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萬人嫌

我是耽美文裏的萬人嫌私生子。
上面三個霸總哥哥,還有一個萬人迷表弟。
剛被認回家中,我被漠視冷待,冷水淋了滿身。
我不爲所動,拿毛巾擦了擦襯衫。
校園裏,校霸派人圍堵我,對方聲稱是爲了別人懲戒我。
直到某天,他們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
急促的呼吸,猩紅的眼神。
他們甘心爲我當狗,爭鬥得遍體鱗傷。
可我根本不會在意。

-1-
我是私生子。
十八歲那年,我被認進主家。
那時,我穿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就連路上的傭人,都比我要高貴。
只因我是一個私生子。
是先生和太太吵架時風流一夜的產物。
我是最下賤的人生出的最下賤的玩意,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座豪華的莊園裏。
但我別無選擇。
我太窮了。
母親因爲三班倒累倒在工廠裏,醫生查出她有嚴重的血癌。
霧氣沉沉裏,我主動放棄了那份頂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每天忙忙碌碌打三份工,也湊不齊醫藥費。
醫生說,可以選擇保守治療。
可是。
我忘不掉母親疲憊的眼神,也忘不掉地板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這個時候。
有人告訴我,我是楚家的私生子。
對方推過來一份放棄繼承家產的協定。
價格是 500w。
我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2-
我那名義上的小叔叔嗤笑了一聲。
經常出現在時尚頂刊的扉頁上的男人有一張很妖孽的臉,某種意義上他是基因的寵兒。
他問我:「不再考慮考慮?」
「不用了。」
我搖頭。
彬彬有禮地朝他道謝。
他卻嗤笑了一聲,抬手將協議扔在了腳下,點燃一支香菸。
零星的火光襯着男人高挺的眉骨,混血的優勢在他的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就爲了五百萬把自己賣了?」
「你是狗嗎?」
協議被他撕碎了。
我的手僵在了原地。
男人卻俯身叼着煙在我的耳側吹了一口氣,是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混着一抹小蒼蘭。
「我可不信我是我的侄子。」
「楚家沒有這樣的老鼠。」
丟下兩句話,男人懶倦地直起身來。
他的超跑就停在樓下,是最亮眼的紅色,與老舊的居民區格格不入。
樓下的超跑發出嗡鳴聲,須臾便不見了。
老鼠嗎?
我不解地偏了偏頭,鏡子裏蒼白瘦弱的少年也歪了歪頭。
我從出生起就比常人要情感淡薄,五歲時母親帶我去看醫生,白大褂也只是搖搖頭,說我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不會「愛人」。
我的世界裏只有母親,是這麼多年她勤勤懇懇的關愛才讓我感知到了一絲親情。
幼年時,有很多人想靠近我。
但最後他們都把攥着的花扔在地上,哭着跑開。
他們說:「你根本不懂愛!」
愛?
愛是什麼?
我不明白。
母親換到了最豪華的單人病房,對接的醫生也變成了頂尖的主任。
我去看她時,她也有力氣微笑了。
也許,這就是「被愛」吧。
可我記得,名義上的小叔叔看我的眼神幽深,泛着一點點的猩紅。
那分明是男人看覬覦之物的神情。

-3-
我在老舊的屋子裏拿起一把剪刀。
髮絲輕飄飄落下,放下來的頭髮遮住眉眼,將整個人襯得更加陰鬱了。
協議的第一條。
楚家的正經小少爺楚玉,我必須以他事事爲先。
我不能比少爺更好看、更有光彩。
我要把自己變成縮在套子裏的人,成爲一尊泥胎木偶。
萬幸,我很擅長做這件事。
就這樣,我帶着改換後的髮型來到了楚家。
名義上的父親只見了我一眼就背過身去。
他不屑於說一句話。
至於夫人,自然看我一眼都嫌髒。
我從廊下走過,看到花園裏有一個穿白色西裝的小王子。
他潔淨白皙的臉被泥巴蹭得髒兮兮的,那張臉卻光彩奪目,巴掌的小臉上鑲嵌着豔麗的五官,睫毛彎彎。
他叫楚玉,是我的「弟弟」。
可是,我這樣的人,又怎麼配成爲他的哥哥呢?
我註定是是庭院裏流竄的老鼠。
誰都可以欺辱,誰都可以凌虐。
我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直到當天晚上。
有人在給我的白水中下了藥。
絲綢牀面微微凹陷,一個帶着滿身血腥氣的人趟到了我的身邊。他冰涼的指尖觸碰着我的側臉,目光中都是難以自遏的癡迷與黏膩。
「哥哥……」
細密的水聲響起。
睡夢中的我有些不舒服,臉頰上黏膩的髮絲被輕柔地撩開,欺身而上的卻是更炙熱的吻。
我覺得有些癢,弓身想要躲過。
卻被掌握住柔韌的腰肢,往下壓。
忽然。
一道白光驟然落下。
門口打開,長身玉立的青年站在我們面前,面容冷肅。
「你們在幹什麼?」

