, 朝空中的彈幕狠狠擲去——
「高高在上評判別人的生活, 你們以爲自己是誰?!」
剎那間, 這些密密麻麻的彈幕像碎掉的玻璃,從裂開一條縫, 再到四分五裂。
最後銷聲匿跡。
我大汗淋漓地躺下去,凝視着恢復平靜的半空。
默默告訴自己。
我纔不是下場悽慘的惡毒女配。
我的人生,應該由我自己定義。
-9-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 斷掉的手鍊合二爲一。
時光回溯, 彈幕消失, 我終於擺脫掉惡毒女配的詛咒。
奶奶身體一如既往的康健,正笑眯眯地坐在別墅花園的搖椅上曬太陽。
我用盡全身力氣,飛奔過去將她抱了個滿懷。
「哎喲, 你要把我這一身老骨頭撞斷呀。」
我哽咽着對她承諾,「奶奶,這回換我保護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厲害,我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大女人了!」
小老太太笑意慈祥, 食指點點我的鼻尖。
「我們然然不要做大女人,那太辛苦了。」
「有奶奶在,奶奶讓你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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