-4-
我此時有些難堪。
被抓包在現場的感覺很不好,更何況這還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可我根本不明白眼前是怎麼回事。
我明明只是在睡覺,楚玉卻突然潛入我的房間。
此時,他捂着受傷的手腕,哀哀痛哭。
淚水從那雙新雪朦朧般的眼中落下。
「二哥……」
沒有人不會選擇相信他。
「二哥,哥哥他欺負我。他發信息讓我到他的房間來,我以爲他想見我,所以乖乖來了,沒想到他對我圖謀不軌……」
「他說了喝了這杯水就會對我好,所以我喝了,可是我身上好熱啊!」
楚玓的臉上一寒。
他是醫學生,只嗅聞了下水的味道就猜到了什麼。
他抱起哭泣的少年,只給我留下了幾句冷冷的話。
「本以爲你是個好的,沒想到這麼不識抬舉。」
同時吩咐管家。
「讓他去祠堂跪着,再讀十遍家訓。」
管家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我當做人。
聽見二少爺的吩咐,客氣但不容置喙地將我請走。
「少爺,走吧。」
我剛睡醒,身上甚至還帶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上的溼痕,就被稀裏糊塗地趕到了祠堂。
臨走時,被抱在懷裏的少年朝我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他花瓣般的紅脣朝我無聲吐出兩個字。
「玩具。」
我莫名很不舒服。
——彷彿,我真的成了他的玩具。
這種古老的大家族向來有森嚴的家法與規矩。
祠堂,藏在莊園的深處。
我被管家帶到祠堂,僅着單衣,跪在冰冷的地上。
周圍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很小的天窗開着,傾泄下如銀的月色。
我肚子很餓。
晚餐喫的東西很早就消化完了。
膝蓋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很不舒服。
但沒有抱怨的餘地。
想起賬戶上的那串數字,我只能安慰自己起碼母親現在還在溫暖的病房中。
就這樣蜷縮着,我緩緩進入睡眠。

-5-
第二天,名義上的大哥要見我。
我跪了一晚上,站起來都很困難,抖如篩糠。
大哥看了一眼,皺起了眉。
他長得和二哥很像,一樣的俊美眉目,卻多了幾分凌厲與成熟。
肩膀平直開闊,鼻子高挺,脣緊抿着,眉心三角區習慣性地有摺痕。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我沉默了。
昨晚的事情不應該被他知道,不然情況可能會更糟糕。
但男人依然投來了厭惡的目光。
「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你應該清楚我的身份。」
是啊。
一個最低賤不過的私生子。
在他們的眼裏,甚至不如一顆昂貴的寶石,不如一輛限量款的賽車。
但奇怪的是,我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反而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天龍人大少爺一直在說這些。
我困惑地皺起了眉,並沒有反駁什麼。
大哥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瞬間不說話了。
他粗糲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臉上帶着疲憊:「算了,跟我說這些什麼。」
他揮揮手讓我離開。
……
待我離開後。
男人抽起了煙,火光躍動,照亮他高聳的眉骨和晦暗的眼神。

-6-
管家送我去上學。
路上,他開着車,警告我不要在外顯耀自己的身份。
「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喜歡這樣的人。」
「小少爺也一向很低調。」
我意識到他們把我當成了攀附拜金的人。
從高處看低處,那些臉都長得一模一樣,因對金錢與權力諂媚、渴望而扭曲不成型。
無數人希望爬上他們的牀,從楚家人的手中獲得資源。
這是偏見。
但從他們的角度看毫無問題。
我沉默着,沒有替自己辯護。
我希冀羽翼豐滿後賺到足夠的錢,然後再將這些償還給他們。至於中間的誤會,我沒有解釋的意思。
畢竟只是陌生人而已。
到了校園裏,我有些不適應。
這是 C 市一所著名的貴族學院,從幼兒園到大學完全覆蓋。
我本來就修完了高中,現在接着上大學就好。楚玉跳了好幾級,現在居然跟我同級。
聽說同級同班的容易分到一個寢室,我的右眼皮跳了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楚玉好像和我一個專業。
果不其然。
當我帶着行李走到宿舍裏時,笑吟吟的少年早就等候我多時。
「哥哥,你好慢啊。」
明明是抱怨且撒嬌的語氣,尾音上鉤,卻讓我脊背發冷。
那晚的事情……我雖然不清楚始末,但絕對和楚玉脫不了干係。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當我梳洗一番發現脖頸上的吻痕時,才發現面前人藏在無害下的毒意。
但我無力與楚玉相抗衡,只能選擇躲避。
我拿着行李,沒有吭聲。 
楚玉似乎拿捏了我的退縮之意,笑吟吟地靠上來,吞吐之間的熱氣覆蓋在我頸邊。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
門外人大喝一聲。
「你們在做什麼!」

-7-
氣氛陡然凝滯。
門外人一身名牌,頭髮染成了銀灰色,明明是混不吝的顏色,卻因爲過於優越的濃顏骨相而穩穩壓住。
鎖骨處有個紋身,是「CHU」的紋樣。
他走進來,不明的目光在我們身邊滾過。
「我們……在做什麼?」
楚玉輕笑一聲。
「如我所見。」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那人卻猛地竄上來,一腳踹在了我Ṫų⁾的膝蓋骨上。
「什麼玩意兒,竟敢勾引我的人!」
昨夜跪了一晚上,現在又被踢了一腳,我疼得冷汗涔涔,蜷縮成一團。
厭惡的目光似滾骨刀在我身上颳了一圈。
原來楚玉和眼前被叫作「商言」的人早就是舍友了。
我的突然出現,讓他很不滿。
可我只是捂着膝蓋, 沒有和他計較。
這所貴族學校非富即貴,一塊磚頭砸下來都能碰見三個公子哥兒。
倘若不是楚家的關係,我進不來。
所以自然也沒有了坦然懟回去的底氣了。
好在學院是三人寢這樣麻煩的舍友只需要應對一個。
我慢騰騰地收拾着東西。
直到找麻煩的兩人出去了,纔拿着換洗衣服去了衛生間。
昨晚跪了一夜,今天又在寢室折騰了半天,我早就受不了了。
楚玉和商言估計得出去膩歪很久。
我可以慢慢地洗乾淨自己。
熱氣嫋嫋。
在封閉的環境下,人的大腦可以放鬆。
也可以在極度壓抑的情況下,思考關於未來的事情。
水龍頭裏蒸騰出如雲的熱氣,水珠若漫天散花,淋在我白皙的肌膚上,燻出一點曖昧的紅痕。
從小痛覺就遠高於同齡人,所以我很注意保護自己。
哪怕再細小的窺探也能被我察覺到,即便那些黏膩的目光無孔不入。
然而,就當我扯下浴巾擦拭溼漉漉的身體時,沒反鎖的浴室門忽然被扭動。
門外傳來年輕清朗的聲音:「小玉……」
陡然的四目相對。
啞然一樣的寂靜。
面前的青年突然紅了臉,自耳根染上了層層疊疊的紅。
「對、對不起!」
門猛地關上。
我注意到他熟悉的眉眼。
和楚玉有幾分相像,但和名義上大哥、二哥更像。
所以……是那個神龍不見尾的三哥嗎?
我慢慢地思考着,手上的動作慢騰騰地。
楚家三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
一個年紀輕輕掌控金融命脈,一個是醫學界的大拿且名下有一家生物製藥公司。
最後就是這個看似最不起眼的「三哥」。
聽說是很年輕的科學家。
我穿好衣服,推開浴室門。
青年還待在寢室裏,他俊臉上的薄紅還沒有褪去,支支吾吾不敢看人。
「我、我叫什麼名字,我會負責的。」
他眼神微動,似乎已經想到了未來的種種。
而我掀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很高興見到我。」
「……三哥。」

-8-
他是來找楚玉的。
結果卻無意撞見了正在洗澡的我。
楚星澤無措地跟我道歉。
我頷首,沒有怪責他顯得有些孟浪的動作。
正在氣氛其樂融融時,楚玉回來了。
他進門的第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眼神竟然有些陰鷙。
但也只是一瞬間。
他笑吟吟地挽起楚星澤的手,晃了晃,一副在蜜罐子上長大的天真小公子模樣。
「三哥,你怎麼現在纔來啊!」
目光有意無意地撇過我:「都沒人招待我……」
我正準備說話,楚玉卻已經把人推出去了。
「算了算了,我就捨命陪君子,再陪我喫一頓吧!」
楚玉把楚星澤帶走了。
卻把商言丟給了我。
沒有項圈桎梏的猛犬,對於此時的我無異於洪水猛獸。
他無所顧忌地燃起一根菸,朝我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
狹小的寢室。
爲了避免更激烈的衝突,我緩緩走上前去。
他猛地勾住我的脖頸,正要一拳揮上來,卻忽然停住動作。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
他低低罵了一句:「該死。」
旋即竟然這麼放過了我。
空蕩蕩的寢室,只有洞開的門,潔白的窗紗被風拂動,一晃,又一晃。
像誰被觸動的心絃。

-9-
我對大學生活適應良好。
楚玉和商言不怎麼住宿舍,平時不是在外面轟趴就是住家裏。
大學的課都是選修。
我與楚玉選的課並不同,再加上他不ƭü₍怎麼來上課,平時幾乎沒有交集。
我樂得自在。
甚至結識了好幾個還不錯的朋友。
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天龍人的傲氣,相處也十分融洽。
我很擅長做小組作業,因爲完成效率高,受到了好幾個朋友的讚賞。
然而。
就當我的生活越來越好、就要淡忘那些傷疤與屈辱時。
楚玉又出現了。
恰逢期末,教授要確認上座率,開始上課點名了,楚玉終於出現。
膚白勝雪、穿着一襲風衣的少年懶懶舉起手,就像是金玉堆裏將養出的玫瑰,嬌貴而糜爛。
「到。」
他懶洋洋地回答了教授。
下課,他突然找上了我們的小組。
「可以帶我一個吧。」
楚玉眨了眨眼睛,他瞳孔顏色很黑,看人時很有天真的無辜感。
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本來磨合得很融洽、不打算再接受任何額外成員的小組,隱隱變得有些四分五裂。
幾個男生在楚玉的眼神殺下,支支吾吾。
女生倒是很堅決。
「不行,這個項目我們做了很久,而且打算參加今年的比賽。就算小組作業上可以加上我的名字,那比賽怎麼辦?」
誰也不想自己的成果被無緣無故地分走。
楚玉裝可憐:「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別的組不歡迎我。」
見氣氛僵持,他抿緊嘴脣。
「我什麼都可以做的……幫我們排隊買奶茶、給老師交作業、幫我們拿包……」
女生嗤笑了一聲。
這時,楚玉緩緩道:「這個項目產生的一切花銷,我都可以負責。」
他泛着光澤的瞳孔像捕食的蛇類,漸漸轉過來,盯着我。
「你說呢……ŧú⁺哥哥?」
周圍的目光一下聚集在我的身上。

-10-
我最後還是接受了楚玉進入我們的團隊。
沒辦法,楚星澤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段的他一如初見時的溫和,只是語氣多了幾分不易見的居高臨下。
「小玉很喜歡我。」
「讓他加入我們的團隊吧。」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楚玉在學校的起居日常都由楚星澤負責。
他是這座學院的名譽教授。
掛斷電話時,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叫什麼「喜歡」?
以喜愛之名,行逼迫之事。
見目的得逞,楚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朝我伸出了手:「哥哥,我們又在一起了。」
我沒有搭理他,徑直走開。
但從那天開始,我的風評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平時相處融洽的小組成員忽然躲着我。
我疑惑於其中的原因。
卻無意間聽見有個成員透露:「楚玉不喜歡我們靠近我。」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因爲喜愛楚玉,而厭惡於被他「青睞」的我。
他們排擠我、戲弄我。
把我的課本扯爛,衣服藏起來,甚至故意在廁所裏澆了我滿身的水。
我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會轉變態度。
但這樣的小打小鬧並沒有徹底影響我的生活。
我只是無視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再多準備一些衣服、在他們澆水時反擊回去。
霸凌收斂了一些。
但很快,不知因爲什麼,他們又變本加厲。
出現的意外事故越來越多,卻改變了戲弄的方向。
我在人羣中被絆倒,那些人攬着我的肩將我拽起,卻將拙劣而下流的目光印在我的後頸處。
「嘖……真可憐。」
「從來沒有被人狠狠欺負過吧。」
我困惑地皺起眉頭。
對方貪婪的脣幾乎就要迫近我的鎖骨。
他們沒有告訴過我。
我平時看着是清冷寡淡的。
皮膚是冷淡的,渾身上下沒有什麼顏色,只有幾乎透明的白。
唯有沾染了情色,眼尾便逶迤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紅。
看着很可憐。
又……很想讓人欺負。

-11-
這場鬧劇是被商言制止的。
他盯着圍繞在我身邊的豺狼,眉頭緊鎖。
似乎是並不明白這些狗腿子爲什麼會做出如此噁心下流的動作。這樣的行爲就像是狼羣世界裏 Alpha 纏着唯一的 Omega 打轉,想要在它弱小無辜的身軀上留下自己的氣味,從而完成惡劣的獨佔。
「我……」
他趕走那些入侵者。
站在溼漉漉的我面前。
此時此刻,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Ṱűₘ簡直像是一隻強大的公狼打敗惡意覬覦的仇敵,從而擁有獨享伴侶的權力。
他鬼使神差地這麼想着。
忽然,一股溼漉漉的冷香傳入他的鼻間。
他將目光定格在面前的我。
在場的人只有我和他,而他並沒有特殊的氣味。所以……只能是我。
「需要我標記我嗎?」
他鬼使神差地開口。
我用困惑不解的眼神看他。
商言像是猛地被潑醒般,耳垂瞬間覆蓋上鮮豔的紅。
「我、我別多想!我只是想送我去校醫院登記一下!」
我禮貌地回答:「謝謝,不過我沒有受傷。」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我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現場。
——雖然並沒有受傷,但腳還是因爲驚嚇而扭了一下,不過我認爲並沒有什麼問題。
只留下商言,怔怔地站在原地。
望着我的背影。

-12-
當晚,空蕩的宿舍迎來了兩人。
我很意外商言居然也回來了。
大少爺一向住不慣狹小的宿舍,初見時也是一樣的惡劣脾氣。
我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將被子一拉,早睡。
也許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
我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可即便是在睡夢中,也彷彿能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
第三天,我神清氣爽。
商言卻好像沒睡好,頂着一對熊貓眼。
他看着我,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我……」
我什麼也沒說就直接走了。
連着昨天和之前的。
這是我第三次無視他的話了。
但我這樣的萬人嫌,和商家的大少爺也的確沒有什麼話可說。
之前的朋友都遠離我了,我乾脆一個人坐在第一排。
今天這一堂課是楚星澤教授的。
平心而論,他的教授水平很不錯。
可以看見本身學識的深厚與科研的功底。
我對他的印象稍有改善。
旋即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挑戰欲與戰鬥欲。
我是不甘心只做一個傀儡私生子的,如果有更大的舞臺、更深厚的資本,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抽身離開。
看着三尺講臺上的他,我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熠熠的光彩。
楚星澤一愣。
他不自然地挪開與我對視的目光,腦海中卻依然留下那雙不同尋常的眼睛……
下了課。
曾經小組裏的一個人跟我搭話。
我認得他,是他第一個同意楚玉進入小組的。
也是他主動巴結楚玉而撕碎我的課本,把我的成果全部轉給了楚玉。
「反正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轉校生,做的東西也只是勉強可看,不如送給小玉。」
此時,這個人訕訕賠笑。
「楚聞同學,我能跟我來一下嗎?」
我停住腳步,盯着他。
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然,開口道:「是之前的數據出了點問題。」
我皺起了眉頭。
那組數據是我熬夜跑的,親自驗證過好幾遍,不可能出錯的……難道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跟隨他走出了教室。
直到入目的地方越來越荒涼、走的小道越來越偏僻。
我心中陡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要帶我去哪裏?」
面前的人停下腳步。
他朝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旋即,四面八方突然湧現一大批人。
我身後有腳步聲湊近,帶着刺鼻氣味的帕子死死捂在我的口鼻。

-13-
我在破舊的大樓裏醒來。
難以想象美輪美奐的貴族學院裏居然還有這麼老舊的地方。
但也許這正是劊子手施暴的最好場所。
我悠悠轉醒。
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商言正蹲在我的面前,他的手上還帶着傷口,似乎是搏鬥時留下的。
青年一頭銀灰色的發,湊近我,鼻翼翕動了幾下,像一隻剛踏入人類世界的野獸。
「我塗了什麼香水?」
「……沐浴露?」
我不解地回應。
「嗤。」商言冷笑了一聲,猛地拽起我的額髮,「敢耍老子?」
我因疼痛而「嘶」了一聲。
商言突然鬆手:「我不知道我使了什麼法子讓我對我心軟,但我不會放過我的。」
「因爲,這是我欠小玉的。」
他暴躁地抓了下自己的頭髮,燃起了一根菸,直起身來朝遠處走去。
旁邊的打手早就迫不及待了,湧了上來。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與毆打卻並沒有到來。
他們病態地湊近我,鼻翼翕動,臉上盡是潮紅,如果身後有尾巴,大概早就已經搖成了螺旋狀。
黏膩、噁心的目光如有實質般落在我的身上。
落在雪白的鎖骨、小巧的喉結與精緻的耳垂上。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無形之間,我彷彿聽見了他們的心音。
商言背對着我,似乎冷硬起心腸,但顫動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的心聲。
他似乎認定是我勾引了他,從而策劃了這一場鬧劇想要洗刷內心骯髒下流的慾望。
可惜,註定不能如願。

-14-
我被衆人急促的喘息包圍。
藏在腰間的電棍也將要被急切的手指撥開。
這時,商言卻像是驟然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轉過身。
他緊抿着脣,俊美的眉眼皺起,惡狠狠地將動作最急切的一人掀翻。
「滾!」
一聲低叱。
周圍人都莫名其妙看着他。
——明明是他命令要如此對待我的,怎麼現在又來充當好人了呢?
這時。
一道搖晃的手電筒越過衆人照在我的身上。
破舊的大樓裏又來人了。
來者一身大衣,風塵僕僕,像是剛從某個會議上剛下來。
手電光映出他因陰鷙而顯得不好惹的眉眼。
商言下意識站直身體:「少珩哥……」
楚少珩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沒有下一次。」
周圍的人被他的氣勢震懾,下意識退開。
他直接將我攔腰抱起,冷着眉目,朝門外走去。
楚家人的態度有點奇怪。
明明在此之前。
他們的態度依然是傲慢冷漠的。
此時卻在經歷過一場變故後,陡然轉變了態度。
作爲老大的楚少珩靜靜站在我牀前。
二哥楚俞風抿着脣爲我測血壓。
就在剛剛,他查出我有輕微的貧血。
兄弟倆一起皺眉。
「爲什麼有事不說?」
我抬頭看向他們。
真奇怪啊。
曾經冷若冰霜的人,此時卻莫名地因爲這場變故而態度和善了起來。
可我根本不稀罕。
難道只要溫和一些就要原諒他們的嘴臉嗎?
難道只要給個甜棗,就必須原諒那一棒嗎?
好在。
我是個十足冷漠的人。
所以,面對他們流露出來的善意,我也只是禮貌拒絕。
「謝謝。」
「但我不需要關心。」
語氣頓了頓。
「如果有惹出的麻煩,我會一力承擔。」
楚少珩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楚俞風的臉也冷了下來。
「我這是在拒絕我ţũ₎們?」
「不敢。」
我輕飄飄地道。
「只是,算算時間,快到楚玉回來的時間了。」
兄弟倆果然面色大變。
門外傳來清脆的鈴鐺聲,那是楚玉手腕上的飾品,預示着他即將回來。
如果讓嫉惡如仇的楚玉看見他們如此關切我。
後果不容小覷。

-3-

-2-
我還沒數到一。
本來腳步堅若磐石的二人紛紛朝外走去。
等他們走了出去,我利索地把門鎖上。
眼不見心不煩。

-15-
再回到學校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
因爲上次的鬧劇,周圍的人更是繞着我走路。
商言沒有出現,聽說是被家裏軟禁了。
其實 C 市的上流階層也不明白,只是玩弄一個小小的私生子,爲何楚家會如此生氣。
尤其是,楚少珩親自從京市的會議上飛回來,把所有事都交給他的祕書處理。
雖然崔祕書是一個手段了得的人,但終究比不上楚家的繼承人在場。
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但只有我知道,其實楚少珩和楚俞風只是爲了給楚玉過生日纔回來的。
他們本該在明天就回程。
於今天,也只是順手的事而已。
楚玉的生日在三天後,他們要給他一個盛大的晚宴。
我不可避免地需要出席。
想到三天後的事情,我一陣煩心。
這時,我聽見旁邊人的竊竊私語。
「聽說會長要回來了。」
會長?
聽這個意思,似乎是學Ṱũ̂₋生會長。
可從我轉過來,就從未見過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學生會長。
周圍人還在小聲討論:「會長終於從國外交換回來了,楚玉等他很久了吧。」
他們的聲音影影綽綽,不知道說了什麼,目光悄悄打量向我。
「會長回來了,這個小玩具就要廢了吧……」
玩具?
我皺起眉毛。
然而,就我當真正遇見那位會長,我才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他,卓溪。
和我長得有三分相似。
把劉海放下來時,眉眼幾乎一模一樣。

-16-
真正見到卓溪。
是在三日後的宴會。
爲了讓楚玉十八歲的生日風光無限,楚家置辦了許多奢侈的裝飾。
其實楚玉也是個私生子。
不過,從誰的肚子裏爬出來很重要。
他的母親是楚家大小姐,故而從小千嬌百寵、百般嬌慣。
整個 C 市的名流都被邀請出席這場宴會。
夜色縹緲,豪車競奢,紙醉金迷。
我沒有一件像樣的禮服,衣服是隨便從衣櫃拿的。
楚玉的風光宴會,我自然不能搶奪他的風頭。
雖然本來也搶不走。
但在露臺上,我居然碰上了同樣想要出來透透氣的卓溪。
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裝,手裏一杯香檳。
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楚玉居然會喜歡這樣的人麼……
我在暗處盯着他,有些失神。
正準備離開,卻見卓溪突然走上前來。
「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我點頭:「當然。」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以前似乎見過你?」
我笑了下:「您之前一直在國外,怎麼可能見過我呢?」
卓溪的目光似有追憶:「我所工作的實驗室一直都是歐美人爲多,但是隔壁的實驗室,卻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亞裔。他很聰明,也很機敏……」
我截住了他的話語:「謝謝你的誇獎。」
這時,露臺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如果被楚玉看到我和卓溪待在一起,估計又是一陣鬧劇。
卓溪盯着我的背影,喃喃道:「你和他真的很像……」
前廳,楚玉已經出場了。
他一身巴黎當季高定西裝,胸口彆着寶石胸針,整個人就像熠熠生輝的天鵝。
我混在人羣裏,隱約感覺有一道目光在盯着我。
皺了皺眉,但卻並沒有機會去尋找。
我來這裏,是有目的的。
見時機差不多了,想起卓溪的話,我禁不住笑了一聲。
在內心倒數數字。
果不其然,在數到第十聲的時候,宴會中的人羣傳來小小的騷動。
「怎麼回事?怎麼聞到奇怪的味道……」
人羣開始惶恐。
就在這時,無人在意的露臺處,忽然發生了爆炸。
我掩住臉,躬身走進無人的房間。
再出來,已經變成了瑟瑟發抖的僕人。
這些天在楚家,我早就摸清了內部的結構……同時也找到了放保險箱的地方。
趁爆炸把人們全部吸引走,我開始熟練地輸密碼。
這也是我在楚玉身上得到的。
小少爺隨心所欲,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一切。
至於……他潛入我房間的那一晚,我也是知道的。
密碼通過,第二道關是指紋認證。
楚少珩他們真寵楚玉啊。
楚家的保險箱,只有主人的指紋纔會錄入。
除了楚父、楚母,只有楚家的三個兄弟……和楚玉。
如果我真是楚家的私生子,那麼我可能真的會嫉妒豔羨這樣的寵愛。
可惜,我不是。
保險箱裏靜靜放着一份 DNA 鑑定書。
這是我曾經僞造的。
我不是真正的「楚聞」。
而是和他交換身份的戚聞。
從小沒有雙親,在美國長大後我發誓要找到父母當年失事的真相。
誤打誤撞卻發現,當年的楚家曾經與科學家父母合作過。
但是……在合作將近結束時,我的父母卻死於一樁離奇車禍。
種種跡象都表明,我父母的死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所以,當我回國遇見了搖搖欲墜的楚聞。
他請求我照顧他的母親,我答應了。
他那個時候已經身患絕症,絕望之下,曾經想要求助楚家,卻被楚家的小少爺楚玉狠狠鄙夷。
楚聞說:「我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大概只有讓楚家徹底覆滅,才能解除那種剜心蝕骨的痛。」
所以,我和他達成了協議。
當察覺到卓溪出國,而楚玉的身邊有空缺時。
我立刻敏銳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只有打入敵人最薄弱的內部,才能找到置死地而後生的機會。
保險箱的最底層,是當年楚家的罪證。

-17-
從那天后,我消失在楚家人的視野裏。
再出現,居然是卓溪約我見面。
他發的是我「戚聞」的那個賬號。
從前因爲工作關係,我也曾和他互相留過聯繫方式。
所以那天晚上,也只是一個試探。
咖啡館裏,卓溪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們都在找你。」
「誰?」我輕啜咖啡。
「明知故問。」他微微一笑,「他們找你找得快瘋了。」
我看着窗外。
擦得乾淨的玻璃上倒映着我素面朝天的一張臉。
我一向很適合變裝。
只要我願意,沒有人能認出我來。
就算是楚玉路過,也無法將這張豔氣四溢的臉和之前陰鬱冷漠的少年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會找我呢?」我問。
卓溪凝視着我:「我發現你真的很擅長明知故問。」
那場宴會後。
也許是特殊的爆炸,讓楚家三兄弟勾起了被遺忘的記憶。
同樣是爆炸,在十年前,我親手救下了他們。
十年後,他們終於想起了我是誰。
「可惜,遲了。」
我將咖啡一飲而盡,徑直離開。
我不擔心卓溪會泄露我的計劃。
某種意義上,我們是同一種人。
然而,就在我圍上圍巾離開咖啡店時。
旁邊突然衝上來一個憔悴的男人。
他緊緊地擁住我:「小聞。」
「跟大哥回家。」
我笑了笑:「大哥,你終於想起來了。」
十年前,「我」曾經也在一場爆炸救下了他,但卻灼傷了大腿上的大片肌膚。
那個時候,楚少珩還不知道是誰救了他。
直到昨晚那場爆炸,他突然想起來了。
那個廢舊的貨場,那個瘦小的身影。
他渾身都在顫抖:「我以爲、我以爲是小玉……」
我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推開了他。
「大哥,你認錯人了。」
非但認錯了楚玉,還認錯了我。
我承認,我、楚聞、楚玉的身形是有點像。
但真的至於就這麼弄錯麼?
真情不值錢,但隨處而來的真情,更加不值錢。
推開他,我毫不留情就走。
秋風漸起。
楚家,要沒了。

-18-
我聽說楚家人在找我。
楚少珩推了所有的金融會議,楚俞風發動所有的人脈來找我。
至於楚玉,更加糟踐自己的身體,連着開了十幾場轟趴。
而這時,我也在幹一件事情。
證據鏈已經掌握了, 只在適當的時機發布。
記者們的稿子也寫好了,一旦發出, 等待楚家的將是天搖地動。
商言通過卓溪找到了我。他緊抿脣, 因連日的消沉而顯得有些蒼白瘦削。
「我聽表哥說了你的事。」
爲了向卓溪賣個好,同時讓他滾出去別干預這件事, 我向他提前透露了要動手的消息。
楚家這些年可謂是風頭正旺, 整個 C 市都仰起鼻息, 但合作下更多的是不滿。
牆倒衆人推, 幾年前合作的那個項目一直有人懷疑。
這麼多年了, 卻沒有人找到證據。
商言說:「我可以幫你。」
我好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他緊抿着脣:「我可以跟你籤協議。」
「下個月……就是我和楚玉的訂婚禮,我不想娶他。」
我輕笑:「娶到夢中情人, 不該可喜可賀麼?」
「你、你明明知道。」他攥緊拳頭,俊美的臉上一點點爬上羞赧,「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哦?沒發現。」我朝他攤手, 「你的愛意太廉價, 更像恨與貪婪,讓我感受不到分毫。」
商言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几下,正要發火。
我卻笑了聲:「不過, 合作的事情,我可以考慮。」
有時,恨比愛更長久。
就像商言與楚玉青梅竹馬了十幾年, 轉頭卻輕飄飄地說「愛」我。
而我恨了殺親仇人十幾年,痛恨早已深入骨髓, 日日夜夜不能忘卻。只有徹底剜去這塊腐肉,才ŧũ₁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19-
一個月後。
楚玉的訂婚禮。
他打扮得很漂亮,像嬌貴的小公子。
有的人就是這樣, 從出生到死亡都永遠活在別人的呵護下。
年輕時使勁玩, 玩累了,再找一個人接盤。
商言就是楚家人給楚玉找的接盤的人。
他也許也是看透了這一點, 所以不願就這țų⁽麼接受命運。
很幸運,他找的是我。
當我找的記者魚貫而入, 噹噹年因爲失去核心科技人員而無法掃尾、工程導致大量的工作人員被輻射。
楚家的報應,終於來了。
快門聲不斷響起, 質問一句又一句。
最後的終章, 是警察的出現。
我倚在門邊, 嘆出一口濁氣。
結束了。
這些天潛入楚家的亂局, 終於有了收尾。
這時, 被銬住雙手的楚家人出來了。
他們望我的眼圈微紅:「小聞, 從始至終,你就沒有一點兒心軟嗎?」
是啊, 他們也知道我在復仇。
「我以爲……我們是親人。」
楚俞風失望地說。
我看着他們。
想到的卻是那天晚上我代楚聞跪在祠堂, 抬頭所瞥見的純白的月光和那個已經逝去的少年。
「小戚,我們同名同歲, 同天出生, 《聖經》裏說,這是因爲上輩子我們是同一個人……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我的親人?」
「如果他們討厭我,你就討厭他們。如果他們喜歡我……算了,你也還是討厭他們吧。」
「畢竟, 我討厭那些以愛爲名、行恨之事的人。」
皎潔的月光散去。
取而代之。
由法理爲代表的太陽昇起。
昭昭日光,罪惡與陰影,皆無處可逃。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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